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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枭雄:我的舰队与帝国

北山骑士 著

历史军事连载

【架空穿越+种田文+经商+战争+航海】二十三岁的萧文轩,到西藏骑行散心,却穿越到古代时空。面对钱庄债务,被迫白手起家,走上经商之路。此时朝廷与厥斯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海盗势力不断壮大,域外异族商会与舰队称霸西洋,触角伸向南洋。多年后,民间传言,他的舰队曾远至群海尽头...

主角:萧文轩   更新:2023-02-15 17: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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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文轩的历史军事小说《盛世枭雄:我的舰队与帝国》,由网络作家“北山骑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架空穿越+种田文+经商+战争+航海】二十三岁的萧文轩,到西藏骑行散心,却穿越到古代时空。面对钱庄债务,被迫白手起家,走上经商之路。此时朝廷与厥斯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海盗势力不断壮大,域外异族商会与舰队称霸西洋,触角伸向南洋。多年后,民间传言,他的舰队曾远至群海尽头...

《盛世枭雄:我的舰队与帝国》精彩片段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天灰蒙蒙的,远处的群山巍然耸立,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身处另外一个蛮荒星球。

远远望去,沿着西藏219国道的一处爬山路上,三个黑点在缓慢移动。拉近镜头,一男二女,互相间隔四五米,正喘着粗气推着山地自行车向前行进,车后载着大包小包的户外用品。

前边两个女子装备精良,黑色整洁的秋冬款骑行服,淡蓝色的冲锋衣,红色的骑行手套及护肘,黑色的防水骑行靴及护膝,全副武装。

在她们粉红色的骑行头盔下,硕大的太阳镜,以及花色的冰丝防晒面罩,将整个面颈部全部遮挡了起来,猛一看,犹如一个来自外星的小精灵。

相比之下,走在后边身形高大的男子,随意了很多。皱皱巴巴的屎黄色冲锋衣下,穿着一件破旧的宽大牛仔裤,外加一双卡其色的老旧登山鞋。

黑色背包两侧的口袋里,一侧放着一瓶矿泉水,一侧别着一瓶六十五度的二锅头。蓝色的面罩挂在脖子上,唯一看上去崭新的太阳镜还搭在头顶上,胡子拉碴的脸上,鼻子已经被晒的轻微掉了皮。

“还要好几十公里了,天黑前,我们恐怕到不了萨嘎县城了!”走在最前边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手机,大声说道。

“那怎么办啊?关键这都什么鬼天气!才八月份,中午还大太阳晒着,说变天就变天了!这会儿感觉都要下雪了!”中间的女子也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空,转身语气略显焦虑地说道。

“帅哥,我们怎么办呀?快想想办法!”中间的女子突然朝男子轻声问道。

“搭车呗!”男子不紧不慢地回答。

“能搭着吗?我们还有自行车啊!”女子继续焦急地问道。

“能!搭货车呗!”男子也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顺手摸出二锅头嘬了一小口,又放回背包侧袋,随口朝女子说道。

“那万一搭不着咋办?”女子看了一眼萧文轩,又环视四周,面带焦虑。。

“搭帐篷呗!”男子看了女子一眼,面无表情。

“嗯,那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女子轻声说道。

“我们往前走点,到了前面山顶平坦的地方再等车,这地方人家师傅不好停车!”最前面的女子建议道。

男子挥动右手表示同意,于是,三人继续推着车前行。

刚才说话的男子,名叫萧文轩,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后工作刚满一年,之前在一家小型IT公司里上班。

一个月前,萧文轩被生活给胖揍了一顿。

大学时,长的又高又帅的萧文轩也算半个人生赢家,至少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女友曾告诉他,她对萧文轩是见色起意,俗称一见钟情。

毕业还不到一年,进入社会,这位自称颜值至少有八分的女孩突然发现自己大意了。原来这世界上不仅有长的好看的男人,还有长的好看同时有好多钱的男人。五行缺金,那还留着过年吗?不久,萧文轩成了单身狗。

“那我们就到这儿等吧!”最前面的骑行女子停下脚步说道,萧文轩也猛地回过神。

三人终于到了山顶,海拔5120米,地势稍显平坦,再往前边,就是下坡的盘山路。

一阵冷风吹来,公路一旁小山包上五颜六色的经幡发出哗哗的声响,迎风招展。三人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来车的方向。

身旁的这两位女子是一对闺蜜,二十多岁,第一次来西藏骑行旅游。萧文轩是在上午路过的小镇吃饭时遇到她们的。俩女子原本以为会遇到很多骑行者,到时可结伴而行,可能运气不佳,竟然一直没遇到。

当看到萧文轩的时候,她们便热情地主动过来搭讪。毕竟这荒原野岭的,有个男人在身边,安全感指数暴增,更何况萧文轩身形高大,长相英俊。最后如女子所愿,三人成功组合了。

与两位女子不同,萧文轩是来西藏散心的。

自从萧文轩分手后,自尊心遭到重挫,晚上经常失眠,白天也没有心思工作。连续多天上班迟到,整天对着电脑屏幕睡眼朦胧,频频发呆,负责的项目迟迟没有动静。上级主管很快就与他发生了口角。一次口角中,萧文轩起身便给主管来了一大耳刮,震惊四座,接着两人大打出手。

第二天,萧文轩就拿着行李被礼送出门,公司将其优化了。

回到出租屋的萧文轩,抱头睡了两天后,起身点了份外卖,脑袋一热,顺手还买了张机票,第二天直飞了拉萨。

在拉萨城里,他买了辆二手山地自行车,又采购了一些户外生活用品。就着多年前买的老旧装备,带上三瓶二锅头,一路向西,踏上了一场说走就走的野外骑行。

他想在这人间最后一方净土上,抚平一下被生活和现实折的皱皱巴巴的灵魂。

一路上沿着219国道,孤身一人嘬着酒,无人牵挂,也无牵挂,天为罗盖地为毯,管你黑熊和野狼!在高原之巅,在雪峰之下,在荒原深处,突然发现祖国山河竟如此壮丽,好不快活!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萧文轩猛地再次回过神来。

“都是轿车,就没有小点的货车,总不能坐大卡车吧!”其中一位骑行女子念叨着朝萧文轩看了一眼。

突然一辆坦克300越野车停了下来,靠路边一侧的车窗放了下去。

“两位美女,要去哪儿啊?”一位秃头肥胖的中年男子,侧过身微笑着朝骑行女子问道。

“哦,我们去萨嘎县城,天快黑了,想搭个顺路车!”其中一位女子靠近车身后,透过车窗朝男子轻声回应道。

“走走走!哥捎着你们!”中年男子笑着,非常爽快地邀请道。

“可是我们还有自行车,就怕车里装不下。”另外一个女子也走上前去,慢慢说着,指了指路边的自行车。

“噢!还有自行车啊!刚才还没注意!应该装的下!”男子说着把车往前继续开了一下,最后停在了路边。随后下车,打开后备箱,来回比对着自行车和后备箱的空间大小。

“美女,只能拉一个!”男子突然转身说道,并冷眼看了一旁的萧文轩一眼。

“那谢谢这位大哥,我们姐妹俩不能分开走!一定要一起的!”其中一位女子说着,另外一位也点点头。

“那好吧!那你们再等等!”男子摇了摇头,很快越野车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哎,来啦!来啦一辆小货车!”一旁的女子兴奋的喊着,然后使劲挥着小手,可是小货车连刹车都没踩一下,一阵风就没影了。

