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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出了头

西大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纪实小说,讲述的是八十年未代,在闽东一个乡村放牛娃,少年辍学,经历打工的辛酸之后继续求学,屡次创业失败后终究经商成功,成为令人艳羡的千万富豪,然后扎根都市,带领一贫如洗的家乡的小伙伴走上百万富翁之路,其间发生的各种亲友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的各种扎心与温馨的事。

主角:钟林,丽敏   更新:2023-01-27 1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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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林,丽敏的其他类型小说《熬出了头》,由网络作家“西大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纪实小说,讲述的是八十年未代,在闽东一个乡村放牛娃,少年辍学,经历打工的辛酸之后继续求学,屡次创业失败后终究经商成功,成为令人艳羡的千万富豪,然后扎根都市,带领一贫如洗的家乡的小伙伴走上百万富翁之路,其间发生的各种亲友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的各种扎心与温馨的事。

《熬出了头》精彩片段

第一节 山里的少年生活

一家又一家的公鸡接连鸣叫起来,从山的这头到山的那一边。

袅袅的炊烟从一个又一个的烟囱里升起来了,太阳也从远处的山头逐渐地露出整个大脸盘,催得耕牛“嗷——”地一声长唤。

钟林习惯地走到门口站一站。

门口不到两平米大,再迈出一脚便就滚到山坡下,坡下其实就是另一户瓦片房的屋顶。

处在海拔近700米的风洋村,像山城重庆一样依山而建,又错落有致,稍微经过艺术家的手就会是美丽乡村的成名代表。

钟林的家盖在最高处,有事的话只要站在问口的羊道上大喊一声,全村的人都能听见,稍后对面的大山就缓缓地传回了同音声。

靠山吃山。

十岁不到的钟林经时常看到大人们挑木材到镇里集市去卖,主要是松树,于是在白天选个时间点偷偷地去林地砍,不知砍的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反正就是小心为好。

钟林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对于就搞种田过活的家庭来说经济负担是比较重的,所以钟林的阿爸阿妈经常顾不及小孩的“事”,只要晚上能见到人,有见到小孩煮饭便好。

穷人的小孩早当家,不管上不上得了厅堂,必须上得了厨房。

阿爸、阿妈下地干农活去了,田地在山里老远的另一头,一般中午是不回或很迟才回。

“噗噗——噗噗——”

钟林在阿爸阿妈走后再次用瓢装了水缸里的水,然后吸一口含在嘴里再把它喷洒在带尘土的泥地上,接着就用竹扫把开始里里外外地打扫。

“嘚嘚——哼哼哼!”猪圈在房子的边上,两只已经长到五十多斤的小猪开始叫唤了。

钟林放下扫把,拿了个小凳放在灶台下面垫脚,然后把一个铁桶放在灶台面上,用葫芦瓢把大铁锅里已经煮好的饲料舀进桶里,接着双手握住水桶把,憋着劲,鼓着嘴腮,微微弯着腰,两脚一左一右同时并进,熟练地把桶靠着猪栏杆上往猪槽里一倒,“啪——哗啦哗啦哗啦”,一股热气就升腾起来。

山里的小孩都是放养的,自然成熟,自然健康。

“饭刚热好,你们两个吃完就在家里看着,我出去割草。”钟林见两个弟弟起来了,像往常一样交代下他们便把就拿了把砍柴刀出门了。

不到中午时间,钟林已经背了一捆自己也叫不上名的野草回来,钟林只知道村里有人割这种草喂过猪。

“啊——啊——”

一到门口就听到小弟的哭喊声,钟林就知道四弟又打了小弟了。

“怎么回事?又打弟弟了?!”钟林看了下趴在泥土地上的小弟,怒视四弟道。

“我叫他不要舔鼻涕。”四弟板着脸,一脸的委屈,一脸的不服气。

钟林有时候生气了也会打他俩,所以也需要理会,况且做饭的时间到了,迟了,阿爸、阿妈回来又不能及时吃上香甜可口的饭菜了。

地瓜饭蒸得很快就熟了,钟林把饭䒱端放在炉灶内堂的小锅上,开始在大锅里炒豇豆。

钟林掀开小罐子的盖子,发现没猪油了。之前都是阿妈把猪肥肉炸好油后装进小罐子里的。

钟林的脑子快速一闪,就快速奔向跟自己玩得比较好的阿伟的家。

“阿叔,阿伟不在?”

“不在。”阿叔是个不多话的人。

“哦,阿叔,我家没油了,你先借一点给我好吗?”

“我也快没了,这两块你先拿去。”正从外面回来的婶婶听到钟林的话,立即夹了两块方方正正的很新鲜的肥肉给钟林。

“谢谢婶婶!”说完,钟林如履平地般一路飞奔回家。

小小年经的钟林在日常劳动中就感受到阿爸阿妈的不容易,老想着自己怎么挣点钱来发。

木材已经晒干了,钟林在约好了日子跟着堂哥钟发一起下山了。

那是钟林第一次下山到镇上去赶集,路不熟,走走停停,七拐八弯,发了一个多小时,虽然是下山的路。

发了一元钱搭了渡船,才算是正式到达镇里面,钟林此时才从兴奋中紧张过来。

在路边等了一会,来了两位解放军叔叔,堂哥跟其中的一位解放军叔叔走了,另一个子高点的像个干部,满脸慈祥地笑着:

“小同志,我就买你这柴火了,来,跟我走吧。”

“哦。”钟林山村的露天电影里常能看到战争片,对解放军的印象很深,由此在渡船的那会,看到江面、江岸游泳、放马的解放军,还有马路上拖着炮弹的车队,钟林就刚到很亲切。

虽然买家是解放军叔叔,但由于是第一次下山“做买卖”,并且与堂哥是分开的,钟林有些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自觉地哭了起来,惹得解放军叔叔哈哈大笑。


第二节 放鸭子小孩的历险记

山里人家做饭都是用泥灶,烧柴火的。

一家又一家,一年又一年,山皮几乎都是光秃秃的。

好在各家的山头都种植了松树,松树下面的地皮可以不断地长出野草之类的,割了,晒干了就可当柴火烧。到了季节,山皮上满满的是枯燥的松针,那又是很好的柴火。

松树是不能随便砍了,要植被,是山民自然形成的共识,再者小的砍掉可惜,大点的又不好当柴火去卖。

看来长期靠卖柴挣钱是不切实的了。

读完了小学三年级,钟林好像也没认识多少字,他天生是那种晚熟的人,但基本的算术还是可以的。

初夏,阿爸从镇里买回来两笼的鸭苗,个个长着金黄色的毛,唧唧咋咋地叫着,惹得两个弟弟禁不住地伸手去抓它们。

钟林根据阿爸的交代,定时把小鸭子倒进水池里游泳,然后再把蒸好的冒着热气的米饭摊开在塑料袋上面喂给它们。

很快,它们就不吃米饭了,已经都半斤重了,毛开始长粗了,钟林就给喂谷子之类的。再大些,羽毛全部更换了,翅膀长硬了,脚掌结实了,钟林就可以把它们赶到田里去放养。山里都是羊肠小道,走了几次鸭子就自己认道了,一路嘎嘎地去,一路默不作声地回到家里的鸭棚。

