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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再来不是你

离人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世,沈皇后端庄稳重,不为皇帝喜爱,最终在生辰那日仙逝,谥号文肃,而在那之后皇帝明白了一切……再来一世,萧瑾想弥补前世的所有亏欠,可惜,一子慢,沈小姐不是沈皇后,沈皇后深爱萧瑾,沈小姐不一样,不论如何努力,沈小姐都不愿在和他有任何牵连……

主角:萧瑾,沈祈宁   更新:2023-01-20 0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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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瑾,沈祈宁的其他类型小说《时光流逝,再来不是你》,由网络作家“离人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沈皇后端庄稳重,不为皇帝喜爱,最终在生辰那日仙逝,谥号文肃,而在那之后皇帝明白了一切……再来一世,萧瑾想弥补前世的所有亏欠,可惜,一子慢,沈小姐不是沈皇后,沈皇后深爱萧瑾,沈小姐不一样,不论如何努力,沈小姐都不愿在和他有任何牵连……

《时光流逝,再来不是你》精彩片段

“陛下呢……陛下呢……娘娘,娘娘她快不行了。”乌金子跑出了椒房内殿,一把抓住了阶上低着头的小太监,满脸的焦急,眼中泪水若隐若现。小太监抬头,同样是焦急万分,他是太监,再着急却也只能低头侍立。

“这……这,陛下还……还还在太原郡,奴才已经派人快马禀报了……”

听了这话,乌金子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流下来,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掉,“呜呜呜,娘娘快不行了,一口气等着陛下,快啊,再报,再报,呜呜呜。”一边还推着小太监再报。

“已经催了四份急报了,但一直无音啊。”

乌金子哭的似乎停不下来了,抱膝而泣,小声呜咽不止,“这,这可怎么办啊?”

椒房内殿一片的忙乱,石泓子找不到乌金子,却听到了抽泣声,快步到阶前,一把拉起乌金子,把手绢塞给她,“死丫头,别哭,娘娘听不得这些,你们再去报陛下,一定要快,快去啊。”

此时的椒房内殿中,装饰精美的千工拔步床上躺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子,女子的素雅与这富丽堂皇的殿宇格格不入,忽地,女子双唇微启,似乎在呼唤着什么,“烟……霞……志,水……水……云……身……。”

乌金子和石泓子收拾好自己,再一次陪在了主子身边,温声,“娘娘,娘娘,再等等,再等等啊,陛下他……”

床上的女子似乎再无生气,眼神里只有无限的凄凉和吞噬一切空洞,“他……回不……来了,他……还在太……原郡。”话未毕,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隐入发间,消失不见。

临近晚间,昭昭天际洒下霞光一片,女子喃喃,“青松子,风……筝呢,爹……爹快回……来了吧,我们……躲起来。”双手似是想要挥动,却又无力的垂下。

“我的……花开了……吗,管……管城子,你看,开……了,快去叫……爹……爹,还有阿……娘,快……快啊。”似乎,她进入了梦魇之中,似在昨日。

“娘娘,我们在呢,您再等等,再等等,老爷也快来了,再等等啊。”两个女侍依旧守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主子生机流逝,毫无办法。

“好,再……再……等等……”

“娘娘……,娘娘……”宫城中传来钟声,昭示着熙和五年六月九日日暮,皇后崩逝,是日,皇后寿诞之日。

“开宫门,陛下回宫。”

“林常,把马给朕。”帝王听见了那沉重的钟声,他的心慌了,皇后,皇后,你等等朕,这钟声是骗朕的,一定,帝王上马一下便冲进了宫城,六月的天气极热,可帝王的周身只有冰寒,身下的马似乎跑的如同离弦之箭,马冲至椒房宫,一宫的人皆跪于地,低低哭泣,“怎会,都起来啊,皇后还在,都哭什么,快起来啊。”帝王心里愈加慌乱,一路喊着一路还在扶人,吓得椒房宫的奴才们又跪倒了一片,帝王行至阶前,拉起一宫女,“皇后呢?”语气里的急切难以忽视。

“回……回陛下,娘娘崩了。”宫女战战兢兢。

“胡说……”帝王一把推开了宫女,进门。

“皇后,皇后,朕回来了,你怎么不来接驾,快起来接驾啊。”帝王的心乱了,“皇后。”又加重了语气。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帝王呵退了宫人,走到皇后的床前,坐下,拉起皇后的手,好凉,“皇后,是不是冷,朕给你捂一捂。”皇帝向着皇后的手呼气。

“朕错了,不该忽视你的心意,不该将你丢在皇宫,朕错了……”

“你起来啊,皇后,朕是你的萧郎啊,朕知道了,你才是罗敷……”

“我们错过了好多年,现在我知道了,萧郎知道了,罗敷啊,为什么啊,你起来啊,我错了,你醒醒啊,我马上把温贵妃赐死,你醒来啊。”

“你不醒,我就杀人,你不是最不喜欢我杀人吗,我杀了,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帝王的泪水簌簌落下,他的皇后不要他了。

帝王再椒房宫枯坐了一晚上,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

次日,帝王打开椒房内殿的门,一晚上的折磨后,帝王头发散乱,发冠早已被他扯落,帝服凌乱,脸上的胡渣又多了一些,“温贵妃,赐死。”

