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频言情连载
面对自己的乡村和家庭,汤然自幼便目睹了太多的苦难与冷漠,悲欢与离合,那股想要逃离一切的劲儿越积越深。后来,去城市读书工作,发现命运的不公不曾因地域而有变,可这次又可以逃到哪里去呢?
主角:汤然,冯娇 更新:2023-01-17 06: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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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汤然,冯娇的女频言情小说《命归何处》,由网络作家“阳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面对自己的乡村和家庭,汤然自幼便目睹了太多的苦难与冷漠,悲欢与离合,那股想要逃离一切的劲儿越积越深。后来,去城市读书工作,发现命运的不公不曾因地域而有变,可这次又可以逃到哪里去呢?
“豆腐,新鲜的热豆腐!”
天色刚刚微亮,村子里便响起了张文山吆喝豆腐的声音。这个村子名为夹山头,只因在其东南方向围着一座长长的山坡,因此恰似被这座山坡夹住。
张文山经营着村子里唯一一家豆腐铺。因为味道很不错,人也老实,所以生意还说的过去。除此之外,他家里还养着几头猪。每天做豆腐剩下的渣子拌上青菜叶子,这可是猪的最爱。
张文山四十岁左右,瘦瘦高高的。村里经常有人跟他开玩笑,说他的豆腐肯定掺假料了,不然为何每天吃自家豆腐竟还如此瘦削。他总笑笑回答:“养猪的还能每天杀猪吃肉不成?”
今天张文山照旧推着三轮车早早出来卖豆腐。虽说天才将亮,可是对于农家人来讲,已经要开始做早饭了。张文山的路线每天都一样。村子里总共有三条南北的大巷子,一条东西的大巷子。他家在村子最西边,因此他总会先从最东边的大巷子出发,依“之”字形走遍每条大巷子。这样既方便百姓买豆腐,也可以保证走遍整个村子。
最东边的大巷子与东西巷交叉处的西北处是一个大水塘。塘子里的水已经被完全盖上了一层绿苔,零散地有几片藕叶。今年雨水多,塘子总是满的。往年干旱的时候,塘子会露出淤泥,众人便会下去抓鱼和泥鳅。也是好一番热闹!
正当张文山推着三轮车吆喝着“豆腐,热豆腐!”路过水塘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水塘西边像是浮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他赶紧停下车,将手刹拉好,快速从塘边绕到西边,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人。他有些惊慌地大喊起来,“快来人呀,有人跳水了,快来救人呀!”
听到张文山的喊叫,马上从各巷子里跑出一堆人,男女老少都有。场面顿时有些混乱,有喊救人的,有凑热闹议论纷纷的。
突然,有个妇女喊道:“这不是冯大力他娘吗?”
“是呦,是呦,就是冯大力他娘!”
“那还不快去叫冯大力!”
众人只顾吵嚷着。这时候却见冯广军从家里拿出一根麻绳,一个拖拉机的内胎,说道:“我把绳子记在身上,抱着轮胎下去,你们帮我拉住绳子的这头。等会我拖着老太太,你们就把我拉上来。不能让老太太一直泡在水里呀!”众人答应着。但却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反对声:“不行,不能下去,冯广军我告诉你,就你爱逞这个能,这死人你也敢随便捞吗?你不怕,我们娘三个还怕呢!你要是敢下去,就别想再进这个门了!”
这说话的正是冯广军的老婆李翠娥。但是按村子里的习惯,人家都叫她广军家的。冯广军家就在水塘北边,大门敞开着。他老婆正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五岁的大女儿,怀里还抱着两岁的二女儿。
“广军家的,你怎么能这么说,都是邻里邻居的,而且还是本家,还不先把老太太捞上来再说?”
“你怎么不让你家的下去捞?老太太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要是捞的时候惹上邪乎的东西怎么办?你爱逞英雄,你爱当好人,没人拦着你,这就让你家的下去捞吧!谁爱捞谁捞,就是冯广军不能去!”
众人的吵嚷更大声更混乱了,纷纷指责李翠娥心冷。冯广军面色难看,指着李翠娥骂道:“你这臭老娘们,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等回去再收拾你!”