天色越来越晚,空气里慢慢飘起了小雪花。

“吱~”一阵响亮的刹车声响起,一辆灰白色的东风锐骐越野皮卡停了下来。

“美女,去哪儿呀?”缓缓下降的车窗玻璃后边,一个戴着墨镜的小奶狗甜笑着朝路旁的女子问道。

骑行女子笑着先后迅速围了过去,短暂的交谈后,男子走下车,三下五除二,就把俩女子的行李和自行车架在了车厢的少量货物上,并开始用绳子固定起来。

“哥们,把我也捎上吧!”萧文轩挤出一个月来唯一的一次笑脸朝男子问道。

男子转头,用右手把墨镜往下一拨,看了萧文轩一眼,然后又把墨镜推了上去,没有吱声,继续绑着绳索。

“这位帅哥,把我这位朋友也捎带上吧?”其中一个女子向司机请求道。

“噢,他是你朋友啊?装不下啦!你看!哥们,实在抱歉,确实装不下了,要不你再等等吧!”男子两手一摊朝女子说完后,又转头朝萧文轩笑着喊道。

萧文轩挥挥手,示意他们走吧!

“帅哥,那我们先走啦!萨嘎县城见!拜拜~”其中一个女子说着朝萧文轩摆摆手,另外一个也挥挥手,便上了车。一阵轰鸣声中,皮卡车迅速离去。

“她大爷的!”

要不是两个女子骑行缓慢,自己早到萨嘎县城了。现在倒好,人家屁股一拍一溜烟飞了,把自己一个人遗落在这荒山野地里,关键天还马上要黑了,萧文轩心里想着不仅大骂了一句。


自从那两个女子乘车离开后,任凭萧文轩再怎么招手,后边再也没有车停下来,哪怕点个刹的都没有。

寒风开始肆虐,夹杂着细雪渣子,拍在脸上,跟针扎一样。

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办?萧文轩边骑行,边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天色越来越暗了。不行!必须得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萧文轩最终在半山腰的一公路转弯处停了下来,这里地形比较平坦,一直延伸到三十米外的山崖下。萧文轩最终选择了距离公路二十米左右的一块空地。

等支好帐篷后,天已经黑了,很快周围一片漆黑。萧文轩蜷缩在帐篷里,吃了些面包火腿,喝了些矿泉水。

天越来越冷,外边下起了鹅毛大雪,萧文轩起身掏出所有能穿的衣服套在身上,又拿出睡袋,可是浑身依然不停地打颤。

半夜里,萧文轩再次被冻醒,感觉浑身僵硬。于是颤颤巍巍,打开睡袋,伸手摸出剩余的一瓶六十五度的二锅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萧文轩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背着包在西藏沿着公路徒步旅行,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死寂。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脚下的公路消失了。情急之下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一群黑点迅速朝自己奔来。

他顿时大惊失色,转身拔腿就跑,可两条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完全跑不动。

情急之下,使出浑身力气,右腿猛的一蹬,浑身一颤,醒了!

“我的天!这什么破梦!”萧文轩喘着粗气念叨一声,心脏砰砰直跳。

随后他半眯着眼睛,长舒一口气,伸手准备去打开睡袋。结果,手却触碰到了冰凉的墙壁,萧文轩马上意识到哪儿好像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

萧文轩慢慢转过身,心顿时咯噔一跳,旁边竟然还睡着一个人!

微弱的月光透过几米外的窗户照在安静的屋子里,一切朦朦胧胧,萧文轩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缓缓靠近后才看到一丝模糊的轮廓。

原来是一位安静熟睡中的年轻女子,靠近后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女人体香。

“不会吧?梦中梦?这特么也太神奇了!”萧文轩轻声说道。

“可是,这真的是梦吗?这个梦他娘的也太真实了吧?真实的都有点假!”萧文轩伸手摸摸冰冷的墙壁感叹道,然后又伸出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这绝不是梦!”萧文轩猛地心头一紧。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萧文轩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

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她是人还是鬼?

萧文轩刚刚平复的心脏又猛的跳动起来,后背一阵发凉。

正当萧文轩大脑一片空白冷汗都要从额头上冒出来时,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瞬间让他镇定了下来。

就在刚刚,女子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转了个身,面向萧文轩继续熟睡着。在她无意间掀开的被子下,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熟睡中的女子发出细若游丝的呼吸声,分明就是个大活人。这一点连鬼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萧文轩了。

萧文轩轻轻拍着懵逼的脑袋,使劲回想起来。忽然一大堆闪烁着银光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中涌现,剧烈碰撞起来。

无数的记忆碎片撕扯着萧文轩的大脑,顿感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一阵钻心的疼痛过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萧文轩再次睁开眼睛时,浑身上下稍微有些疲惫,额头上还盖着一条白色的湿手帕。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明媚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房门照了进来,空气中那道透明的光线中漂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尘埃。屋外房檐下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不时还夹杂着扑腾翅膀的声音。

萧文轩掀开轻薄的被子坐了起来,空荡荡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大概十多平米的房子,装饰简单,家具不多,还略显陈旧。窗子旁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堆砌着一摞书籍,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桌角处立着一盏简易的油灯,灯罩已经被油烟熏的黄里透黑。

房子的窗户是用纸糊的,窗扇上精美的木雕图案带着一丝岁月的古朴。暗黄色的窗户纸布满裂纹,怎么看都透露着沧桑和清贫。

萧文轩看着周围的一切,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昨晚夜里那种脑海中光点相互碰撞,让自己头痛欲裂的状况已经彻底消失。

眼前的世界是真实的,而自己背着行李在西藏骑行的那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平行世界?这个念头在萧文轩心中瞬间闪过。

萧文轩慢慢确定自己这是穿越了,原来这世间还真有穿越,萧文轩不禁心里惊叹道。

记忆深处,眼前这个世界,是一个叫大卫的朝代,已经立国一百二十多年了。

身体的前主人与自己同名同姓,年龄相当,身体比穿越前的自己还要高大。

在经过起初的慌乱后,萧文轩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突然想起了昨晚身旁的那个神秘女子。原来她是前主的妻子,名叫李静儿,今年二十一岁,和前主育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大名叫萧子丫,小名叫丫丫。

卫朝?萧文轩转了转眼珠。

就算穿越,别人都是穿越到什么汉末,唐宋,大明什么的,不是帝王将相,就是神医附体。

这样,他们可以利用记忆里储存的历史知识,提前预知一些关键的历史事件。然后,在巨量资源支撑下,一个回马枪下来,千秋功业,荣华富贵,长腿迷妹,名利色三收,走上人生巅峰!

可是自己这是算哪门子?

这他娘的一个卫朝,掰着指头怎么数,穿越前的历史上都没有这么个王朝!

前途是黑暗的,道路是未知的!再看看这处处都透露着清贫气息的老房子,萧文轩隐隐感觉老天睁开的眼又闭上了,顿时一阵透心凉。

还能回去吗?

萧文轩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念头,又顿感绝望,这是想说回就回的么,怎么回?