“皇后崩逝,谥号文肃,天下三月悼,违者,斩。”帝王只身离开。

文肃皇后崩逝一月内,帝王杀前朝文官二十四人,武官十九人,皆因“于悼后时不敬”,温贵妃一家满门抄斩,皇后母族连日进封,皇后父亲沈太傅数次上书致仕,帝王最终同意。

熙和九年六月,帝王病重,昏迷间,他看见了当年的罗敷,上元节的两人戴着面具初见,后来他救了她,她慌忙逃走,后来他错娶温氏,对她这个皇后恶语相向,下药打掉了他们的孩子,明知温氏心机深沉,依旧将过错归结于皇后,而皇后的德行礼仪极好,从来没有怨言,是一个前朝后宫都称赞的皇后,最后皇后死在了她生辰的日子,而在他死前的三天,他才偶然得知当年的事,查清一切后,回来见到的,是皇后已经冰冷的身体。

他不知道在他以皇后之礼娶贵妃时,她有多难过;不知道孩子没了时,她的心有多么痛……他欠了好多,还不清了。

熙和十年,帝王崩,与后共葬景陵。


“皇后,皇后,别走,等等……我。”

王府书房中,秦王满头大汗,口中呢喃着什么,一对剑眉拧在了一起,猛地,秦王惊醒。

“朕不是已经……”

秦王醒来,环视周围的摆设,书房,案几上还放着奏报,承平二十四年,他这是,回到了从前,似乎几天后,他还会遇见了罗敷。

隐匿在暗中的暗卫心中一惊,自家秦王殿下,周身的气势怎么变得这样压迫,这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梦,他也想做一个,呸呸呸,自己可不想,这算个什么事啊。

“林常。”

一侍卫推门而入,抱拳跪下,恭敬道:“属下在,请殿下吩咐。”

自家殿下这是咋啦,刚刚一个劲的自称朕,朕字,天子可用,殿下失心疯啦,还喊“皇后”,先皇后去世了好多年了,殿下大概是想母亲了吧,但也不用把自己当成陛下吧,这是要“乱伦啊”。

“林常,听到了?"秦王的语气有一些不耐烦,重来一世,林常出毛病啦。

“乱伦……啊,不是,殿下刚刚……。”林常惊了,房上的暗卫差点就掉下来,见鬼了,吓人。

“最近看紧了沈太傅一家。”秦王知道,前世他与罗敷见面时,罗敷替父亲引开杀手,才跑到了巷子中,若非遇见他,他的安危又当如何,这一世,一定要护住她。

“是。”林常退下,心里却暗自腹诽,自家殿下说查谁,谁就得完蛋啊,这沈太傅一家,清流之家,能查出个啥。

书房中的秦王重新坐下,他是先皇后的嫡子,先皇后生下他就撒手人寰了,他的父皇爱屋及乌,将皇帝所有的父爱全给了让他,他是幸运的,但他总觉得是父皇害死了母后,从来没有好脸对他,前世父皇离世,曾让他好好对待皇后,但是,他没听,这一世,他一定要好好弥补,将所有的亏欠都还掉。

同时间,沈太傅府中。

“小姐,该用膳啦,您这画都画了五日啦,”乌金子轻轻走到一清丽女子身边,俏皮地说。

女子丽质淡雅,细细长眉淡淡描画,午间的暖阳洒在琼鼻两颊之上,面若桃李,眉心的桃花花钿妆成,象牙白的手执着羊毫,纸面上的模样渐渐勾勒。

“嗯,稍待。”女子语气婉约温柔。

“红叶满寒溪,一路空山万木齐。试上小楼极目望,高低。一片烟笼十里陂。吠犬杂鸣鸡,灯火荧荧归路迷。乍逐横山时近远,东西。家在寒林独掩扉。”不知何时,一美妇人也走了进来,于案前站定,轻声读着卷轴上的诗句,“山前村落,风景如画,田园之风,罗敷啊,你的性子倒是适合做一个山水郎啊。”

女子眉目轻抬,顿生欣喜:“阿娘,可不要取笑女儿啦。”说着便揽上美妇人的手臂,一起走到桌前,乌金子等一干人便退下了。

“罗敷啊,过两日……”

“阿娘,我不去,那群世家贵女哪里值得深交,我不要去,阿娘,阿娘。”女子的语气愈加软糯,与外界传闻的端庄大方的沈家嫡女判若两人。

“你呀,你瞧瞧京都中哪家的闺女不想着金玉首饰,偏偏只有你,整天就会读书作画。”沈夫人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该去的宴会还是要去,三日后阿娘来找你,莫要再‘病’啦。”

“我的阿娘睿智聪慧,读书明理,最是贤惠啦……”

“行啦,阿娘不会拦着你读书,咱们沈家诗书传家,男子女子都要读书,你这般,阿娘啊……高兴。”

沈夫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今年便要参加春闱,次子比女儿还小些,醉心武学。

“对了,你过些时间看看你弟弟去,他下午有夫子讲学,你看着些,他最听你这个姐姐的话了。”沈夫人温柔的看着自家女儿。

“好,我用完膳便去。”听到这里,沈夫人便起身,临走还不忘说一句“可别病啦”。

沈家小姐暖暖的向着自家阿娘作礼恭送,随后坐下用膳,身旁的四个小女侍也站了回来。

“小姐,那幅画可要装裱起来。”乌金子是个藏不住话的。

“乌金子,小姐的画那么雅致,框起来可是可惜了。”管城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对书画有些见解。

“送给哥哥吧。”沈小姐的语气温柔,用完膳,便在石泓子和青松子的侍奉下,净手漱口,起身,“乌金子去送吧,记得再去城东买些糕点,多买些。”

乌金子活泼,最爱逛街,让这姑娘买糕点,也好让她玩一玩,“下午去夫子那里,管城子,帮我简了衣裙。”

沈家大小姐名为祈宁,小字罗敷,身边四个女侍。

“小姐今日似乎有些不高兴。”青松子细心,出声询问。

沈祈宁看了看青松子,又瞧见石泓子那思考的模样,摇摇头,淡淡的说:“做了个奇怪的梦,没什么见怪的。”