第二天一大早,钟林提着篮子还未跨进鸭棚,满地的鸭蛋已经跃入眼睛了,让人急不可待地要去捡了。

山上放养鸭子也不容易,山上多崎岖的狭窄路,田地离住的地方还相当远,还得防范着野兽之类的袭击。

鸭子大些时就可赶着走,不是很大的时候,数量还少时就挑着走路,用那种竹编的圆笼,与轮胎一样的高度,中间开个圆形的开口,有盖子。

和往常一样,钟林在阿爸阿妈出门后,自个儿把鸭子挑到深山一处的梯田里去放养。

夏日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早上艳阳高照,下午就乌云密布。

钟林才往回赶到半路,就已经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路面瞬间洪水成河。

钟林被淋成个落汤鸡,鸭子也闪雷惊得嘎嘎的叫个不停,动个不停,这给钟林增加了困难。

下坡处,钟林摔了个大跟头,扁担两头的鸭子笼顺着坡道翻滚而下,其中一个笼子的盖子开了,鸭子跑了出来,钟林连跃带滚地把鸭子追捉住。

混沌的天地之间就剩钟林一个小孩,因害怕而哭泣的泪水与雨水早已交织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一块可擦拭的,钟林只能勉强地强撑着眼皮。

钟林艰难地跋涉到了山凹一处,那里是村里人赶集回来时都要经过并且刚好要驻足歇息的自然驿站,驿站里有两棵“夫妻松树”,有数十年,树围两个人大人才能抱得住,枝繁茂盛,可以遮阴避雨,这也是那块T字型的比较平整宽阔的山路口成为乡亲们劳动或赶集路上的驻足点的主要原因吧。

“啪——轰隆——”

一道闪电几乎从树顶直劈而下。钟林吓得嗖地一下跳将起来,整个人面容失色,缓过神来后不禁大声喊叫:

“啊——”

天怜悯于钟林,树护佑于钟林,那么大的雷电,钟林躲在其下既然没被劈到。

也奇了怪,闪电之后,雨既然小了。

赶巧,岔路口出现了一位挑着担子的大人。

看清了,是下村的一位会做法事的叔叔。钟林知道他,但他未必会知道钟林,且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自然彼此就没有打招呼。

但就那样也够了,钟林内心里已经暖热起来,不远不近跟在他后面往村里走去。


第三节 临时挑山工

天星的家在钟林家的下方几十步,从小路滑下坡直接到他家的左侧,小路宽三十厘米多,路边一侧是五六米高的悬崖,然后又是一户人家。

因为是“邻居”,又是同龄人,同一个年级读书,天星与钟林自然就成为了好朋友,由此,他也养上了鸭子。

一天,钟林约上天星他结伴去清泉洞寺旁一处的梯田去放养鸭子。

钟林与天星各自带上铝锅,一抽米,一两块家里煎好的咸带鱼,就挑出鸭子出发了。

鸭子跑进水田没多久,时间就临近中午了。

就地在田埂上挖个灶就开厨了,筷子也是就地取材,纯绿色。

美美一餐后,钟林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往山下望风,山的那一边还是山,但山脚下一块空地就是镇里了,视野往内一收,发现这么大热天的石板路上这时候还有人往寺庙里挑砖。

钟林马上联想到小学课本里的《挑山工》,对天星说道:

“天星,你上来看,下面有人在挑砖。”

“看到了,好几个人。”坐在树荫下的天星一听到钟林的叫声,立马跳上石头去。

“不用问,这大热天的中午,不是白干的,价钱应该可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天星是相信钟林的。

说干就干,两人都没想到田里的鸭子有没有危险,解下鸭笼上的绳子,扛上扁担就往山脚的涌泉寺跑去了。

涌泉寺在风洋山的背面的山腰上,就是一块巨大的岩石自然地压在两边的石头上,中间自然就空出来,蹊跷的是,在它的左侧还有一块立起来的大石头,形态像济公的头像,并且有人也真的在上面画出了济公的头像,由此而出名,除了这,还是因为有民国时期有闽县的一位名人在此留下崖刻,还有石洞里面的一汪常年流不尽的冰凉的泉水。

那通往涌泉寺的石板路,没有《挑山工》里的那么陡峭、艰难,但也够长、够弯曲的,空手登山都会气喘,何况在骄阳下挑重物了。

钟林咨询了正在寺庙口管账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和尚。

“一块砖一毛二,挑完就给钱。”和尚告诉钟林他俩,没有因他们个子小而拒绝。

沿着石板路往下走两千多米远就到了没有铺水泥的乡村的马路,一路上可见零散的挑着砖的赤着上身、满脸汗水的四五岁的男人。

马路旁还堆着由拖拉机运来的大几千块的红砖头。

钟林在扁担的两头各装十四块砖,重量稍微超出负荷,但钟林是个不愿被人看不起的好面子的小孩,另外也是谦挑得少,就挣不过人家。

第二趟开始,钟林就有点吃力了,爬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下,要不然就喘不过气来,头脑发胀,眼睛有时几乎要晕眩。有时候实在不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路边上从山坡上流下来的山泉,低头就猛吸。

天星倒是爬的轻松,因为他两头各只装八块砖,大概也是个头长得比钟林要瘦小些的原故。

每趟都是要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火冒金星,但在钟林一不怕苦二不怕中暑的坚韧的意志力感召之下,天星也坚持了五天,直到了砖被挑完为止。

接过和尚给的“工钱”,钟林的内心极是五味杂陈。


第四节 辍学出山打工

改革开放的步伐越来越大,东南的春风早已吹醒了整个山村。

村里越来越多的可务工的青年都逐渐地走出山里,一个带一个的,要么是水泥工,要么是木工,没手艺的就是小工或学徒工。

每到过年,回到山里来的大哥大姐们,要么烫着波浪头,要么穿着性感且时尚的喇叭裤,要么就是长筒的皮靴,到处去窜访,或聚集着高声阔论,山里一时好像换了一帮天地。

他们带回来的新鲜信息与气象深深地影响着懵懂中的钟林。

从录音带里放出来的《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流行歌曲,钟林虽然只记住其中的一两句,但幼小的心灵就再也按耐不住对山外世界的向往了。

莫笑农家腊酒浑,逢年过节足鸡豚。

热闹的春节在祠堂里看完一场莆戏就算是正式结束了,返工的人员都走了。

过完年钟林就十三岁了,在山里算是小男子汉了,对读书的事也不上心了,阿爸阿妈也没心思管他,只要晚上看到人就行。

听到堂叔等要走了,钟林就找了个稍微干净点、好看点的蛇皮袋,偷偷地捧上些许大米,胡乱地抓上一套看得过去的破衣服,没有与阿爸阿妈打招呼,就兴高采烈地冒着濛濛细雨跟着他们。