时空交错,谁知道那个世界已经过了多长时间。这会儿自己穿越前躺在帐篷里被冻僵的躯体,没准早被附近的狼群和野狗就着剩余的二锅头当下酒菜了。

也或许已经被人发现,这会儿正被熊熊烈火燃烧着化作了一抹黄土。

那尊躯体或许就跟世间的无数蝼蚁一样,曾经悄无声息的活着,然后又默默的死去,只有少数几个同类才知道,曾经有个叫萧文轩的人来过。

但也有可能,这件事情已经引爆舆论上了热搜,各路想博眼球的自媒体作者正在疯狂敲打着键盘。

什么《爆!无知驴友在藏徒步旅行身亡!凶手不明!》,什么《惊!痴情男失恋到藏疑似服毒酒自杀殉情?》等等。

或许还有酒厂出来澄清:经过法医权威研究,该男子系失温叠加高原反应身亡,与所饮酒品无关,部分个人和自媒体妄加揣测造谣生非,给本酒厂名誉造成重大损害,本厂不排除通过法律途径追究造谣者责任!望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萧文轩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到哪儿不是活?反正在老天爷眼里,我萧文轩就是个天生为柴米油盐醋奔波的俗人,到哪儿都一样!


萧文轩回过神来,发现这会儿周围一片安静,连刚才屋檐上闹腾的麻雀也不见了。其他人呢?萧文轩心里想着,于是穿好外衣,准备起身下床到外边看看。

突然,门外的院子里响起慢悠悠的脚步声,一个脸庞稚嫩还带有一丝青涩的姑娘走到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慢悠悠地离去了。

“娘,萧文轩他醒了!”

“这丫头,没大没小!他好歹是你兄长,怎么能直呼其名?”

“就知道天天喝酒闹事,喝死算啦,我没这样的兄长!”

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刚才萧文轩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姑娘,正是前主的妹妹萧文薇,今年十四岁。

此时,外边又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接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到门口,先往里边探了半个脑袋。一双可爱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到坐在床边的萧文轩后,面露微笑,迅速跑了过来。

“丫丫!”

萧文轩脑海里迅速闪出小女孩的名字。

还没等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床前。圆圆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抬头望着萧文轩。

“爹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喝醉了?”

“嗯?”萧文轩朝眼前的小女孩露出疑问的表情?

“爹爹你喝醉后,被人扶回来的,睡了,嗯,睡了好久,祖母老是哭!”

小女孩说着几乎哽咽起来,晶莹的眼眸里开始闪烁着泪花。

萧文轩抱起女孩放在腿上。

“真的吗?好!我...爹...爹爹答应你!”萧文轩一边说一边哄着小女孩。

就在一瞬间,萧文轩猛然觉得老天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自己这就当爹啦?

这时一个年龄约莫四十多岁盘着发髻的妇人走了进来,虽然经历岁月的洗礼已经略显苍老,但整个人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慈祥秀美和雍容华贵带来的庄重气息,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女。

妇人往坐在床边的萧文轩看了一眼,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接着慢慢恢复了平静,径直朝着萧文轩走了过来。

“娘!”

萧文轩几乎喊出了口,可是仅仅是嘴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丫丫,快下来,让你爹爹休息一下,乖!”妇人说着伸手接过了萧文轩怀里的丫丫。

“轩儿,你总算醒了,感觉好点了吗?让娘看看还烧不烧!”

妇人说着,左手抱着丫丫,伸出右手把手背放在萧文轩的额头上。

“总算退烧了!感谢老天爷保佑!”妇人长舒了一口气。

“噢,那个,我没事,好着了!”萧文轩看着妇人慢慢回应道。

萧文轩穿越前是个孤儿,亲情对他来说是稀缺的,看着眼前这个慈祥可亲的女人,心里竟然瞬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我的孩儿福大命大,一定会好好的!”妇人轻轻的说道。

随后妇人抱着丫丫坐到附近的椅子上。萧文轩偷偷朝正看着自己的丫丫挑了挑眉,试图逗乐她。

“娘不是以前一直给你说,喝酒可以,但是不要酗酒,喝醉了多伤身体,轩儿你咋就不听娘说的呢?”妇人突然面色凝重地朝萧文轩问道。

萧文轩怔怔的抬头看了一眼妇人,脑海里浮现的记忆都是一股酒气,真是个嗜酒的家伙。萧文轩心里感叹道。

“噢,那个,我知道了!”萧文轩随口回应道。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是你娘,这孩子是不是喝傻了?”妇人一边朝萧文轩询问,一边满脸忧虑地自言自语道。

“噢...我...娘,我这不好着嘛!以后都听娘的!嘿嘿!”萧文轩反应过来后,迅速朝妇人说道,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头发部分花白的慈祥女人,萧文轩突然在想,如果穿越前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大概也是这个岁数吧。

“你都这么大人了,喝醉后是被赵家酒馆的小二扶回来的,这都整整昏睡两天了,还发起了高烧!娘晚上都操心的睡不着觉。郎中开的药吃完了,刚才静儿又去买了。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以后怎么办?”妇人说着哽咽起来!

“祖母不哭!”丫丫用小手擦着妇人脸上的泪水,自己也泪光闪闪。

“丫丫乖!”萧母用一只手擦了下眼角,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丫丫。

“这个...娘...我知错了!咱改!嘿嘿!”萧文轩看着眼前的一幕,迅速安慰道。

“你也知道,静儿嫁到咱们萧家,这几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孩子多不容易,要不是薇薇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怎么能找静儿讨要酒钱呢?她不给,还要拳打脚踢。轩儿,你要把娘活活气死吗?”萧母忍不住厉声问道。

“啊?”萧文轩面带疑惑差点发出声。

没错,记忆里,自从萧父海上出事后,这货天天酩酊大醉。欠着的酒钱,人家找上门,都是萧母付了。

前些日子,眼看着上回的酒钱还赊着,于是趁萧母不在家,找李静儿讨要,李静儿拒绝后,便要对李静儿家暴,被萧文薇拉住了。

为了护嫂子,萧文薇对萧文轩的态度加剧恶化,到了直呼其名几乎不相往来的地步。

“好吧!娘,这都是我混账,以后绝不会了!”萧文轩信誓旦旦地说道。

人在床上坐,锅从天上来,躲还躲不掉,背着吧!总不能告诉她们以前的那个混账萧文轩已经死了,自己是穿越来的?

不能,万万不能说!一旦说了,会吓到这一家老小,肯定认为他脑子被酒喝坏了!一旦传出去了,指不定出啥大乱子!萧文轩心里默默思索着。

“轩儿,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才能让娘少操点心!”萧母用手又抹了把眼眶,轻轻感叹一声。

“娘,我已经知道错在哪儿了,今后改!绝不让娘再操心!”萧文轩朝萧母说道。

萧母看了一眼萧文轩,抬起右手又抹了把眼角。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着白色襦裙身姿俏美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萧文轩看了一眼走向屋内的女子,原来是李静儿,身材修长,皮肤白皙,鹅脸蛋,新月眉下闪耀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浓密而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散发着清香气息。然而,这美丽的外形也遮挡不住其眼神中隐隐露出的疲惫和忧郁。

李静儿就算放在自己穿越前的时代,也算得上一个标准的大美女,萧文轩心里想着。

“娘!”李静儿温柔的喊道,手里拿着一个中药包朝萧母迅速走了过来。药包是用浅黄色粗纸包着的,外边还绑着几道细麻绳。

“回来了?不说慢慢走,你看额头上都出汗了,来,赶紧擦擦汗!”萧母用疼爱的语气说着,伸手去掏衣服袋里的手帕。

“娘!我这儿有。”李静儿把药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从身上掏出手帕擦着汗。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萧文轩。

此时萧文轩也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李静儿刚才温柔的脸迅速变得极其冷漠,移开了目光。

“娘,我要吃糖葫芦!”刚才萧母怀中已经打着小盹、有些睡意朦胧的丫丫突然睁大眼睛朝李静儿嚷道。

“丫丫,娘是去买药了,路上走的急,下次给你买,啊?”