说来奇怪,沈祈宁睡眠极佳,不怎么做梦,最近却总是刚刚入睡就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脑中缠绕。

总说着什么“皇后别走”之类的,梦中的女子是她,但对面的男子他总看不清,只听到男子的声音深情凄惨,似乎失去了什么绝世的珍宝一般,迷雾的屋子里,装饰得金碧辉煌,而她躺在床上,生机流逝,那个男子是谁。

她也不愿意多想,那个人是谁与她无关,只是一个梦罢了,只是老作着一个梦,有些扰了睡眠了。


沈府后院中,处处雅致,只有一处很空旷,只有满院子得兵器,像是个武将的院子。

院中,一个少年墨发高束,一身劲装,有些黝黑的脸上汗水淋漓,手中的长剑舞动的只有残影,沈祈宁走进了院子,拍手称赞:“弟弟的剑愈加好了,不知道《大学》可读完了。”

少年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将长剑甩出去,连忙跑到自家姐姐那里,扶着姐姐在椅子上坐好,又狗腿的倒了水,将自家姐姐身边的女侍挤了出去,笑着给姐姐捏肩,还不忘拍马屁:“阿姐,我的好阿姐,我又学了一招,阿姐可要看看。”

沈祈宁故作严肃,将身后的沈昭明拉到跟前:“嗯?夫子今日可要查课业了,阿弟不着急吗?”

沈昭明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起来,连忙拿起剑,开始练起来,捏着剑诀的手渐渐快速,剑气凛凛之间,少年骄傲热烈,转瞬间,少年一个转身,长剑送前,出力反转,少年追逐长剑而去,转瞬间手握剑柄,侧身指向外界,一副凌云俯瞰天下的少年姿态。

“好。”沈祈宁抚掌称赞,走到自家弟弟跟前,用帕子给沈昭明擦拭汗水,沈昭明美滋滋。

自家姐姐最是心软,而他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棒读些兵法,只有姐姐喜欢看他练武,不是阿娘他们不好,只是他们都没有耐心看完他的一招,他说的武学之道,也只有阿姐耐心听,还会与他讨论,所以,他最粘着阿姐。

他家阿姐是京都最好的女子,将来要是有人求娶阿姐,他一定给打出去,对,就这样。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我家阿弟将来一定会做到的。”沈祈宁弯弯眉眼,翘着唇角,有些自豪。

“对,到时候,我将北边大漠最好的酒带回来给阿姐尝尝。”站在光里的少年一身傲然,展望未来,风华无双。

沈祈宁转身,将袖中的纸张压在了水杯下,悄悄离开了院子。

“阿姐,听说大漠的烤肉很香,我……”少年转身没看见自家阿姐,只看见了水杯下的纸张,小心放好长剑,展开纸张。

“阿姐最好啦……”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爽朗至极。

祈宁听见了,暗自发笑,自家傻弟弟,既然不喜《大学》就不读,她可是知道,自家阿弟晚上悄悄读兵法,只是别人不知而已,只是这些对喜爱文墨的夫子不喜罢了。

“青松子,到哥哥那里吧。阿爹要是知道我帮着昭明逃课,指不定打我呢,哥哥那里最安全。”说完,沈祈宁加快脚步,发间的钗子在日光下一亮一亮的。

亭台水榭,院中的竹子郁郁葱葱,小径穿插其间,鹅软石铺就,沈祈宁缓缓走着,自家大哥的院子最是雅致,走进屋子,自家哥哥着月白长衫,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放的极其整齐,袅袅的香薰雾平添了一分神秘感。

“哥哥,我的画如何?”一进门,沈祈宁便坐到了下首,沈平章将早前准备好的糕点推到妹妹面前,又坐回了书案前,缓缓说到:“阿爹拿去了。”

沈祈宁呼的一下坐起来,“阿爹,哥哥,你可是气死我了。”

沈平章很淡定,“阿爹说画的意境高远,但却少了一点颜色。”自家妹妹的诗书造诣极高,若为男子,自己怕都是不及的,他们家的女儿才学高些又如何,护住就是了。

“我知差了颜色,但是总是不得启发,这样的山村,若为烈阳,喧宾夺主;残阳又多了垂暮之感。”

“问问阿爹吧,我想阿爹会想和你聊聊。”沈平章面对妹妹,很耐心很温柔。

秦王府书房中,萧瑾捏着沈家的密报,上面是沈家小姐的今日行程。

“原来,你是一个诗书俱佳的女子么。”望着密保上的几行小字,萧瑾低低呢喃,他记忆中的沈祈宁,板正至极,平日里不会吟诗作对,还时常劝诫他少留连于诗画,治国方为正事,他总是以及其不耐的语气呵斥她粗鄙,不配为皇后,原来,她不是不会,只是作为皇后,要尽劝诫之责。

一旁的林常很疑惑,沈家这么多消息,为啥只看沈小姐的,他可听说,沈家小姐今年十四岁,名满京都,是京都有名的才女,自家殿下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林常,查最近有无歹人在沈家附近,又就杀了。”秦王知道,三日后,他的罗敷会遇险,要不今晚还是去看看她吧。


晚间,早就准备夜探沈府的秦王早就换好了一身夜行衣,晚间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一片黑暗,只有零星几家读书郎还在等着舔灯油,萧瑾在京都的房屋间穿梭,悄无声息。

沈家小姐的屋外,一片安静,窗影倒映出了祈宁纤细的身影,窗前读书零落灯花,最是雅致了。

“小姐,该安歇了。”青松子铺好床,催着自家小姐入睡,自家小姐是爱读书的,晚间无事,便手捧书卷,“小姐呀,晚间凉了,该安歇啦。”

