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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妻穿越到仙侠世界出家

我是瓜弟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并不是每一次穿越,都能那么幸运。他既是一名富二代,又是一名未来科学研究高级职员,本打算给新婚妻子一个惊喜,然而,穿越后一切均改变了现状。当回不到现代,为了让妻子拾回记忆,年纪轻轻的的富二代不惜下地种田,然后上山修行,仙妖对决尽管在迷茫与诱惑中挣扎,但对爱情的执着却从未改变。

主角:剑十七   更新:2022-11-26 10: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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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剑十七的现代都市小说《携妻穿越到仙侠世界出家》,由网络作家“我是瓜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并不是每一次穿越,都能那么幸运。他既是一名富二代,又是一名未来科学研究高级职员,本打算给新婚妻子一个惊喜,然而,穿越后一切均改变了现状。当回不到现代,为了让妻子拾回记忆,年纪轻轻的的富二代不惜下地种田,然后上山修行,仙妖对决尽管在迷茫与诱惑中挣扎,但对爱情的执着却从未改变。

《携妻穿越到仙侠世界出家》精彩片段

仙云峰上,雾气氤氲。

寅末卯初,本该是女尼早课的时间,却不闻圣女殿内传出木鱼槌击声。

十六个女尼分前后四排,端坐蒲团,妙相庄严,虔诚地低声念诵着经文。

“都别念啦!光念经文,不敲木鱼,成何体统?你们平日里做早课用的木鱼呢?”

慈铭师太铁青着脸,不怒自威的目光逐一往众女弟子脸上扫去。

众女尼从来没见过师父如此严词厉色,人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每当她的目光掠过,一颗颗小脑袋委屈地垂了下去。

“梅月,你是大师姐,理应由你来回答。”

梅月在众弟子中资格最老,说是大师姐,也不过才二十八岁。生得面若桃花,唇红齿白。

黛眉下透着与生俱来的几分清冷,成全了她作为大师姐的威严。

“师父……”

梅月嗫嚅着,欲语还休,一副好生为难的样子。

“哼,就算你不说,师父用脚趾头也猜得到。除了剑十七,谁有这个胆儿,敢把做早课用的木鱼藏起来?”

慈铭师太跺着脚,大有恨铁不成钢的锥心之痛。

听到“剑十七”三个字,十六个女尼都忍不住偷偷轻抬臻首,面露微笑。最小的荷月小师妹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荷月,你笑什么?”慈铭师太板着脸道。

荷月入门最迟,排行十六,年龄还不满十三岁,肤色嫩白,天生一副美人胚子。

她贝齿方抬,未语先笑,小脸蛋上两个浅浅的梨涡,向来深得慈铭师太怜爱。

“师父,弟子不敢说。”荷月轻轻的道。

慈铭师太皱眉道:“出家人说话怎么像世上俗人一样遮遮掩掩的?有什么直说就是。”

“师父,弟子并未正式落发出家。”荷月提醒师父。

“你这娃儿就是憨性子,带发修行还不照样是出家?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荷月左右顾盼边上的师姐们一眼,低声问:“师父,当着师姐们的面说么?弟子怕说出来,会惹师父生气。”

“你倒是说说看,打从这个剑十七进了咱们映秀庵开始,师父又有哪一天不用生气的?”

慈铭师太低声叹息,显得甚是无奈。

荷月轻声细语道:“是,师父既然要徒儿说,可就说啦。昨天下午,弟子和众位师姐修炼完飞升,回到寮房,十三师姐过来跟我说,两天没看到十七师弟了,很是想念,叫我帮她去寻下……”

“咳、咳!”

十三师姐明月轻声咳嗽了两下。

荷月连忙打住了话头,妙目偷偷望向师姐,见她连打眼色,神态好不自在,顿时“会意”,安慰道:“十三师姐,你大可放心,你昨天叮嘱的话语,师妹是不会说出来的。”

荷月不给十三师姐吃这一颗“定心丸”还好。这一说,其余的十四位师姐都已忍俊不禁,碍于师父在旁,苦苦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慈铭师太铁青着脸,眼神严厉地望向明月,直瞧得她臻首低垂,满脸绯红,恨不能挖个洞儿钻进去。

“后来可找到剑十七了没有?”

慈铭师太知道这个年龄最小的女弟子向来心直口快,生怕她童言无忌,在观音神像面前曝出失当话语,唯有假装不知,替明月遮掩过去。

荷月道:“当然找到啦,我找到十七师弟时,他正光着身子在秀玉潭里洗澡……”

“住口!”慈铭师太一声断喝,打断了徒弟话语。

荷月吃了一惊,问:“师父,洗澡也不能说吗?”

慈铭师太蹙眉道:“你直说他正在洗澡就好,又何必要细说他光……光着身子呢?这些话出家人不宜宣之于口的。”

荷月奇道:“难道师父和师姐们平时洗澡不都是光着身子的吗?”

便有七、八位师姐忍不住笑出声来,但随即又连忙以衣袖掩住了口。

慈铭师太暗中叹息一声,荷月和剑十七一样,都是自幼就被她抱回来抚养。至今未下过仙云峰半步,不谙世故,说话也不懂得避忌。

唯有谆谆教诲道:“光着身子洗澡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可你十七师弟毕竟是个男儿之身,男女尚且有别,更何况咱们出家之人?”

荷月听得似乎懂了,道:“师父,的确是徒弟错了。原来十七师弟根本就不是在洗澡,他是在潭里捉鱼,捉到了好大的一尾鲤鱼,还说要拿回来给师父好生补下身子。”

慈铭师太点了点头,道:“那孩子虽然顽劣,心地倒是不错,只可惜用错了地儿。贫尼出家之人,不食腥荤,岂敢杀生?鲤鱼我早让你梅月师姐放生去了。”

荷月道:“师父,还有两个字,说出来师父准生气,徒儿就不说了。”

仅仅是二个字便有如此大的威力?

其余十五位师姐听到这里,都好奇地朝她望了过去。

“是脏话?”慈铭师太问。

荷月摇头道:“不是脏话,但徒弟觉得比脏话对师父侮辱性更大。”

慈铭师太不禁也动了好奇心,道:“既然不是脏话,但说无妨。”

荷月贝齿紧咬着下唇,欲言又止,似是内心替师父觉得委屈,强行忍着不肯说。

慈铭师太见她为难,摆手道:“那就不说了。”

“师父。”荷月眼圈都红了,小嘴一扁,急得快要哭出来。

慈铭师太面冷心热,表面严厉,却最易心软,来到荷月身旁,轻抚她肩膀,柔声道:“孩子,怎么啦?”

荷月哇的一声,伏在师父怀里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道:“师父,你如此年轻貌美,十七师弟竟说……说你老了,那不是冤枉人吗?”

慈铭师太哑然失笑,道:“师父原本就快老了,他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时慈铭师太已将近五十岁知命之年,皆因仙云峰上山清水秀,终年云雾缭绕,阳光稀薄,正是神仙般的养生所在。

加上慈铭师太打小出家便摒弃七情六欲,潜心念佛修习仙道,四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倒似是未满三十岁的样子。

荷月从小对养育自己的师父敬若神明,每次看到她腾云驾雾般在空中援艺,内心深处早就把她想像成长生不老神仙一般的人物。听不得人说师父半句不是,更何况是说师父老了?