丫丫迅速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但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娘,那我熬药去了!”李静儿朝萧母低声的说道。

“文轩呢,已经退烧了,好多了。咱娘俩一起去,你熬药,我烧点粥。早饭还没吃,丫丫估计也饿了。丫丫饿了没有?”萧母看着李静儿说了一声,接着又朝怀里的丫丫问道。

“饿啦!”

丫丫一边回应着,一边伸出右手挠了挠鼻梁。

李静儿看了萧文轩一眼,又朝萧母很听话的点点头,然后从萧母怀中接过丫丫,和萧母朝屋外走去。

“轩儿,你刚刚大病一场,身体弱,还是躺着再休息一下,过会吃完饭再喝点药。”萧母回头说道,而李静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好的,娘!”萧文轩本能地回应道。虽然感觉有些轻微疲惫,但没啥大碍,就是感觉胃里空荡荡的有些不舒坦。

等萧母和李静儿出去以后,萧文轩也迅速溜下床来到屋外。

虽然有前主的记忆,但他还是想到外边亲眼看看和感受一下这个自己新生的世界,更重要的是现在必须要处理一件火烧眉毛的紧急事务,此时他已经忍耐很久了。

走到门口,刺眼的阳光直面而来,萧文轩用手捂着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然后顺着前主的记忆迈着大步直奔茅厕。

不久,萧文轩回到院子里,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轩儿,你怎么起来了?回屋子洗漱一下,到床上歇着,粥和药过会就熬好了!”此时萧母正从厨房出来取东西。

“知道了娘,我已经没事了,都不用熬药了。”萧文轩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道。

“不行,药还是要吃的!”萧母说着回到屋里去了。

“是该洗把脸刷个牙了,西藏半个多月的野外骑行,经常风餐露宿,竟然把起床洗漱的习惯都忘了,亏自己曾经还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青年!”萧文轩心里苦笑着回到屋里。

脸是洗了,可是刷牙就甭想了,前主的记忆里根本就不存在牙刷牙膏这样的高级名词,有的只是漱口这样的简单场景。

以前在西藏时背着洗漱用品,有时醉醒后不刷牙也没觉得有啥。可是现在没有牙刷牙膏,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好好刷个牙。虽然反复漱了漱口,但萧文轩总感觉牙齿有点硌得慌,总觉得缺了点啥。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萧文轩有气没力的自嘲一声。

再次来到院子里,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此时好像已是晚春时节,院子一侧篱笆园边上的蒲公英已经过了花期,一阵微风吹过,毛茸茸的种子到处飞舞着。

这是一个还算宽大的四合院子,地面很平整,被打扫的非常干净。院子里有两排大瓦房总共四间,东边一侧的一间由萧母居住,也用作厨房,另外一间由萧文薇居住。西边靠南一侧的一间由萧文轩和李静儿居住,靠北的一间被用作库房,旁边紧挨着一间不大的澡房,几米外的墙角处是茅房。

丫丫是流动居住,有时候和父母一起睡,有时候和祖母一起睡,有时候会和小姑萧文薇一起睡,完全看小屁孩的心情。

院子南边靠着院墙有一块园子,用低矮的篱笆围着,里边种着一些蔬菜。旁边还有一口边缘高出地面,盖着结实木盖的很浅的水井。

不久,丫丫跑出来喊萧文轩到厨房喝粥。

萧文轩抱着丫丫来到厨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萧母给丫丫喂着粥,萧文薇和李静儿边喝粥边聊着制作布娃娃的事。

萧文轩竟然有些搭不上话,索性只大口喝粥,一连喝了两大碗,接着又喝了半碗已经熬好的中药,第一口苦的差点吐出来。

吃完后,萧文轩来到住的屋子里,准备歇一歇,顺便考虑一下现在这种处境。


萧文轩刚躺在床上不久,可能是药性太猛,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过了很久,大概中午时分,正在睡梦中的萧文轩突然被外边传来的一阵吵闹声惊醒了过来。

“给个准信!到底啥时能还?我家公子说了,这钱不能再拖!”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个男人嚣张跋扈的嚷嚷声。

萧文轩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打算溜下床穿鞋,丫丫手里抱着一个陈旧的布娃娃跑了进来。

“丫丫,怎么啦?外边谁在大喊大叫的?”萧文轩一边溜下床穿着鞋,一边朝丫丫问道。

“爹爹,家里来坏人了!”丫丫带着一丝恐惧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朝萧文轩说道。

“丫丫别怕,让爹爹去看看!”萧文轩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回想着前主留下的记忆。

应该是周记钱庄又派人来催债了!前主的记忆里,这笔债是其父亲萧义天在生前做买卖时留下的,好像要一千五百两银子。听酒友柳安民曾说起过,本地刘县令一个月的俸禄也就十八两银子。所以这一千多两,确实也算一笔巨债。

只不过记忆中,在萧父海上出事后的将近五年里,钱庄很少派人来催,但萧母每年都会主动归还一部分。可前段时间,钱庄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三天两头派人来催,还要收取什么利息罚金啥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前主根本没有留下详细的记忆。

关于过去几年,前主留下的记忆,除了醉酒的眩晕就是生活的虚幻,还有李静儿的哭泣,萧母的苦口婆心。每次钱庄来催债,前主都是躲在屋子里逃避,把场面留给萧母和李静儿去应对了。

“丫丫,来,坐床上玩,不要下来,只要丫丫听话,爹爹就给你买糖葫芦吃!”

萧文轩穿完鞋后抱起丫丫放在床上,脱掉鞋子后顺手往里一推。一听到有糖葫芦吃,丫丫立马高兴的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了床上,拿着布娃娃玩着。然后萧文轩转身朝对面的厨房走去。

“你们倒是说话呀!啥时能还上?啊?”一个男子继续大声嚷嚷道,接着从屋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罗管事,现在萧家的情况你也了解,老掌柜活着的时候,他怜悯萧家,免去了全部利息。少掌柜可能是不了解情况,你能不能帮忙把情况给说一下!钱庄的银子,我们会按照和老掌柜的约定一点点还上的。”屋子里传来萧母苦口婆心的声音。

“我家公子说了,不能再拖!而且利息罚金一厘都不能少,钱庄有钱庄的规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男子继续嚷嚷道。

萧文轩来到厨房门口,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身体壮实,个子中等,还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正在嚷嚷着。其身后站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高高瘦瘦,一个又矮又胖,还留着几根老鼠胡子,正一脸猥琐的盯着抽泣的李静儿。