“你去做什么?回去!”堂叔确实很生气地对钟林怒吼着。

“行了,就让他跟去吧。”同行的一位大哥劝道。

大人们其实都知道,村里的男人,就比如他们自己,大多就在这个年纪就出去当学徒了。

工地在罗江边上,楼盘已经起来了,有六层,是单位福利房,没有电梯的那种,房子外墙还没粉刷,里面大部分还在施工的,但已经有些许业主入住了,工人也已搬出低矮潮湿的工棚住到毛坯的套房里面了。

工人基本上是合住的,房间有双层铁架床,打上自己买的或自带的草席就可入睡,天气开始热了,连被子都省了。

工地里有三班工种的人马,木工、油漆工及水泥工。

这几个月,工地经常会停工,油漆班的是五人,两男女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他们自成一组大扑克牌,水泥工人没事就聚在一起赌钱、喝酒,或者偶尔一起去录像厅看录像,木工班的好像有干不完的活,这便是工人们在工地最基本的生活了。

已经到了夏季,下大雨,江水大涨,把工地周边的那些农田,特别是那些快要收割的稻子都淹了,与罗江的江面浑然成一体,看得令人不由地吸了一口气。

工友们有钱没钱一样还是乐,这个时候他们站在工地的围墙上就可捞到外面漂游的鱼,美美地改善下伙食。

工地的食堂,就是在工地边上用红砖砌起来的,简要地用防水大瓦片盖的小房间,用来蒸集体饭盒的。早上天蒙蒙亮工友们就起床了,钟林听到声音也不敢怠慢。

取上自己的铝盒饭,就着五菱榨菜,虎吞狼咽一番,然后就着水龙头冲洗完,倒上米再放在木板桌上由煮饭的阿姨来安排。

工地又恢复了生龙猛虎的状态。

“钟林,你就在这把关,”堂哥拉着钟林蹲在升降机前并作了指导:“这开关往上按就升,往下就停,你要看准了。”

“好的,知道。”钟林毕竟在工地待了好些日子了,有些东西还是看懂了。

工地的升降机有点类似电梯,工友把搅拌好的水泥或其它建材放在架子上,钟林就按动向上的开关,预估好了时间,一按就把电梯稳稳地准确停在该层的沿阶,是个既危险也很轻松的活。

半年多过去了,钟林没拿过工资,也不知如何开口向谁要工资,反正每天吃个白米饭加榨菜是不成问题。

山穷水复之时,钟林的阿妈千里迢迢地来工地看望,给钟林背来一袋自家种的大米,还有其它一些自产的蔬菜。

钟林的阿妈见到自己的孩子是满脸高兴与慈祥:

“要听话,多跟堂哥学习,知道没?”

“知道的,阿妈。”

看见沾满黄色泥巴的解放鞋,凌乱的头发已经有一丝白发,以及中山装式的花格子衣服的背后已经涔透出白白的结晶的阿妈,钟林心理很是的辛酸,但眼泪只能在眼眶了打转。

工地里人的工人逐渐少了,因为没活了。

有好心的工友推荐搞油漆的师傅收下钟林当学徒,但人家肯能嫌他还太小,没理会。

钟林还是跟着他堂哥住工地,好在已经迁居进来的一位业主介绍了私活。

该业主在他老家面盖了一栋三层的房子,别墅式造型,还处于毛坯状态,现在要开始装修了,他之前跟钟林的堂哥打过交道,觉得钟林堂哥很是靠谱,干活让人放心,所以愿意把剩下的活交给钟林堂哥去做。

就那样,钟林跟着堂哥做起了小工。

因为是私家的活,房东早晚都会提供点心,每次钟林都会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才感觉到自己之前在那工地从来就没吃饱过。

稀里糊涂地就要回家过年了。

钟林此时才知道,工地的包工头是他们村里的一位之前从他从没见过的大叔。

风洋村是个大山村,分上村、下村,千把户人家。大叔的家是属下村的,离钟林家有二十来分钟的路程。

过几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存哥,这过年了,你一定要把工钱多少要给我们算点啊。”几乎对堂哥哭求到的妙清是另一个县里的工友,与他的一位好友都是堂哥介绍到工地干活的。

“我真没领到钱,我自己要有钱肯定会给你们的,这样,他家不远,我们一起去吧。”要过年了,堂哥的一身行装还是没换过。

要去大叔家了,钟林也跟着去看个究竟。

“我能理解,要不然你们也会这个时候还往跑到我这边来,”大叔是个近六十岁的人,手上正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一脸难为地继续说道:“不仅你们,其他人也都没领到,我一直在跑,上面管事的一直拖着。”

“这个我不管,我们是在你的工地干活的,你必须给我们算。”其中的一位青年工友发话了。

“这样,你们再闹也没用,我是正没要到钱,我把家里的生活先匀点出来你们先拿回去过年,年后我再去催下,你们看行不行。”

“先这样吧。”堂哥看着那两位工友说道。

“嗯,就看你存哥的吧。”那两位工友已经温和下来。

钟林没问过堂哥有没有自己的工钱,或者还是没有强烈要工资的意识,反正就是看了热闹,明白了一些东西。

钟林在工地里见过大叔一两次。

记得有一次一位西装格尼,油头粉面,稍胖的人来找过他,应该是管那工程项目的,大叔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小心地热情款待着他,但房门是开着,熟悉的工人进去后也被大叔招呼着一起吃喝。

后来钟林才明白,工程款卡在粉头哥手上,工钱发不出来,大叔自己都借款垫付了好多了,尽管那样,粉头哥一顿吃饱喝足后,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满脸愁容的大叔面对着工友。


第五节 再次出山打工

仿佛初尝了禁果的甜美,怎么也忘不了其中欲罢不能的滋味。

认识了一些工友,钟林的信息也就灵通了。

“我这边有七八个,”第二年,堂哥与一位镇里的宋姓的包工头合作。

“那可以,我这边可以带十来人,后天就出发。”宋工头一只脚搭在长木凳上,猛吸了一口烟。

这个工地依然在罗江镇,靠近江边的轮渡口,项目是仓库,已经有另一班人马在那盖起了一栋,两层半楼房高。

“你多大了?”到了工地,宋工头发现了钟林,看了看他自己那一米六八的亲弟,就问道。

“十五了。”钟林这个时候还是有点机灵,立马多谎报了一岁。

钟林不是怕人家不要自己,而是怕到时没算工钱。

“存哥的弟是吧?”