她小嘴一撇,道:“徒弟就是不准别人说师父老了。师父是长生不老的活神仙,怎么可能会老的?”

慈铭师太微笑道:“师父也是人,每个人都会老的。你且说说着,十七师弟怎会无端端提到师父老啦?”

荷月道:“十七师弟最坏啦!说师父是他老婆,老婆不就是老婆子,很老的意思?哼哼,他以为荷月比他年龄还小,便什么也不懂,还骗我说,老婆就是老婆,跟老婆子不是一个意思。师父,十七师弟这不就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荷月十五个师姐都惊愕万分地向她望了过来。

慈铭师太更是脸色大变,颤声道:“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荷月道:“是啊,他说师父就是他老婆,还说他和你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过来的,师父,他……”

“别说了!”慈铭师太厉吼一声,气得全身簌簌发抖,险些站立不稳。

“气死我也,剑十七这是要逆天了……”


在慈铭师大雷霆之怒的时候,剑十七心里面的委屈和苦楚又有谁人知道?

穿越前的他既是超级富二代,自身又是一名未来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人员。

四十八岁,不再年轻,但胜在有为。

一个成功的男人,六十八岁都不会过时。

穿越当日,是他的头婚,他的娇妻足足比他小了二十八岁。

为了证明嫩妻慧眼识珠,新婚之夜,他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亲,这是什么?”

“一次性时光机……这是我最新的科研成果。”

“时光机?不会是小说里写的穿越的那种吧?”

“差不多吧,虽然是一次性的,造价甚至超过了二艘航空母舰的成本,你的富二代老公把父辈留下的诺大家业都花在上面了,你不会为此感到不高兴吧?”

“嗯,钱花光了可以再挣,人生短暂,活得有意义才是最重要的。亲爱的,你该不会是新婚之夜和我来个时光之旅吧?嘻嘻,想想都觉得浪漫呢。”

“今晚你是我的女王,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依你。”

“亲爱的,我爱死你了。来,亲一个。”

“啧、啧、啧、啧……”

面对新婚妻子娇嫩红唇,他显得意乱情迷,身子一颤,按键灯光亮起,火花四射……

洞房都未入,便双双来到了全新的世界。

他肠子都悔青了。

最气人的是,角色的转换,直比报应来得还要快。

醒来后他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娃,而他的新婚嫩妻,却变成了四十八岁的师太。

这叫什么事儿嘛?

同样是老牛食嫩草,男女角色一交换,为何竟如此难以适应?

本来小牛啃枯藤,虽然难以下口,但毕竟能填得个饱。

然而,他这头小牛连牙口都未长全,对方又凭借个“映秀庵”主持身份,来了个坚壁清野,纵有长矛又如何攻得进?

唯一能让他聊以自慰的,新生的容颜来了个大改观,惹得他十六位出家师姐一个个春心萌动,尘缘难断,直让他的新婚老尼大呼:“罪过罪过。”

…………

泉水叮咚,烟雾缭绕,一条大瀑布从山顶上倾泻而下,飞珠溅玉。

剑十七光着上身躺在秀玉潭旁的巨石上,遥望他的新婚妻子——现在的慈铭师太卓立半空,缁衣飘飘,宛若仙人,正在传授十六位师姐凌空飞升。

剑十七思潮起伏,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空中飞着的那位师太便是我的新婚妻子,四十八岁还如此驻颜有术,莫非山上有什么青春不老的护肤品?嗯,记得老爸说过,当年他就是靠化妆品起家的。”

他随手摆弄了下爬在胸膛上蠕蠕移动的金环小蛇。

“小家伙再乱动,小心我打你屁屁。”

金环蛇果然乖乖地趴在他胸前不敢乱动。

剑十七叹了口气,不得不佩服他的前身拥有一个好体格,连毒蛇都拿他无可奈何。

他同时拥有了前身的记忆。

前身的身体小时候并不好,据说至少同时拥有三种绝症,换普通人家根本就养不活,被师太泡了十年的药浴,如今不但身强体壮,连容颜都大有受益。

世间虽不泛美男子,但都有词语能形容。

他十六位师姐私底下愉愉议论小师弟,每个人出一个成词,什么“玉树临风”、“英俊伟岸”、“风度翩翩”……

一个个描述美男的词语甩了个遍,却又发现用在他身上全都不合适。

后来还是比他还小三岁的荷月小师姐给出了最佳答案,其余十五位师姐一致认同。

——帅得一塌糊涂。

他十六位师姐中有四个比他还小,两个同龄,“映月庵”只收女尼,严格说来,他并不能列入弟子序列。但慈铭师太经不起他前身的软语请求,心一软,便将他排到了末位。

他看到了大师姐梅月冉冉地飞升了起来,然后是二师姐兰月,三师姐竹月……十二师姐画月……十六师姐荷月……

一个个冰肌玉骨,亭亭玉立,宛若仙女,直让他看目不转睛,神情发呆。

突发奇想,若是这十六位师姐能同时嫁给自己,别说是富二代,便是神仙都不愿做了。

这念头从脑中闪过,口水便不自觉顺着口角淌了出来。

天上两声雁鸣,当头飞过,一泡鸟屎坠落,从他半张的口里长驱直入,没等他反应过来,已入喉咙。

咸咸的腥臭味呛得他直想呕,也让他瞬间清醒。

猛然一惊,我现在已是为人夫君,怎可以萌生这样龌龊的想法?

莫说十六位师姐中有十个是正式剃发为尼,就算是其余六位师姐,一个个冰清玉洁,也不容亵渎。

作为自我惩罚,他捏着鼻子,将刚刚入喉之物含泪吞了下去。

十六岁的身体,正是热血正义流淌的年纪,若忽然间有了四十八岁的贪欲,那还了得?

糟糠之妻不可弃,师太如今这岁数的确大了点,然而穿越前,她二十岁花季妙龄,可未曾嫌弃过他一个四十八岁的中年大叔。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新婚老尼便腾云驾雾般凌空飞旋而至。

看到她仙风绰约的风姿,剑十七忽然间便忘记了她的年纪,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老婆,你飞仙的姿态真是曼妙无双,美不可言。”

“把衣衫穿上。”

慈铭师太神仙般降落,话语中却冰冷得让他打颤,兼且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难道这就是以前同事口中的悍妻如虎?”剑十七一边穿衣,一边暗中摇头苦笑。

慈铭师太冷冷的问:“你刚才叫我做什么?”

“老婆呀!”

剑十七忽然悟起:“是了,来到这个年代,应该叫夫人才对,老……夫人,你入乡随俗的适应能力可比我强多了。”

“放肆!你……你……”

慈铭师太直气得浑身发抖。

剑十七穿好衣衫,将金蛇顺手塞入怀里,抢上前去搀扶。

慈铭师太一把将他推开,喝道:“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剑十七惊呆了,问:“到底怎么啦?我只是怕你跌倒,想扶你一把。”

慈铭师太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称呼我的?”

剑十七道:“这个还用得着人教吗?夫人何出此言?”

慈铭师太铁青着脸,道:“你自幼便在仙云峰长大,从未下过山,若无人教,你怎么可能会懂得这么叫?你的十六位师姐素来尊我敬我,不可能教你这些,是不是山上素色寺的妖人教你的?从实招来。”

剑十七愕然道:“什么素色寺?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慈铭师太道:“有仙必有妖,大凡修仙的地方,必有妖道,这样才能符合天道印证。仙云峰上,一个是我们映月庵,另一个便是素色寺,你是不是见过素色寺的妖人了?”