“好好好,青松子可是个操心的小丫头。”祈宁放下书卷,卧床安歇。

“小姐这样爱读书,也不知道会嫁个怎样的夫君?”青松子打趣道。

祈宁听了后,小脸逐渐红晕,遂羞恼:“好啊,青松子,你想嫁人啦。”说完,便开始挠起青松子的痒痒来。

“没有啦,没有,小姐,别别,哈哈哈……”又闹了一番,祈宁缓缓道:“我以后嫁人,一定要嫁一个和我心意相通的,和我琴瑟和鸣。”

青松子则道:“以后我就跟着小姐,小姐到哪,我就到哪。”

“你啊,以后该嫁人嫁人……”

……两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萧瑾将迷香散在房中,一会,两个姑娘便睡深了。

萧瑾坐到祈宁的身边,帮着床上的女子将被子盖紧了些,祈宁的睡容很安静,连嘴角都是笑着的,她原来是这样的女子么,爱笑,明媚,既有端庄的仪态,也有娇憨的一面。

这样的睡容,前世他从没见过,在他和温贵妃长相厮守时,椒房宫里是她孤独的敲落灯花,在不知不觉中,当年的事愈加清晰,她的音容笑貌,次次冲击着他的心,在没有她的岁月里,支离破碎。

最后,史书上记载的是‘帝后情深’,那是他在弥留之际时的自欺欺人,也是他今生的期盼。

罗敷,当年如果我发现了你是罗敷,我们会不会也是令人艳羡的帝后,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有你教导一定会是出色的太子。

罗敷,你如果知道我曾做过的事,会不会原谅我,你还会爱我吗,或者,你还会喜欢上我吗。

萧瑾看着眼前安睡的女子,这辈子,一定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皇后,罗敷,我会以国为礼,聘你为妻,你且等等,三日后我们再见。

女子尚在安睡,丝毫未觉,萧瑾没惊动任何人,离开。

次日,祈宁从睡梦中醒来,昨晚睡得好沉,也没有做奇怪的梦,喊了女侍洗漱更衣。

“小姐,昨晚可还有做梦。”青松子关心自家小姐,便出言问道。

祈宁一笑,“没,昨晚上睡得沉。”

“阿爹今日休沐,想必还没用早膳,我们快点,带着膳食去看看阿爹。”

“那小姐还是穿那件烟色长裙吧,看着稳重一些。”管城子取了长裙给自家小姐换上,霎时间,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便出现在了眼前。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祈宁的样貌本就极好,温和的面庞和一双清澈的眼睛,既有女子的温柔,也不乏坚毅。


祈宁收拾好,便带着女侍向着沈太傅的屋子走去。

自家阿爹是当朝的太傅,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中,阿爹曾教授过秦王殿下,如今阿爹不再给皇子授课了,而是在修史书。

“阿爹,女儿来啦。”祈宁见到沈太傅的房门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沈太傅和夫人在用膳,见到自己闺女走来,板了脸:“失礼。”

祈宁知道自己阿爹没生气,赶紧走上去,将食盒中的汤羹端出来,给自家阿爹阿娘盛了一碗:“阿爹阿娘,快尝尝,熬了一个晚上啦。”

沈太傅顿时破功:“罗敷啊,一碗汤羹可收买不了阿爹。”还顺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行了,先用膳,有事用完膳再说。”沈夫人发话,饭桌上便安静了。

三人用完膳后,祈宁跟着沈太傅去了书房,沈太傅将画展开,自顾自的说到:“罗敷啊,这画缺了颜色。”

“女儿知道。”祈宁直直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阿爹……”

“哈哈,罗敷啊,可是有疑惑。”沈太傅有些疑惑,自家闺女以前说话从不扭捏,今儿个怎么吞吞吐吐的。

“阿爹,你不反对女儿读书么。”祈宁突然有些担忧,京都中的女子,基本上都只读一些女儿家的书,但她的阿爹自小没反对她读书,却也没赞成,阿娘也和她说了可以读书,但她总是忧心。

“罗敷啊,你这孩子,阿爹何时不让你读书……”沈太傅暗暗一笑,自家闺女多心了。

“京都女子大多不读书。”祈宁不明白阿爹为何不反对,想问个明白,“她们称赞的夫人,每一个都只读了《女则》《女训》之类的。”

“那罗敷想成为那样的所谓贤德女子吗?”

“女儿……”

“阿爹知道,你是怕你的才名在外,会给阿爹招来祸事,但是,罗敷,有些事躲不掉。是的,普通人家的女子不读书,但是你看看哪个高门里的女儿不读书,你是个女儿家,力气不如男子,若不读书,该怎么自保。”沈太傅语重心长,“那些京都中的贤惠夫人,阿爹看来都是依附男子的菟丝子,我的女儿不可以那样,只有读书明理将来才可以护住自己,至少在阿爹阿娘没了时有所依仗。”

祈宁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哽咽着:“阿爹,女儿,女儿知道了。”她的阿爹不拦着她读书,原来是有着这样的忧虑。

沈太傅看着自家女儿落下泪来,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只木讷的道:“不哭不哭,看画看画啊,来来……”一边还拉着自家女儿到桌子旁边,将毛毫递到祈宁手上,“罗敷,补补此画上的色彩。”

祈宁接过毛毫,也不哭了,静静的思考起来,山村的阳光么,究竟该如何?