“是。”

“好吧,去吧。”

一波二三十号人争先恐后地朝着宿舍半走半跑而去。

宿舍是前面的工友用工程板之类的临时搭建的,睡铺两溜,各两层,中间一过道。大门一关,如罐头,里面就是五味杂陈,刚开始钟林几乎要被熏晕,要吐。

好在钟林睡在别人捡剩的靠近入门的位置,加上一天下来人仰马困的,一躺下就睡着了,啥味都无所谓了。

门口刚有点亮度,钟林就条件反射地带着睡意起床,洗漱完,啃个自己买的馒头,然后熟练地把米倒进铝盒里再随意地淘下米便放在厨房。

钟林好像找到共鸣般很自然地跟在宋工头的弟弟身后。

“你可以啊,我那时也是你这么大就出来了,”宋小弟倒是对没有没有恶意:“一会你就跟我一起抬吧。”

“好。”钟林迅速对宋小弟产生了亲切感。

工地近在咫尺,今天的小工主要是抬石板条。

一伙人,很多人彼此都是熟悉的,但现在都没有了话,就是默默地干着各自手中的活儿。

来回几趟,钟林已经略感吃力,但他依然强装着不吭声,一怕影响宋小弟,二怕工头看见。

万家灯火通明起了,工友们开始收工了。

钟林依然一个人默默地往回宿舍走,饭也不想吃了,一声不响地就直挺挺地合着衣服躺在床板上。

终于可以结算工资了,好几个月了,都是缩衣减食的,现在工友们自然就很兴奋。

宋工头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也算是他的办公室了。

钟林高高兴兴跟着工友进去算月工资,透过工友的肩膀,看见工头翻开这账簿上写着每个人的名字,下面有日期,画个圆代表干一天的活,半天就在圆上再画上一横。

一个个工友都领了钱眉开眼笑地走出去了,就钟林在焦急担忧中干等着。

“小林,这上面没你的名字,”房间里还剩宋小弟等几位工友,但宋工头还是注意到了钟林:“你的年龄还不够,现在还不能算工钱。”

“我、我——”钟林意识到堂哥回老家还没过来,看下了宋小弟,发现他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钟林没有争辩,或是不懂得怎么维护自己的利益,默默地黯然失色地离开房间。

领到工资的工友已经呼朋唤友地上街去了,而口袋里已经揭不开锅得钟林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仓库前的江边,百感交集,五味倒腾。

糊里糊涂地留了下来,糊里糊涂地继续开干。

仓库的墙每盖一层时,都必须先浇筑一层水泥为梁。

这天全部工友都集中了,因为要赶在下雨前把第二层的横梁浇筑好。

“机子坏了。”负责把握搅拌机开关的钟林对工友喊道。

“先不管了,大家抓紧人工搅拌。”宋工头吩咐道。

横梁上方“呜隆隆”的声音是不能停的。小工们搬水泥的搬水泥,搅拌的搅拌,挑砂浆的挑砂浆,自然形成默契,紧张又有序。

通向二层的楼梯有两个,是用两三条圆木并排在一起,再订上柳钉,楼梯斜坡30到40角度,方向分一上一下。

尽管已经有点滑,尽管肩膀上都挑着砂浆,工友们个个走起梯子来照样如履平地,个个健步如飞。

钟林认为现在是证明自己能力的好时机,也加入挑工队伍中。

开始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师傅们不用催,小工们自己都是赶争先恐后地赶着奔跑在梯子上。

“啊——小心!”身后的工友大吃一惊。

钟林一不小心,脚底踩滑,整个人就顺势趴着抱住梯子,扁担就压在钟林的脖子上。

钟林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在万众瞩目之下,钟林自己鼓起一口气立了起来。

周边发出了赞叹声。

到底还是没有坚持住。

一位长得五大三粗,头发已经油亮且散开到肩头的憨厚的大哥叫上钟林一起回家。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背着蛇麻袋沿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几个小时,胖哥转身拦住一辆被称作“路虎”的三轮车。

“师傅,我们已经走了几个小时了,实在走不动了,身上都没钱了,能载我们一趟吗?”

“做什么也不懂?!没钱就那样走着啊,赶紧上来!”四十来岁的司机大哥一脸生气又可伶地叫到。


第六节 欢乐与痛苦的回忆

村里小学的校门是开放的,没有什么铁门之类的围栏,它建在下村一处一块稍平的地块上,只有两层高,二层是教师宿舍,一层是教室,分一年级到五年级,一个年级就一班,没有幼儿园,五年级就相当于城里的六年级。

回到村里,钟林特意来到学校,站在凹凸不平的操场上,静静地看着眼前唯一的一张有些破损的水泥制的乒乓球桌,有一种感慨万千的难言之隐。

山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体育娱乐设施,于是学校那唯一的一张乒乓球桌,在课间时间,特别是放学后就成了学生的焦点,大家轮流着打,谁拥有乒乓球就是裁判,尽管每个木人球拍都是木制的,但依然不影响大家的球技与热情,直到玩到华灯初上,耳边传来家长的呼喊声。

乒乓球坏了,大家就到学校边上的山坡玩滑车,一条木板,后面两个轮子,前面一个轮子连着一字型的方向盘,轰隆隆你追我赶地往下滑溜。

溜得最远的就是赢家,没有奖励,只有大家的崇拜的眼神,这对于赢家来说就是荣誉了,当然,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也因此不断地刺激孩子们不断地改进他们自己的“车况”与驾驶技术。

玩野了,大家开始尝常逃学,上树掏鸟蛋,下地摸泥鳅,到山涧去浮游,烤番薯等等,玩的不乐乎。

往事如烟,在外“镀金”回来后,钟林对那一切已经没有兴趣了,俨然像一个小大人,有了自己的思考。

钟林已经知道几位校友在城里念完了中专,有了很好的工作。再联想到曾经一位工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痛苦,以及工头那原始人般的记账方式,深刻地认识读书的重要性。

没有文化,出去能做什么?没有出去待在山里又有什么出息?

想想自己的阿爸、阿妈,小学都没机会读完,几乎是文盲,但再怎么苦,再怎么累,都没开口让自己不要去读书,而自己已经读到五年级上学期了却就不去了。

钟林内心感到惭愧与后悔起来:

阿爸有四个兄弟,他最小,父母很早过世了,他只分一个小房间,结婚时啥都没有,后来阿爸阿妈就自己的努力在原有的基础上盖了新房,是跟大伯、三伯家连在一起的,大门就是大伯家的门,人口逐渐增多,家畜家禽又都与人同住,实在是很原始,政府还派工作组上山里来教成年人怎么刷牙。

不久,二伯在往高一处的地方又盖子自己的新房,二伯在往下一处也盖了撞新房,就是瓦片房,房柱房梁等都是原木的,底座是石墩,房子是双层的,楼上一层一般都设有粮仓。阿爸也通过给人编竹编、做木工等挣了点钱,另再借了些,在老房子几百远一个高处盖起了新房。