剑十七摇头道:“没有啊,夫人,我倒是想问下你,咱俩一起穿越前的记忆,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什么穿越乱七八糟的,夫人岂是你能叫的?难道你真想气死我么?”慈铭师太直气得脸色苍白,口唇发青。

剑十七花了这么大代价才带她穿越到这儿来,可真不想把她气死,道:“好吧,你别生气,最多我以后不这样叫就是了。”


“剑十七,我且问你,把你们师姐日常早课用的木鱼藏哪儿去了?”

“喏,在水里学着游泳呢!”

剑十七伸手朝潭水里一指,不以为然:谁叫你新婚之夜冷落我呢?不把木鱼藏起来,念佛岂非重要过老公?

“你……你这是要坏……坏我修行……”

他心里面的想法虽没说出来,慈铭师太却已气得昏迷了过去。

剑十七吓了一跳,科研他在行,医学可不是专长。

手忙脚乱地又是摄人中,又是按压心口,眼看无效,正要实施人工呼吸,嘴唇还未凑近她脸。

“啪”的一记耳光,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放肆!早知道你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怜悯你,把你捡回来了。”

醒转过来的慈铭师太更显得怒不可遏。

剑十七委屈得泪眼眶眶:我的苦又有谁人知道?

慈铭师太气虽未消,但看到他流泪,心肠却渐渐软了。

这娃打小命就苦,当年因身患数种疾病被人遗弃在山下,一直无人愿意领养。慈铭师太看到他时,已奄奄一息,映秀庵内全是女尼,原不适宜收养男婴,然而抱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人于苦难的宗旨,慈铭师太还是破例将他抱领了回来。

慈铭师太原打算把他临时寄养在庵中,待他身体一康复,便替他寻一户人家另行收养,不想抱回来后才发现这孩子竟身患三种先天不治之症,这可让她犯了难。

一方面,庵规历来规定是只接纳女性,不接待男性。慈铭师太抱养剑十七,只是念着他年龄幼小,为救人一命临时寄养,也不算违反庵规,才破例将他抱了回来。

另一方面,照这孩子身上所患的疾病,莫说找不到人愿意领养,即使有人肯领养,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送出去等于是间接害了他性命。留在仙云峰上,用她仙学宝典上的方子替他医治,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其时慈铭师太才三十二岁,接任掌门还没几年,为此纠结了好些天。后来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在她的寮房旁另行替他搭建了一间房舍,从山下请了一个婆子来照顾他饮食。

她自己则每日上山采摘仙草,熬成药汤把他抱进浴缸浸泡。

这一浸便是十年,到第八个年头,剑十七身上的疾病已基本痊愈,但慈铭师太怕他病根未净,又让他多浸泡了两年。

十年之后,剑十七已长得虎头虎脑,聪明乖巧,加上口头甜滑,常博得慈铭师太莞尔开怀,二人间情感日誉渐增,将他送人领养的念头便在慈铭师太心里搁置了下来。

随着剑十七年龄增长,容颜变得越来越俊秀,然而性子却一日比一日顽劣,他的住所成了仙云峰上飞禽走兽的肆虐场。对慈铭师太来说,这些都还是其次,毕竟只要兽不伤人,和平共处,无伤大雅。可等他年纪再稍大,俊朗的外形加上口甜舌滑,竟惹得一众师姐心花荡漾,连修行都难以静下心来。

一念及此,慈铭师太恚恼又增。

“把木鱼捞起来,放回映秀庵内。这次姑且从轻发落,罚你到观音菩萨前跪一日一夜,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慈铭师太面无表情地道。

“最多我把木鱼捞起来就是,干嘛还要体罚?”剑十七唠叨了一句。

慈铭师太面色一沉:“还敢贫嘴?加罚你今天中午不准吃饭。”

……

剑十七悲催地跪在空荡荡的观音像前,凝视着观世音微笑圣洁的仪容,喃喃自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是不是我前世作孽太多,以致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做,穿越到这里来活受罪?”

眼看着观音像的笑意似乎更浓,像是在说“活该活该”,心里更觉悲凉,心想我十六岁的娃儿都不敢嫌弃她四十八岁的师太,她凭什么反过来嫌弃我?

一个念头随即又想,若回到穿越前,她大我三十二岁,我还会娶她吗?平心而论,按照当时的家境,自己是难以接受的。换而言之,我家境若是一穷二白,她小我一半多,还愿意嫁我吗?

无意中看到观音莲花指上闪闪发光:“发光的是什么?啊,像是戒指,观音也会戴戒指?”

他禁不住站起来到神像前,把戒指摘了下来,仔细瞧了一眼,如同坠入了冰窟,全身一片冰凉:“这不就是结婚当天,我亲手给她带上的钻戒?怎么竟到了观音手上?她到底是真的完全忘了记忆,还是见我穿越过来后一无所有,故意装糊涂?

“叫你跪着,跑到观音菩萨前去做什么?回来跪下,不要亵渎了观世音。”慈铭师太冷冷的声音在圣女殿前响起。

剑十七麻木地转过身来,向着她高高地举起二人结婚的钻戒,等着她向自己解释。

“亵渎观音,罚你连晚饭也不准吃,再不听话,小心我赶你下山。”慈铭师太怒气未消,火气又上头,对钻戒视如不见,留下一句处罚命令便离开了。

剑十七木头人一般站着一动不动,切身体会到了穿越前同事的处境,他诉的苦言犹在耳:“兄弟啊,结婚有风险,登记需慎重啊!榴莲皮加搓衣板的滋味我可算是受够了。”

“谁叫你当初不带眼识人,找个母夜叉,怪得谁来?”

“瞧你说得好听,婚前哪一个女子不是小鸟依人,百依百顺?婚后表现出来的才是她的真性情啊。”

剑十七那时虽表现得不以为然,但同事的一次次含泪诉苦,却无形中潜移默化对他产生了消极的影响,四十八岁前他从未考虑过婚姻。

穿越前他自认也算得上富二代当中的极品,有几个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儿能静得下心来搞科技研究?

他就是例外,大哥放荡不羁,酷爱跑车,在一次飙车中丧命。二哥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被绑匪撕了票。

两个大哥用生命换来的教训更让他坚定信念,一心只放在科研上。

就是因此,他反而成了外人眼中的另类。

明明家里有大企业,他却天天跑到外面一幢破旧的小房子去工作,图啥?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四十多岁不结婚也很正常,反正富二代从不缺女朋友。可是他却连女人也没有接触过几个,这在外人眼中显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正常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在精神病院做了多年护理工作的一名阿姨火眼金晴,最早发现了他的反常。

这个发现直让那名阿姨窃喜不已,她私下研判,这人早晚得进她的单位学习。

想到介绍一名富二代可观的佣金,阿姨就心动不已,于是从他三十岁开始,隔三差五就跑到他家门前蹲守,凭她多年护理经验,他就是她的下一个学生。

直至他婚前头一晚,这名阿姨才傻眼地发现,自己十多年的守候换来的竟是瞬间的崩溃。没多久,阿姨便因心情抑郁,从精神病院里的护工,一下子跃升为护工服伺的主人。


剑十七暗想:“她都能做得到不念旧情,我又何必执着于旧日往事?既来之则安之,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个年轻的身体,开始新的生活?”