李翠娥不干了,把二女儿往地上一放,双手一拍跳着哭嚷道:“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就去捞吧,我这就收拾一下回娘家!”
众人又开始劝李翠娥,毕竟冯广军也算是做善事,不至于回娘家的。可李翠娥越听越气,一下子哭着跑进家去,嘭的一声把门摔上了。
众人仍然在吵闹着。这时只见李翠娥已经拎着一个行李包出来了。冯广军看着她,脸上满是无奈和尴尬。他还是扔下绳子和轮胎,赶快跑到李翠娥身旁,一把将她拉住,“别闹了好不好?为了这点小事至于吗?你这不是纯粹让我丢人吗?”
李翠娥一把将他甩开,哭着说道:“你去捞死人,这多犯忌讳。你不怕,我们娘几个还怕呢!你怎么就不为我们着想呢?”
他们的女儿早就被吓哭了,抱着李翠娥的腿不停地喊着:“妈妈别走!妈妈别走!”
冯广军顿时也失去了耐性,吼道:“滚,赶紧滚的远远的吧!滚了就别回来了!”话音刚落,冯广军便头也不回地跑到水塘边,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头交给了两个男的,抱着轮胎就跳下水去。只见他快速地划过去,身上早已沾满了绿藻。待他拉住老太太之后,朝着岸上两个男的喊道:“快往回拉吧,我已经抱住老太太了!”
等他和老太太被拉到塘边的时候,众人都凑得更近了,都想看看老太太被泡成什么样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帮忙拉上去。
“广武,来,搭把手,把老太太拉上去。”这广武和冯广军是同一个太爷的兄弟。他倒没有拒绝,赶忙把冯广军托着的老太太给拉上来了。
只见老太太一身绿藻,几缕灰白的头发零散地贴在脸上。脸上发白,鼻孔处有些白色的泡沫。手上本就松软的皮早已被泡的白皱,腿是蜷缩着的。老太太是裹脚,小鞋不停地往外流着水。
“娘啊,我的娘嘞!"
只听一个干嚎的声音从巷子传来。原来是冯大力来了。只见他光着上半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踢着双拖鞋,刚跑两步,就要回去捡拖鞋。
“你说养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
“老太太指定是让他气死的!”
大家纷纷议论着。冯大力倒也不在乎,依然边跑边捡拖鞋,拍着手口里不住地嚎着。“娘嘞,你咋就想不开跳水了呢,你让我可咋活呀!”
众人谁也没有在冯大力脸上看到一滴眼泪。待他终于来到老太太的身边,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双手还在拍着,口里还在嚎着。几声过去,他朝着冯广军说道:“二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俺娘抱到家里去吧!”冯广军愣住了,纵使知道冯大力向来浑人一个,还是没有想到竟能浑到如此地步。
“你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说这话的是汪祥林家的马英梅。她跟老太太住在同一巷。
“老嫂子,那要不你帮我给抱进家去?只要你愿意抱,随便你怎么骂都行。”
马英梅听到冯大力的话,当场气地胸口一阵闷,也不再搭理。
时间悄悄地过去,这时天早已大亮。一群孩子也赶来凑热闹。他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人多,便也加入进来。汤然家虽然在村子最后边,但也跟着几个小伙伴跑到这里来了。他们不在意大人在议论着什么,只是盯着老太太看。
“谁敢摸一摸老太太吗?”汪宝玉喊道。
“你别说别人呀,你敢不敢?”张庆昊回道。
“我可没说我敢。”汪宝玉反驳道。
“你们这几个笨蛋,我敢!”汤然指着汪宝玉和张庆昊说道。只见他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身去,盯着老太太的手出了神,粗糙的皮子,鼓着的血管,袖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水。
“你倒是摸呀,怎么不敢摸了呀!”几个小孩子起哄道。
“摸就摸,谁不摸谁是狗。”