萧母坐在床边满脸愁容,萧文薇挨着萧母站着,皱着眉低着头。

看到萧文轩突然大步走了进来,所有的人都一怔,都神同步地转头看了萧文轩一眼。连正在嚷嚷的中年男子也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所有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中,中年男子继续嚷嚷起来,萧文轩就好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

萧文轩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是觉得自己怎么刚穿越过来,就遇到这种奇葩的事情。

可是看着抽泣的李静儿,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眶涌出,流过白皙的皮肤,部分掉落到稍显陈旧的衣裳上,部分掉落到地面。还有萧母的愁容,萧文薇忧伤的面庞,以及表现的有些凶神恶煞的讨债男子。萧文轩突然想起自己穿越前那些暴力催收的场景。

公司里一个刚毕业还处于实习期的小姑娘,大四快毕业时没忍住,借网贷买了部苹果手机。小姑娘原本想的是先来回周转着,几个月毕业后靠工资慢慢还,可是等发现时已经掉入到套路贷的坑里出不来了。期间她还一直瞒着家里,直到家人和亲朋好友,以及很多同学老师接收到各种暴力催收的短信、电话、图片,事情才暴露。

小姑娘每天承受着异样的目光,以及无数短信和电话的轰炸,巨大的压力之下,在出租房里烧炭自杀了。最后幸好被同市工作的一个闺蜜发现,惊险的抢救了过来。

眼前这位扭曲着脸嚷嚷的男子,和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弟,像极了之前套路贷暴力催收的模样。他们曾让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被逼的差点殒命他乡,而她只是同龄人中有此遭遇的冰山一角。

其实逼迫她的那些人,很多同样属于底层,可是在资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同为底层的他们为了利益和金钱同室操戈,相互残杀。

谁说人性的背后,不是白云苍狗呢?

一瞬间,萧文轩有些恍若隔世,一丝怒火顿时在心中燃起。


“这位大哥,咱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扯着这么大嗓门干啥?”萧文轩慢条斯理却语气坚定的说道。

萧母抬头看了一眼萧文轩,李静儿继续低着头在轻轻抽泣,萧文薇用右手抹了把眼角。

“吆!这厮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谁呀?”中年男子一根手指上下哆嗦着指着萧文轩,脸上露出一副惊讶和轻蔑的表情,大声嘟嚷道。

旁边瘦高个弯着腰用手捂着中年男子的耳朵窃窃私语一句,萧文轩没有听清楚说的啥。

“噢!我想起来了,萧什么轩,是吧!以前每次来,你不是喝的烂醉如泥,就是躲在被子里装死,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了也就来了,可你在这儿瞎嚷嚷啥呀?有种把你爹欠下的银子给还了!这钱不能因为你爹死了,就不还了!” 中年男子凶神恶煞的朝萧文轩说道。

“你不许说我爹爹!娘!”萧文薇挂着泪水朝男子吼道,然后转过身抱着萧母的胳膊,把脸贴在萧母的肩膀上低声哭泣着。

“这位大哥,银子了,是家父生前借的,萧家也一直在还!由于欠银数额实在巨大,生活又困难,所以还清需要时间。前段时间好像新增了利息和罚银,希望钱庄看在萧家今天的处境上,把罚金免了!本金和约定的利息萧家一定努力偿还!”萧文轩语气非常平和地说道,带着满满的诚意,心里想着把这几人先打发了,等弄清楚了具体情况再说。

“呸!亏你想的出来!五年前,萧义天借了钱庄一千五百两银子,白纸黑字就在那儿放着!老掌柜心善,免去了全部的利息,这几年你娘已经还了二百二十五两,本金还剩一千二百七十五两。但是老掌柜已经过世了,现在是少掌柜,不,是公子说了算!公子说,已经归还的二百多两就算了,但剩下一千二百七十五两的利息不免了,过去五年的利息都要补上!由于长期违约未还清,所以每年再额外收取一百两罚金,总共两千二百二十一两零二百五十文,钱庄也有钱庄的规矩!一厘都不能少!一天也不能拖!”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丝扭曲,滔滔不绝地吼道,唾沫星子到处横飞。

“这么搞!那不等于过去几年白还了?岂不越还越多?照这样下去,等到猴年马月估计都还不上喽!”萧文轩环视一周,随后双手一摊慢腾腾地说道。

“屁话!怎么可能白还?”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反驳道。

“这样吧!麻烦几位回去后,给你们主子通报一声,就说我萧文轩想拜见,来协商一下萧家的具体债务问题,让约定个时间!”萧文轩话锋一转,向男子认真说道。

“你小子的是不是吃错药了?我啥时说要回去了?这银子今天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而且一厘也不能少!”中年男子满脸涨的通红,大声吼道。

其身后的瘦高个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动不动,像一蹲兵马俑。旁边的矮胖子依然盯着李静儿发呆,眼神变得愈加猥琐,还时不时咽一下口水,几根老鼠胡子随着嘴角微微抖动几下。

“你这人咋这么死板?你只是给钱庄办事的,萧家欠的又不是你的钱!”萧文轩带着一丝怒意慢慢说道。

萧文轩并不想和这帮人撕破脸皮正面冲突,只想协商一下债务问题,就事论事,因为冲突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说你他娘的咋回事啊?你听不懂我说啥呀?你什么德行,老子还不清楚?站在这里人模狗样的!什么叫不是欠我的?你干脆出去!出去!”

中年男子突然变得极不耐烦,皱着老脸,朝萧文轩挥动着左手,好像这屋子是他家的,萧文轩反而是外人。

“你不过也就是钱庄的一条狗,在这儿装什么装?我好好说话,你耳朵长屁股上了啊?还有后边那个死胖子,你是没见过女人啊?”萧文轩突然皱起眉头,大声吼道。

“噗!”

萧文薇用手捂着嘴巴差点笑了出来,眼角依然带着泪水的痕迹。

那个被骂的胖子被萧文轩的一声怒喝吓得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迅速看了萧文轩一眼,又回头看了高个的瘦子一眼,用袖子擦了一下口角渗出的口水。

“吆!还长出息了!有能耐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找死啊?”中年男子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吼道。

“呵!我觉得你他娘的才想找死!”萧文轩向前走了一步,眼里含着怒火盯着中年男子,朝其慢悠悠地说道。

“罗管家,不要跟孩子家一般见识!轩儿,不要怄气!”萧母说着起身走过来挡在萧文轩和中年男子之间,然后朝萧文轩挤了挤眼。

萧母怕双方起肢体冲突,毕竟对方三个人,同时确实是萧家欠钱庄的钱,理亏在先。

“那这样吧!既然银子一时半会还不上,我家公子说了,他仰慕李姑娘已久,只要李姑娘平日里能抽出些功夫,到府里陪我家公子喝喝茶,顺带交个朋友,银子的事情都好说,哈哈哈!”中年男子突然收起了狰狞的面容,转过头,一边打量着李静儿,一边冷笑着慢慢说道。

“放肆!”萧母表情严肃地大声警告道。

“你这人咋说话呢?”萧文薇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朝中年男子大声质问道。

“李姑娘,你意下如何?请痛快点!”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萧母,压根没有搭理萧文薇,然后用威逼的语气朝李静儿询问道。