其实他大脑中一直存在两种声音,一个是年轻热血奔放的,另一个则是老成持重带有责任心的,只不过年轻的一直被老成的压着,难以释放自己的声音。

这时他一想通,霎时间像放下了千斤重担,长松了一口气,沮丧感荡然无存。

于是他笑嘻嘻的回到了蒲盘上跪好,而且跪得中规中矩,极显忏悔之心,他忽然觉得就算以后将师太当师父也挺好。

圣女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似是在为进不进来犹豫未决。

剑十七不用回头,也猜得到是荷月小师姐,这小丫头的脚步声他最熟悉不过了。

来的人徘徊了一会,终于走了进来,坐在他身旁蒲团上,半天一言不发。

剑十七头也不转,问:“荷月师姐,谁又惹你生气啦?”

来的人果然是荷月,她“咦”的一声,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气了?”

剑十七道:“该不会又是我的错吧?”

“哼,不是你还有谁?谁叫你说师父老啦。”

剑十七心下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荷月小嘴一撇,道:“剑十七,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剑十七道:“我怕只要开口说话,一不小心又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荷月哼了一声,道:“我才没那么小气呢,只要你不再说师父老,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剑十七故意逗她:“我把你卖掉也不生气吗?”

荷月愣了一下,然后格格娇笑,道:“你卖得了我吗?就算你想卖,师父也不会允许。”

剑十七道:“好吧,最多我服软就是。”

“你就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进来找你吗?”

剑十七早就看到她藏在身侧的小竹篮了,只是假装不知,道:“我午饭都没得吃,肚子饿了,没有心思问。”

“饿也活该,谁叫你得罪师父了?”

“我也不想啊,快说,装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荷月奇道:“咦,让你看到啦?一点都不好玩。不过你昨天说师父老了,惹得我很不高兴,若要我给饭你吃,除非你连叫我三声师姐。”

剑十七笑道:“你明明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干嘛那么喜欢我叫你师姐?难道你就不怕显得自己老吗?”

荷月搔了搔头,道:“叫师姐就显得我老了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老?”

剑十七道:“等到你本人发现自己老了,已经开始后悔啦。”

“后悔什么?”

“后悔你年纪时不懂得珍惜,错失了很多东西。”

“我只会念经诵佛,不懂你说的这些。好吧,不叫就不叫,反正不叫我也是你的师姐,快吃饭吧,午时早过,一会该饿坏啦!”荷月说时将身旁的饭篮递到了他身旁。

剑十七的确也是饿了,揭开篮盖,见里面装了两碗满满青菜米饭,心念一动,问:“你怎么知道我吃两碗饭?”

荷月道:“我不知道难道师父也不知道吗?啊哟不好,我答应过师父不能说的。”话才出口,连忙掩住了小嘴。

剑十七往口中扒着饭,心里却是百感交集,她表面说要惩罚我,却又偷偷叫荷月给我送饭,到底是出自对原主的疼爱,还是心疼我?

荷月见他吃完了饭,收拾起篮子,说道:“你可不能告诉师父,说她早就知道我送饭来的。”

剑十七看到她白嫩清秀的小脸蛋天真无邪的表情,笑道:“荷月小师姐,你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荷月撇嘴道:“难道我现在就不美么?”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脸儿都红了。

剑十七笑道:“现在就是个小屁孩。”

荷月哼了一声,道:“敢叫师姐小屁孩,我连晚饭也不给你送来啦。”提着竹篮一溜烟地跑了。

她这一去,一种孤独的感觉骤然又袭上剑十七心头,他掏出观音指上取下的钻戒,心里面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究竟是谁套在观音手上的?

这时十三师姐明月来到圣女殿前左右顾盼了一眼,走了进来。

剑十七见她俏脸微红,手里面捏住用荷叶包着的食物,笑道:“明月师姐,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明月只比他小上一岁,努力想装出师姐严肃的表情,却又忍不住掩口偷笑,嗔道:“既然知道师姐心疼你,为什么好几天不来找我?害我叫十六师妹去找你,小丫头心直口快又捂不住,今早险些还被师父责备了。”

剑十七从她手上接过荷叶包着的两块铬饼,还没打开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葱香烤粉味,知她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不由得有些感动。

他刚吃饱饭一时还不饿,明月却连声催促:“趁热快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啦!”

剑十七不忍怫她心意,唯有当着她的面吃了下去。

明月等他吃完了,笑问:“我烙得好不好吃。”

剑十七饱中进食,难享其中滋味,怕师父不高兴,也不敢明言已吃过饭了,只好道:“若是饿了什么都好吃。”

心里想的却是:饱肚吃了真受罪。

明月显然对他的回答感到很失望,跺跺脚,抛下一句“晚饭不给你做了”就气鼓鼓地离开了。

剑十七苦不能言,唯有摇了摇头。

接下来是十五师姐雪月,带来了四块雪花糕,剑十七硬着头皮吃了下肚,这回学了乖,捂着高高隆起的肚皮连声说好吃。

雪月高兴坏了,说道:“晚饭我再给你做来。”

临走时,还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剑十七骇然:“这也叫出家人?”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慈铭师太的鉴宝慧眼,座下十六个弟子居然找不出一名丑女,随便拣一个回到他穿来前的年代,都能让一名女星下岗。

可是接下来他美女师姐们连续不断的到来,却实在让他打不起精神来欣赏。

他艳福不浅,但胃浅。

九师姐橙月、七师姐秋月、十师姐棋月……

等到二师姐兰月和十一师姐书月联袂而来,他的肚子早已涨成水桶般粗了。

他跪着接烙饼和马蹄糕时,已弯不下腰来了,他对两位美女师姐说今天胃有些涨气,能不能留着晚上再吃?

二位师姐却一早知道其它师姐送餐来了。

秋月不悦地道:“为什么别的师姐送来你就能当场吃,是不是嫌我和二师姐做得不好吃?”

兰月更笑着道:“我和秋月师妹不看着你吃完就不离开。”

女人耍起性子来还能指望她跟你讲道理?

剑十七唯有当着二位师姐面前含泪咀嚼……

在他痛不欲生地咽食的同时,两位师姐却在一旁掩口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一个到来的是大师姐梅月。

剑十七面向观音跪着,双手捂着比十月怀胎还大的肚子,头也不回,更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各种美食就从喉咙里溢出。

他估摸着胃已撑不下了,兰月和秋月两位师姐的铬饼和马蹄糕,肯定还在喉咙里排队等候,要不他喉里面为什么堵得那么难受呢?

他已准备好了征用唯一空着的嘴巴,当大师姐临时诸食粮仓。

然而梅月带来的并不是美食,而是一双布鞋。

身为大师姐的梅月,来到庵里唯一的男性十七师弟面前,她向来清冷的俏脸竟也和十五位师妹一样,带着一抹晕红和羞涩。

毕竟十七师弟是她这些年来所见到为数不多的异性,最重要的这位异性虽年纪轻轻,却帅得一塌糊涂。

梅月七岁剃度出家,除了每个月跟随师父下山做上几场法事,其余时间都是在庵里诵经和修炼仙人御气术。

剑十七知道大师姐带来的不是美食后,瞬间就感动得热泪盈眶。

“梅月师姐,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其余十五位师姐难道便待你不够好吗?”