汤然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除了冰,他没有别的感觉。他也没有着急松开,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这老太太与其他活着的老太太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觉得老太太手上的凉可以流到他的心里。
“汤然,摸死人是什么感觉?”几个小伙伴都凑过来问汤然。
“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好冰,比冰棍儿还冰。”汤然没有因为自己敢于摸死人的手而觉得自己很厉害,胆子很大,只是突然莫名地有些怅怅然。“为什么她的手这么冰,这么白皱?她和我究竟有什么不同呢?她又要去什么地方呢?”汤然心里暗自思忖着。
面对冯大力,冯广军很是无奈。论起辈分来老太太是他的奶奶,冯大力是他的叔辈。虽说如此,其实冯大力却也只比他大十多岁。冯广军也没思考,还是把老太太抱回了家,放在了床上。众人也都散了,只有冯大力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眼睛盯着老太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阳转的飞快,很快就落下山去,几颗星星忽闪着跳了出来。冯文秀是冯家辈分最长的老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早已清楚。只见他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将长烟袋头塞进烟丝包里,使劲地将烟丝按进烟袋头里。然后缓缓地掏出烟袋头,划着一根火柴放在烟丝上,嘴巴使劲抽了几口。只见烟丝随着他嘴巴的抽动忽明忽暗,终于被点着了。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开始沉思起来。
“二爷,二爷!”冯文秀家的门被敲得当当响。
冯文秀家的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冯大力。冯大力依旧提拉着拖鞋,上衣一排扣子全解着。
“二奶,我二爷呢?”冯大力问道。
“快进来吧,大力。”冯文秀家的说道。
冯大力一进门,看到冯文秀坐在那里抽着烟,赶快几步跑过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二爷,你给我做个主吧!”
冯大力在家里看着他死去的娘,一天都没滴下过一滴眼泪,到了冯文秀身前,竟嚎哭了起来。“二爷,您老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呀!”
冯文秀大口地吸了下烟袋,可能是太过用力,竟咳嗽了起来。
其实就算冯大力不来求他,他也做好了组织家族的人一起帮忙下葬的打算。倒不是可怜冯大力,只是作为冯家的族长,如果不管不问必然是要遭到其他家族在背后议论的。
“你先起来。”冯文秀说道。
冯大力刚起来,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原来是冯家的几位男丁都来了。为首的是冯全有和冯全余兄弟俩。冯全有是冯广军的爷爷,而冯全余至今光棍儿一个,跟着哥哥一家住。
“大家伙儿都找个凳子坐了吧。招呼大家来呢,想必大家也清楚怎么回事。今天早晨,大力他娘呀跳了塘走了。大力家这个情况呢,我想咱们得帮把手。大力也在这,他既然过来让我做主,那我就替他讲了,这个丧事就不办了。明天一早,我让全生去后牛寨老李家打一副棺材。时间紧,也没有必要打得多好。大家伙儿说呢?”
“我都听二爷的!”冯大力赶忙说道。
“那好,这棺材钱呢,一家多少都出点儿。大力家这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他爹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他娘又不能干活,这也走了。总不能眼睁睁地扔在家里不管吧。真要是这么干了,以后咱老冯家也不用在村里混了,谁都要戳你的脊梁骨。”
“爹,那我一会儿就跟着大伙回去,挨家去凑这钱,明儿一早我就去后牛寨。”冯全生说道。
“好,争取明天下午就把棺材拉来,晚上就把大力他娘埋了吧。也不用找人看地方了,就跟大力他爹埋在一起行了。这交给你们几个年轻的了。广军,你就多盯着点儿,多带几把铁锹,再带上两挂鞭炮和几包烧纸。”
众人都听着。待一切安排妥当,冯文秀就让大伙各自散了。他的烟抽完了,对着凳子腿敲了敲,把烟灰都敲了出来。
