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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诡道修者

情已冷凄骨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诡灵世界,有修者行“以诡灵为媒介,纳世间诡气,体内产生诡力,突破天地桎梏”的诡道之路,谓之“诡修”。主角秦挽是个从坟茔里爬出的失忆少年,跟着自己宿命中的伙伴林霄,在领路者老道士的指引下,踏上了“诡道”。找寻失落的记忆,祭奠逝去的爱人,抬棺斩仇家,火烧虎视眈眈的邻国诡社,出域外,战“诡界”,找寻这个世界诡物入侵的秘密,为芸芸众生杀出一条血路。

主角:秦挽,林霄   更新:2022-11-26 0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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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挽,林霄的现代都市小说《都市诡道修者》,由网络作家“情已冷凄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诡灵世界,有修者行“以诡灵为媒介,纳世间诡气,体内产生诡力,突破天地桎梏”的诡道之路,谓之“诡修”。主角秦挽是个从坟茔里爬出的失忆少年,跟着自己宿命中的伙伴林霄,在领路者老道士的指引下,踏上了“诡道”。找寻失落的记忆,祭奠逝去的爱人,抬棺斩仇家,火烧虎视眈眈的邻国诡社,出域外,战“诡界”,找寻这个世界诡物入侵的秘密,为芸芸众生杀出一条血路。

《都市诡道修者》精彩片段

寒风凛冽,北方的严冬萧瑟冷寂,彻骨的寒意笼罩在燕都,空中飘起一片片雪羽,如那白衣仙子翩翩起舞。

除夕之夜、团圆佳节,每家每户共聚一堂,欢声笑语宛如那天籁之音,就连那乞丐都在桥洞下安静地抱着酒瓶酣睡。

大雪纷纷而下,好似柳絮因风而起,很快,天地间便披上了一层银装。

越过高楼大厦、穿过路边一棵棵伫立在两旁的行道树,周围渐渐荒凉起来。

在这燕都最北面,雾气浓浓的“禁区”前,是一片偌大的墓地群,各种年代不一的坟茔一望无际。

夜已深,天空仿佛是在哭泣,像是在为这“诡灵”遍地出没的世道惋惜,雪片覆盖住了坟茔。

一座座孤坟好似一位位逝者伫立在风雪中回忆着辛酸往事,坟前稀疏的枯草任由雪花坠在身上,低下纤细的头颅,如亡者在拜别旧日时光。

“咯吱咯吱”,万籁寂静的墓群间,发出一道道鞋子挤压雪地的声音,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去,夹杂寒意的风中,有人竟迈着坚定的脚步缓缓而来。

那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华丽的羽绒服上落满飘雪,搭配着一条貂毛围巾,脚下是一双贵重的名牌鞋子。

从那黑色棉帽底下俊朗的面庞看出,这是个男子,年龄不足二十。

此时,他轻哼着歌曲,带着休闲逛街一样的姿态,于那墓地群间踱步,目光掠过一排排坟冢,缓缓朝着那最深处走去。

男子似乎不觉害怕,有时竟还朝着那墓前站立的残缺诡灵招招手,一副热情的样子与这四周的氛围格格不入。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刻着“前方禁区,严禁闯入”的警示碑前朝着前方那浓浓雾气包裹下的山林遥望。

远处的雾林一片白茫茫的样子,景物根本看不真切,但一股诡异、惊悚感却自他的内心油然而生,黑暗中似乎有不少特殊的存在手舞足蹈。

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强行抑制住内心的不安。

男子拉下帽子,那张精致的面孔极其清秀俊俏却又隐隐透着股顽劣、稚嫩,握拳看向雾林,伴着那嘴角轻动,他的左眼内竟泛起血光。

那血光间夹杂着细微的血腥,就如鲜血般涌出,宛若一道红色的细线,朝着那浓雾中冲去。

可,饶是这般诡异的力量穿进雾林,仅仅也只是前进了数十米便渐渐溃散,这诡异的山林间,似乎有着什么神秘的存在!

男子累的粗声喘气,紧咬牙关,轻喝一声,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席卷全身,这一刻他气势暴涨,左眼那团血光浓烈了不知多少倍。

下一刻,便接着向前冲去,这次整整延伸了数百倍的距离,那血光才渐渐消散,男子嘴唇都有些发白,一副快要倒下的姿态。

他无奈地摇摇头,缓了上百息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耳边竟有什么声响传来,他面露疑惑,向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瞅去。

就在那警示碑前,有座毫不起眼的坟茔,低矮的快要和地面齐平,时光在那上面雕刻下印记,简单猜测,修建至今应该接近十年了吧。

白雪覆盖的坟墓,这一刻发生了异变,竟是渗出鲜红的血水来,很快染满了整座坟,并朝着那四周扩散。

亲眼看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那男子眼中竟看不到一丝害怕,只见他邪魅一笑,眸子中透出惊喜,聚合起剩余的力量,左眼血光重新凝聚。

鲜血还在外渗,四周洁白的雪花被涂上红色的染料,那其中还带着令人发呕的腥气,孤坟中,一支支枯骨戳了出来,就像那一根根枯树枝一样。

“很好奇啊,这是什么诡灵?”

那男子兴奋的表情更盛,双手忍不住搓了起来,嘴里说道:“刚刚避开了我诡灵的探查,想必这等级还不错,如果成为我的诡灵的话……”

“嘻嘻嘻!”眼看着那墓中不断有鲜血、枯骨冒出,男子左眼中血光闪烁,眨眼间冒出,冲着那坟茔而去。

“轰”的一声,血光击打在坟墓中,炸的鲜血四溢、枯骨碎裂,那坟竟被爆开了一个口子。

男子疑惑的看去,黑色的洞口内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另一只手直直钻出。

“奇怪,没有一丝诡灵的气息啊!”他不解地自语。

而这时,随着那双手臂完全探出,一颗沾满血泥的头颅也钻了出来,长发一股股的糅杂在脸上,就好像那地狱而来的厉鬼。

那好像怪物一样的存在伸手拨开长发,微弱的呼吸声从那头颅的口鼻间传出,眼睛反复眨了几次后才适应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呔,你是什么东西!”那男子左眼凝聚着血,双手护于身前,盯着那钻出来的东西问道。

却见那东西干涩的嘴唇裂开数道口子,吐出口中的污泥后,艰难的说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个人,你别害怕。”

声音细弱、有气无力的,见眼前人好奇,他喉结上下移动、努力摄取了本就少的可怜的口水后,恳求道:“我叫秦挽,你,可以拉我出来吗?”

那左眼涌出血液的男子思索片刻后点点头,虽有疑虑可他相信暗中护卫他的存在,于是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那奇怪男子的双手。

他缓缓用力,冻住的坟土一块块裂开,终于在他的努力下秦挽的身躯全部露了出来。

“谢谢你。”浑身鲜血浸透的秦挽道谢了一声,便爬向那没有被之前鲜血融化的白雪地,顾不上什么,一口吃了一大块雪,接着又是一块。

他好像是渴坏了,整整吞了十几口,才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气起来。

“你,没事吧!”那男子眼看着秦挽这样,试探性地问道。

“好像没事。”说完,秦挽倒在地上,两只手使劲的蹭着雪花,试图将血色的污泥洗掉。

男子点点头,站在那里,好奇地盯着眼前那躺在雪地用雪清洗身子的秦挽,疑虑抹上心头,但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

雪越来越大了,几乎要盖住秦挽全身,他本来湿漉漉的衣衫很快被冻成了一块块,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全身僵硬、忍不住缩成一团。

“喂,你还好吧,咋从坟里钻出来,这么冷的还只穿这点?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男子穿的暖和,对着正瑟瑟发抖的秦挽问道。

虽是疑虑男子身份,可他也不是心狠之人,若是真正可怜的人,他会帮。

秦挽艰难地拾起身子,思索片刻,满脸的诧异,接着便是拍打起自己的头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家?家!我的家在哪里?怎么会?怎么会不记得?不,不可能会不记得啊!”

那男子眉毛皱起,疑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他失忆了?难道真是为了故意留在我身边而博取我同情的人?”

好久,秦挽才渐渐接受这一切,对着那眼前锦衣男子无奈笑笑。

“对不起,我好像失忆了,那些与我有关的事,全部忘了。”

那男子点点头,心中暗自猜想:

“这坟土看起来陈旧、不是近期伪造的,普通人不可能待在里面十数年而不死,他从中钻出,要么就是个修炼奇异诡术的诡修;要么就是来试图接近我的细作。”

他盯着秦挽,试图再从那脸上发掘有用信息,可此时后者蜷缩身子正站在雪地里打颤。

“看他也是人畜无害啊,怎么处理呢?”他心里不断打量。

“看他并无恶意,眼睛清澈啊,不像奸诈之徒,而且我暗中有人护着,罢了,就这样办。”那男子思索了好久,才淡淡说道:

“我叫林霄,山林的林,云霄的霄。”说着伸手拍在秦挽肩上,朗声道:“雪越来越大了,你既然无处可去,不妨跟我先回去。”

他心思深沉,可不坏,万一真的是弱者,亲眼看秦挽冻死雪地,心中也是很不舒服的。

秦挽低垂着头,口齿不清地说:“可我没有钱。”

林霄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不像卧底的秦挽,柔声道:“不要你钱,先跟我回去,不然再等一会儿,路就不好走了,你也不想我和你一起冻死吧。”

“那,好吧,谢谢你,以后我会还你的!”思索良久,秦挽开口说道,而后踉踉跄跄地跟在林霄身后离去。

雪还在下,盖住了坟茔,那被林霄左眼击碎的黑暗洞口内,一层层土上泛着冰花,浓郁的血腥味从鲜艳的血水中冒出,而那下面压着一块木牌。

木牌仅仅露出些许部分,上面隐隐约约刻着一个“变形”的“鬼”字,虽经历了时间的打磨,但它依旧那样刺眼。


缕缕悠扬的菜香味四溢进鼻中,秦挽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出现一道道有着栩栩如生的花纹的天花板。

感觉到身下床单的松软、滑腻,他猛地坐起,扶着依旧发疼的脑袋,四下打量起来。

眼前,宽旷明丽的室内,条纹华丽的窗帘随风飘扬,另一半没有遮住的窗户内,透进温馨的光芒。

红色雅致的地毯、装饰豪华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墨画,古色沉香的茶几上摆着一套崭新的器皿,器皿旁边,放着一桌美味佳肴。

“醒了?你是真的能睡啊!”