“都好,但都没有大师姐那样善解人意。”

梅月俏脸更红了,小声道:“你试下我为你纳的布鞋合不合脚。”

“只要是大师姐为我做的,合不合脚我都爱穿。”

梅月噗嗤一笑,嗔道:“不合脚怎么穿?快起来穿下,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

“梅月师姐,我起不来。”

“怎么啦?”

剑十七苦笑道:“吃得太饱了,我怕一起来连肚皮都要撑破。”

梅月秀眉微蹙,叹息道:“师父罚你不准吃饭。你的十五位师姐们怜惜你,怕你饿肚皮,反令你撑着难受。你就不懂得先留出一部分食物,饿了再吃?”

剑十七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难得一个个美人师姐们如此宠爱,师弟岂忍拂她们的心意?”

梅月掩口一笑,随即正色道:“十七师弟,我们都是出家修行之人,在观音菩萨面前,不许你嬉皮笑脸的,更不能动不动就说美人二字,那是世俗的人才用的词语,着意于皮相外囊,观音娘娘会怪责的。”

剑十七“咦”的一声,道:“你们一个个明明长得花朵一样,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你们丑得一塌糊涂吧?”

梅月笑道:“一塌糊涂是荷月小师妹送你的,我和你的师姐们可不敢和你抢。”

说话间,她半跪着替他除鞋换新鞋给她试穿。

剑十七但觉她温柔的纤纤素指摸到脚面痒痒的,不禁呵呵笑出声来,道:“师姐我的脚可臭了,不怕熏着你吗?”

梅月呸的一声,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我放到你面前让你自己闻。嗯,大小刚刚合脚。”

剑十七心里一阵感动,道:“师姐,你真像我妈。”

梅月笑道:“那你还不叫声妈……”话一出口,立时发觉出家人开这玩笑太不应该,连忙掩住了口,双手合十,念着忏悔经文,向观音拜倒。

剑十七奇道:“荷月师姐,现在又不是做早课时间,你诵经做什么?”

梅月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因为你,老和我开玩笑,我说错了话,自然得向观音菩萨忏悔,请求她宥恕。念经文倒不一定是要早课的,师父说,别的尼姑庵还有晚课呢,只有我们映秀庵既信奉观音菩萨,又修仙道,所以才早上诵经,下午修仙。”

剑十七道:“我看你们在空中飘着,就好似仙女下凡一样,真是美妙绝伦,若是到外面演出给人观看,肯定门票不够抢。”

梅月笑道:“我们飞升可不是为了给人家看的,那是在炼气,也是一种修行。”

剑十七道:“师姐,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学?”

梅月道:“这个得问师父,只要她老人家同意,你自然也可以学。十七师弟,我得走啦,一会让师父看到,该责怪我了。”

剑十七道:“师姐,你别走。”

梅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剑十七道:“师姐,我口渴了。”

梅月道:“你吃得太饱,暂时还不能喝水,否则一旦发酵了,会更难受的。我先倒水给你滋润下喉咙吧,可不能多喝。”

剑十七口渴倒是不假,不过他当然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宜喝水。他只是怕一个人寂寞,不愿意师姐离开,才随便找个借口让她留下多陪自己一会。

梅月很快便端茶水回来了,剑十七轻呷了一小口,只觉入口苦涩,皱眉问:“师姐,这是什么来的,简直比尿还难喝。”

梅月笑道:“又胡说八道啦,你又没喝过尿,怎么知道比……比……”说到这里,立时又发觉在观音菩萨面前失言,白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又害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面向观音忏悔了一阵,才又轻轻道:“你刚刚喝的可是仙女草,常人是喝不到的,一会等你饿下来了,喝进去,保管受用。”

剑十七问:“喝了有什么好处吗?”

梅月道:“自然大有裨益,喝进去修仙练气时能提升元气,还能补气养颜,延缓衰老,总之好处多多的。”

剑十七还要再问,师姐已转身走了出去,心想师父快五十岁了看起来还像三十来岁,会不会是喝了仙女草的缘故?如果真是这样,把仙女草带回穿越过来的年代,岂非一夜暴富?

眼看着天色渐昏,估摸着美女师姐们很快又要送晚餐来了,肚子却仍胀得难受,一会送来了该如何应对?早知道就该接受师父处罚,不偷奸耍滑,即使饿上一日一夜,总比如今撑着好过。

心念一转,把怀里的小金蛇抓了出来,放在身边,金蛇昂着三角扁头,眼望向他,乖乖的不敢乱动。

“小金,一会我的师姐们来了,你只要把她们吓得不敢停留,可不准咬人,知道了吗?”

金蛇似是听懂了,嘶嘶两声,点了点蛇首。

这时,慈铭师太却来了。

剑十七连忙将金蛇抓起放回怀里。

对眼前这个既是他妻子,又是他师父的师太,他可不敢像对待师姐们一样随意。

畏师不过是一时,畏妻可是一辈子的事。

如今妻师双剑合一,岂容他不惧?


慈铭师太神态显得很平静,点了点头,道:“跪姿倒还算端正,虽然罚你不准吃饭没做到,但至少也得到了惩戒,肚子涨得一定很难受吧?”

“师姐们送餐的事她怎么全都一清二楚,不会是她指使来令我受苦的吧?”剑十七心里这样想,脸上便不知不觉表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慈铭师太淡淡的说:“你十六位师姐这么多年一直跟着我,她们每个人的脾性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猜都猜得到她们会给你送吃的了,我说的没有错吧?”

剑十七自知隐瞒不了,点了点头。

慈铭师太温言问:“还涨得难受吗?”

剑十七穿越过来,还是头一回见她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险些感动得流泪。

再凶猛的动物,一旦被驯服,剩下来的只有感激和顺从,人更是如此。

慈铭师太走到他面前,忽然就握住了他双手。

剑十七被她柔滑的手握住,心里怦怦乱跳,她该不会是想起来是我老婆了吧?

可是他很快便发觉自己猜错了。

一股温和的气体从她掌心传了过来,让他觉得浑身舒泰,四肢百骰,十分受用。

不一会儿,他鼓胀的肚皮渐渐收缩,也不感到难受了。

慈铭师太松开他手,问:“好点了吗?”

剑十七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忽然满脸涨得通红。

“还有哪里不舒服?”

“师父,我……我想去拉屎。”

“去吧。”

剑十七扯着裤头,一口气跑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慈铭师太仍站在蒲团前等他。

他回到蒲团重新跪下,见她依旧是和颜悦色,胆气一壮,问:“师父,我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见她颔首,道:“你的左脚心是否有一颗朱红色玉痣?”

慈铭师太脸上动容,惊道:“你怎么知道?”

剑十七更加肯定她就是随自己一起穿越过来的老婆。因为穿越前他当地有一个习俗,新婚之夜,新郎必须要给新娘洗脚,否则新娘不会让新郎上床。他便是新婚之夜帮她洗脚丫子时,看到了她脚心里的红色玉痣。

他把钻戒取出来道:“你还认得这枚戒指吗?”

此时他跪着递戒指的姿态宛若当日她求婚时的模样,不同的是大人变孩童,少女变熟女,心境更是迥异。

慈铭师太将钻戒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脸上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对钻戒既似熟悉,又觉迷茫,最终摇了摇头,将钻戒还给他,问:“这戒指你从哪儿来的?”