今晚的月亮很亮,一层薄薄的白云快速飘过。门外的草丛里,虫子开始叫了起来。
天刚亮,冯全生赶快塞了几口饭,骑上自行车就往后牛寨奔去。老李家的棺材铺在整个镇上都是有名的。他们用料扎实,价格合理,从不会因为事情紧急而多收钱。
“李师傅,我们急需打一副棺材,今晚就要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呢?”全生一进门就喊了起来。
“如果现打,那跟你说实话,这有些太急了。这里有现成的,可以直接拉走。”老李答道。
“李师傅,也不瞒你,死的这老太太家根本没钱,就算是松木的她也用不起。再说她那儿子也不愿意多花这钱。我的意思是这样,你看可不可以直接用杨木打一个小的?除了加一块松木板档,其他什么都不用讲究。”
“既然是这样,那没问题,下午两点钟左右过来拉就行。”
安排妥当,冯全生就赶快骑上自行车往冯广军家赶去。
“广军,我已经跟老李订好了,下午两点去拉。得开你的拖拉机去了。”冯全生说道。
“好的,大爷,交给我吧!”冯广军没犹豫就应下来了。
“冯广军,你就去拉吧,拉完这拖拉机也别要了。大爷,其他人家不也有三轮车、拖拉机,你为什么就非让我们家广军去拉?就因为他去捞老太太,这个家都快让他给拆散了。你们倒好,还让他去给拉棺材。这日子没法过了!”李翠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两腿蜷着,双手不停的拍着,边拍边哭嚷。
话说虽然昨天李翠娥哭闹着要回娘家,但到底是没回去。两个闺女在屋里也吓得不停地哭。
“广军,你要是怕你媳妇闹,那我就去找其他人了。”冯全生说道。
冯广军看着地上的李翠娥,气地直咬牙。“大爷,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不用管她。下午还是我跟您一起去拉。”
“好,那我再去其他几家嘱咐一下。”冯全生说道。
一切安排妥当,冯全生来到冯大力家。一进门就扑面迎来一股鸭屎的味道。冯大力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养的几只鸭子,呆呆地出神。
“大力,棺材我已经给订好了,下午就能拉来。你去准备些酒菜,等晚上埋完你娘,让大伙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其他的钱大家给凑出来了,这酒菜钱就你自己出吧!”冯全生说道。
“大伯,你们就好人做到底,酒菜钱你们也出了得了。”冯大力轻飘飘地说道。
“大力,这样吧,我们也不管了,你自己去埋你娘吧。也别要什么棺材了,裹个席子往山上的水库一扔,还省事儿了。”虽然冯全生对冯大力的德性一清二楚,却还是没有忍住,差点就要骂娘了。
“大爷,你别生气呀,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我下午就去买些酒菜预备着,卖的几只鸭子钱全花了得了。”冯大力回道。
时间总是流得很快,天转眼就黑了。冯全生下午在镇上扯了些白布,裁开来让众人系在了腰上。冯大力他娘也没被收拾一下,直接就被抬进了棺材。众人带上铁锹等,与棺材一并放在冯广军的车上,往冯大力他爹的坟头开去。
今夜偏偏月色暗淡,星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野外的草丛里满是虫鸣。从东至西,那条山坡只是隐约有个轮廓。按照夹山头的风俗,逝者的家属要绕着一块巨大的“落星石”三圈。老一辈人讲,村子里所有死了的人都是要埋在这山坡上的。子孙后代绕着这块从天而降的石头三圈,便可以让逝者的灵魂记住子孙后代的模样,从而可以安息在这座山坡上。如果有不孝子孙省去这个环节,那逝者将永不安息,是要寻回家的路的。冯大力与众人也按照风俗静静地绕了三圈。
冯大力他爹的坟头已经长满了荒草,坟顶也没了,西侧成了一个斜坡。
“大力,你看是埋在哪侧?”冯全生问道。
“哪边都行,大爷,你做主吧。”冯大力回道。
“那就埋西侧吧。这样两个人都可以望着家的方向。”接着冯全生便安排大家刨坑。因为棺材不大,坑很快就挖好了。众人往里面扔了一只公鸡,六个馒头,两瓶酒,还撒了些点心。
“大力,给你娘磕头吧!”冯全生安排道。
三个头磕完,众人就开始往里面填土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坟头便立了起来。冯全生用铁锨挖了一个圆形的草皮土块,压在了顶上。
“烧纸放鞭炮吧!”