听到声音,秦挽转头看去。

只见茶几旁边紫色的沙发上,林霄坐在那里,衣着黑色的西装、搭配着白色的衬衫。

林霄脸庞俊朗,身姿挺拔,一双眸子炯炯有光,整个人很有气质,显然是世家公子。

此时,他正翘起一只腿,摇晃着那支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盯着自己。

秦挽点点头,感觉浑身酸痛,脑中一片空白。

缓了好半天,断片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他才想起昨晚眼前这人拉着自己在雪中疾驰,但后来,自己却不争气地晕了过去,滚进了雪地里。

“那个,是你,带我回来的吗?谢谢你啊!”秦挽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紧紧攥着睡衣衣角,脸上满满的尬意。

林霄优雅地抿了口红酒,放下酒杯,起身走到了他 面前,眼睛不断打量着他,开口道:

“睡衣是我换给你的,看你衣服又脏又破的,口袋也没有什么东西,就给你丢了,我的新衣你先穿着。”

看到秦挽一副腼腆男子的样子,他又说:“有缘相识,所做也是举手之劳,我并不是什么需要报酬的人,你先去洗个澡,完了我们聊聊你的事情。”

秦挽沉默地点点头,想得出来,这么豪华的地方,眼前这人非富即贵,再说,自己如今一无所有,怎么报答人家?

迈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感觉水流滑过躯体,秦挽脑海中一片的空白,往日的一幕幕记忆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罢了,人嘛,应该为未来活着,留忆未知的过去干嘛?”

他抬手朝着镜子中的自己摸去,目中黯然:“可,若是以前留有遗憾呢,就这么错过吗?”

秦挽摇摇头,紧闭双目,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遇而安吧,努力活着,以后再探索记忆吧。”

客厅外的林霄品着红酒,脑海中回忆着秦挽虚胖的身体、笨拙的举止,他眉头紧皱,脸上满满疑惑,心中警惕。

“居然查不到有关此人的一点点资料,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全面信息化时代的今天,这,很不对劲。”

“除非,他背后有莫大的势力?可以抹除掉他所有的信息?”

林霄心里不断地打量,摇摇头,伸手解下那勒脖子的领结,随手扔在茶几上,自语道:

“可看起来好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啊,这么落魄、笨拙,不像是背靠大势力的人啊。”

半晌,他心里拿定了主意,默默地盯着浴室的门,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看着桌上的美味,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恳求着秦挽快出来:“大哥,你快点啊,我也还没吃啊,饿死我了。”

等秦挽出来的时候,林霄赶紧将他拉到茶几前坐下,递给他筷子,催促他吃饭,却看见眼前人扭捏的姿态。

“大男生,你怕什么啊?搞得我自己都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爱好。”林霄冷不丁嘟着嘴,埋怨道。

秦挽憨憨笑着:“不是不是,谢谢你的照顾,这些算我欠你的人情,以后我有机会,会还你的。”

林霄无所谓地点点头,随意夹起美味,宛如绅士般递进嘴中,看着还不动筷的平凡少年,催促他快点动筷。

秦挽缓缓舀了一勺汤,小口品了起来,别的食物他难以下咽, 他从坟墓里钻出来,口鼻间满满的血泥,现在肯定还是不舒服。

吃完饭,林霄打了个电话,便有服务员带着职业微笑进来收拾了碗筷,两人便是开始了交谈。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林霄目光善意地看着他,但心中对他的顾虑和防备他可是一点都没有卸下。

秦挽摇摇头,苦笑一声:“我想先去找个活干吧,洗碗、搬砖这些都可以干干,虽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一切,可生活总得继续吧。”

看他表情纯真,又是这般乐观,提起找活干的时候也很平淡,没有一丝想留在自己身边的意思。

林霄心里有种直觉,这个人要么演技高超,要么就根本不是设计故意接近自己的人。

“这样吧,你欠着我人情,我一个人出来也不方便,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做点琐事吧,工资嘛,开你市场价,你觉得可以不?”

林霄心里早已想好,明面上的伪装好过暗处的窥伺,若真是别有所图之人,不妨顺他心意,设计反引他入局。

还有就是,这眼前人莫名其妙从坟茔中爬出,甚至躲过了自己和身边护卫的探查,难保身上不会有什么秘密。

再者,他的确也需要一个小弟,一个人孤零零地闯荡这许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他很不习惯

“额……我很笨的,而且,好像不怎么会伺候人,对了,还有,我不会打架,保护不了你的……”

秦挽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瞅见林霄瞪他的目光,再不敢言语。

“废什么话,老子自己保护自己,你总会给我端茶倒水吧?”林霄白了他一眼,心想这是什么笨蛋啊,自己身世显赫,跟着自己吃香喝辣的,比外面做工起码好吧。

“行,你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决定了。”林霄也没工夫和他耗下去,强行将他留在了身边。

而秦挽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欠了他人情,再说起来,林霄这个样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于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哥也不会亏待你的。”

林霄一手拍了拍秦挽的肩膀,随后嘴角邪魅上扬,似是打定了什么坏主意,他冷冷地说道:“那么,我们该去和他算账了。”

秦挽忙问:“算账?算什么账啊?有人欠你钱?”

可林霄就是不说,于是,一个小时后,两人就来到了燕都北区的集市。

繁华的集市内人山人海,名牌车辆更是络绎不绝,弥漫着拥挤与嘈杂,除夕刚过,好多人正在走亲访友。

秦挽跟着林霄穿过人群,看着各处热闹的场景,心里却不知为何,时刻笼罩着一抹忧伤。

“听林霄说,我是从禁地前的坟地里爬出来的,难道我和这座城市有着什么未解之谜?”

秦挽摇摇头,林霄看他这样回过身来拉他。

一路上,林霄大度,给他买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吃的,秦挽也很感激,各种美丽热闹的景象,令他脑海中的阴霾倒是消散了不少。

燕都繁华,各种景点、公园层出不穷,新老交替的速度非常快,而两人的目的地,正是位于燕都最边缘处那快要拆迁的老广场。

林霄拉着他左拐右转,慢慢地,周围越来越冷清,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盯着眼前门口那躺在摇椅上的老人,向着那里指去。

秦挽抬眼一看,那是个二层小楼,二楼窗户边显眼处插着一块布制的幌子,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

“寻人找物测字算命;看风验水行医抓诡。”

秦挽瞧着,这才知道这是一家算命、瞧风水、行医和为人抓诡灵的店,但却不知这林霄来此地何干。

他满脸不解地看向林霄,下一秒,却被林霄的举动惊掉了下巴,只见对方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老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哼,你这骗人的老贼,今儿小爷是来履行承诺的,非要掀了你招牌不可。”林霄怒道。


秦挽赶紧跑了过去,抓住了林霄的胳膊,生怕他一时冲动给这老人掐死了,刺鼻的酒味铺天盖地的塞入鼻子,秦挽闻着,竟稍有些醉意。

也不知道这老人究竟是喝了多少,此时一脸的醉意,耷拉着双眼,满嘴胡话,秦挽也只听到了一句:“你谁啊,放……放开我。”

秦挽皱着眉头,对着林霄劝解道:“老大,别这样冲动,咱们和他谈判,好好算清楚这笔帐。”

林霄让自己跟着他,所以他开始叫林霄老大了。

“嗯嗯,也好。”林霄说着,缓缓将这老头放在摇椅上。

他其实并没有冲动,刚刚的举动,一是为了吓唬这个老人,另外便是去考验秦挽。

“看这着急的样子,倒有一两分善心。”林霄心里暗自揣测。

秦挽看着他怒火被控制住了,急忙上前,捂住鼻子,盯着喝醉的老者,心里大概有个数了,这老者估计是个老赖。

于是他假装一副要发火的样子,扎起袖子,质问老者:“老伯,说说吧,怎么对我老大进行赔偿,不然拆了你的招牌。”

边说着,还边是对着老者眨眨眼,暗示他聪明点,别招惹怒火。

老人醉意仍旧,摆摆手,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和随时会摔在地上一样。

“那啥,原来是林少爷啊,失敬失敬!”老人拱手施礼。

这老人穿的道袍上缝着补丁,脸上脏兮兮的,一口的大黄牙,蓬松杂乱的头发、胡子,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个贫苦人。

秦挽猜测自己老大肯追着过来,一定和这老人有什么大的冲突,如今看这老人打扮,心里不知道这老道士能拿出来什么东西去补偿。

“哼,你这老道今日就得履行昔日的约定,乖乖让我拆了你的招牌吧。”

林霄也不多说什么,走到那小楼门口,一脚踹开了木门,伴随着“吱吱”的响声,门被踢开了,一股子潮味涌了出来。

“林少爷,我实在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老道醉汹汹的,摇摆着身子。

林霄听闻,立马转过身子,大喝道:“你这老者,明明答应……”

话还没有说完,眸子骤缩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老道士一脚踢坏了摇椅的一根腿子,“咣当”一声,摇椅斜倒,而那老道拽过秦挽的手拍在了自己身上,顺着那劲儿,直直倒在了一旁。

这还不算,接着他死死的扯住了秦挽的裤腿,满脸可怜兮兮地便哭了起来。

“哎吆,我的娘,摔死我了。” 老人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哭喊着。

而秦挽和林霄都傻眼了,这操作,一气呵成啊!手脚甚至是比那些青少年都顺畅。

四周本来就有时刻关注这里矛盾的好事者,此时看着老者摔倒,急忙忙地围在了旁边,一时间,杂七杂八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咋了?”有大妈磕着瓜子拍了下身边的小伙,询问着。

那人摆摆手,指着地上的老道:“不知道啊,看这样子是起了冲突,这两人推到了这个老道吧。”

带着黑色墨镜的长胡子老者搬着个小凳子,指着秦挽两人气愤地说:

“就是这两崽子,我是亲眼看着了,那瘦的小伙子,一脚踢坏了木门,那胖的个更坏,推了这老人家,老者翻倒砸坏了椅子。”

“真的是这样吗?老人家,你没有看错吧,还有这么丧尽天良的人啊!”有妇女开始站出来准备伸张正义了。

“就是他们,我也看到了,就是两个坏大叔,欺负人老人家,也不害臊!”系着红领巾的小孩子愤恨道。

“这……坏人啊,世道沧桑啊,我们孤寡老人的正义又在哪里啊?天啊,不公平啊。”另一个老爷爷满口的牙掉落了,此时站出来维护同龄人的权益。

此时,被笔伐的两人一直试图解释,将事情的经过一遍遍叙述着,可在这些群众的正义之言、强烈抨击下,一切的辩解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你们说没有伤害这位老者?难不成人家自己摔在了地上?那椅子腿又怎么解释?”大妈口水四溅,直直喷在两人脸上。

......