“你休想!”李静儿厉声吼道,接着低声抽泣起来。

“没看出性子还蛮烈啊!刚好,我家公子就喜欢这种,越烈越喜欢。看这漂亮白皙的脸蛋!怪不得我家公子喜欢,这是个男人都..”中年男子说着伸手试图去摸李静儿的左脸。


中年男子话还没说完,伸出去的手也还没碰到李静儿的脸。

突然间,在一阵女人的尖叫声中,感觉衣领好像被人猛拽着转了个圈,双脚几乎离地,接着一个沙包一样的拳头闪电般飞到左脸上,巨大的冲击力下险些晕厥。转瞬间腰部好像被重物撞击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昏天黑地。

回过神时,中年男子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门外的院子里,浑身上下一阵剧烈的疼痛钻心袭来,脸部以可感受到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

刚才还在猥琐的盯着李静儿发呆的矮胖子此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被左右两个响亮的耳瓜子打的耳朵嗡嗡直响,眼前冒着金花。回过神时,旁边的瘦高个早就一溜烟跑到门外去看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了。

萧文轩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带着令人恐怖的恶魔气息!胖子用右手捂着脸浑身有些发抖,后退两步,猛地往院子里跑去,试图和另外两人会合后再做反击。结果刚跑到门口便被萧文轩飞起一脚踹到屁股上,胖子佝偻着腰,脚下一阵不受控制的小碎步,最后来了个狗吃屎,一头扎在中年男子旁边,但又迅速站了起来。

“给我上!弄死这丫的!”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哀嚎着慢慢坐起来,朝瘦高个和矮胖子吼道。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刚要往前冲,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此时站在厨房门口的萧文轩,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怒眼圆睁,满脸杀气!

胖子和瘦高个怕了,中年男子也怕了,脸上露出一阵阵的胆怯和恐惧。

“你…你..你不要胡来啊!咱…咱有话好好说!”中年男子挣扎着站起来,话好像都说不利索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特么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剁了你!”萧文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萧文轩前段时间被分手,接着又被公司开除,本来心里就有些狂躁。好不容易想到西藏户外骑行散散心,结果却穿越到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卫朝,刚睡醒就摊上催收,还遇上这样一群货色。虽然一直强忍着,可是当看到中年男子污言秽语的伸手去摸李静儿的脸时,所有累积的愤怒像火山熔岩般瞬间喷发。

不要一直欺负老实人,否则一旦掀了桌子,那就是天翻地覆!

“你..你有种,你等着!走!”中年男子低声说着,迅疾被胖子和瘦高个搀扶着向院门外撤离。

三人频繁警惕的回着头,生怕萧文轩再次追过来搞个突然袭击!这斯手里现在可握着的是一把菜刀!

虽然任务重要,可是丢了小命就也太不划算了。已经领会了,这小子根本就不讲武德。中年男子心里默想着。

萧文轩怒视着院门的方向,三人早已抱头鼠窜逃离了出去。

此时,刚才被萧文轩轻轻推开的萧母还没有从眼前发生的一幕中回过神来,李静儿一脸诧异怔怔的看着萧文轩发呆。萧文薇更是惊讶的张着嘴巴,半晌都没有合上。

“轩儿,钱庄势力大,我们惹不起的,你今天打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娘收拾东西,你赶紧去外地避避风头,剩下的事情娘来应对!”回过神的萧母迅速走到萧文轩面前,带着着急的语气说道。

“是啊!兄长,你听娘的!”萧文薇突然开口说道。

李静儿也使劲的朝萧文轩点点头。

“我哪儿都不去,今后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再让这些豺狼跑到萧家的地盘上来撒野!除非我萧文轩死了!”

萧文轩望着萧母语气坚定的轻声说道,顺手把菜刀轻轻放到附近的菜板上。

“呸呸!什么死啊活的,娘不准你以后再这么瞎说!”萧母用手轻拍着自己的嘴巴说道。

“娘,您放心,没事的,我知道怎么应对。”

萧文轩话是这样说着,其实自个儿心里也没底,只是先打打气,让萧母、李静儿、还有萧文薇不要过分担心。

萧母静静地看了萧文轩一眼,也陷入了沉默。她深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周记钱庄有官家背景,如果对方非要报复,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萧母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只不过,时空交错,阴差阳错,世界真的变了,眼前的萧文轩好像突然一夜之间长大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李静儿突然有些陌生,以前的萧文轩虽然欺负起李静儿是一把好手,可是除了酗酒就是逃避,对于这些上门讨债的穷凶极恶之徒,连个屁都不放。中年男子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越来越嚣张,才像刚刚那样表现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可是此刻的萧文轩,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连萧母和萧文薇都有类似的感受。

听到坏人已经走后的丫丫,自己穿好鞋,也跑到了厨房里来了。

“娘,这些年,我对爹的买卖及钱庄的债务问题很少关心,对家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也知之不详,您能否给孩儿简单说说!好让我想想如何处理!”萧文轩轻轻说道,顺便扶着萧母的胳膊,让其慢慢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眼前慈祥的萧母,温柔漂亮的李静儿,有些倔强却单纯的萧文薇,还有可爱的丫丫,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在萧文轩的心中升起。

反正在此刻的萧文轩心中,这件事,老子管定了!


面对萧文轩的询问,萧母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五年前,也就是昭德二十三年。八月初六,你爹带着安儿,率领着船队从杭州出发,满载着各路客商的货物,去了泉州。半个多月以后,所有事情已经办完,然后满载着货物又返回杭州。结果在海上遇到了很多海盗。最后船、货和人都没了!只逃回来了三个船员,向我报信后,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萧母说着哽咽起来。

“娘,您难过就不要说了!”李静儿突然轻声安慰道。

萧文轩的注意力都在萧父与钱庄的债务上,一粗心竟然忘记了萧母的感受,让萧母去讲述债务的详情,难免要撕扯出萧父出事前后的一些事情,这等于又揭开了全家人的伤疤。

他突然有些懊悔,一些事情或许可以去找逃生回来的船员或钱庄询问。可是转念一想,萧父出事后,所有的债务问题都是萧母看着处理的,所以有些事情还只能通过萧母才能得知。毕竟,关于萧父的买卖和债务问题,前主留下的记忆就是一片浆糊。

“我没事!”萧母说着擦了一下眼角。

“你爹爹出事以后,先是船员的家属组织起来,携老带幼,在官府门前鸣冤。以往跑海的,也有遇到小股海盗的,据他们说,只要船长不要带着船员反抗,给海盗分些钱财或货物,海盗基本就会离去,海盗的目的主要是求财。海盗也知道,一旦造成流血事件,朝廷水师就会大量出动进行追剿,他们也没好日子过。所以这些船员家属认为,是你爹舍不得钱财,才和海盗动了刀兵,最后造成船员身亡,他们要让官府追究萧家的责任。”萧母低声说道。

“娘,爹爹那么多船,有那么多人?怎么会打不过海盗?海盗很多吗?”萧文薇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据逃回来的马三说,当天海上有薄雾,几十条海盗小船突然团团围住了船队,然后登上船后,见人就杀,他们与以往很多商船遇到的海盗不同,不仅人数多,而且下手特别狠。双方打斗了至少一个时辰,最后船和货都被劫走了。船上包括你爹爹和你大哥在内,总共有九十六人全部身亡。”萧母说着又擦拭着眼角。