必须要有新房子,一个是子女多了,另一是大家都挤在老房子里,就那么一个出入口(大门)实在是不便。

没有平地可选,只能在山坡挖出空间来。

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刀耕岂有偏。

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

就是那么靠着锄头、铁锹、簸箕,全家老少,还有来帮工的一些亲友,夜以继日奋战了几十天,硬是在山坡上挖出、打出一块平地来。

赶在过年前就把房梁立起来,虽然四处是透风的,这还好,毕竟床垫都是稻草编制的,很暖和,况且小孩子睡觉时常不脱袜子不脱衣服。

最怕的是下雨天,三更半夜的突然轰的一声,屋后的山崖滑坡了,石块、奖泥一块滚进后堂,涌进卧室。在新房子过夜守房子的钟林与阿爸就要连夜起床清理。

令钟林心烦的是,几处瓦片漏水了,冷冷的冬雨“嗒嗒嗒”落在木板上,地板上,床铺上,几乎没有让人落脚的温暖、干燥之地。

不知道干到几点,也不知道怎么睡的,次日,钟林发现自己的解放鞋变短了,袜子的前端也结泥巴了。钟林就麻利地折了一段小木棍,伸进解放鞋,稍微用点力捅捅挖挖,然后再抓住鞋后跟把它往石头上打了打,接着拧住鞋面把里面的泥块倒出来,这样往火堆里烘一烘就可以了。袜子呢,脱下把它搓一搓,烤一烤,土掉了,暖和了就可以照样穿上,再保险点的话就是扯块布包在脚掌前再穿上鞋子。

过往的一切,一点一点地浮现在钟林的眼前,不自觉地眼睛里有了些许湿润:

我要改变,我要读书!


第七节 命运的转折

念念不忘,必有回音。

钟林在阿爸的帮助下在上村的村口开了个小卖铺。

泥巴墙,自制的木架商品柜,两张带抽屉的课桌式长桌子当柜台。摆着大数量的香烟,糖果之类的。

“先记着,下回给。”外号猴子的大哥要了半斤散装的红酒,转身就要走。

“上次烟的钱还没结啊。”钟林拿出记账本,找出了猴子名字的那栏。

本来是小本生意,商品都是阿爸辛辛苦苦地从山外挑回来的,不但没挣到钱,倒还被七八个人欠了百来块钱,有点恼火,但又没办法,各家的情况就那样。

“记得,好像来客人了。”猴子刚要走出门口,立即扭头说道。

就在那档口,阿爸领着三个人已经走进店内来。

“这是大的小孩,没读书了,在这看店。”阿爸对一位穿着军色衣服的叔叔说道。

钟林认真一想,他应该就是那位在滨海当过兵并居住在滨海的大成叔叔,早前来过家里,与阿宝谈过,可以带一个小孩去外地读书。因为提到“读书”两字,钟林就一直记在心上。

“好,小孩就是要锻炼,”大成回应着,并看向另外两位陌生的一高一矮的穿着像干部的瘦瘦的人:“走吧,我们先去家里。”

两位陌生人微笑着对大成叔叔点了点头,并先行退出店门头,其中一位矮个的脸色有些黑的叔叔还不忘回头看了下钟林。这一幕恰巧被站在柜台后面的钟林捕捉到了。

“嘿,有好事,你还不回家?”还没走远的猴子又折进店里来,对着还在发愣的钟林提醒道。

钟林的阿妈抓紧再做些菜,钟林的阿爸就陪着客人围坐在四方形的木桌旁交谈着。

两位还小的弟弟凑着阿爸身边,开心地旁若无人地抓着桌面上的糖果就吃。

人与人之间冥冥之中总是有一种缘分在牵引着。

远方的来客不但没让钟林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意识,他们是来“要小孩”去城里读书的。于是钟林就大胆有意无意地靠近桌前微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

“叔叔好!”

“好,店关了?”大成叔叔问道。

“是,一会再下去开。”钟林早听说过大成叔叔之前还帮村里把牛卖到滨海去,因此认定他很有本事,心理很是崇敬他。

“哈哈,能干,今晚就不用下去开了,就在家里一起吃夜宵。”

“哦,好。”

钟林内心里有一种强烈要抓住机会的预感,所以顺水推波就留在了家里。

原来来的两位陌生人都是大成叔叔在滨海的朋友,同一个村的。个子高的是那位脸比较黑的矮个叔叔的好朋友,想要“抱”个男孩当儿子的就是那位穿着皮靴,干部装的矮个的叔叔。

一切都是天意。

次日一早,既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邻居们的消息也都很灵通,被矮个叔叔看上的钟林就在阿爸、堂哥的陪同下,毫无留恋地准备离开生己养己十几年的家,跟着大成叔叔他们去了滨海市继续读书。

走到离房子十几米远处,已经收到消息的父老乡亲们都赶着爬上来送钟林。

“钟林,要走了?”一位家里都做医生的婶婶气喘吁吁地说道:“也没什么送的,到那边好好读书啊!”

“嗯,谢谢婶婶的关心!”虽然日常里钟林自己与她们也没什么交集,但这时候还是被感动了。

“钟林,钟林——”本来留在家里没出门送钟林的阿妈,这是也一路小跑地赶来,在细雨下依然能看到她眼睑上的泪花:“阿妈也没什么送的,这几块银元你带上,算是阿妈的心意,到那边家了就好好努力读书。”

说完,阿妈在众人瞩目下扭头就往回走了。

钟林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收起手中的那民国时期的银元就跟上不远处的大城叔叔他们。


第八节 从倒数第一到唯一

一辆满载的长途大巴车在山脉中蜿蜒曲折着,从东部向省会滨海市驶去。

一路上,乘客们都几乎不知疲倦地叽哩哇啦笑谈着,显得作闭目养神态的钟林他们更加的沉默。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车子终于到达了滨海市仓江区的长途汽车总站。

“呕——”钟林终于经不住要呕吐了。

“快!先下车!”堂哥存贵反应比较快,已经取出备好的垃圾袋,一把就把钟林拉下车。

“呕——呕——”脚刚落地,一大堆的污焠就从口中喷射而出,哗地落进黑色塑料袋里,酸爽的热气几乎熏到了钟林的全脸。

“有了就再吐,没事。”大城叔拍着钟林的后背说道。

“没有了。”钟林抬起头小声回答道,尽管眼里含噙着泪水,嘴巴上还有污水在垂涎欲滴。

轻松了,清醒了。

这是钟林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呕吐得那么狼狈,那么憋屈,更像是一种凤凰涅槃的表现,对过去的一种最后的告别。

“钟林,来,给金校长倒酒。”

钟林的“新家”在县城与滨海市区交接处的,就在国道边上。这天,家里特意请了厨师,也是新爸爸的朋友,做了“两桌酒”,邀请来了村里小学的副校长,也是本村的,在主桌作陪的还有大成叔叔及那个高个的瘦瘦的伯伯等一众好友及个别的村里小干部。奶奶、妈妈及两个妹妹,还有就是关系要好的个别邻居。

“校长好。”钟林已经熟悉了这个新家庭的成员,一点也不见生,好像自己之前只是寄宿在亲戚家一样。

“好好,不错,好好学习啊。”戴着眼镜的穿着中山装的金副校长露出慈祥的笑脸。

“还需要个过程,就多多麻烦金老师了。”爸爸说着,就把手中的红双喜牌香烟递给了金副校长。

“这好说。”毕竟都是同村的,金副校长也无需太客气地直接接过了烟。

小孩的事情总是要由大人来设计的。

钟林被安排在四年级,已经十五岁的钟林,块头在班上显得鹤立鸡群,发型还是典型的八十年代港台武打片里面演员的发型,披散到肩颈。也许是如此,没有同学会与他交流。

“叮铃铃,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了。

脑子几乎嗡嗡响得半天的钟林,用那被数学老师打肿的手把仅考了18份的试卷塞进书包。

“来,把手伸出来。”数学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又瘦又有些驼背的男人,每次有学生成绩没考不好,他就用那已经滑溜的竹板去敲打学生的手掌,还边打边大声地数落着:“让你考不好,让你考不好!”