一旁的沈太傅倒是暗自思考起来,自家女儿原本最喜读书,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家女儿有了这样的疑惑,闺女平时不爱出门,能让她产生疑惑的究竟是谁,得让自家的夫人注意一下。

祈宁思绪回转,山间小道,水墨山水,不觉间,顿时祈宁下笔,淡墨描画,一轮旭日跃然纸上。

“淡墨,倒是比重墨飘渺,比轻墨自由了。”沈太傅摸着胡子笑道,“我家罗敷的书画造诣倒是极高。”

祈宁淡淡一笑,都是阿爹提点的好:“阿爹取笑女儿。”

“你弟弟有你一半造诣,阿爹就敬谢神佛了。”沈太傅对于小儿子的练武还是担心的,练武依着小儿子的性子将来就会上战场,战场凶险,哎,他是一个父亲啊,不想见到儿子遇险。

祈宁放下笔,想替自家弟弟说句话,不想,沈太傅先发了话:“你也别替那混小子说话,《大学》都没读完,还练武,别是伤了自己。”

“阿爹,阿弟还小,总会好的,而且,阿弟的兵书是极好的。”

“兵书,就他那个样子,还兵书,怕是装的吧。行了,罗敷,你先回吧,有书画也给阿爹瞧瞧,别老是给你哥哥。”沈太傅摆摆手,一脸不高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长公主府宴会的日子了,沈夫人将自家女儿从房中拽出来,一边拉着,一边还在絮叨。

“罗敷啊,快些快些,阿娘与御史中丞夫人相熟,可得快点。”祈宁对自家母亲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只得跟上。

“阿娘小心脚下。”祈宁劝着。

“哎哎哎,快些!”沈夫人小跑着,丝毫没有世家夫人的稳重。但一出了府门,立刻端庄起来,一步一步间,发间步摇丝毫不动,看的祈宁一愣一愣的。

坐上了马车,沈夫人也是催着向长公主府快些赶去。

另一边,秦王府中,林常向着自家主子禀报。

“殿下,沈家附近似乎有一伙外域人,属下怕打草惊蛇,只暗中监视,加派人手,防止他们向沈家下手。”林常很想知道自家主子如何知道沈家附近有贼人的,只是不能问,只能憋在心里,难受,只能找时间问问暗卫,看看有没有啥八卦。

“嗯,漠北之外的戎狄人么,好大的胆子,看来定北王没有将他们打服。”秦王语气冷凝,似是要杀人一般,只把林常搞得害怕。

“戎狄人,殿下,南边的蛮夷似乎也有所异动,南边的平南王最近已经和小部分蛮夷交战,战报不日就会到达圣上那里。”林常其实看得出来,殿下对陛下心中幽怨,殿下对先皇后的死耿耿于怀,因此怨恨陛下,这些年,还派了人监视陛下。

“林常,撤了皇宫中的暗卫吧,以后也不用了。”秦王也想明白了,父皇与母后是结发夫妻,当年罗敷亡故时自己伤痛欲绝,在没有罗敷的岁月里煎熬,父皇没了母后,怕是也很煎熬,自己应当多关心一些父皇才是。

“是。”这样也好,殿下还是要看开些,“戎狄人需要属下解决么。”

“到时候将他们引开后擒住,留活口,看看究竟是要干什么。“戎狄人一向狡诈,只有抓了活口送到前线祭旗才好。

前世罗敷引开他们差点受伤,如今要先护住她,再谋其他。

“保护好沈小姐,别让戎狄人伤了他。”

林常躬身应是,自家殿下一定是喜欢沈家小姐的,嘿嘿,秦王府要有王妃喽。

而在齐王府中,则是另一番景象,齐王覆手而立,堂前黑衣人跪地,缓缓禀报:“戎狄人最近似乎在沈家附近寻找什么,秦王似乎也在寻找,还加派了人手。”

“哦?本王的好哥哥又在搞把戏了,哼。”齐王是当今陛下第二子,晚于秦王一日出生,“呵,没了父皇,他算什么东西。”

黑衣人低头跪着,丝毫不敢言语,齐王在外人看来翩翩公子,在内何人知晓是何模样。

“今日是长公主的寿宴吧,陪我去瞧瞧姑姑吧。”齐王眼中的冰冷瞬间退下,换上了春风般的和煦。

长公主当年嫁到漠北之外的戎狄,老汗王死了不愿意再嫁,也是父皇可怜这个嫡出的姐姐,才接了回来,给了一个福寿长公主的封号,让她在京都荣养,而这位姑姑野心极大,朝中还有人,手伸进朝堂,想要掌控朝政,也是不自量力。

“带着那玉佛。”暗卫领命而去。


“李夫人啊,我可来晚啦。”沈夫人一进长公主府,交了礼金之后便带着祈宁去找李夫人了,“这次可得让我见见你家锦和了吧。”

御史中丞夫人李氏见到老友,立刻迎上去,满脸笑意:“沈夫人啊,我家女儿是个粗鄙的,就让你家的祈宁教教。”李夫人拉拉一旁的女儿,“锦和,来见见你沈伯母。”

一旁的沈祈宁温温柔柔的站在一旁,只见的李家女儿李锦和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插着两只白玉簪子,只是这鞋子……

“见过沈伯母。”李锦和作礼,有些笨拙,看得李夫人忧叹了一声,拉拉自家女儿,“行了,带着你祈宁妹妹玩吧,小心些,多学学人家。”