“那三个船员逃回来时,我也在娘旁边,听他们说,当时他们三个所在的船靠后,和海盗打斗中,见到爹、大哥还有大量船员身亡后,感觉大势已去,于是便跳船逃生的。当时跳船逃生的至少有十几个,有的水性不好,有的体力不支,除了他们三,其余的都淹没在海里了。他们三个在海上漂浮了一天,幸运的是,下午被一艘路过的渔船救起才捡了一条命。”李静儿轻轻的说道。

“尽管有马三等作证,但是船员家属一口咬定就是你爹爹舍不得钱财,导致和海盗发生打斗的。官府看到几百人群情激愤的,怕闹事引起民变,所以判定萧家对所有船员家属赔偿安抚,每个身亡的船员赔偿二百两银子,逃回来三人每人赔偿五十两。”萧母怔怔的说道。

“起初我还想到官府去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少赔偿一点,可是看到那些衣衫破烂,哭的撕心裂肺的船员家属,尤其可怜的老人和孩子时,我放弃了。便到周记钱庄将你爹全部存放在里边的四千六百两银子支取了出来,然后又卖掉家里的所有三套大宅子,才勉强赔偿清了船员家属,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萧母继续说道。

“娘就是太心善!”萧文薇有些责备的说道。

“娘是心善,可是如果不赔偿,到最后官府还是会强制赔偿,我们是斗不过官府的。”李静儿轻声说道。

萧文轩紧锁眉头看了一眼李静儿,又回过头静静的看着萧母。

“娘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就是觉得那些人也可怜。原本想着家里还有两大一小三间客栈和五套商铺,宅子卖了也就卖了,咱们还有这个老宅子可以住。可是很快又有十来个货商找上门,说当时你爹爹从泉州返回时,上面运输着他们的大量货物,这些货物都是他们一家人的命,不能就这么没了,不然一家老小没法活了。接着下人又来报,说商铺的货物已经没有库存了,陷入了停滞,铺子里卖的大多数货都是你爹爹从泉州或沂州采购的。娘当时心烦意乱,心灰意冷,便把雇工解散,出售了所有铺面和两间大客栈,根据你爹爹签过的票据,付清了货商的货款。你爹爹要恨就恨娘吧,是娘无能!”萧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也怨我,给娘没能帮上一点忙!娘连爹买给他的玉镯珠宝和金簪子都典当了!”李静儿突然哽咽地说道。

“不光我的,其实还有静儿和薇儿的,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萧母轻轻的抹了一把眼泪。

“好啦!好啦!事情已经这样了,都不要哭了!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我相信爹也会这样做的!他怎么会怨你们呢?就算怨,也只会怨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萧文轩迅速安慰道,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压抑。

虽然是替前主背锅,可是放在当时那种局面下,或许就算是自己去处理,也未必会有更好的办法,更何况两个一年四季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女人,萧文轩心里想着。


“那爹和钱庄的债务又是怎么回事呢?”等萧母情绪稍微稳定后,萧文轩轻声问道。

“当时赔偿完船员和货商,手里的银子一点都没剩,幸好有个货商和你爹是故交,他自己还承担了一半。最后,家里就只剩下这套老宅子和一间小客栈了。可是不久,周记钱庄的掌柜周泽安找上门,他带着一份你爹曾签过字的银两支取凭据。”萧母看着萧文轩说道。

“凭据?”萧文轩轻声问道。

“原来你爹爹和周掌柜私交比较好,又是多年合作,于是把所有存银放在了杭州的周记钱庄里,去泉州或沂州时会携带预算内的银子,到那边偶尔不够用时,会通过钱庄开设的凭据,到当地的周记分支钱庄支取一定限额内的银两。然后每三个月,三地的钱庄会进行一次结算冲销。”萧母继续说道。

“钱庄没有银票吗?”萧文轩突然问道。

“银票?什么银票?”萧母满脸疑惑的问道,萧文薇和李静儿也好奇地看着萧文轩。

“哦,不重要,娘,您继续说!”萧文轩朝萧母轻声说道。

“你爹爹出事时,周掌柜在京城出差,新来的管家不了解情况,便将你爹所有的存银支取给了我。等到一个多月后周掌柜回来时,发现你爹爹在泉州还有一笔一千五百两的支取没有到期冲销,于是成了债务。”萧母说着,轻轻感叹了一下。

“他回来后了解到萧家的处境,念在和你爹多年的交情合作上,免去了利息,只需要偿还这一千五百两的本钱。周掌柜还语气深长地说不着急,能还一点就还一点,不要紧的,从来没有派人催过。”萧母接着说道。

“这人还不错!”萧文轩自言自语一声。

“当时周掌柜说,千万不要把小客栈再卖了,不然一家人没有了生计保障。如果感觉管理不来,可以租给他人收租金。这个小客栈是你爹一个朋友留下的,当时他们全家要迁往泉州,恰好欠着你爹一些银子,于是拿它抵充了大部分债务。”萧母说着看了萧文轩一眼。

“由于地理位置偏僻,面积比较小,就算卖了也远不够还钱庄那一千五百两债务,而且一旦卖了,一家人生计确实就成了问题。娘也没有管理过客栈,于是听了他的建议。在周掌柜的帮忙协调下,把客栈租给了一个姓钱的老板,每年收取七十五两租金,这个钱老板在本地还有好几家客栈。”萧母说道。

“那现在还有人欠咱家的银子吗?”萧文轩突然灵光一闪问道。

“自从萧家出事后,凡是有借条的,他们都主动找上门归还了。这些银子数量不大,都赔偿给船员家属和货款商了。”萧母淡淡的说道。

“哦!”萧文轩心头有一丝失望。

“可能是周掌柜的原因,钱老板这个人还挺讲信用,每年开年,便提前派人把来年的租金送过来交给娘。”李静儿插了一句。

“是啊!这些银子,除去二十五两作为家里一年必须的开销,娘每年都会把剩余的五十两全部还给周记钱庄。前四年还了二百两,今年已经还了二十五两。只是委屈了静儿,到萧家受这罪,吃不好,穿不暖!”萧母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娘,您说啥了?嫁到萧家,我就是萧家的人,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李静儿温柔的安慰着萧母。

“还不是怪萧文轩,过年时喝酒,把人家的酒馆给砸了,砸桌子椅子也就算了,还砸酒坛子。老板告到官府,娘被迫缴纳了三十两银子的赔偿和罚银。”萧文薇说着瞪了萧文轩一眼。

突然一口锅就这样又横着飞到了萧文轩的脸上!砸的萧文轩皮开肉绽!