很快,在周围群众的正义制裁下,两人是百口莫辩。

终于,巡查部的几个守卫来了,这是专门为了维持治安所成立的部门,平时工作也就是调查些人为案件、调节人民矛盾等。

“怎么回事”其中一人疑惑地盯着周围群众。

“哎吆吆,长官,你们终于来了。”老道士扯住秦挽的腿脚,哭丧着脸,一副委屈样:“我要在这里写个大大的冤啊!”

“喂,你别胡说啊!”秦挽大声辩解,而林霄刚想上前准备解释一番,却被周围群众拦了下来。

“肃静!”一个巡卫正气凛然,伴着轻喝,周围人才安静许多,他满意地掏出个小本本,随意点了几个群众询问了起来。

等多时,群众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这些巡卫又走了过来向着老人问道:“这里有监控吗?我们想查看下,找找物证。”

“我只是个穷苦人,生意惨淡,哪有钱安装那个啊。”老道说完,喊着疼哭了起来。

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们向着林霄、秦挽走去。

“那啥,长官,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很快,秦挽解释了一番。

听完解释,巡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人已经是愤怒地想要狠狠指责两人了,自己亲眼所见弱势老道被两人欺负,怎能有假?

“他他他,胡说,那老人家都上了岁数,腿脚早就不好了,还一脚踢坏了椅子腿脚?他们还真的能乱编胡诌啊?”人群中早就有人不满秦挽两人恶毒的行为了,当即指出了漏洞。

“嗯,这也倒是,这老者很早就在这里做生意了,平凡的老头,试问这椅子腿这么坚实,不可能被他一脚踢坏地。”

随着漏洞调查,这点无疑成了秦挽两人不可能解释清楚的细节。

“好,那老人家,你打算怎么赔偿才能安心呢?”事实摆在了眼前,巡卫问起了受害人相关赔偿要求,而秦挽二人在众多群众指责下丧失了辩解的语气,低下了头颅,“丢人啊!”

“我老人家肚量大,赔我医药费吧,对了,我这精神损失费就不要了,老人家现在吃饭都是问题,不如让这两人伺候我几天吧。”

老道眼里精光闪过,秦挽明显地看出了狡黠,可苍白的解释毫无意义,只会越描越黑,而林霄,本可以利用身份豁免惩罚,但他最终并没有。

最后,在正义的审判下,秦挽、林霄赔了钱,并罚照顾老人,一直到他康复为止才能消除案底。

尘埃落定,大家散了,老道士被秦挽两人抬上了二楼,而老道士也没有放过任何嘲讽两人的机会,吐着舌头、摆着头,可他嘴里却直直喊委屈。

......

“唉,咱哥俩,被耍了,这老贼,狠啊!”林霄双手扶着腰,坐在刚擦净的凳子上。

没错,那老道士刚刚躺下,就吩咐这两人给自己打扫屋子去了,他还扬言,不照做,下次巡查部的探查情况,就把两人态度恶劣的事揭发出来。

“是啊,被套路了。”秦挽扔掉了足足一麻袋垃圾后,捶着腰,一脸沧桑地走到桌子前,准备坐下,目光不经意间落到那桌上亮着的手机上。

但瞬间,他满脸惊愕,忍不住指着手机,对着林霄震惊地说道:“老大,你看,这……这是什么?”

林霄一眼看过去,满是灰尘的桌子上放着块板砖厚的老年机,嗤之以鼻地抱怨道:“你是没见过世面嘛?普普通通的老年机,大惊小怪驴吃白菜。”

正要再教训几句,却被秦挽扯了过来,目光落在了那手机屏幕上,刹那间他瞳孔睁大,激动的手、颤抖的心,那种惊讶溢出了表面。

此时,清冷的手机屏幕上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一个叫做“诡灵论坛”的网站上有篇帖子,而这个帖子上的内容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两人。


深冬时节,夜晚来临的太早,北郊城乡公路上,一辆崭新的豪车打着链子正行驶在雪路上。

两侧愈加荒芜、林木摇曳,黑暗的密林深处,好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窃窃私语。

此时,外面冰寒刺骨,豪车内却是其乐融融,里面缠绕着动人的歌谣,暖气呼呼吹着,淡雅的香水味弥漫在每一处角落。

主驾驶上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英俊男子,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上系着领带,显然一副绅士的装扮。

副驾上的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瀑布般的秀发齐齐垂在双肩之上,娇小的耳朵上微蓝色的耳钉隐隐发光,白皙的脖颈宛若美玉。

上身是件粉红色的棉衣,下身穿着一件绒裤,虽被衣服遮住了完美的躯体,可她双腿修长,体态轻盈,当真就是人间绝色!

女子低着头,眉梢皱起,冰冷的的面容下,樱桃小嘴轻抿:“雪夜路不好走,张医生慢点吧。”

那张医生瞄着那女子看,见她垂着头满脸哀愁,脸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眼神中狡黠的精光愈胜,但语句依旧温柔:“刘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开车技术很好的,保证将你安全送回家。”

女子俏脸仍挂着不安,但觉得该有的礼仪要有,她玉手捋起秀发,举手投足间透着知书达理,朱唇轻启,那温和的声音撩人心弦:“谢谢张医生送我,不然今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哈哈,刘小姐说笑了,我身为你母亲的主治医师,我又怎会忍心让她的女儿陷入困境呢?”

张医生满嘴的体贴,可眼角不断着瞄着身旁的女子,而那女子好像没有看到这副丑态,只是淑女般安静地点点头。

车继续前行,渐渐地,道路越加崎岖起来,车身在摇摆,白雪外露出的泥沙不断溅在了车胎、车身上。

女子满脸尬意,连连致歉:“张医生真的抱歉啊,这路还没有开修,弄脏了你的车,你看我明天给你清洗了可以吗?”

张医生摆摆手,绅士般地说道:“刘小姐言重了,这点不碍事的,不过话说起来,你母亲抱恙住院,你怎么不陪她,反倒是要走这么远的路回家呢?”。

他从小生活在燕都,但这条道路从未涉足过,要不是这女子漂亮,心有所图,才不舍得冒着弄脏自己豪车的风险送她回家。

女人嘟着嘴,眸子里尽是黯然,脸上满满的担忧,开口解释道:“我回老家拿点积蓄,住院费太贵了,可能还得背上一笔巨额债务。”

说着,她又对着身旁的张医生真诚地感激道:“还好有张医生你善心,还没缴费就先做了手术,否则等筹够钱,母亲怕早就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了。”

“不打紧的,为医者当济世为怀,你母亲福大命大,肯定会好起来的。”温柔的语调满是关怀,显得那般的善心、正直。

看着那佳人眸子里噘着泪水,他眼中却是一丝精光闪过,开口道:“刘小姐啊,最近燕都就那种诡物出没的事有出现过,你今晚一个人可得小心啊。”

还没等他说完,身旁女子就一脸惊愕,不安地害怕起来,宛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猫,眼眸中都是慌乱。

那弱不禁风的姿态似有独特的美,把身旁的男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里正蠢蠢欲动,不知有多激动了。

“我有朋友在御诡司工作,说是最近燕都发生的事,听说那诡物长相可吓人了,满脸的血污,还生生吃人,残忍到了极点。”

他一边留意身旁女子惊慌失措的表情,一边在心里不停地在打自己的算盘,猎物到不到手,能不能吓到她很重要。

终于,在他极度夸张的渲染下,女子彻底忍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发抖起来,不安地盯着四周,仿佛那令人胆寒的诡物就隐藏在自己身边。

眼见时机成熟,他脸上满是儒雅温柔,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带着关心,又说:

“今晚雪大,路不好走,加之看你一人待着,你母亲也不放心,不如我把车放你门口,我在车上将就一晚,如此倒也安心点。”

“这……可以吗?你之前的恩情我都没还呢,再这样我过意不去的。”女子低着头,活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满脸不安。

而那所谓的君子当然细心地留意到了这一幕,嘴角轻扬,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这种善良含蓄的妙龄女子未经世事,最是好骗。

那女子显然腼腆,低头沉思、彷佛是在做思想斗争,好久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路上确实不安全,睡车上我过意不去的,您不嫌弃的话,今晚睡我家客房吧。”

张医生听到这话嘴角轻扬,但还是假装为难的样子:“这……好吧。”

一路上,女子觉得张医生风度翩翩,似不像往日自己听说的不堪,于是主动寒暄起来,终于,伴随着刹车的声音,车子停下了。

隔着车前玻璃看去,眼前赫然出现一座老式民舍,民舍屋檐下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雪夜中显得极其诡异。

“刘小姐,你家是这里没有错吧?”