冯广军往烧纸上倒了些酒,分开来,在坟头周围点着了。两挂鞭炮也同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夜很沉很静,鞭炮声便显得尤其响。远处的村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一切就绪,众人便收拾东西,要去冯大力家吃饭了。
冯大力摆上一盘裹面炸花生,一盘凉拌黄瓜牛肉,一盘茄子炒肉,一盘冬瓜排骨,一盘炒鸡,一盘炖鸭,一大碗炖猪肘子,一盆羊肉汤,主食为一筐馒头。桌子四边各摆一瓶高粱酒。
冯文秀在主座就坐,其余各人按辈分也都坐下了。众人酒杯已经满上,本应该冯大力端起第一杯酒敬大家,可是他却向冯文秀说道:“二爷,还是您老来主持吧。”
“既然大力这么说,我也就不推辞了。”冯文秀说道。“这样,我们第一杯酒还是倒给大力他爹和他娘。这两人都是苦命的人,一辈子也没过上啥好日子,如今都走了。”
“好!”只见众人纷纷端起酒杯,朝着自己的座下倒了些酒。
“那这第二杯酒,我就替大力他爹娘,还有大力,敬在座诸位。大家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着大力把老太太安葬了。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这既是在帮大力,也是在帮大家自己。人生一世,谁家还没个难的时候。今天我把话说在这里,只要是冯家这一族的事,只要我还在,还能说上一句话,那就不管之前什么恩怨,都必须给我上。如果大家伙同意我说的,那就干了这杯!”作为冯家的族长,冯文秀已经多次说过这话。今天这个场合,确实也适合再强调一遍。
“那没问题!”众人应承着,纷纷把酒都喝了,被辣的发出“嘶”的声音。
“那这第三杯酒,我们各自也敬自个儿一杯吧。这两天大家伙忙前忙后,都尽心尽力。古话说的好啊,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谁家又能保证事事顺利,没病没灾,没苦没难呢?谁又知道南山坡上哪天会多个自己的坟头呢!那怎么办呢?日子就不过了?我看不能。所以大家伙作为老冯家的男丁,要把担子担起来!不仅自己家的担子要担,妻儿老小照顾好,我们家族的事情也要担起来。这样,大家伙就把各家自己的事儿放在各自的酒里,什么累啊苦啊的,干了它,把这日子继续过下去,过好它!”冯文秀说着,眼睛朝着门外,似乎已经穿过整个村子,来到了遍布坟头的山坡。
众人听了冯文秀的话,也都顿生感慨,多少事一下子突然涌进脑海。
众人三杯酒结束,便开始吃起菜来。冯大力几杯酒下肚,突然端起酒杯,向冯文秀说道:“二爷,我敬您老一杯。这多亏了您老来主持,不然我娘怕是要不知几时才能入土了。”说罢,冯大力一饮而尽。
冯文秀说道:“你们家的情况,大家伙也都清楚。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说句实话,大家对你也很有看法,议论很多。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想着找个正经的事做,攒点钱,娶个媳妇,给你家也留个后。”
“二爷,我。”谁知道看到自己的娘被从水塘捞出来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冯大力,这时一下子忍不住,竟哭了起来。众人相互看着,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大家都觉得我很浑,在咱们门上一直是个没人愿意搭理的臭狗屎。从来没有人看得起我。这也不能怪大家伙,这只能怪我没本事,啥也不是。现在倒好,我爹我娘都不在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我有时就会想,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呢?”
“大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冯全生说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爹妈,你自己得争气啊!自己不争气,也别怪别人看不起。”
“叔,你说的对。可是你回头想想,我爹我妈这一辈子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他们生我生的晚,从小倒是什么事都从着我。也拼死拼活借了些钱盖了这么两间平房。可是钱没还上,我爹就没了。现在有时候晚上我还做梦,梦到那天夜里的事。我宁愿我爹没有上平房,就让那些粮食全被水冲走,否则我爹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这也许就是命吧!即使没有那根被雷电劈断的树头把他砸死,他也会在其他什么地方没了。呜呜呜~”冯大力说着,嘴角抽动着,哭的更用力了。
“我娘又干不了什么重活。那怎么办,不就得我来干吗?我年轻那会也没少干吧?可那又怎么样呢,到头来不还是成了废人?”冯大力又自顾自地干了一杯。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都向冯文秀看了一眼。只见冯文秀左手托着抽着烟袋,右手转着酒杯,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那年我娘突然生了重病。可哪有钱去看病呢,不还是听人说吃蛇胆有用,我这才去山南的那水库抓蛇的吗?蛇倒是抓了不少,蛇胆也吃了不少。刚开始还真是管用,所以后来又去抓了那条手臂粗的蛇。你说谁又能想到,压着缸盖的石头怎么就能掉了呢?我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不就让它跑出来把我给咬废了吗!”冯大力一说到这,下体还是会一哆嗦,那股恐惧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头里。
“就因为这,相的亲人家也退了。退的好啊,要是我闺女,我也得退。谁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废人?我也不埋怨我爹我娘,这都是他娘的命吧!”冯大力说的有些激动了。
众人的脑海里也都浮现出那些年的往事了。之后冯大力确实像变了一个人,浑且赖,时间久了,便没人愿意搭理他了。从那以后,他住平房,他娘一个人住前院。
众人很快也喝得差不多了。冯文秀说:“那今天要不就到这吧。”众人应着,也都散去了。这时的村子很静,狗都没有了动静。
突然从冯大力家传出来一句哭喊:“娘啊!我的娘啊!”