“嗯,好哒阿娘。”李锦和直接拉着祈宁向着长公主府中得凉亭走去,祈宁还没来得及将一句’向李伯母问安‘说出,就被拉走了。

“慢些慢些,我可没穿马靴。”祈宁有些幽怨。

“你知道这是马靴?”李锦和忽地停下,直接让祈宁撞上了这个热烈的李家姑娘,“你可会骑马?”李锦和有些激动,像是个热烈的小太阳。

“先把我放开吗?”祈宁对还抱着自己手臂的李锦和有些崩溃。

“哦哦哦。”李锦和放开了祈宁,还挠了挠自己的头,直接将头发绕在了一起,还扯了发簪下来。

祈宁见状,赶紧对着乌金子说:“向阿娘说,我裙子污了一块,去换一身。”说完,便拉着李锦和去自家马车走去。

马车上,李锦和有些茫然,看着祈宁将马车的座位下的抽屉拉开,拿出了一套衣裳,发钗,零食……

“不是,你在干啥……”李锦和很是惊讶,马车里这么多东西吗。

“你头发乱了,让人瞧见了不好。”说着便开始替李锦和收拾头发,“我这有几只短些的玉钗,这样头发也就乱不了了。”

李锦和看着祈宁在自己身上捯饬,看的李锦和一愣一愣的,很快,便拾好了,“走吧。宴会快开始了。”

“祈宁,多谢啦。”

“我不会骑马,但我弟弟最喜欢武学,我爱看他的剑术。”

“有机会我教你啊,和你说,马靴穿着很舒服滴,过些时候给你送一双。”

“好呀,我也想骑马。你走慢些,裙子飞啦。”祈宁见到李锦和的步子那可是快得很,简直要飞起来,看看那裙角,都翻起来了。

“哎哎哎,你快些,长公主府的宴会,好吃的一定不少,我们快去吃,别老想着什么行酒令,没意思……”李锦和拉着祈宁又小跑起来。

李锦和的阿娘是一个武将家的女儿,豪爽性子,连带着李锦和也是洒脱极了,李锦和是家中独女,自小受尽宠爱,御史中丞自小也是管了的,但终究没用,养到今天李锦和也是像男子一般的性子。

长公主府后院高台上,齐王端坐在长公主下位,一派的君子端方,温文儒雅。在这个位置,恰好见到远远跑着的沈祈宁和李锦和。

“齐王如今都不爱听姑姑说话了么?”福寿长公主脸上一派的祥和与慈爱,像是老人家的对子女的关爱。

齐王心里明白,福寿长公主最重嫡庶,连父皇都看不上,怎会看得起自己,但面上还是恭敬回答:“姑姑多虑了,仲才诚听姑姑教诲。”

福寿长公主心里嫌恶,面上不变,只淡淡说道:“齐王看见的是李家小姐吧,最是知礼,不若姑姑做主,订了亲事。”

笑话,李家小姐知礼,天下怕是没有小姐不知礼仪了。

“多谢姑姑了,仲才还未成人,婚事还是容后再说吧。”说完,还浅浅行了一礼。

“倒是我多事了。”说完,福寿长公主便起身离开了。

齐王萧钰也不恼,也起身走到高台前,准备下去赴宴,至栏前,忽见的原来小跑着的沈家小姐早已站定于玉兰花前,青岚裙裳静静垂挂,双手轻轻放在腰前,宽袖遮住了香囊的流苏,看不清眉目,远远看去,如同晴眉初见,丽质妆成,。

萧钰微微一笑,凭栏远望:“忆玉兰花下,初见芳踪。眉欲语,意才通。衣香清更馥,肤彩瘦偏丰。人悄悄,雨濛濛,正相逢。可惜没有小雨,美貌没了遮掩,倒是失去遮掩的美了。”


“祈宁,这个好吃,你吃一些。”李锦和看着自己案桌前的蜜饯,祈宁见状,又见到李锦和面前的盘子空了,便将自己的蜜饯拿了一些,在桌下悄悄给了李锦和。

“谢谢祈宁,我最爱吃蜜饯啦。”李锦和笑眯眯的回答。

“长公主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和,福寿长公主一身的正红色牡丹宫装走来,头上插着的金钗,高高发髻梳成,自有威严气势。

众人向长公主见礼,长公主慢悠悠的落座,整整衣袍,才淡淡的抬手:“起吧。”

“今日是本宫的寿辰,大家不必拘束。”

在场的众人很是糟心,这刚刚站起来,还没有站定,就又要回答长公主的话,众人在称是之后才坐下,开始谈笑起来。

“长公主可否让我们开开眼,让我们也见见陛下的寿礼。”一位不知死活的世家夫人说了一句话。

这位夫人见到其他夫人看着他,还有些得意。

“本宫的弟弟送来了重礼,这一支簪子最好,本宫最是欢喜。”福寿长公主在女侍端着的托盘里取出一只步摇,晃了晃珍珠流苏,“在坐的大多是世家小姐,便就看看谁的贺礼好,这只步摇就赏给谁了。”

在座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只要有些脑子的,都看出了这位福寿长公主的傲慢和轻视,也对,这位曾经的先皇嫡公主,嫁到漠北之外的戎狄之后就对中原有了怨气,这京城之中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瞧着话损的,陛下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非要拿一个不值钱的珍珠流苏步摇来做彩头,这是在打谁的脸呐。

相邻坐着的沈夫人和李夫人看了看对方,了然于心,只静静看着自家女儿吃着席面,而在坐凡是世家间看得清的夫人们都不发一言,笑话,这时候说话,就是打皇帝的脸面啊。

当然,还是有些不入流的人会说话的。

“臣女户部尚书嫡女江雅儿想为长公主殿下献舞一支。”她的母亲还没拉住女儿,自家女儿就跑出去了,糟心啊。

“好,那便奏乐吧。”长公主面容上显出了点点笑意。

江雅儿心中暗喜,这不,长公主这是要赏赐她呀,她的舞蹈那么好,当然要一首乐曲来衬托:“臣女听闻沈小姐的琴艺极佳,请长公主允许沈小姐奏乐一曲。”

要死啊,这该死的丫头,沈家的女儿才女之名,她的舞艺才是个什么样。

“哦?沈家小姐可愿意。”福寿长公主眯了眯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堂下的沈家小姐可愿意为江家小姐伴奏啊。”