那绝美女子瞧着那紧锁的木门,脸上竟不觉出现一丝诡异的戏谑,轻声细语地吐出两个字:“没错。”

张医生点点头,抢先下了车,拿着手机,仔细看着周围环境,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了,但就在前方,那座老旧的古代四合院般的建筑映入眼前。

瞅着眼前的房屋,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周围的一切变得怪异,可在女孩子面前不能丢人,于是赶紧过去替她打开车门。

看着刚下车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又绅士般的为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真是麻烦您了,快点进去坐吧,外面太冷了。”

她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这白校长的热情,急忙拿出钥匙,打开了锁,推门请他进去。

张医生点点头,跟着女子走进了她的家。

刚锁上门,那对红色的灯笼就发出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四下摇摆起来,整座建筑仿佛是一只凶兽,伴着风声发出沉闷地吼叫声,迎接这陌生来客。

两人先后走进大院,进到一间屋子里,黑乎乎的屋子里,充盈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仿佛陈放着那种经历过岁月洗礼的东西。

女子打开了灯,张医生才看得清眼前的一切,灰黄的灯光下,整间简单、古朴陈设一览无遗。

“抱歉啊,屋子年久失修,有点霉味。”女子移到水壶前,又端出杯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红漆的茶几上。

“张医生您喝水,驱驱寒气。”刘小姐弯腰抽开火匣,伴着铁器碰撞声,她举起火钳捣腾起炉子来。

张医生端起茶杯,吹散热气,眼睛却不断地撇着那貌美女子突起的高峰,他热血上涌,几乎按捺不住身体上的燥热。

“其实今晚来,我也有事找你,你母亲的病情很严重啊,需要再住些日子进行观察、研究,可能再次手术,这费用刘小姐打算如何是好呢?”

他玩味地说着,心里早就想到:这种早已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女孩子,哪里还相信童话?只要拿她母亲的安危做筹码,不信她不服软。


“这……”正翻动煤炭的刘老师一怔,连那钳子都掉在了地上,失声道:“这么贵吗?父亲去世的早,我家多年积蓄加上能借到的,怕是连一半都不够啊!”

她摇摇头苦笑一声,眼中都是泪水,却是强忍不让流下,自嘲地摇摇头,望着眼前举止文雅的男子,恳求着:“张医生能不能帮忙想点办法,先治好我母亲,别的费用先欠着?”

张医生抿了口茶水,站起身子,缓缓来到了刘小姐身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他抬手揉拧着刘小姐的秀发,也不顾她的躲闪,说道:“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你也没有男朋友,不知道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呢?”

“张医生,你……”女子脸上满满的不安,推开了面前那眼眸中无比真诚的中年,摇摇头,后退到角落。

“刘小姐我真的喜欢你,答应我吧。”

他脸上刻着真诚,跪在地上,举手发誓:“相信我好吗?这辈子、下辈子、永世,我只爱你一个,我可以给你母亲付医疗费,可以给你们买房,给你在燕都一个稳定的工作!”

刘小姐整个身子都快要嵌进墙里了,推搡着那仪表堂堂的男人,可当听到那个男人谈起自己母亲时,她动摇了。

见她动摇了,张医生慢慢站起,走过去牢牢抱住了眼前的少女,感受她的挣扎动作逐渐消失,心里乐开了花。

“你放心,我也不至于欺骗你吧,你这么善良、窈窕,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再说了跟着我可就不用吃苦了。”

自己母亲的性命在他手中,她心里清楚,家里这样的条件,根本攒不够钱的,难道要亲眼看到母亲咽气?

“不,我不可以放任母亲不管!”少女低着头,声音几乎是细不可闻:“那你要一辈子记得你的誓言!”

暧昧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品味着怀中妙龄女子清幽的体香,正想要亲吻她,却听到那女子喃喃道:“去里面吧。”

他快速抱起了那女子,脚下不停地朝着里面冲去,炽热的情绪涌上了自己的脑海,竟是没有发现这怀中的美娇娘娇小的身躯此时却沉重的让他汗流浃背。

推开那半掩的木门,微弱的灯光立马涌进屋内。

他冲了进去,满脸的邪恶堆砌,急不可耐地一脚踏了进去,重重地将女人扔在了床上,轻笑着,口中山盟海誓响个不停,竟是直接上手要去扒女人的衣服。

但下一秒,他贪婪地眼中精光立时暗淡了,双手开始哆嗦起来,双腿重重颤抖起来,整个胯间都湿了,冷汗早就浸湿了整个身体粘在衣服上。

喉头抖动,汗水流动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睛有点痛。

突然,一双满是狰狞伤口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脖子,眼前让他曾经无限遐想的女人,此时竟完全变了样子。

她,不,是他,此时披头散发,完全就是一个厉鬼,哪还有半丝女人的样子,分明是一个男人。

宽阔的脸庞满满讥讽,额头那只多生的眼睛竟是被生生扣了去,裂开的嘴角近乎要抵达耳根,十厘米的一道伤口渗出一滴滴白色的脑浆。

鲜血从粗布衣服里滴下,砸在了青石砖上,溅起在男人脚上。

“啊!”他心里再也承受不住,被吓晕了过去。

“砰”一声重响,不知是哪里来的风,门被牢牢合上,瞬间,每间屋子的灯同时熄灭,就连那挂在门口的红色灯笼都被吹灭,这只野兽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

此时,那条豪车走过的道路上,洁白的雪翩然而下,遮盖了车辙印,而秦挽两人开车小心地向着目标地出发。

“老大,你说那帖子有几分可信度呢?”直到现在,副驾驶上的秦挽仍对帖子上的内容感到难以置信。

这篇帖子是叫“逍遥子”的一名网友所发,上面大概内容是:他仅靠占卜预测今日燕都将出现一种罕见的诡物,自身等级虽为普通级,但能力特殊、成长潜力极大。

最令两人兴奋的是,其中竟预测了这种诡物今晚藏身的地点。

但兴奋归兴奋,两人一直忐忑不安,要知道“捉诡”这件事极度危险,如果这只诡物不像帖子预测的那样低级,他们可能遭遇困境。

林霄心里清楚这点,紧锁着眉头、沉吟好久,言道:

“帖子发布者应该就是那位老道了,我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他曾露过一手,确实有占卜算卦的手段,只不过我所求的事没有应验,所以才拉着你准备吓唬他一番。”

秦挽看了老大一眼,推测道:“是的,翻开他以前的一些预测世界各地诡灵出没的帖子,比对时间、内容,误差竟一点也没有,他并没有造假。”

“没错,这也是我考虑到依旧存在风险的情况下,还拉着你来的原因。”

林霄努力估算着,沉吟道:“帖子上预测的这种诡物,根本没有被记录在册,能力特殊,世俗罕见,对于我这诡修而言,诱惑太大了啊。”

“人言道:修者以诡物为媒介,纳世间诡灵、体内产生诡力、突破天地桎梏,谓之诡修,想不到老大你就是。”

秦挽心里很是感慨,诡修和普通人的距离很大,他们拥有普通人不敢直视的强大力量,风光无限。

“没错,诡道一路,太过艰难,不过知难而退,不是我林霄,再者我也有手段自保。”他目光坚定,心中涌起万般豪情。

眼角余光盯着秦挽,心里想着对方身份并不明朗,自己绝不可有一丝疏漏,以免被人背后捅刀子,可是他依旧没从对方身上发现什么。

秦挽点点头,诡道艰难,可也很绚丽,不少人都有这种梦想,终其一生追求。

“老大有恩于我,我又是他花钱雇的,所以就算是有危险,我也自当陪他生死与共”

艰难地行驶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那座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的房舍,林霄将车缓缓停在了隐蔽处。

“嗯?老大,就是在这里?”秦挽一手戴着塑料手套啃着香气缭绕的猪肘子,口齿不清地说着。

身旁的林霄皱着眉头,左眼红光闪光,他摇摇头,撕扯过秦挽的一块肘子肉喂到嘴里。

看着那突兀的房舍,他疑惑地说道:“我身上没有感受到诡灵的气息,它要么不在,要么是在刻意隐藏。”

秦挽点点头:“第二种可能性大点。”

“是的,毕竟这里虽然偏远,可是还在燕都境内,御诡司总部的威慑力,相信不会有诡物那般嚣张,何况仅仅是这种境界的。”

林霄握紧拳头,说:“我们先去探查下?如果那诡灵真的很强,我们还能撤退。”

秦挽点点头,两人便下了车。

来到车前,林霄一手扯住了秦挽的袖子,一手拉开了衣服上的链条,一件红色的披风露了出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那件披风衣角飘动,上面好像有什么光芒闪过,下一刻,他俩整个身子竟然是变得虚化起来,越来越看不真切。

片刻,两个人好像消失了一般,又似与这整个雪夜融于一体,真仿佛这个人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看着左眼红光亮起的老大,感受着那融于黑夜的不可置信,秦挽心中震惊感说不出来。

“这便是诡修?老大这两只诡灵,一件具有隐身的能力,可用于藏身;一件泛着红光,应该是可以攻击。就是不知道老大诡道境界如何了?又打开了多少数量的魂源精魄?”

雪还在下着,周围一片寂寥,角落处很是黑暗利于伪装,林霄牵着秦挽,悄悄地潜入了院中。

惊心动魄的夜晚开始了。


雪还下个不停,林霄也不知道修为多少,但身手了得,使劲一跃,便跳上了高墙,拉着秦挽翻了进去。

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一股股血腥味夹杂着腐朽的气息弥漫在院内,催人发呕。

“不对,这里怎么和外面我们勘测过的不同?”秦挽瞳孔放大,四周的环境变了,仿佛他们跳进的是另外一片天地。

林霄也发现了这点,紧紧攥着拳头,望着与外面截然不同的场景,他心里骇然。

这院落中,明月高照,一股冷风吹来,两人浑身冰冷,下意识地抱紧了身子。

这一刻,这里不再是普通的农家房舍了,朱红色的漆斑粘在砖墙上,有的墙头甚至是坍塌掉落下来,这,好像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代府邸。

脚下一片松软,冰冷感渗进了骨髓里,秦挽低头一看,月光的反射下,眼前洁白的雪花宛如一匹白绫,反射出来的光芒刺痛着他的神经。

还没来得及震惊,手臂被什么轻轻一碰,他慌忙转头看去,是林霄老大,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秦挽傻眼了。

眼前陈列着数不清的房子,白雪覆盖的房檐上,清晰可见的有无数条爪印,就像是诡异的符文一样,一群群乌鸦正在上面哀泣啼鸣,那爪印正是他们留下的。

“我们快走,这里有问题!”林霄惊喝一声,拉着秦挽便想要跳墙逃跑,可下一刻,他明显就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冷汗直直浸湿了他的衣服。

“该死!我们动不了了。”秦挽惊道,他感觉是有一种力量,死死地压制住了他的全身,仿佛那躯体根本不是他的一样。

“老大,你怎么样?”秦挽想到林霄是诡修,或许可以突破这种力量。

可令他失望的是,林霄早就将浑身的诡力凝聚出来,使劲想要冲开那种力量的束缚。

但在那股神秘的力量冲击下,他那点诡力瞬间崩碎,脸色马上苍白起来,魂源精魄被那股力量吸收的近乎枯竭,不得已,他只能撤去反抗,任由那股力量在他的全身肆虐。

“我也动不了了,该死,这是什么力量啊!”林霄豆大的汗珠直直砸在了雪上,他咬了咬牙,开口使劲说道:

“该死的,你们还不帮忙啊,本少爷完了,你们也得陪我殉葬!”林霄慌了,这种压迫感,以自己的修为,根本就是难以抵抗,不得已就想要动用自己手里的底牌。

可,让他失望的是,自己身边那赖以仰仗的力量并没有出现。

“不可能,他们不敢不出手的,就算是打不过,也不会避而不见。”恐怖的压迫感死死地锁住了他,死亡的威胁下,他脑中炸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他们被隔绝在外了吗?这是“诡域级”的诡灵?”