话说汤然摸完老太太的手,不一会就跟汤兴一起回家了。他们俩是一个太爷的兄弟。
一进汤然的家门,汤兴就赶快对汤然他妈说道:“大娘,你可不知道,汤然胆子可大了,竟然敢握住前面跳水淹死的老太太的手,还握了好半天呢!”
汤然他妈一听,顿时暴跳如雷,用手指着汤然骂道:“你个憨熊,你什么不好摸,偏偏摸死人的手。你就等着吧,等着老太太晚上来找你。你说说你,除了作死还能干点啥!”
汤然辩解道:“不就是摸了死人的手一下吗,这有什么好骂的呢?再说了,死人怎么了,死人不也是从活人才死过去的吗?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人一死,晚上就能穿墙走壁,飞来飞去了?反正我是不怕!”
他妈一听,更是气得不行了。“你个龟孙呦,你懂得个屁!你不知道死人身上都有脏东西的吗?人是不能飞,但是那个脏东西就可以飞。不仅飞,还要缠着你,附着你。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
汤兴听着有些害怕。他本来是想夸汤然胆子大的,可谁知竟惹来一顿臭骂,便赶紧找借口回家吃饭溜开了。
汤然早已不是第一次挨骂了。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合他妈的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虽然他早已习惯,但还是心里有气,跑到自己的屋子里,钻进被窝,蒙上被子,眼泪早已从眼角流了下来。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用被子捂紧自己的眼睛,就让泪水任意地流着。此时,他又想起了老太太的手,那般冰冷,也许她需要一床棉被吧!
“我会不会也有一天,手脚这般冰冷,那时候是否也会有人愿意摸一下我的手呢?然后我又会去哪里呢?”汤然突然这样想着。
众人面对老太太那番热闹的景象再次浮现在汤然的脑海里。“老太太应该不孤独吧,毕竟还有那么多人有说有笑地陪着她。如果是我被从水里捞出来,不,会有人把我捞出来吗?”汤然莫名地伤感起来,因为他不确定真的是否有人愿意将他从水塘里捞出来。他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去叫你弟弟起来吃饭,这才什么时间,还在床上窝着。”汤然他妈对他的哥哥汤陆说道。
汤陆推了推躲在被子里的汤然,说道:“弟弟,咱妈叫你起来吃饭啦!”
汤然假装睡着了,没有作声。汤陆也不再纠缠,径直跑出来,“妈,我弟他睡着了,叫不起来!”
“那就不管他了,就饿着吧。你看是不是你爸回来了,怎么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了。”
汤然一听到他爸回来了,赶忙从被窝里钻出来,穿好鞋子就往外跑。他妈虽然经常骂他,却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所以也不会太惧怕他妈。但是,面对他爸,一个眼神就可以吓得他发抖。其实从他记事开始,至今也只挨过他爸两次打,但是那恐惧的眼神却已经深深地埋进了他的心里。
一家人很快围着饭桌坐了下来。汤陆和汤然都不敢先动筷子。他爸在工地干了一天活,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都要喝上两杯。只有等他爸倒好了酒,动了筷子之后他俩才敢开吃。
“志坚,你听说村前头死了个老太太吗?就是冯大力他娘。你猜怎么着,老太太被捞上来之后然然竟然摸了老太太的手。你说说,这是不是一个缺心货。回来之后说他还不听,还顶嘴。”汤然他妈对他爸说道。
汤然听着,低着头,用筷子一粒一粒缓慢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也不敢去盘子里夹菜,更不敢看着他爸。只听“嘶”的一声,他爸喝了一大口酒。
“没事摸那个干啥?”他爸说道。
汤然也不敢回答,还是自顾低头慢慢地吃着米饭。
“那么多小孩,就没有一个人摸的,就他一个人逞能。说到底,还是傻啊!”他妈还在说着。
汤然终于把米饭硬着头皮吃完了。刚起身准备离开,他妈说道:“去,给你爸盛一碗汤去!”