剑十七道:“你要我说,得先答应我,不能生气。”

慈铭师太见他神色俨然,与他平日里神态大相径庭,暗暗惊异,道:“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自然不生气。”

剑十七于是将二人穿越的事从二人相识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穿越。

慈铭师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等他说完,就淡淡的问了一句:“你说我是你的新婚妻子?”

剑十七看她面色沉暗得吓人,已知大事不妙,但此时已骑虎难下,唯有点了点头。

慈铭师太出奇的并没有即时震怒,转头向殿外走去,冷冷的说了一句:“不用跪啦,免得亵渎了观世音菩萨。你已无可救药,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送你下山,由得你自谋生路,我映秀庵佛门清静之地,不再收留满口胡言乱语之徒。”

剑十七耳听到她冷如寒冰的话语,眼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直走了出去,只觉全身冰凉,半响回不过神来。

她究竟是真失去了穿越前的记忆,还是故作糊涂?

只觉大脑中一团乱麻,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茫茫然地回到了居住的小屋。

屋内的动物像迎接主人一般分两边排列,狮子、老虎、野猪、山羊在左边,狼、狐狸、猴子、野兔等小动物在右边,此外还有一只猪面羊身的怪物站在中间。

剑十七穿越过来的后主吓了一跳,原主却和动物逐一打起招呼来。

他摸了摸怪物的猪头:“你是新来的,怎么生得如此古怪?”

怪物道:“我猪爸侵犯了我的羊妈妈,生下了我,我叫猪羊。”

剑十七后主发觉,只能利用前主的听觉才能听得明白动物在说什么,用他的听觉就是动物的叫声。

"(●—●)▪:,、&**……"

反之,前主人对动物说话时,也是

“(●—●)*&▪……”

在这一刻,他果断做回天真无邪的原主。

这些动物居然全部成了他的朋友。

剑十七自原主十二岁起,便和仙云峰上所有飞禽走兽结成了朋友。当某一天,这些动物扎堆全找上门来,把原照顾他的聋婆婆吓个半死,求慈铭师太连夜送她下山回家,病了三个月,此后再也没有上过山。

猴子说:“帅哥,看你脸色不太好,遇上什么烦心的事啦。”

猴子果然是最聪明的动物,居然懂得察颜观色,还善解人意。

剑十七抚了抚猴头,问:“你这么聪明,你们猴子果真是我们人类的祖宗吗?”

猴子搔了搔猴头,一时却想不出,灵机一动,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剑十七很满意它的回答,轻轻拍了拍猴头,以示鼓励。

转头见山羊泪眼眶眶,拍拍羊身,问道:“怎么啦?”

羊怒目盯着老虎:“昨天它吃掉了我两个羊崽子。”

剑十七叹了口气,弱肉强食本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他可没能力干涉得了。

别看这些动物到他家作客一只只彬彬有礼,出了门回到山林,可能下一刻山羊就给老虎吃掉了。

他向动物朋友们宣布了明天要离开仙云峰的决定,并一一拥抱作别。

动物们全都哭了,一时间,虎啸狼嚎,猪叫狮吼,声震数里。

剑十七忽然间就觉得,仙云峰上的动物和人都很值得他留恋。

他挥挥手阻止了它们的叫声,道:“我还会回来看望大伙的。”

老虎来到他身前,道:“七哥,让我带你再去看看仙云峰吧。”

剑十七爬上虎背,老虎张开四腿夺门而出,夜色中遨驰在仙云峰上。

剑十七身边黑压压的树木不断倒退,耳旁生风,纵声大喊大叫,只觉生平乐事,莫过于此,一时烦恼全消。

老虎驮着他回到住处时,只见十六个师姐聚成一堆,远远地站在门房外,看到他骑虎回来,一个个惊得掩住了口,九师姐橙月、十二师姐画月、十六师姐荷月更是直接昏倒在地。


剑十七招呼他的动物朋友们按弱到强,井然有序先后离去,等到动物走光,他昏倒的三位师姐均已醒来。

他房舍距离师父的寮房不足五步,此时从窗外看里面漆黑一片,十六位师姐的寮房则距离较远。

师父立下严规,禁止他和师姐们私下里串门。自他懂事以来,记忆中师姐们从未光临过他的房舍,这时见她们忽然云集而至,自然是得知师父要逐自己下山一事了。

“十七师弟,师姐刚刚险些被你吓死啦。”

“十七师弟,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废话,他当然是人了,妖有长成帅得一塌糊涂的吗?”

“十七师弟,你以后能不能带师姐一起骑老虎?”

“荷月师妹,你敢骑老虎?小心它吃了你。”

“十七师弟,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动物的?”

“十七师弟,师姐给你送烙饼来了。”

“十七师弟,你要离开了吗?那师姐以后岂不是看不到你了?”

“十七师弟,你能不能去求下师父,让她老人家把你留下?”

“十七师弟,你离开后还会回来吗?”

“十七师弟,你离开后还会想师姐们吗?”

“十七师弟,……”

…………

三个女人一条墟,十六个师姐……

自动物离开后,十六个师姐叽叽呱呱,你一言我一语,剑十七根本就插不进去一句话,唯有微笑着听她们说。

好不容易等她们静了下来,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师姐梅月问:“十七师弟,你到底怎么得罪师父了?”

剑十七苦笑无语。

他能告诉师姐们自己和师父是夫妻一起穿越过来的?如此荒诞的事说出来谁信?

想了一下,道:“师父让我下山历练一下,过一段时间就回来。”

三师姐竹月道:“不对,若只是下山历练,师父怎会如此伤心?”

十六师姐荷月道:“是啊,我都看到师父在庵里哭了。”

十四师姐映月道:“荷月你乱说,师父根本就没有哭,那叫深沉。”

荷月不服道:“我都看到她掉泪水了,还不叫哭?”

……

梅月眼看着师妹们这样拗辩,便是说到天亮也辩不完,大声道:“都别争论啦,十七师弟明天要离开了,师父破例准许我们来和他提前告别。你们谁有什么要和他说的,现在便可以说了,但人太多,每人只准说一句,否则便是说到做功课的寅时也说不完。”

荷月道:“大师姐,我有两句很重要的话要和十七师弟说,多说一句成不?”

梅月道:“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有什么说话赶快说。”

荷月喜道:“多谢大师姐。”提着竹篮来到剑十七面前,道:“十七师弟,本来大师姐只批准每位师姐只能对你说一句话的,但我求她,让我多说一句话……”

另外十五位师姐见她啰哩啰嗦,未入正题,重复一大堆师弟明明早已听见的,都不禁皱起眉头,七师姐秋月道:“荷月有话快说,别说那么多无用废话。”

荷月道:“秋月师姐,你知道什么,我不说清楚,十七师弟见我比别人多了一句,岂非以为我故意占师姐们便宜?”

梅月蹙眉道:“荷月,你不说便让其它师姐先说。”

荷月见大师姐不耐烦了,不敢再说题外话,道:“十七师弟,我的第一句说话是,我不生你的气了。”

剑十七微笑道:“还有一句呢?”

荷月道:“第二句是,我说不给你送晚饭是骗你的。”说完,将竹篮放到他前面,跑回大师姐面前道:“大师姐,我说完啦!”