秦挽一听推测,脑中炸响,惊得他失声:“诡灵中的最高级别?诡域级?”

他很清楚“诡域”二字意味的什么,那是最高级别的诡灵, 仅凭自我心意就可以改变周围的环境,将周围一切侵染、控制。

诡域就相当于它们自己的天地,而它们,就是诡域中的主人。

“难道就在进来的片刻,这诡灵的力量瞬间压制了他们吗?这是有多强啊?”林霄哀叹道。

秦挽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是凉透了,叹息道:“老大,谢谢你之前救我,可如今你怕是得和我死一起了啊,你的恩情,怕是下辈子再报了。”

“整个世界诡域级的诡灵都极其珍贵,更是少见,想不到咱们哥俩的运气这般的不好,唉,想我还没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家族扬眉吐气,今天反倒是先挂了!”

林霄心中万般无奈,孤身出家族,想着势必光荣回归,不想还没大展羽翼就草草陨落,他不甘啊!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不甘与奢望都是无用的,诡域级的诡灵,太强了!

那股大力开始牵扯他们的身体了,两人的动作开始变得麻木,双手开始抽搐起来,很快变成了鸡爪模样,而双脚脚跟居然不自觉地垫了起来。

仅靠脚尖在地上行走,他们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一切反抗变得徒然,那股力量的牵扯下他们开始向着府内走去。

白雪覆盖的这里,凄冷、压抑的感觉充斥在两人的心海。

“老大,诡域内,它杀我们可是易如反掌啊,可他怎么没有动手?”秦挽心中黯然,随后猜测道:“不会是想先折磨我们吧!”

林霄叹息道:“猫吃老鼠的时候,也是先给老鼠精神上的折磨,老鼠明明知道没有逃生的希望,可猫却要戏虐它,把它逼疯后再一口吞下,我们现在就是人家的小白鼠。”

“咔哧咔哧……”鞋踩在雪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在这空旷、寂寥的地方,显得诡异,很快,他们被带进了内院中。

眼中房屋排列的四方四正,左右两侧应该都是厢房,镂空的窗户上、门上雕刻着极其好看的花纹,糊着一层层油纸。

显然是年代太过久远了,吹过一阵风来,这些门窗咯吱咯吱的发出噪音,真真好像是什么野兽在磨牙,木屑蹦出;脱落大片的油纸哗啦啦的作响,颜色发白,根本就像是有舞女挥动着白袖。

月光从那一道道破碎的门、窗中透入,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贴在缝隙间,死死盯着两人,脸上狰狞地笑着,嘴角几乎都裂开到耳根了。

风呼呼吹进房间,悬挂在房梁上的白绫徐徐摇晃,那穿着丫鬟装的白衣女鬼舌头吐得老长了,脖颈上那青紫色的勒痕清晰可见,她们顺着白绫就好像在荡秋千。

忽然,一道道整齐的踏雪声响起,伴着铿锵的兵器摩擦地面的声音 ,有一队卫兵过来了。

他们披着铠甲,腰间系着长剑,一手举着铁戈,而那另一只手,却抱着一颗头颅。

秦挽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的,那些士兵都没有头颅,脖颈上涓涓细流般的鲜血还在流淌,整个血肉还在颤动,就和刚刚才砍完头一样。

等那队士兵离开后,一队端着各种东西的丫鬟出现了,翠绿色的衣衫,各个端着盘子,到底是富家府邸,那丫鬟真就长得亭亭玉立,当然,是说她们是人的时候。

此时,她们本该娇艳欲滴的脸上,满是苍白,盘着头,本应是婀娜多姿的身上,溅满了血液。

而她们用木制盘子端着的,更是令人胆寒,鲜血淋漓的盘子里,盛着她们的心脏、肠子,少部分的里面,还有眼珠、耳朵和舌头……

诡异的景象一幕幕的出现了,秦挽的内心几经崩溃,饶是见过不少诡灵的林霄也觉得有点惊愕,早就听闻诡域内有诡仆,不曾想到居然这么多。

而那座府邸,很大,两人被控制地足足行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了那最深处,阔气的屋子与众不同,似有种典雅韵味,斜挂的牌匾上几个字早就看不清晰了。

无路可走,他们在原地踏着步子,好像是在等待那房主的召见,秦挽两人明白,这或许是最终的审判吧,说不定下一刻他们便成了那被押往菜市口斩首的死囚了。

一秒、又一秒,他们有节奏地在原地踏步,那股力量彻底控制住了他们全身,秦挽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终于,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体内莫名有东西在乱窜,他的浑身,竟有诡力浮动。

“不可能,我都还不是诡修,怎么可能有诡力。”此刻,体内好像生生吞了一桶特辣的辣椒,身体狂躁的几乎就要炸开,他的七窍内,鲜血直流。

再看林霄,也是一样,他本来就是诡修,此时身上的诡力更甚,那只左眼内凝出了鲜血,上面磅礴的能量是之前他能最大调用的上万倍。

“它的诡力侵入了身体,这股力量太强了,我的全身都快要爆开了!”林霄脸色狰狞,满是痛苦的吼道。

“砰”一声轻响,房门打开,那股神秘的力量操纵的两人飞天而起,冲着房中闯去。


此时,小楼上那老道士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爬起舒展了下身子。

他摸索着拾起床前柜头上的葫芦,拔开塞子,浓烈的酒味溢出,倒入口中细细品了一口,满脸享受的样子。

抬手间,那块厚重的手机飞到了眼前,晶莹的屏幕上展示着秦挽两人观摩过的帖子,上面关于那个诡灵出没的时间、级别的评定依旧没有改变。

但当他握住手机,眼角一瞥下,手机画面居然变了!

那篇文章的字词开始变得邪性,扭动了起来,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紧接着,那些本该好好的字词开始糅杂,每道笔画间缓缓地溢出鲜血。

老道士轻微一笑,无人操纵,论坛居然是自己退了出去。

而令人不解的是,退出后的手机并没有变得正常,相反的居然出现无数个骷髅,狰狞着鬼笑,尖利的爪牙狠狠戳来,似乎要钻出屏幕将自己戳死。

但在老道轻哼一声下,那些骷髅脸上又露出了胆怯,纷纷跪下磕起头来,他也不理,喝一口酒,再看时手机已经熄屏。

起身来到窗户前,雪羽飞洒下,他凝望着远处秦挽两人所在的方向,嘴角轻扬,露出无奈的笑容,随后苦笑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秦挽像傀儡一般被控制地冲进房内,眼前场景忽地又变了,身体在空中飞起,意识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里,不再是皓月当空雪夜,而是是灰沉沉的样子,到处都是断裂的山崖,身下的土地碎裂,空气中诡力肆虐,要不是身体被诡力笼罩,他真担心会被这澎拜的力量生生搅碎。

诡力席卷着他向更远处冲去,目中映入上万人尸体,他们在空中站立排列成倒三角的形状,头颅垂下、生机全无,有男有女,包括之前那欺骗了女孩子的张医生。

与之不同的是,倒三角的最低处的那个角上,竟是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珠,发着诡异的光芒,那光芒向下射去,笼罩住躺着的一个女人。

女子长发随意飘散,似那风中柳絮,她洁白的肌肤嫩出水来,整张脸不施粉黛,容颜却依旧温婉动人,直令天地失色。

她眸子紧闭,与普通女子不同的是,她的额头上竟还有另一只眼,那只眼睁着,滴滴泪水涌出。

女子脸色并不好,嘴唇惨白、干裂的溢出血来,而那隆起的小腹内,竟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晃动。

飘过她身边的刹那,秦挽可以感觉到女子气息极其微弱,心脏好久才跳动一下,似乎快要离世的样子。

再往前飞去,赫然可见九座大山凭空屹立,直插云霄,仅仅凝望着其中一座山峰,秦挽心里就有种苍茫天地、浩瀚浮沉的感觉,与之相比,自己就是那海中一粟。

两人停了下来,诡力还在凝聚,七窍内鲜血直流,全身已经到了爆开的临界点,诡力自上而下在全身肆虐。

秦挽看去,其中一座大山前竟有一人盘腿而坐,整个身体牢牢地陷入山内。

他额间应该也有一只眼睛的,但此时却像是被生生地抠了去,那里一片空洞,鲜血滋滋冒出,宛如一条条锁链弯曲延伸出来,缠绕住山峰,然后向着山峰后面盘旋而去。

山峰阻碍,秦挽也看不到那身后有什么东西,但在那不属于自己诡力的影响下,他的听觉敏锐了太多,此时,耳中一阵阵龙啸声传来。

还来不及想太多,身上的那诡力裹挟着他两人,竟是直直向着凹陷处的那人冲去,那人喘着粗气,整个脸上满满血污,披散着头发,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

眼见得两道人影冲来,那人眉头皱起,口中轻喝,额间那只眼睛中激射出黑色的血柱,迎上了那两道汹涌的诡力冲击。

“砰”的一声,天际发出大响,秦挽口吐鲜血自半空中坠下,那一刻,他身上席卷的诡力全部卸完。

幸亏那道黑色血柱挡住两人攻击的同时,将他和林霄包裹起来,这才抵抗了一些冲力,不然那巨大的冲力早就震碎了他俩的五脏六腑。

“哼,你我之间的纠缠,平白牵扯上这两个无辜的人,你就不怕因果吗?“那凹进山峰里的人气势如虹,仅仅吐出的这句话,就令空气颤抖,显然刚刚那一击对他的波及并不大。

林霄扶着秦挽起来,身上诡力散去,他们相互依偎在一起,惊讶地看着这一变故。

刚才若非那人红光替他们挡掉了部分冲击,两人非得被挤压成血泥不可,此时,听这话才意识到控制他们的,就是这人问责的存在。

那歇斯底里的嚎叫声响彻,宛如那奔腾的江水一样浩大,夹杂的话语响出:

“你们困我这般岁月,封印早就松动,如今我机缘已到,你就此离去,还可苟延残喘一条性命,若是不,今日脱困,必杀你!”