“啪!啪!啪!”此时,一声一声的敲打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更响亮,有些女同学经不住哭出声来。他也不管,照样打。

“来,伸出来,还缩手?我就打你这手,看你下次还考个倒数第一不?!”

数学老师也不管钟林的情况,同样打了五十下,一下都不给拉下,而且打出来的声音似乎比其他同学的还响亮。

钟林也不啃声,默默地慢慢地把已经有些肿的手再伸出去。这个动作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野人。”

“大傻子,哈哈哈。”

钟林一人背着书包一边想着课堂上的事,一边迷迷糊糊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家里离学校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钟林还没学会骑车,只能走路,平常都是跟妹妹一起上学放学,所以比较安全,开心。今天,钟林脑袋几乎一片空白,自顾自地走了。

突然,身边传来不友好的喊笑声引起钟林的注意。

定睛一看,是班上的几位比较调皮的同学,成绩也不过稍微比自己好些。

没有朋友也就算了,既然还无故地来几个“敌人”。钟林的野性爆发了,怒目圆睁,吓得他们几个同学疯跑。

不幸的是,个子与钟林接近,也是留过级的天斌“落单”,被冲上来的钟林一顿猛揍。其他的几位同学一下子噤若寒蝉地远远地看着。

不打不成交。少年的世界大人是无法理解的。

天斌没有选择“复仇”,而是成为钟林的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渐渐地,钟林的“朋友圈”扩大了,在学校里人也更开朗了。

数学成绩不再是倒是第一了,但还是糊里糊涂地上到了六年级。

又换了班主任,是胖嘟嘟的潘清老师,也是教数学,也是爱打骂学生,经常叫差的学生在放学后留下做作业。

“你要做一只从山沟沟里飞出来的凤凰!”

到了六年级,钟林对学习突然象着了魔,遇到任何不懂的题目都会追根究底或不耻下问,并且每天都会提早到校参加晚自习,别的同学没到时间不进教室,还在操场,走廊上嬉闹时,他就已经很自律地默默地在做着习题。

班主任潘清老师是住在紧挨在教学楼旁的教师宿舍,有的时间,对学生们的一举一动看得很清楚。

“记住了,老师!谢谢您的鼓励!我会努力的。”钟林抬头看到站在身后的潘老师,立即起身。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小学毕业了。

成绩出来了,谁都没想到,班里的班长等那批学习尖子既然都考试失利了,反而是之前数学倒数第一的钟林年段两个班级里唯一考上县一中的学生。

真是世事难料,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第九节 一边是学生,一边是混混

九十年代初,省会滨海市经济发展的速度明显慢于同是二三线省会城市,但最靠近滨海市的官县毕竟是周边各个乡镇的经济、政治等中心,所以商业活动还算比较活跃。

钟林开始了寄宿学习的生活。

爸妈每周给的生活费大多时候是不够钟林在学校的必要的开支,但从小在山村长大的钟林已经养成了自我克服的独立心理。

钟林发现塑料罐之类的废品可以卖钱,就时常在放学后偷偷地在录像店附近逛悠。

街心一带的录像厅比较多,那是当时很多年轻人的文化消费主流之一,特别是古惑仔之类的港台片。也许受到里面内容的影响,社会上打架斗殴的青年比较多,并且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一些校园内学子。

“程明这次被抓了,”班里几位男生在课间休息时聚集在教室后面开始八卦。

“这次是跟外边的一班人火拼把人刺了,”张勇也是个不省事的主,学习也不好,楞是凭他那办企业的爸爸通过活动给安排了进来。

张勇在暑假期间估计在一家精武门学过一点搏斗技巧,由此便在他之前的学校争强好勇。而因当法院院长的爸爸帮他在中途转入本校的程明也是一个“狠角色”,这样,张勇就跟他走在了一起,并且在教室里都没正儿八经地呆过3天的他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然后又以这样的消息勾起大家对他的记忆。

“没事,他爸是法院的院长,”曾强辉看来比张勇还要了解程明。

几个同学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地很自豪似地吹嘘着,意犹未尽时被一阵“叮铃铃铃——”的上课铃声打断了。

其实校内也是会时常发生一些“校霸”的现象,也许是青春期容易产生叛逆的行为,再加上受到外面街头“小混混”影响、引诱的原因。

“你妈的逼,我让你告状,我打死你个妈的逼的。”

下午放学了,钟林像往常一样准备出校园,到了快出校门口时,刚好碰到外号“乌鸦”的高二年段的一位校友正凶巴巴地对着同样是高二年段的一位同学骂道,跟随在乌鸦身旁的是他的几个“同党”。

“啪、啪!”那位比较高大、壮实的校友,手上拿着饭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脸上就被甩了两下,于是立即停下脚步怒视着乌鸦他们。

“喔——哦,打架了。”人群迅速散开着,甚至有学生害怕地喊了起来。

也是奇怪,学校的那个自动缩张的铁门,即便是学生出行的高峰时段,保安也没有把它全部打开,而是只开了三分之一,这样,一下子门口就很拥挤了。特别是住宿的学生这个时候很多都是抢着去外面的店铺炒菜吃的,为了改善伙食。

保安老刘也许这会也赶去食堂打开水了,门卫室里刚好站着高二的一位体育老师,他可能是刚上完体育课,健壮的上身还只穿着背心,那稀疏而有些长的头发因被汗水潮湿都粘成一条条地贴在发亮的额头上。

注意到情况的体育老师站在门卫的门口,不温不怒地用手指着乌鸦:

“你们想要干嘛!?”

乌鸦他们立即很乖巧地扭转头鱼贯而出,那位大个的同学依然没有出声,憋着委屈地继续随着人流出了校门。

钟林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所看到的场景没过多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干嘛偷我的车?!”