十五师姐雪月道:“轮到我啦。”

她双手抱着用布碎包着的物事走到剑十七面前,忽然回头望向一众师姐妹道:“我要送十七师弟一样物品,你们都不准看。”

见她们都别过了脸去,这才将手里东西交给师弟,道:“这个可是师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你可不能弄丢了,以后用得上。”

剑十七打开碎布,见包着一个大红肚兜,顿时傻了眼,道:“雪月师姐,我可是男的,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雪月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以后娶媳妇时指定用得上。”

剑十七哭笑不得,只能谢过师姐。

接下来剩下的十五位师姐,有送吃的,有送绣花荷包、枕头套的,有送离别祝福的……直忙了两个多时辰,才在大师姐梅月的连声催促下各自回寮舍安寝。

剑十七见送来除了吃的,全是女子人家用的物事,一时又觉好笑,又为之感动。想到天一亮,便得离开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十六位师姐,顿生怅然若失之感。

正要进屋,梅月大师姐却尚未离去,来到了他面前。

“大师姐,你还有话要说吗?”

梅月秀眉微蹙,脸有忧色,道:“十十师弟,我虽然不清楚你怎么惹怒了师父,但我打小便进入师门,这么多年以来,从没见她老人家这么伤心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感到出离愤怒的事?要不她那么疼你,怎么可能舍得赶你下山。”

剑十七心下凄然,苦笑着摇头道:“师姐,这事过于离奇,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还是别问了。”

梅月借着房内透出来的烛光凝视着他的脸,见他脸带凄苦,显得少年老成,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般,暗中惊异,道:“你都未说,怎么便知道师姐不相信你啦?”

“连师父都不相信我所说的,师姐你就更不可能会相信了。”剑十七沮丧地垂下头去。

梅月捉住了他一只手,柔声道:“师姐相信你。”

剑十七抬起头来,见她目光灼灼,脸上满带着信任,霎时间穿越以来的诸般苦楚酸涩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当真是天愁地惨,由穿越前满怀期待的浪漫憧憬,至穿越后无法挽回的无奈现状,满腹委屈伤心,全透过这个原主少年的眼泪发泄了出来。

原主向来少年不知愁滋味,无端端被后主强行注入成人忧愁,早恨得咬牙切齿,这时更浪费这么多珍藏了十多年的眼泪,只想十万个草泥马了。

梅月轻抚他的头温言抚慰,等他哭声渐止,拉着他坐到门前,也不言语,满带关切信任地望着他。

这一刻,剑十七视她为良师益友,对她充满信任,便一股脑将穿越的前因后果和她说了出来。

梅月如同听到蚂蚁吞下了大象,只惊得花容失色,半天合不拢嘴,等他说完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我就知道说出来师姐也不会相信的。”剑十七苦笑着,这么离奇虚幻的经历只有傻子才会相信,换作他是师姐也不会信。

没想到,梅月沉默了片刻,居然说出连他也不敢相信的结论:“十七师弟,我相信你。”

“师姐,你真的相信师弟所说的?”剑十七睁大了眼睛。

梅月正色道:“虽然你说的太让人不可思议,但我相信冥冥之中确有很有不为世人所认知的现象。就比如说师弟你能与松林里这么多的动物猛兽交朋友,如非我和师妹们亲眼所见,岂非也不敢相信?还有像我和你师姐们跟着师父学飞升,若让山下人看到,还不被人觉得不可思议?”

剑十七总算找到了一个能相信自己并产生共鸣的人,一时高兴得欢欣雀跃,抓住了师姐双手道:“师姐,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梅月笑问:“在想什么?”

剑十七脱口而出:“我想亲你一口。”

梅月只羞得满脸通红,幸好背向屋内灯光,否则真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芳心剧烈跳动,小声道:“十七师弟,师姐是已剃发出家之人,你……你怎么可以对师姐说这样亵渎观音菩萨的话语?”

剑十七道:“我的妻子师父还做了尼姑庵住持呢。师姐你这般年轻貌美,做尼姑真的是可惜了。”

梅月更是芳心乱颤,偷眼望了一下他那帅得一塌糊涂的脸,尽管年纪不大,但男儿的气质已展露无遗,一时情难自禁,颤声问:“师弟,你……你真的想……想亲师姐吗?”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面,已细不可闻。

剑十七却只是一时兴起,说过了便后悔挑逗出家师姐,放开她手道:“师弟口不择言,师姐请别见怪。”

梅月“嗯”了一声,总算长松了一口气,心里面又隐隐带有一丝失落。她知道自己出家修行之人实不该有如此僭越的念头,然而少女怀春,本是人之常情。

她自幼出家,虽潜心向佛,午夜梦回,还是会朦朦胧胧地对一些美好的事物产生向往,这时定下神来,道:“十七师弟,虽然我相信你所说的,但师父她显然已忘记了穿越前的事,这可难了,况且……况且……”

剑十七见她说话吞吞吐吐的,问:“师姐,况且什么?”

梅月叹了口气,道:“师父如今已出了家,即使她曾经是你的妻子,也不容易再作选择,况且如今你们年纪相差悬殊,难道你就不介意?”

剑十七呆了一下,心里乱成一团。

曾经的妻子如今不仅出了家,而且一下子比他大了三十二岁,做他母亲都绰绰有余,你叫他能怎么办?

“梅月师姐,依你说,我该怎么办好?”

剑十七恨不得她立时给自己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子,服进去将烦恼、忧愁、苦闷等全都变成肥料拉出来。

梅月沉吟半响道:“十七师弟,这个师姐恐怕给不了你任何意见。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连师父这么大能耐都解决不了的事,作为她老人家的弟子就更没有法子了。”

剑十七好生失望,道:“现在我脑海中一直存在着两种思想,一种是原主的,另一种则是穿越进来后主的,你说我按哪一种思想去行事好?”

梅月道:“我当然希望你按原主的思想活着,那样师父依旧是师父,你也依然是你,岂非便少了很多烦恼?”

剑十七觉得她说的不错,但似乎对后主很不公平,如同穿越过来便被人杀死了一般,况且后主一直压着原主,原主的思想已被后者控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不是想变就能变的。

“夜了,师父自己一个人还在圣女殿上打坐,我得去先看她一眼,然后再回去安寝。十七师弟,明早我和师姐们要做早课,不能再来送你了,你自己珍重。”

剑十七眼看着大师姐离去,脑中一片茫然。

身旁就是师父的寮房,远比自己所居住的瓦舍狭窄简陋,可见她对前身还是很痛爱的。

唉,小兄弟,都是大哥害了你。

“啪”的一声,他自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哎哟,你这大叔干嘛无故打我?”脑海中另一个声音立时抗议。

他讪讪一笑,对不起,打错地儿了。

穿越就穿越嘛,干嘛还要强占别人的身体呢?自己责罚,却要别人受罪,真说不过去。

是不是自己的时光机没设计好?

后悔了,能不能再设计一台穿越回去?说不定到时师太摇身一变,又变回当初那个柔情似水的嫩娇妻。

便是想想,都能让他心醉。

…………

“行李收拾好了没有?怎么坐在门外?”