汤然默默地拿起一个碗,来到厨房盛了满满一碗米汤,回到桌前递给他爸,然后才离开回到了卧室。
天早已黑了下来。汤然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几颗星星忽闪着。“我要是能变成一颗星星该多好呀!或者我也死去,然后就可以飞了,一直飞到那颗星星上去!”汤然幻想着。
“哥,你说星星上面会不会有人住呀?”
“别瞎想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吧!”汤陆答到。
堂屋的钟表均匀地转着指针,滴答滴答。
“啊!”只听扑通一声,汤然从床上滚了下来,正好脸着地,啃了一嘴的泥。汤陆赶紧打开灯喊道:“妈,快来呀,我弟从床上摔下啦,鼻子流血啦!”
他爸妈闻声快速赶来,此时汤然从地上已经爬起来了。
“怎么一身的汗呀?”他妈问道。
“刚才我梦到我会飞了,可是刚要往星星上飞,一把就被老太太拉住了脚。她说希望我可以带上她一起飞到没有人的星星上去。可是我哪带的动她,直接就被她从天上拉下来了!”
“你看你看,你个完蛋熊玩意儿,让你白天摸死人,晚上被缠住了吧!”他妈越想越气,越气越骂。虽然如此,他妈还是拿来一块毛巾,把血和汗都擦干了。
夜重归宁静,依然只有钟表的指针嘀嗒作响。
这天一吃过早饭汤兴就带上象棋来找汤然玩了。汤然的象棋还是跟着堂姐学的。经过一些时日,已经可以偶尔胜过堂姐了。汤兴则不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本棋谱,他沉迷其中,每日琢磨,棋艺已经很精进了。
二人摆好阵势,便厮杀开来。汤然只会一些老套路,要么当门炮,要么就先飞马。不过开局倒也影响不大,关键还是在于每一步的思考。下着下着,汤然便被将死了。
汤然当然不服,立即再次摆阵。可是不是因为没有参透汤兴的陷阱,就是因为自己过于大意,将破绽露于敌方。因此,再次很快败下阵来。
这样连续十多局下来,汤然竟没有赢过一局。汤兴道:“不玩了吧,反正你也赢不了。”
这句话更是极大刺激了汤然,“不,再接着下!”
“下就下,可不许哭的。”汤兴说道。
汤然越是想赢,内心越是焦急,这导致他出现的低级失误更多了。只见他咬着嘴唇,眼泪已经在眼角打转。汤兴倒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是认真地看着棋局,仔细琢磨着接下来的几步。
只见汤兴眼睛忽然一亮,将他的老将放在了左边。汤然琢磨了一下,也没看出其用意,便按照自己的节奏也发起了进攻,试图去用车抓汤兴的左炮。结果便上了汤兴的当。他根本就没管这个炮的死活,而是将另一个炮架在了中门。再配合左马和右边两个车,汤然已经没有解了。
这时汤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从眼角滚了下来,却说道“来,再来,继续!”
汤兴这时才注意到汤然哭了,便不想继续下去。“不玩了,再玩肯定就要输给你了,我要保持不败的记录。”
汤然一听,顿时感觉脸火辣辣的。可是有一股气憋在胸口实在难受,不断自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赢下一局。
汤兴实在不愿意再玩下去,就收拾象棋赶快走了。
汤然用手抽打着家里的那株冬青,愤恨自己,觉得自己太没用。突然狠狠地将拳头打在墙上,手立时红了起来。
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汤然一个人陷入了极度悲伤与悔恨自责之中。他不停地幻想着,如果自己可以赢下几局该有多好呀!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妈问道:“今天是不是下象棋被汤兴给赢哭了呀?你看你,也太没出息了!不就是下个象棋嘛,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输的掉眼泪,简直是丢人。”
汤然有些愕然,心想他妈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呢?