没有说为公主庆贺,而是在说为江家小姐伴奏。

祈宁听出了福寿长公主的话中意思,轻轻提着青色裙裳,起身端正地行了一礼:“回长公主殿下,臣女不善鹤轸,怕是会污了长公主听。”

“谁让你学鹤鸣叫,让你伴奏呢。”此时江雅儿忽然出声,只是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夫人小姐们笑起来。

有几位胆子大些的小姐甚至小声议论起来。

“我还当她是哪门子的才女,没想到是个连书都没读过的睁眼瞎。”

“可不是,你瞧瞧,沈祈宁再不济,人家的诗书才艺也是真的。”

“刚刚这江雅儿可说了,他爹是户部尚书,尚书之女啊,白瞎了。”

“难怪,户部尚书可是有好几房的妾室,听说她娘也是续弦。”

“怪不得啊,继室估计也是妾室,妾室上位,一门子小家子气。”

“江家还有一位贵妃在宫里呢。”

“那江贵妃得多糟心啊,有这样的侄女。”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暗自发笑不止,祈宁倒是行礼行的腿有些酸了,李锦和则和祈宁使眼色,让她趁机起来,祈宁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江小姐的玩笑话可是好笑,倒让众人欣喜了。”

各位夫人小姐自然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而那位江夫人则羞愤欲死,不成器的东西,她现在觉得其他的夫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沈小姐素有才女之名,便绘一幅丹青吧,本宫喜爱牡丹,最是大气。”

祈宁便在一旁描绘起来。

公主府高台之上,齐王早已离开回了王府,此时倒是站着秦王萧瑾,他看着下面的祈宁,心中思绪翻飞,罗敷之美世无其二。

而此时的沈太傅,下朝正在家中欣赏着自己刚刚找到的大家丹青,看看这用笔,这颜色,这画轴,描金的呀,再看看,在看看,自己得多看看。

沈太傅抓着画走动间忽然画轴的一端突然断开,一下落下东西来。

见到这样的情况,沈太傅直接将画作放下,拿出画轴里的东西,一块玉佩,上面有一个‘苏’字,‘苏’字,这样的材质,整个国家,有能力的只有平南王苏家,玉佩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太傅赶紧关上书房的门,确定周围没人才放心,放下玉佩,才将丹青又仔细看起来,既然玉佩在画作中,画作一定有问题。

不是他多心,现在平南王镇守的南边,战事怕是要起来了,这苏家可不能有问题啊。

“要遭啊,要遭……”沈太傅呢喃道。


沈太傅在书房中看着玉佩和画作,哎,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这东西还不能直接交给天子,还是要小心斟酌。

而在沈府外隐匿的戎狄杀手们,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沈府的书房,只待夜晚到来将丹青夺来,主子可是说了,那东西可是戎狄战士们进驻中原的筹码。

长公主府中,没了不着调的小姐夫人的‘捣乱’,宴会倒是进行的极好,祈宁丹青极佳,所绘牡丹雍容华贵,极其符合福寿长公主的身份,只是到了最后,那件廉价的珍珠流苏步摇长公主谁也没赏,在散席之后福寿长公主直接将步摇上的珍珠流苏扯断,纤手一扬,直接撒进了湖中,自顾自地说着:“有颜色的不屑,没颜色的上蹿下跳。”

珍珠入水,没惊起水花,大部分被鱼儿所吞:“都是些没眼色的货色。”福寿长公主涂了蔻丹的指甲在湖边栏杆上划着,慈爱面色不复存在,一脸的阴谋算计。

天色渐晚,霞光满天,碎金散落人间,这样的霞光,便不奇怪那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老当益壮了呢,霞光虽未暮年,可也是光明啊。

祈宁看着这样的天际,心里旷远高阔,自己将来若能‘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一定会很幸福吧。

“锦和是个有趣的姑娘吧?”沈夫人懒懒的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女儿。

祈宁还在看霞光,听见阿娘的话,转头笑着:“嗯嗯,锦和恣意爽利,我很喜欢呢。”

“那呀,你以后也多去外面走走,不要老闷在家里,出去玩玩,以后嫁了人就没时间喽。”沈夫人拉着祈宁双手,一脸的好笑。

祈宁直接黏上了自家阿娘,软软的撒娇:“那我以后就陪着阿娘阿爹,看着哥哥娶嫂子,看着阿弟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你啊,羞不羞。”沈夫人搂着自家女儿,“阿娘只希望我们一家子能够安安稳稳。”

马车一路行驶,一路晃悠,而在此时,另一辆马车中,李夫人也在和自家女儿聊天。

“阿娘,我要送祈宁一双马靴,明天就要去挑一双。”李锦和眼睛里闪着光亮,一副有了知己的样子。

“行啦,让你出门戴金钗,非戴个玉的,看看,要是没有祈宁丫头,你今天不出了笑话?”李夫人对自家女儿的作为心里有数,平时就没有礼数,仪态也差,那玉簪子插在头发里,如今变了短的,幸亏祈宁丫头换了,不然指不定出丑呢,那姑娘也是实在,还将原来的簪子还了回来。

“过两天好好挑马靴,你最爱逛街,带着祈宁丫头好好在京都逛逛,那孩子不爱出门。”

“遵命。”李锦和一脸严肃。

齐王府中,萧钰看完了密报,将密报丢入火中,看着漫天的霞光,眼里有说不明的灰暗,似乎回想起了当年。

“父皇对先皇后可是爱重,连路都为先皇后的儿子铺好了,怕就是咱们秦王殿下接不住。”