剑十七听到师父的声音,抬起头来,才发觉天已大亮,自己竟不知不觉在门前坐了一夜。

“师父,你一晚都没回来安寝吗?”他见师父精神疲惫,面容憔悴,显然也是一宿未眠。

慈铭师太置若罔闻,道:“我去替你收拾。”

“十七,这些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怎会在你这里?”慈铭师太替他收拾时蹙起了眉头。

剑十七讪讪一笑,忸怩不安地道:“这些都是师姐们送的。”

“胡闹,你的师姐们也真是的,一个男儿家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

“师父,要不我把这些女子用的东西全送给你好不?”他想起师姐们说过肚兜等礼物是留给他日后媳妇用的,师父就是自己媳妇,不送她送谁?怕她生气,却不敢直接称呼老婆了。

“师父也用不上这些东西,况且毕竟是你的师姐们一番心意,帮你打包随身带着吧。”慈铭师太并没有生气。

看到师父替自己打包好行李,剑十七竟忽然有一种像是被老婆扫地出门的感觉。

“师父,你真的要赶我走吗?”剑十七目光中满含依恋。

慈铭师太身体像僵住了一般,竟不忍向他望去,过了一会,道:“我在你包里放好了干粮,下山后饿了自己取出来吃。还有山外面的水源不像仙云峰上的一样纯净,口渴时记得要先烧开再饮用,火刀火石还有一些平时用得上的物事我都替你装在包里面了。”

听到她喋喋不休似父母叮嘱孩子离家的话语,剑十七一下子泪如泉涌,哭了起来。

慈铭师太看似镇定,眼圈却红了,低声道:“十七,别哭了,该出发啦。”

剑十七咬着牙拭去泪水,点了点头。


二人正要起行,忽闻身后一声虎啸,齐地转过身来。

只见远处天上地下,或飞或站或卧全是飞禽走兽,黑压压的一大片。最难得的是,在这一刻,动物之间非但没有出现弱肉强食,这么多动物来时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

剑十七知道这些动物都是来为自己送行的,感动之余泪水又夺眶而出,向着动物们挥手告别。

霎时间虎啸狼嚎、狮吼牛哞、马嘶羊咩、鸟啾鹤唳,等各种动物兽声响彻云宵,良久方息。

慈铭师太深感震惊,叹息一声:“连动物都对你这样重情重义,真是难得。”

剑十七道:“师父从小到大也对我很好。”

慈铭师太心里一酸,背起行李来,道:“走吧。”

剑十七伸手要去接行李,道:“师父,行李让我自己背。”

慈铭师太冷冷的道:“啰嗦什么,师父还没有那么老,这么一点行李还是替你背得动的。”

剑十七心里道:“你老不老都是我老婆,只是你自己不承认而已。”口中却不敢说出来,低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路过映秀庵时,耳听到里面传出师姐们的诵经声和木鱼槌击声,剑十七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聆听。

换作以前,他只会觉得这些是咶噪声,现在却如聆仙乐,只怕这一下山,以后再也听不到了,竟听得如痴如醉。

慈铭师太回过头来,看到他的痴迷神态,暗中叹息,道:“走吧。”

“师父,我想再多听一会。”

“有你在此,你叫师姐们怎么能静得下心来修行?”

剑十七见师父已微带愠色,不敢再停留,忍不住低声叨念了一句:“以前的你待我可温柔啦。”

慈铭师太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剑十七吓了一跳,道:“没、没说什么。”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仙云峰山势险峻,顶峰高耸入云,腰峰坦如平地,到了半山腰下却是万仞绝壁,根本就找不到路下山,因此普通人是断然上不了山来的。

剑十七临渊而立,向悬崖下望了一眼,见深不见底,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师父,这么陡峭怎么下得去?”

慈铭师太淡淡道:“自然是我带着你飞下去了。”

剑十七喃喃道:“有你在此,我当然不担心下去了。但万一哪天我想来看你和师姐们,又怎么上得来?”

慈铭师太道:“既然下去了,还回来做什么?下去以后自谋出路,长大以后娶个媳妇好好生活,把仙云峰从此忘了吧。”

剑十七心头一震,泪水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颤声道:“师……师父,难道你就……就如此狠……狠得下心吗?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对我的。”

慈铭师太冷笑道:“以前你还是小孩子,所以师父可怜你,才对你好。但如今你已长大成人,不自食其力,还指望师父一辈子对你好,永远可怜你吗?”

剑十七如遭雷击,师父的话语就像刀子剜他心窝一样,痛彻得入心入腑,师父从小疼他爱的记忆一律被抹杀,还有穿越前她对他温柔体贴诸般恩爱,也都化为泡影。

原来她以前之所以对我好,只是因为可怜我,而不是真的爱我惜我,还有穿越前所谓的爱情,也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细想也确实是这样,一起穿越过来的,怎么可能往事我记得一清二楚,她却全然忘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又想纵使下了山,我也不可能有机会穿越回去了。到了山下,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人会认识我,我也不认识所有人,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时间心灰意冷,只觉万念俱灰,再无生存下去的意愿,对慈铭师太说:“师父,蒙你垂怜了这么多年,不劳你送了,你老人家多多保重。”

纵身一跃,向山下急坠而下。

慈铭师太大惊失色,万料不到他竟会突然间寻死,连忙跟着跃下。

剑十七眼看着便要坠至地面,闭上眼睛,脸上反露出一丝微笑,生无可恋之下发觉原来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

突觉腰间一紧,已被人托住,睁开眼来,只见师父正抱着自己往地面坠去,虽然有了缓冲,仍然显得急遽,远不是平时她冉冉飞行的闲逸那种。

还没等他惊呼出声,“啪嚓”的一声,二人已坠落地面。

剑十七从师父怀中爬起身来,发觉她已昏迷过去,两条腿上鲜血直流,吓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衫来替她包扎住血。

慈铭师太呻吟一声,随即醒转过来。

剑十七见她原本秀丽的脸上全无血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师父,你一定很痛……痛吧?我……我尽量轻点为你包扎。”

慈铭师太微微一笑,脸上大汗淋漓,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显然强行忍痛。

剑十七悔恨交加,他死了倒不打紧,却连累师父受伤,她抱着他坠地,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不就是爱他的表现吗?

若是照她在山上所说,只是可怜他,又怎么可能做得到以命相救?由此可见,她在上面说的都是气话,故意让自己心死,不再留恋仙云峰上的一切,好让他在山下安心立业成家。

“师父,你很痛吗?痛就哭出来,不用忍得那么辛苦。”剑十七见血已住止,另掏出师姐送的丝巾去替她拭汗,脸上泪水却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慈铭师太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又温柔又带着怜爱。

剑十七仿佛看到了穿越前她望着他的眼神。心里憋得难受,对她压抑已久的爱意喷薄而出,只想:“不管你是否记得,也不管你认不认我。在我心中,你既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老婆,即使你年纪再大,我也全心全意爱你,永远不会嫌弃。”

“十七,你也不是很小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我记得你自五岁起,便没再哭过。”慈铭师太带着笑容望着他。

剑十七见她开口说话,道:“师父,我流泪是因为心疼你,现在你没那么痛了吧?”

慈铭师太道:“现在好多了,不过小腿摔断了,没几个月恐怕恢复不了。”

剑十七垂泪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连累了师父,凭你的飞仙术又怎会摔断腿。”

慈铭师太微笑道:“十七,不用为此感到自责,这都是天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与你无关。”

剑十七一呆,难道穿越后她忘了所有记忆也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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