萧文轩默默回想着,脑海里还真有这回事,当时要不是萧母主动道歉赔偿和缴纳罚银,前主就得进去吃至少一年的官饭了。

“都是我的错!一时糊涂!请娘和小妹不要生气了!”萧文轩随口回应道。

“我呢?”李静儿突然脸色严厉的问道。

萧文轩看着李静儿欲言又止。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轩儿,这种错以后千万不能再犯了!这些年,我和静儿平时做些布偶的手工品,拿到街上卖,也会赚些碎银,只要将来有一天还清了钱庄的债,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的。”萧母平静地说道。

萧文轩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又继续看向萧母。

“四个月前,周掌柜过世了,杭州的钱庄由其独子周长青接掌,然后就派人来说,老掌柜说过的作废,要重新立规矩。剩下的事情就像今天罗管事说的那样,这就是钱庄债务大体的来龙去脉。”萧母带着一丝忧虑说道。

“虎父无犬子,可是老掌柜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犬子!要本金利息也就算了,还收起了高额罚金!还打起了..."萧文轩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后话锋一转。

“老掌柜尸骨未寒,周长青就开始露出獠牙,简直是匹恶狼,唯利是图!”萧文轩有些不满的说道。

“虎父无犬子?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成语。”萧文薇满脸的疑惑和好奇。

“你个文盲,该多读读书!”萧文轩看着萧文薇一脸鄙视。

“你还说我,也不看看你。娘和嫂子经常教我认字,你识的字未必就比我多!哼!”萧文薇一脸不服的看了萧文轩一眼。

“娘,事情大概我都清楚了,让我下来好好想想,看如何解决。这些天杀的海盗!抢钱抢货物也就罢了,他们为啥非要杀人呢?这些恶魔!”萧文轩说着站起身。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清楚了,这么多年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当聋子、傻子和哑巴,爹爹和娘真是白养你了!要是大哥还活着就好了!”萧文薇不满的朝萧文轩说道,说着说着开始哽咽了。

“你...”萧文轩看了一眼萧文薇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后转身出门走向自己住的房间。

“薇儿,你是妹妹,不能这样说你哥哥,尽管他犯过错,也不能这样说他!啊!”萧母用手轻轻拍打着萧文薇的后背安慰着。

“娘,只不过今天萧文轩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你说,他这是不是被狗吃掉的良心,突然长出来了?”萧文薇摇了摇萧母的胳膊,怔怔的问道。

“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一直没大没小的!”萧母责备道。

李静儿只是察言观色的看了萧母一眼,又朝萧文薇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萧母看着刚才院子里萧文轩的背影,一些尘封往事也渐渐浮现到脑海,她似乎从现在的萧文轩身上看到了当初萧义天的影子。

她认识萧义天时,当时的萧义天也就差不多跟萧文轩这么大,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岁月催人老,眼前早已物是人非了。

萧母出身于官宦之家,小时候常听大人聊起一些时政见解和历史旧闻。她从这些闲谈中得知,一百三十多年前,卫朝开国皇帝出身草莽,以贩卖私盐为生,当时民间商业遭遇打压,全域禁海,走投无路之下举兵造反,最后竟然一统天下建立了卫朝,终结了持续三百多年的割据战乱。

可能是自己曾经的苦难经历,开国后,太祖建武皇帝一反历朝重农抑商的常态,奉行农商并重的政策,同时取缔了海禁,民间贸易和海运开始迅速发展。太祖在位三十一年后驾崩,期间商业和海贸极度繁荣。由于商业律法尚不健全,太祖晚期,人人开始不择手段地追逐利润,官商勾结,坑蒙拐骗,投机倒把层出不穷。一群群的农民也出售田地甚至不惜借贷下海谋生,最后都被碰的头破血流,一贫如洗后纷纷变成流民,对朝廷稳定造成巨大冲击。

太宗永康皇帝登基后,重新依据历朝历代的常规做法,开始大力打压商业,开启海禁。同时官府没收部分所谓不法商人的财产,强制从地主手中低价赎回部分土地再分配给无地的流民,开启了重农限商的时代,这一国策持续了四代皇帝共六十八年。

直至二十七年前,目前仍然在位的昭德皇帝登基后开始实施新政,宣布将继承太祖遗志,完善律法,重新放开自由商业和海禁。

当朝皇帝虽然名义上是继承太祖遗志,实质上太祖时期商业繁荣给朝廷增加的赋税有目共睹。太宗之后朝廷赋税迅速下滑,而朝廷的各项支出却持续增加,光靠垄断的盐铁煤收入和农业税收,渐渐不足以支撑朝廷的庞大开支。

此外,曾被太祖太宗两朝重兵出击后四分五裂的北方胡人草原,三十多年前,在一代草原枭雄拓跋汗的征伐下再次统一,建立了厥斯帝国。期间,卫朝也曾两次出兵试图攻灭拓跋汗阻止草原重新统一,可是天下太平太久,军备废弛,名将凋零,两次小规模攻伐后均无果而终。随后大批朝臣以劳师远征不利江山社稷稳定为名,坚决反对大规模出兵,此事便不了了之。

直到年轻的昭德皇帝上位后,才又重新试图经略和掌控草原,但此时的草原已经在拓跋汗的手下变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帝国,军力强盛。幸运的是虽然卫朝军力有所衰落,但体量巨大,内部安定,所以拓跋汗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南下。最后双方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边境对峙与和平。

为了维持这种平衡,卫国重兵把守边境,这都需要银子支撑。昭德皇帝当时再次开放海禁和重新放开商业,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通过商业增加税收,解决朝廷日渐严峻的财政军费问题。

后来她才得知,这一年,年仅二十岁的萧义天还在江宁一县衙当着差役。萧义天祖上据说是没落贵族,到他这一代已经完全是平民阶层了,幼年时父母相继病亡,由族人抚养长大。成年后一个人外出闯荡,通过机敏的脑子和良好的外形,竟在县衙里谋了个差役。

昭德新政实施后的第二年,萧义天嗅出了一丝新的发展可能,于是离开了县衙。从小被穷怕了,他只想多赚些银子,而衙门差役这个工作薪水实在太薄。他带着仅有的积蓄,在当地租用了一间临街的铺面,开始做起了布料买卖。

萧义天铺面所在的这条街道,三分之二的商铺都是当地一户楚姓人家新修建的。楚家是当地的大户人家,据说家族几代人都有人在京城做高官,亲戚好友不是达官就是显贵。楚家为了拍皇帝的马屁,宣告三年免租,新入商贩只需要缴纳五两银子的保证金,以表示对皇上新政的支持。萧义天是最后几个拿到三年免租名额的商贩。

日子一天天过去,凭着聪敏的脑子和勤奋努力,买卖快速上了道。高大帅气,阳光俊朗,颇小有经商才华,又为人正直的萧义天,慢慢引起了偶尔出来逛街的楚家闺秀楚芸芸的注意,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起来。

楚芸芸比萧义天小三岁,天生丽质,已经是待嫁闺中。近些年,媒人给楚芸芸介绍的富家官宦子弟来了一茬又一茬,可是始终入不了楚芸芸的法眼。此刻,却对街边这个小商贩颇感动心,连楚芸芸自己都有些迷糊。可是每次看到萧义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回到家中总想再见到他,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久等到楚家发现时,两人已经俨然小两口子的模样,楚芸芸时不时找借口跑出来,帮着萧义天忙前顾后,完全没有大户千金的样子。而萧义天对楚芸芸也是疼爱有加。

楚家是官宦大户人家,招的女婿都是官宦子弟或富家公子,哪会看上萧义天这种没有背景的平民小商贩。

门当户对,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从古至今,哪怕跨越时空,都不曾改变!

为此楚父大发雷霆,连带整个家族一起,坚决反对这门亲事。楚家不惜威逼利诱,派人告诉萧义天,要么拿着五百两银子马上走人,要么他们会用这五百两银子找合适的人帮萧义天离开。

对于一个穷人出身的小商贩,楚家以为胡萝卜加大棒,拿银子就能搞定,哪知却一脚踢到了钢板上。萧义天虽然出身贫寒却是个硬骨头,任凭楚家威逼利诱,却完全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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