眼中的灰暗愈加深沉:“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母妃啊,儿子不想成为帝王,只想做个州县吏,可惜,父皇疑心我啊。”

一路落寞,一路沉寂,向着书房深处走去,这些年,萧钰醉心于诗书,这是整个京都都看得见的。

“别真让沈太傅死了。”萧钰最后说了一句,齐王府的暗卫领命而去。

入夜,一伙黑衣人已经悄悄潜入沈府,沈府中的家丁都是些曾经的兵丁,都是受了伤下了战场的,有些人自然发现了一些异常,但是沈府中早就被人下了迷药,该昏的都昏了。

沈府中一片静谧,沈太傅没有去夫人的房间,依旧在书房中坐着,有些事情,上不能呈天子,下不能诉家人,这事情,太危险,他不能也不可以让他的家人处于危险之中。

书房里烛火盈盈,另一边的沈夫人在自己的卧房中辗转难眠,眼皮一个劲的跳着,沈夫人坐起来,准备出去透透气,便起身穿衣。

“桥娘啊,我这心里闷的很。”沈夫人秀眉蹙起,今夜总是觉得不安心。

桥娘看着自家夫人,麻溜的帮着穿衣,也回话:“小姐大约没睡,夫人去看看小姐吧。”

“算了,去老爷那吧,晚上冷,带一壶热茶去。”沈夫人带了热茶便缓步走到书房,只是这府上今夜真是安静极了。


“贤之,小心。”

沈夫人刚刚推门进入书房,便看见一黑衣人拿着剑准备给伏在案几上浅眠的沈太傅来一刀,茶水撒了一地。

沈太傅吓得醒来,看见黑衣人的刀子,赶紧躲闪,黑衣人被打断,暗中杀害不成,干脆准备直接围杀,沈太傅赶紧将自家夫人护在身后,抄起衣架护在身前。

“找机会赶紧走,护住孩子们。”沈太傅悄悄对着夫人说。

沈太傅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死死盯着黑衣人,防止他们有什么异常,黑衣人见状互相点头,提刀便向两人直直砍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一把宝剑直接打向了黑衣人的面庞,一众黑衣人直接迎面向着少年攻击而来,少年原来执着双剑,如今,只拿着一把宝剑向着黑衣人杀去。

沈昭明睡眠浅,听到响声就立刻来了。

“你们是谁,何故伤我爹娘?”少年缠斗之间,戾气尽显,一招一式狠厉果决,刀锋逐渐染血,滴滴鲜血自宝剑剑锋中滴下,像是收割人命一般。

黑衣人一个一个减少,就在此时,地上原本要死的黑衣人呼地醒来,大力掷出手中宝剑,宝剑带着杀人的气息直冲向少年而去,少年躲闪不及,就要被宝剑重伤。

“噗”,宝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沈夫人拉住夫君,直直的为着自家儿子挡下了一剑,沈昭明杀完最后一人,准备向自家阿娘求夸奖,回头只看见阿娘身后直直插着宝剑,面容痛苦,嘴角还挂着鲜血。

“阿娘,阿娘……”少年不知所措,杀人时都不曾有过惧怕,反而现在流下了泪水。

沈昭明死死抓着阿娘的手,一遍一遍呼唤着阿娘,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迷途小兽,眼睛里只有无助和迷茫。

“先把你阿娘抱回房,为父去找医官。”沈太傅着急,他走到书案前,直接打翻烛台,任由大火蔓延,随后便慌慌张张跑去找下人。

“快去找医官。”

“还有,看看小姐和少爷。”

沈府的慌乱直接惊醒了下人们,也开始忙起来。沈太傅赶来夫人房中,沈昭明守在沈夫人身旁。

沈太傅按按沈昭明的肩膀:“会好的。”沈昭明点点头,阿娘一定会没事的。

“昭明……”沈夫人似乎看出了自家夫君和儿子的担忧,又像是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撑着气儿道:“没事,不怕不怕啊……”

“不说话,等等,医官就来了,婉婉……”

“嗯嗯……”随后,沈夫人便闭上了眼睛。

“阿娘,阿娘……”少年的呼唤再也叫不来母亲的回应,哪怕少年声嘶力竭,“我不练武了,不逃课了,阿娘……”少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见到赶来的医官,拽起他,便求。

“我阿娘睡着了,你帮我叫醒她,求你了。”少年跪在地上,恳求着,换来医官的‘夫人亡故’,少年不相信,直直走出房门,一拳重重砸在房前的树干上,落下一树的桃花。

阿娘爱酿桃花酒,今年,阿娘还没开始酿,为什么,为什么?

另一边,沈平章被蒙上眼睛带到了一个屋子里。屋子里极其安静,沈平章心里有些不安,但面上没变化,手被困着,不如静静等待人来。

果然,不一会便有声响传来,沈平章也不说话。

“沈家的未来当家人果然沉得住气。”屋子中传来抚掌声,男子水墨长衫与暗黑的屋子不符,手上的白玉扳指被男子转着。

沈平章笑笑,并不当真:“阁下的待客之礼怕是不到家。”沈平章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杀意,但也不明白男子的意图。

“沈家大公子今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吧?”男子似乎没有指望沈平章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哦,沈公子啊,你妹妹似乎被带走了。”

一水入滚油,沈平章忽地站起,心中不安至极:“你把祈宁怎么了?”语气里的着急再也掩饰不住。

“别着急啊,沈小姐可不是我带走的,罢了,你自己回去看看吧。”男子说完,大笑着离去。

沈平章急了,妹妹被掳走了,恐怕自家出了变故,不能着急,不能着急,得赶紧回去,果不其然,沈平章闻到一股子异香,很快便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便有一人将他送回了沈府的柴房。

而另一边的祈宁似乎遇到了“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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