在校内唯一的小卖部前的停车棚里,钟林在气愤中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了,看到自己的自行车正被乌鸦的同班同学“野猪”缓慢地牵着走进来,没有任何的害怕,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严厉地质问他。

“这是你的车吗?!是我拿错了,还你!”野猪毫无歉意地狠狠地甩开钟林的手就跑。

那辆二手自行车是钟林在校外花了几十块钱买的,轮胎、链条等自己都已经发了精力去修换过的,所以钟林特别爱惜它。钟林心情很是郁闷,但也没意愿去追究他。。

没曾想,本着息事宁人的钟林却还是被泥巴黏上了。

一个早自习的时间,钟林自己一个人在操场上走着,突然,野猪从教室那头直直地朝自己奔跑而来。钟林下意识打出咏春拳架势护在胸前,并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做出自卫的姿势。

钟林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看过表哥他们晚上经常习练武术,耳闻目染之下他也练过一点,长大后就喜欢看一些武林之类的杂志,时常依葫芦画瓢地看着习练,所以多少有些自信、自负。

“野猪”挂着过往的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臭脸,在间隔一米开外就摆出踢腿的动作。钟林心理其实不想打架,他知道打架这事件对自己荣誉的影响、名声的影响、前途的影响,一边犹豫着一边双脚掌贴着地面一直往后退,两脚在地面上磨擦出一条大大的直线,扬起了灰尘。野猪突然间很默契般没有横冲直撞而是与钟林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估计野猪心理看到钟林那个架势心理也没了底。

钟林由此抬头瞄见了教学楼的各层走廊上几乎都已经布满了学生,给自己见机行事的想法。

钟林感觉自己快退到操场上的那个大樟树上了,就在那一刻,野猪也停下了,并直径地大步流星般溜走了。

钟林扭头一看,原来教研楼的大厅门口正站在那位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他们班的化学老师王老师。王老师是副校长的儿子,个子与他爸一样都不高,老大不小的也不谈恋爱,爱运动爱武术,平常跟野猪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

王老师早上习惯来到树底下打拳,钟林呢,也喜欢早早地在操场一隅比划下自己从书上看来的套路,所以钟林与王老师彼此就有了照面的熟悉。由此,钟林一时还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位好动的王老师叫他的学生野猪在这个时间去试探下钟林的“功底”。

独狼一旦被盯上,就有被围猎的一天。

最后一节体育课刚结束,钟林还没走出操场。突然,野猪手上拿着一根短木棍,带着他的其它七个同学就围拢了过来,基本上都面熟,其中一个高瘦个的尖嘴龅牙、留着长发的就是他的死党“乌鸦”,在校内已经是臭名昭著,这会他的手上正拿着自骑车的软锁链不停地舞动着,嘴上叫囔着:

“听说你很厉害,很吊啊?!”

他的其同学倒都是赤手空拳。愁着空挡,钟林看了一眼那位特别粗壮的,搞体育的尖子,从他的眼神里钟林瞥见他并无恶意,还有站在右侧的其他几位也是眼熟,平常在校内并没有嚣张或违法的行为。钟林明白他们只是不明事理地被鼓动过来助威的。

“妈的,踢死你!”野猪乘钟林注意力在他同学的身上时,一脚就往钟林的大腿上踢来。

钟林虽然本能边往后撤边用左手向左斜后方做了个格挡的动作,但还是慢了点,左大腿被踢中,好在这只是野猪声张虚势的动作,并不大碍,钟林也不反击不发声更没逃跑,依然很勇敢地盯着他。不知啥原因,他的其他同学没更是没有借机一哄而上。零钟林迷惑的是乌鸦从头到尾也没甩出锁链,只是在野猪踢出脚后,见大家都没反应,就露出有点尴尬的怪笑对着钟林抛出一句话:

“有种我们到外面堤坝去?!”

钟林脑子里快速闪过在外面会发生的情景,然后不知咋的,很勇敢很坚决地回了一句:

“不去!”

“算了,走走走。”是钟林回复的声音太大,还是其它什么奇迹出现了,那位体育尖子生说着扭头就走,其他人也就跟着他散去了。

人的身上都有宇宙的能量场,当你的能量场不足,气场就会表现的很弱,就很容易被邪气跟随,生活中往往会发生磕磕碰碰的事。

学校的水资源还未改善到位,学生的日常用水就成了一件大问题。

洗澡堂旁仅有的一个蓄水池,就几立方米,就一根直径乒乓球那么大的铝塑管通向水池,却要供初中高中寄宿生的洗漱等问题,所以经常是水池见底,高峰期,学生们就争前恐后地提着水桶排队在那个水桶头前直接接水,由此,时常会发生争吵的情况。

逐渐地,学生们都开始失去耐心,不怎么排队了,直接围在水龙头旁,就看谁下手快。

有次,钟林见前面的一位同学接好了水将要把水桶提出来的瞬间,钟林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铁桶(铝材的那种)挂进去水龙头。

“啪-”

就在那刹那,一位身材矮胖的高中生也在同一时间把水桶挤了过来,因为他的是塑料桶,加上抢时间速度快,顿时产生的力道是超出预料的,于是它撞上铝塑桶就像鸡蛋喷上了石头,瞬间碎裂。

“你挤什么挤?!”胖子恼怒成羞,推了一下钟林,“你把我的桶挤破了,要你陪一个!”

“我陪什么?!明明是我先接水的,你自己挤破了桶。”钟林一向不甘示弱,况且现场还有那么多校友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但是,看他的神态及穿着大概率也是乡下穷苦人家的孩子,本不想过多地与他费口舌。

没想到,对方摆出一副以大欺小的架势,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对方失去了理智,把烂桶砸向了钟林。

钟林快速地蹲下,躲过了攻击,然后再一个马步冲拳,打中了对方的胸膛,对方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拍了拍胸口,说了一声“你给我等着——”就转身往高中部的宿舍跑去。

“好,钟林,他去叫同学了,你赶紧找班主任去。”

钟林抬头望见同宿舍的几位同学正立在走廊上,提醒钟林的正是平常与钟林没有“交集”的县医院院长的儿子林肖。

班主任齐老师是从省师大刚毕业的,老家也是乡村的,个子粗犷,戴着茶色眼镜,烟瘾很大,已经把门面牙熏黑了,与其他新教师一同住在靠近蓄水池五米远的那有些年代的两层青砖瓦片房里。

听完钟林的反映,齐老师马上放下手中的笔,带着钟林直奔高中宿舍去。

钟林所在的班级至少在年段里已经很出名了,既不是整体的好成绩、也不是好纪律,而是因张勇、程明的打架斗殴的行为,还有就是前后换了几个班主任。钟林的“大名”也飘扬在年段上,只是他自己相对比较迟钝而已,倒是很清醒自己的成绩没有让任意一个班主任看得起过,也没让任意一个老师有较好的关注,除了英语科的刘老师,也许就是从他在课堂上对任意个学生没有区别的互动,让钟林稍微有些焦虑、孤独的内心感到一丝温暖,由此对英语产生很高的兴趣,学习起来特认真,不费力。

转眼到了初三的下学期,又换了一个班主任,也是姓刘,五十多岁,偏清瘦,在他到来之前厉害的同学已经得到小道消息,他是新任的年段长也是语文组的组长,在来之前已经被评过特级教师荣誉称号。