“哼,你这诡灵,伤天害理,放你出去,真不知几人遭殃,我宁可拼尽浑身诡力,也要阻你。”

秦挽嘴中鲜血直流,全身怕不知有几根肋骨折断,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那救他们的人铿锵有力的话语震撼着他的内心。

“那就别怪我了!”神秘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响彻天地,正当秦挽四周寻找声音源头的时候,林霄却已被诡力拖入空中。

“老大。”他想站起抓住林霄,可剧痛蔓延全身,他无力地再次瘫倒下来,无奈地看着那一幕。

空中,缭绕林霄全身的诡力宛若一柄柄锋利的刀刃,刹那间,林霄全身被划出无数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

纯净的鲜血凝聚起来,林霄疼的呲牙咧嘴,失血过多后,嘴唇发白,眼神早就已经迷离,而他周身诡力竟聚合进了那团鲜血中。

失去诡力支撑后,林霄坠了下来,幸好那凹进山峰的人挥出一手,一道诡力将他拖回了地面。

而此时,那凹陷进山峰的男子脸色微变,那凝聚不散的鲜血,令他有种熟悉感,他很清楚那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那血液被注入诡力后变得妖异诡怪,吸纳着这片空间中的诡气。

那凹进山峰的男子攥紧了拳头,那双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上面居然一丝皮肉都没有,只是光秃秃的骸骨罢了。

“今日,有机缘助我,终将破封而出,你顽固不化,那我便留你不得!”

随着那神秘声音传出,那夹杂诡力的鲜血汇聚成一柄利剑,朝着那人刺去。

“砰”的一声,砸在那人第三只眼凝出的血柱上,恐怖的冲击令那男子所在的山峰也发生了异变,开始晃动,石块、泥沙纷纷掉落,有的山体竟然碎裂、坍塌。

“蚍蜉撼树!”

吼叫声再起,那人所在的山峰“轰”的一声炸裂开来,秦挽赶紧拉起林霄躲到了远处,如此大的声势,这力量太过骇人了!

伴着山峰炸开,那男子血柱渐渐不敌,最终那诡力夹杂的鲜血,直直打在了男子身上,轰开一个大洞,男子无力支撑,向地上坠落,砸在地面上,口吐鲜血。

他败了!

此时伏在地上,拼命想要支撑,可再难站起,眼睁睁地看着尘埃弥漫的山峰碎裂,坍塌,只能摇摇头苦笑。

男子早就已用尽诡力,此时,那摆成倒三角样子的人自空中落下,而那底下角落的眼珠飞到了他的面前,钻进他的眼中,肆虐的诡气被他汲取,缭绕在男人全身,为他疗伤。

“夫君,想不到今日再见,竟又是别离!”那倒三角底下的女子睁开眼睛,站起,手抚在隆起的小肚子上,迈步向着那男子而去。

男子轻笑,使尽力量走了过去,两人抱在一起,无比亲昵,似乎这天地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男子轻揉妻子鬓发,随后,跪在地上耳朵搭在女子小腹上,静静聆听着自己孩子的嬉闹声。


天际灰沉,山石碎裂陨落,那龙啸声、嘶吼声越来越大,锁链哗啦哗啦响个不停,大地开裂,死亡的气息弥漫在诡域的每个角落。

远处,夫妻俩相拥在一起,本该是欢欣雀跃的事,此刻却来不及多说几句恩爱的话,两人都知道,今日便是诀别之时 。

男子轻吻女子额头,满眼的溺爱,他淡淡言道:“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着;以后可能要吃苦了,为夫歉意了,若有来世,你我结伴而行,再不染尘世纷争 。”

女子含泪摇摇头,满脸凄婉,致以亲吻,她抚摸着小腹说道:“我们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我相信,他一定会以父愿为己志的。”

丈夫点点头,遥指秦挽两人:“它破封后实力也会大减,或许我能凭着这座残破的大阵再次重创它,你带着他们出去吧,他们本来就是无辜者。”

随后,男子转身,宽阔的背如山似岳,望着那灰尘渐渐消散的那边,听那嘶吼声更甚,他毫无惧意,额间眼中凝出血泪,整个空间内诡力都被他席卷而来。

“两位公子,实属抱歉,今日牵扯到你们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等会儿我会带你们回去。”女人走到秦挽两人身前,似水温柔般说道。

秦挽点点头,心中明白那想要脱困的诡灵指定是邪恶的,而那男子此时显然要以死相拼,他感叹那男子大义,躬身敬拜。

女人剑指拂过额间的多生的眼睛,随后一阵光芒闪过,笼罩起两人,转身看了一眼全身诡气缭绕的丈夫,眸中泪水早已溢出。

等秦挽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缭绕着芳香的房间里,而那女子就站在他们的旁边,可奇怪的是,他们面前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红色戎装、风姿飒爽,长发被一发髻束起、发丝垂于腰间,双手负于身后,一股无形的气质自内逸散。

似是听到异响,这人缓缓转过身来,居然是一个女子,她双目审视众人。

秦挽瞧了这女子一眼,瞬间就被她身上出尘的气质震惊了,女子容貌出众,不施一丝粉黛,却透出晶莹芬芳,鬓发柔美,双眸灿若星辰,嘴唇娇艳欲滴。

或许唯有“此女只怕天间罕有,疑似谪仙坠凡尘”才可以形容她的璀璨风姿。

“姑娘是?”那夫人疑问道。

“凌家女惊鸿,杨夫人应该明白。”那女子温声开口,声色动听、宛如悠扬古筝,似清泉流响,若神鸟啼鸣。

杨夫人愣了片刻,朗声道:“原是凌家小姐,倒是有幸再见, 凌家世代英豪,姑娘实属巾帼倩女。”

凌惊鸿还谢,带着惋惜与遗憾说道:“可惜我凌家几代人没有及时寻到你们的足迹,让两位前辈不会遭罪了。今日天赐惊鸿良机,夫人与我回去吧。”

杨夫人摇摇头,毫无怨言地沉声:“只愿天下安定,有志者虽死无憾!今日我愿与夫共逝,同眠死穴。”

凌惊鸿满眼敬意地盯着她,见她已经下定决心,仰起头,苦声道:“夫人意已决,日后我凌惊鸿定如天间曜日,斩尽诡异,以慰天下有志者之心!”

望着那气若惊鸿的女子,秦挽惊呆于她的浩然,虽是女子,此时没有半丝扭捏,又袭一身戎装,宛若古代女将。

杨夫人轻笑道谢,转身看向秦挽,抚着腹中骨肉,口中决然说道:“公子朴实善意,我想求你一件事!”

秦挽尴尬地摇摇头,将林霄放下,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往事呢,但你救了我们,你所说,秦挽粉身碎骨都会去做的!”

“秦挽?是你?”凌惊鸿仔细望了秦挽一眼,一丝诧异从脸上闪过,似是在回忆往事。

凌惊鸿举动吸引了秦挽,他急忙问道:“凌小姐难道认识我?”

“这……”凌惊鸿思索片刻,似是考虑什么,片刻间眸子变得黯然,她说:“与我好友同名,但仔细看看,原来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秦挽眼中失意弥漫,还以为这姑娘认识自己,叹息道:“没事,其实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可以说我也不认识自己。”

那杨夫人好奇地望了下凌惊鸿,随后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开口劝慰:“往事如烟,公子不必为昔日哀愁,须知过去不可留,切勿让心魔徒生。”

一席话,让秦挽感悟良多,此时虽是现代,可这女子的举止、衣着都是古式的,秦挽也就像模像样地以古礼还之。

“夫人是要我做什么啊?”躬身还礼后,秦挽不解地问道。

那女子摸着小腹,满脸是母亲的慈爱,她说:“我与腹中孩子本该早已死去,但夫君逆着天意护住了我最后一口气,多少岁月来,一直以活人魂源精魄喂养孩子,这才有今天重逢的日子。”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解释道:“还请公子宽心,我夫君所抓的无非都是奸恶之徒。”

女子含泪回忆着多少年来夫君的艰难,她虽一直陷入沉睡,但夫君所做的事,她还是感应到了。

“实在是苦了他一个人。”杨夫人感慨道:“今日,我夫君怕会陨落,我想与他同去,可孩子还未降临,只能由劳公子养育他了。”杨夫人满眼坚决,请求秦挽答应。

“我?”秦挽一窍不通,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夫人偏偏挑中了自己,凌惊鸿显然比他更值得信任啊。

似是知道秦挽心中所想,杨夫人望着凌惊鸿和林霄说道:

“我儿还未成型,依旧需要魂源精魄滋养,凌小姐蕴养过诡物,体内糅杂诡灵气息不够精纯;而这位公子也有这点不足,且他如今重伤,魂源精魄更是不够。”

“公子若有疑虑,我可以替我儿印上公子的精神烙印,日后我儿便是公子的诡灵了,但愿公子好生善待他。”见秦挽犹豫,杨夫人承诺道。

“不不,这倒不用。”秦挽赶紧摇摇头,说道:“他有他自己的抉择,况且两位以死捍卫大义,实在敬佩,我答应用自己的魂源精魄滋养。”

杨夫人听后,大喜过望,虽然之前就有诡眼瞧了这人过往,知他心思单纯,如今看他连罕见的诡灵都不贪图,更是坚定了她想要将孩子托付的想法。

凌惊鸿瞧着,犹豫片刻,拉过杨夫人贴耳轻声说:“前辈,我与这孩子有段善缘,他心思纯正,靠的住的,若他辱没你们名声,我当出手清理。”

杨夫人点点头,转身看向秦挽,额间那只眼睛发出光来,笼罩秦挽。

下一刻,秦挽意识迷茫起来,只觉周围一片黑暗,他惊恐地想要睁开眼睛,可他仿佛陷入了梦魇无可自拔一样。

从没有见过这种情景的他很是疑虑,按理说杨夫人不会骗他,那这里会是什么地方呢?自己又为何会在这里?