名副其实,或者是出于“名人”的效应。钟林发现班里的同学都爱上他的课,确切地说是语文课。刘主任讲课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不会照本宣科地讲解,而是让同学们先自行理解该篇的主要大纲,然后刘主任再挑重点内容来讲解、分析、互动,特别是分门别类的讲解诗词语句等,这一点也正是钟林需要的,喜欢的,它很快就丰富了笨拙的钟林的词汇,提高了逻辑思维等。

以为开始步入“正轨”了,没想到又有危险在逼近。

钟林刚把饭盒端到食堂(礼堂)的饭桌上没多久,一位好心的校友即钟林所认识的年段里其它班级的好友)急匆匆地走过来告诉钟林:

“那个野猪拿了一把长刀正往食堂这边走来,估计是来找你的。”

“赶紧先走吧。”在同桌吃饭的校友一脸担心地催道。

“不怕!”钟林虽然嘴上硬着,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是先躲下吧!”那位校友推着钟林走。

就在那会,钟林透过人群瞄见野猪正从斜对处的那个门口走进来,手上确实明目张胆地举着刀,钟林借机赶紧从对面的门闪出去,跑回自己的宿舍,因为宿舍入口这会是有保安的,比较负责任的保安。

以为就此结束了,那就小看了野猪的报复之心了。

初三上学期考完期末考,钟林准备挑着自己的行李回家,还没走出校门就被班主任陈老师拦截下了:

“钟林,你等等,我一会送你到车站。”

原来是野猪那帮人早已在车站等候着钟林,得到消息的同学也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了班主任,主要是怕钟林太冒失了。

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不久,乌鸦、野猪进去了,因为在外面为了跟随一群所谓黑社会的小混混大哥时纳“投名状”,“办”了事。

钟林听到那个消息内心显得很平淡:那些人本来跟自己就没有关系,自己是“复读”了一次才好不容易考进重点初中的。


第十节 短暂的勤工助学

“荣生,来,敢不敢跟比我比划下。”个子比钟林还要高的陈光一边穿戴着拳击套,一边对在折衣服的好动份子宋生建议道。

陈光的爸爸是镇里一家医院的院长,也许是个缘故,人比较会交际,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会跟随从他。

“嘿嘿,来一个来一个,我当裁判。”正躺在床上看古龙写得小说的郑江飞突然立起身鼓动着,这着实让钟林也没想到。

郑江飞是后面从别的学校插班进来的,睡在钟林的隔壁铺,平常放学后回到宿舍就看小说,从不轻易开口与同学讲话,显得很孤独,这一点与钟林有点相似,所以偶尔两人还能交流下。

“算了,我可不当你的沙袋。”个子矮小的荣生很是有自知之明。

“我来。”从没与郑光私下交往过的钟林按捺不住地说道,虽然他自己是第一次看到拳击套。

郑光一脸摸不着的表情看了看钟林,没有答复。

“别玩了,赶紧吃饭去。”容生可能看到大块头的钟林会与郑光真打起来,急忙提醒道。

学校在校师生有两千多人,食堂有三个不同的老板承包,有各自的外卖窗口,但一到开饭时间,学生们几乎是一窝蜂而至,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阿姨,再帮我打一块鸡排。”很快就轮到了钟林。

“好嘞,给,一共三块八毛钱。”打菜的阿姨比较有热情、耐心。

“哦,不够。”钟林一下子脸就红了。

“我这帮你出吧——”

钟林正想扭头确认下是哪位女生,那高高瘦瘦披着黑黑长发的女生已经跨到了窗口。

原来是隔壁班的同学高丽敏。

几乎忘了说声谢谢,钟林就从买菜的队伍里快速逃走了。

男人宿舍楼的底层是学校的饭堂,就是在校礼堂的舞台下边摆满了能坐十来人的圆形餐桌,刚开始有些桌子还有配凳子,后面估计坏掉了或不中用就都撤掉了。

就餐的学生就那么站着赶赶地吃下,再匆匆忙忙地跑到洗碗槽,就是靠墙壁拉一条铝管,在铝管上每隔几十厘米放个孔,让水从里面射出来,学生就轮流站着冲洗自己的铝盒与菜杯,然后倒上估量好的米把它淘洗好了再放在指定的蒸笼里。

“跑得挺快啊,”高丽敏刚好经过钟林的那一桌,很大方地微笑着向钟林打招呼道。

“不好意思!谢谢你!”丽敏是在六班,钟林在五班,同在一楼,所以会经常碰见,但都只是眼神上的交流。

“呵呵,啊,小意思嘛,我又不会吃了你,跑那么快。”

“没有啦。”钟林还是有些害羞。

对校外几公里内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

钟林又一个人在放学后出去瞎逛,发现一家鞋厂的外墙上也就是靠近门口的地方贴着招普通工人的广告。

因为成绩及自己与同学之间的不融洽的关系,钟林已经越来越孤独与忧郁。犹豫了几次,钟林还是鼓起勇气,于放假前走进那家工厂。

“多大了?”面试的是个女主管,是县城一带的口音。

“十八了。”

“以前做过什么吗?”

“没有,只是在工地里干过活。”钟林回答得很小声。

“好,这里一个月底薪是380元,然后加计件提成,”主管看来招人也是很随意:“在这张表格上填下信息,然后我会带你进去车间熟悉下。”

主管没介绍自己姓啥,也没让钟林按流程做自我介绍,因为鞋厂正缺人。

那个鞋厂的地块原来应该是农业用地,周边还有水稻田,除了这家鞋厂还有其它的服装厂等,都是比较有污染性的。鞋厂的围墙不高,是砖块砌起来的,很容易翻入。

钟林跟随主管来到一个生产车间,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平均年纪在四十岁以上,都在忙着,但嘴上却互相闲扯着,各个脸上都还挂着肆意的笑容,一点都不紧张主管的到来。

钟林心想,这些满嘴外省口音的工人一定都是老员工,或者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了。

钟林立在一堆鞋样面前,感到一股股刺鼻的味,心理有一股立马逃遁的冲动。

主管也无视老员工的存在,自个儿向钟林介绍整个制鞋的流程

“你就在这个岗位,”主管吩咐钟林负责那个流水线上鞋帮的任务:“我给示范下。”

钟林第一次面对那种情况,头脑里面还是有点蒙蒙的。在场的工人看出了新来的小弟的卷态都不约而同地哄堂大笑。

钟林有些心虚,主管前脚刚走,钟林后脚就溜走。

“丽敏来了——”

钟林正准备往大门方向走,突然听到主管叫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往前走几步时,看见一个女孩从左侧二楼的那个办公室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没错,是高丽敏,自己的同学。丽敏也看到了钟林,见钟林没叫她,她立马反应过来,当作彼此不认识,继续与主管交谈着。

第一次勤工助学的梦想,就那样草草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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