“公子别怕,这里是你自己的魂魄深处。”

杨夫人的话语传出,世界仿佛变得清明起来,秦挽望了望四周,苍茫混沌的空间内,有十道碑凭空而立,散发着诡灵气息,而瞬间,那十道又聚合成了一道,倒很是奇妙。

“那是?”

杨夫人指导说:“那便是人体三魂七魄的力量来源,也称“魂源精魄碑”。三道魂源碑供养着三魂;七道精魄碑滋养着七魄。”

“这样啊。”秦挽点点头,脑海中这些知识是没有的。

杨夫人不厌其烦,循循善诱:“曾有绝世天才,开辟了这诡道修行之术,纳世间诡灵,用以自身魂源精魄饲养,以其吸纳的诡气冲击自身极限,修得大果。这些公子日后便会体会了。”

“我听说魂源精魄打开的数量越多越好,那这要如何打开呢?”秦挽好奇地追问。

“是有这种说法,但不是绝对,至于打开了多少块,看石碑上有几块留着你的姓名。”

听完,秦挽等当十道碑重新分开时,赶紧去看。

“第一道上没有他的姓名,怎么碑还有点破碎?而且那碎裂的纹路间,有股神秘的能力在散出。”

“第二道上也是这样?”

……

一直到第十道碑,秦挽惊讶地发现,十道碑都是这般碎裂,没有一道上有他的名字。

“啊这,没有一道上有我名字啊,碑还都破碎了,魂源精魄好像在外散,这……我是废物啊。”秦挽苦笑道,有点尴尬。

杨夫人却摇摇头:“传言魂源精魄碑上留下名字的块数越多,走的道越轻松、越绵长、越宽阔,可这只是世人谬言罢了。”

“公子可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毅力、努力才是唯一的正道,当努力到一定程度,可靠着自身重新凝练十道碑,凭着自身力量在十道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杨夫人坚定地教导着秦挽,避免他陷入误区。


杨夫人悉心的教导,让秦挽受益非凡,眼看时间流逝,她目中带着不舍,嘱咐秦挽:“公子,我儿日后烦你照料了。”

秦挽点点头,做出承诺:“你救过我,我宁可粉身碎骨,也定完成你的遗愿。”

杨夫人含泪点头,哽咽着说:“我儿在肚中就已夭折,仅留有一丝灵性存于诡眼之内,你可视他为诡灵借以修行,可以的话,教他以父志为其志,如此,我等也可安心些许。”

此情此景,令秦挽很是动容,一位妻子抛下骨肉与丈夫携手迎敌,明知是死却视死如归,其实他们可以逃生,却依旧想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阻拦那诡灵脱困,何其壮哉?

看到秦挽点头答应,杨夫人不断地劝慰自己,擦干泪水,说道:“时间紧迫,我领你入诡道,先与我儿刻下魂魄烙印!”

让秦挽盘腿坐下、闭紧双目,她生生划开了自己的小腹,伸手取出了那团还未成形的骨肉。

只见她轻抬玉手,诡力涌出,裹挟那十合成一的“魂源精魄碑”而来。

母亲轻轻吻了骨肉一下,心如刀绞、满脸生疼,眼泪啪嗒啪嗒坠落,颤抖着双手划开他的小手掌,将其贴在那块碑上。

接着她拉过秦挽的手,划开一道口子,血液溢出,贴在了碑上。

仅仅片刻,秦挽感觉自己虚弱起来,精神力量瞬间涌入了那块碑,浑身顿觉凛冽,不自由地发起抖来,眼神迷离。

那块碑上碎纹满布,似乎稍用点劲便会裂成碎块,可此时,两道鲜血却在上面流动、追逐,似乎是在游戏。

那孩子流出的血液蕴含着诡灵气息,所过之处散发出特殊的气息,带着诡异,而秦挽的血竟缓缓包裹了它。

过了很久,那两道血液融合在了一起,旋转在碑上,扩散开来,接着便自中间断开,各自流入秦挽与诡灵体内。

这一瞬间,秦挽身上涌入了一丝丝的诡灵气息,感觉魂魄变得沉重,全身变得神秘、诡异,终于是不堪重负,晕倒在地。

而那块碑飘向空中,兀自旋转起来,渐渐地,竟是溢出血来,晕倒的秦挽嘴唇渐渐苍白起来,那鲜血正是他自身精血。

精血缓缓汇聚在一处,仿佛是有了生命般在蠕动、延伸,又似乎汇成了一个字,一笔一画逐渐明朗、清晰起来,竟是一个繁体“詭”字,足足十三画。

不久,那字好像在挣扎,繁体变了,一个简体“诡”字由鲜血凝成,此刻映在碑上,淋漓的鲜血点缀在笔画中,显得诡异。

很快,那血竟又缓缓渗进碑内,“魂源精魄”碑上凹进去一个“诡”字,转瞬又分成十块,过了段时间,合成一块,其上“诡”字仍在。

杨夫人手中孩子口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她欣慰地笑了,诡力浮动,托着手中孩子飞起,轻轻落在秦挽肚子旁,慢慢地钻了进去。

“但愿你好好地。”杨夫人强扬嘴角,含泪啜吸,望着那悬浮的十块碑上破碎纹路,她宛如自言自语道:

“我知姑娘你用心良苦才让他体内诡力达到目前的平衡状态,或许我有点自私,为了让成为诡灵的孩子存活,害秦公子埋下日后痛楚的隐患。

“可在这诡灵遍地的世道,弱者不可能享受幸福、不可能过梦想中的安稳日子。”

随后她似乎很是愤懑又带着惋惜地说:“天生十碑皆开,却遭人暗算,夺他造化,所幸他的道从未变过,永生注定淌流鲜血与杀戮之中。”

“就算你再不愿他踏足杀戮,可须知命途难改,强者击碎命运的轮盘,而弱者根本改变不了宿命的轨迹。”

停顿了好一会儿,黑暗中一点红芒乍现,慢慢地凝成一个“谢”字,似是那黑暗中那人对杨夫人赠送诡灵给秦挽表达谢意。

杨夫人躬身朝着那暗处施礼,随后消失了。

“凌小姐,日后的重任交给你们了,助你诡道之路璀璨夺目。”出来后杨夫人对着凌惊鸿祝福道。

“多谢前辈呕心沥血的守护,惊鸿定不负前辈重托,我凌家誓不负先烈。”凌惊鸿满脸充满坚定,她的道心坚如磐石,其实她想帮两人一把,可自知己身实力不足,着实无奈。

杨夫人欣慰一笑,额间亮起光芒,随后渐渐消失。

“恭送杨家先辈!”凌惊鸿拜了又拜,此一刻,对着杨夫人满脸崇敬。

灰沉沉的诡域内灵气在肆虐,杀气纵横,战场上一片狼藉,血腥味、腐蚀味令人发呕,可以看出战况异常惨烈,杨夫人弯腰、翠玉般的手掌扶起了丈夫。

“你……”丈夫愣了一会儿,随后也释然了,他食指弯曲,刮了自己妻子的鼻梁,朗声道:“这么大人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淘气,一点都不听我的话。”

杨夫人捂嘴轻笑,宛若十八岁时的模样,羞涩地牵起手来,嘴里说:“这辈子没陪你白发,下辈子我再来找你。”

“好啊”男子脑中全是妻子的身影,自小的青梅竹马到凤冠霞披、最后到今天,这个女子一直对他至死不渝。

“哈哈,人生在璀璨也不如与你相守。”遥望那自裂谷中脱困钻出的诡灵,他轻笑,肆意洒脱。

“那妾身伴你同行!”话语完毕,妻子飞上半空,目中泪水滴出,落满周身,片刻凝成冰刺,宛若天罗地网般围攻而去。

而那男子挥手间,那剩下的八座大山颤动,竟是拔地而起,冲着那邪恶的诡灵而去。

“轰”的一声,砸在诡灵身上,将它砸飞

“今日,就算灭不了你,我二人也定让你重伤隐匿,拖延你出世时间!”男子七窍流血、衣衫破裂、早已重伤,眸子却有光芒乍现。

“可恶,为了重伤我命都不要了。”那诡灵愤怒地吼叫,它被生生镇压了那般岁月,今日脱困,诡力本就不稳,又遇到这二人拼命,心中早就郁闷起来。

“来战。”男子额间血珠扭曲盘旋,如一道道锁链急转而来,刚刚躲开杨夫人泪水凝成的冰锥的诡灵一时不留神,竟被锁住了四肢,随后那八座大山又砸了下来。

“砰”地面出现深坑,诡灵嘴角流血,眼中红成了一片,长发乱舞,狰狞的四肢利爪冒出寒光。

怒吼下,口中风刃席卷诡力向着两人冲去。

战斗还在继续,诡域被冲开一道道裂痕,诡力肆虐,那片天地快要爆开了,可三道人影似光速般冲杀,夫妻两人双手紧紧握住,含笑冲上那身体破裂的诡灵。

一声声巨响,整个诡域炸开了,秦挽几人早就撤退的远远地,眼前那座屋子近乎坍塌,自诡域中渗出的力量都震的他五脏晃动。

尘埃还未散尽,一声声晃动突然出现,轰隆隆的声音传遍了燕都的每一处角落,人们都以为是地震来了,高楼上的人纷纷钻进了卫生间,低一点的匆忙跑到空旷处……

巨响在持续,在灰尘中,秦挽远远看到,那座外表伪装成普通农舍的古代宅子竟然被生生拔起,飘在空中,浩大到似那飞来之峰,地面被刨开了一个深渊,光都照不进去。

刺耳的威慑声响动,是诡灵在怒吼。

它很不满,刚出世就被重伤,近乎耗尽了所有诡力,故此它要离开这里,去隐世恢复。

于是,那座建筑飘向远方,人们纷纷震动,愕然地看向这一幕,无数的诡修握拳追去,世家前辈、山林隐士散开灵识窥探起来。

“凌小姐,那是什么诡灵啊?还有你知道杨夫人和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吗?”

凌惊鸿温婉一笑,似是那异变根本没有对她产生影响一样,灵动的眸子望着秦挽,伸出手来和秦挽相握。

“以后要叫我姐,两位前辈的事不可泄露,日后诡道修为到达某处领域,你自会明白。还有那前辈赠你的诡灵,你得好好利用,不能用它作恶,否则,我会杀了你!”

凌惊鸿眸子从温柔霎那变得冰冷,带着危险的味道警告秦挽。

秦挽看着,暗道:“这女子好生了得,气质更是冠绝世间。”

“咳咳”,地上的林霄睁开了眼,口中吐出了血丝,他满脸的苍白,虽然没死不过已经是重伤之躯。

“老大,没事吧。”秦挽试图叫醒他,可林霄意识迷离,嘴里满是痛苦。

“先送他去医院吧,虽然诡修可以自己修养躯体、灵魂,可他的修为有点低,自愈太慢了。”

秦挽点点头,背起了林霄,打开后面车门扶着他进去,又悉心地给他系上安全带,最后自己坐在一旁,也系上安全带。

坐在副驾驶上的凌惊鸿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不解道:“你不来开车吗?”

秦挽不好意思地说:“老大需要我照顾,惊鸿姐你开吧。”

瞧见对方一脸鄙夷的样子,他讪讪地笑着,暗自决定才不会告诉她自己不会开车的事。


汽车在雪地中疾驶,那杨家公子显然也是怕被燕都御诡司发现行踪,故此选的地方离燕都非常远。

两个小时后,车缓缓停在了燕都北郊医院门口。

医院处于市区边缘,相较于市中心人烟太过稀少,倒是绿化带点缀着城市的美丽,远远数千米外才可能看到一些个小型的村庄。

医生检查过后,两人被安排进了一个宁静的病房,有那杨公子的诡力阻挡,秦挽伤势并不严重,仅仅只是多处脱臼、身上很多淤青罢了。

可林霄浑身的精血近乎丧失,多处骨头摔断,饶是诡修更有诡灵支撑,此时还没有醒,等医生手术后,便躺在床上输起液来。

“放心,他伤势已经被止住了,等过几个时辰醒来后,自己使用诡灵调理,恢复起来很快的。”凌惊鸿递过去一根香蕉,安慰着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他。

秦挽费力地抬起包扎严实手臂接过香蕉,点点头,试图去剥开香蕉皮去吃。

“你这白布熊掌,行吗?算了,本小姐见你可怜,剥给你吃吧。”凌惊鸿说着便一把夺了过去,剥开喂给了秦挽。

凌惊鸿眸子灵动,宛若雨后荷叶晶莹。

近距离接触下,清秀的幽香自她身上散发,弥漫进秦挽鼻中,他当时就红了脸,口中香蕉都不知道嚼碎。

“臭弟弟,姐姐知道自己风度翩翩,不过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该不该把你视做流氓?”

凌惊鸿撕开剩余的香蕉皮,一把塞进了秦挽的口中,紧紧捏了下秦挽受伤的手,也不管他如何疼的呲牙咧嘴,移步到椅子上,翘起腿嗤笑着眼前的男孩。

秦挽吞咽着香蕉,连忙摆手,带着歉意解释道:“不不不,姐你误会了,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凌惊鸿轻挽额间秀发,自己拿起一个苹果兀自吃着,朱唇鲜艳欲滴,一边吃一边说:

“话说,杨前辈行踪隐秘,我们凌家好几代人细心寻找都没能发现他的行踪,你俩菜鸟又怎么发现了他们?”

秦挽不知凌惊鸿身份,对那杨家前辈也是毫无了解,此时听到凌惊鸿询问,懵懵地将老道士手机论坛上那帖子的事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凌惊鸿眉头紧皱,翻开口袋里自己的大屏手机,解开锁,便开始搜索起论坛来,可竟是一无所获。

“没有这种论坛啊!难道这秦小子在骗我?”凌惊鸿心里揣测道。

“不,不太可能,他小小年纪,心思纯粹,再说也没有理由编造这极其被人拆穿的谎言。”

看着正用包裹的厚厚一层纱布的手艰难喂着林霄喝水的傻样小孩,凌惊鸿咬了一口苹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老道士地址是在哪里?我想找他问卦。”

秦挽为林霄老大擦净嘴巴,洗着毛巾,将地址告诉了凌惊鸿。

“那好,我去买饭,等会儿吃完饭后,你休息,我去办事。”凌惊鸿扔掉果核,擦擦手,道:“你养好精神,杨前辈遗子还需要几天你的供养才可以出世。”

秦挽点点头,叫来医生又给林霄换了瓶水,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凌惊鸿提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烤鱼。

“我老大昏迷着不能吃的,三份有点浪费了啊。”秦挽可惜道。

凌惊鸿递给他两份,自己拆开一份,自顾自的尝了一口,吐出刺后,说道:“给你的,你现在肚子里可还有个,营养必须跟上,等肚子大了,两份都怕是不够了。”

“啊,不是吧,咋听起来和女人怀孩子一样了。”秦挽惊道,一个大男子跟怀孕了般大了肚子,谁不紧张?

凌惊鸿扑哧笑了一声,嚼着鱼肉,品尝着美味,调侃道:“不止不止,你肚子里可是宝贝啊,平常妇人的只是汲取营养,你的还会吞食魂源精魄哦。”

看秦挽惊到不肯动筷,她便撕开两份烤鱼,催促他:“快吃快吃,你不饿,肚子里的也饿了。”

秦挽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那小家伙会汲取自己的魂源精魄用来稳固自己成长的,可没有想到会和孕妇一般。

“快吃啊,不合你味道啊?”忽地,她好像是想起什么了,笑道:“对啊,我怎么给忘记了,所谓是酸儿辣女,你怀的儿子,我就该给你买酸的啊。”

“唉,失策失策,抱歉啊。”说着,她还捶了锤自己,一副恼怒的样子。

等秦挽撑着肚皮吃完所有,凌惊鸿才满意地点点头,给他洗了果子这些,便潇洒而去,对了,远离病房后还捂着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个笨蛋,他居然……居然信了!”笑了半天,她才意识到这样不太文雅,整了整衣服,冷着脸走了过去。

而病房中的秦挽却是有苦难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是男子啊,居然也会有怀孕的一天?”他哭丧着脸,感觉到精神越来越弱,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他知道这是身体里的孩子在补充营养。

“要不,给他找个爹?呸呸呸,是娘,我才是爹。”

“看着惊鸿姐就不错啊,又漂亮性格又好!”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啊!”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了,“我怎么也成了好色之徒啊?”巴掌轻拍在脸上,他悔恨着突然又笑了。

“可是,惊鸿姐真的惊艳啊!”

想着想着,终于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天际被涂染成一抹枫叶般的黄色,燕都的冬季很是凄凉、黯然,似那离乡的游子带着落寞、萧瑟。

凌惊鸿下车锁上车门,轻声来到那扇木门前,躬身道:“凌家女子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指点,恳请前辈出来相见!”

话毕,依旧躬身施礼,夜晚悄然而至,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她动作一点没变,依旧那般诚恳,可里面仍旧没有反应。

很多路过的人驻足,不解地盯着这一幕。

燕都繁华,巡查部每隔一个时辰会巡查一次,更有镇诡司总部坐镇,诡物出没频率远远没有别的城市多,人们关门的时间自然大大延迟。

一个时辰过去了,可里面仍旧没有反应,凌惊鸿抬头,施礼一拜:“惊鸿有事相求,叨扰前辈了,恳请前辈恕罪!”

说完,迈开步子,轻推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陈旧的腐烂味让其捂住鼻尖,凌惊鸿自黑暗的房间中踱步。

一楼摆放着许多的桌椅、瓷罐整齐地摆在地上,角落边的水管旁留着两团大大的水渍,那里塌陷了一块,水钻进地下,弄潮了整间屋子。

地方倒是干净,簸箕、扫帚摆放在柜子前,看起来刚刚打扫完不久。

“前辈?您在吗?”眼看一楼没有,凌惊鸿停留在去向二楼的楼梯口,躬身问道。

等半天没有回应,没有办法,凌惊鸿只能是上去请求那前辈相见,踩在木板制成的楼梯上,听着刺耳的挤压声,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都怕惊扰到前辈休息。

酒味越来越重,其中居然还夹杂着汗味和臭味,凌惊鸿很是奇怪,这前辈怎么这样。

很快,到了顶楼,打开灯,房间内的陈述可谓是一览无遗。

墙壁裂开缝隙、白漆脱落,大团的水渍还贴在墙壁上没有干,床上被子、褥子破烂开来,里面棉絮都聚成一团。

靠近床的角落里,墙壁上钉着塑料布,地面上摆着木板,十几口大缸放在上面,此时正在散发着酒味。

凌惊鸿捏着鼻子走了过去,抬头一看,十几口人高的大缸里面空空的,浓烈的酒味便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可里面酒滴一点点不剩。

“嗜酒如命?难道真是我判断错误了?这不是给我消息指点的前辈吗?”凌惊鸿暗想,随即朝着窗户走去。

窗户前摆着两把桌子,一张上放着电锅,锅盖上满满的油渍、灰尘,靠近窗边的那里,放着一个“老干妈”杯子,里面是一双长短不一的筷子,还有一根调羹,柄上弯折裂开。

她弯腰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东西也不多,两只碗口破裂,一个小铁盆里装着长毛的汤汁。

凌惊鸿嫌弃地摇摇头,毕竟是女孩子,这里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确实有点脏乱了。

她闭上柜子,又来到另一张桌子前,看起来是张书桌,一只开叉的毛笔戳在墙上,上面有点墨水依旧没有干。

整张桌子被水墨涂染,笔砚内黑乎乎的墨渍粘在内壁,而那下面,好像还压着纸。

凌惊鸿拾起纸去查看,纸上字迹潦草,可那内容,足以叫她紧紧握拳,眸子不由凝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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