“汤兴在巷口跟我们说,大家都觉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事事都要争个输赢。玩就玩嘛,怎么还当真了呢?”
“可是我就是想赢他一局呀!”汤然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局都赢不了汤兴是一个笑话,因此而哭出来更是一个笑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不像是一个男子汉的作为。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研究象棋,下次一定也要让汤兴一局都赢不了。
村子周围有山坡的一大好处就是里面生存着好多野味。野兔、野鸡、野鸭、刺猬等是常见的几类。
汤飞比汤然大上八岁,也是同一个祖爷爷的兄弟。汤飞对于抓野兔很有心得。首先找来细铁丝,将其一端缠出一个活扣,另一端从扣中穿过并固定在一个木棍上。将木棍砸到地下,只露出铁丝,这时的铁丝已经掰成一个圆圈,直立在地面上,静待野兔从中穿过。由于铁丝圈细软,兔子只要进去使劲一挣,便立刻收缩将兔子缠住。原理极其简单,关键在于如何选取埋伏的位置。因此,要经常在山坡和山下溜达,观察草丛的痕迹,寻找兔子的粪便。这样就可以大概确定兔子的活动范围了。
这天早晨,汤然吃过饭就来到汤飞家,按计划今天要去下兔子套。汤飞家里养了一条大黑狗。它作为好帮手,也跟着一起出发了。他们沿着山坡最西端一直往东走,沿途总共放了六个套。他们继续往北走,沿着田地一路观察着。
最终他们在一片红薯地停了下来。这片地头有一个小麦秸秆堆成的垛子。他们挖出几个大红薯塞了进去,然后一把火点着了。因为有一点风,所以火势很旺,很快便成了一堆熊熊大火。如果要问他们为何点燃这个柴草堆,他们似乎也很难说得清楚。只是临时起意,想着无人看管的草垛可以帮助他们烤熟红薯。
黑烟不停地往天空飘去,夹杂着黑色的麦秆灰。空气似乎都被烤熟了,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他们俩就在这看着,等着,等着一切烧尽之后剩下的红薯。
“赶紧给我回家!”原来是汤志坚来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半了。按照汤然家的规矩,中午吃饭的时候必须在家。他爸已经在村子里吆喝他半天了,一直没有找到,已经很生气了。后来从平房上看到野外的大火,远远看着像他,就赶快来找。走近一看,果然是汤然。
汤然这时内心恐惧极了。从他爸的声音里面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怒火。没有回家吃饭不说,还在外面放火烧了人家的麦秆垛。可想而知他爸有多生气了。
“哥,我先回去了。”汤然朝汤飞说道。
“好的,那你先回去吧。”汤飞回道。
汤然的腿有些发抖。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家吃饭。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感觉快要出来了似的。他爸看到汤然已经往回走,便掉头也回家了。汤然看着他爸的背影,脑海里都是回到家后的场景,等待他的必然是一顿毒打。虽然很不情愿,但汤然还是加快了脚步,因为他害怕回家慢了,将挨打的更厉害了。汤然双手握在一起,握得很紧。他感觉自己有些喘不开气了。
终于到家了。大门是开着的,他轻轻地迈了进来。
“过来!”他爸大吼一声。
汤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啪啪啪”三声,他爸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三巴掌。
“去洗手吃饭吧。”他爸说道。
汤然赶紧去洗了手,顺便洗了一把脸。那三巴掌虽然很疼,但汤然并不是因为疼而流出了眼泪,而是因为恐惧,来自内心深处对于他爸的恐惧让他流出了眼泪。他当然不敢哭出声来,只是悄悄地洗完脸擦干,赶快坐到饭桌前吃饭。
他爸照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汤然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偶尔夹上一筷子的菜。
“你又去做什么孽?大白天的去放火,把人家的麦秆堆给烧了,三巴掌打的也太轻了,根本不够长记性的!你跟着汤飞还能学到好?以后不要跟他一起玩了!”他妈说道。
汤然还是自顾自地低着头,吃着自己的米饭。他好想逃,逃的远远的,离这个家越远越好!可是何时才能长大呢?
他爸只是在喝着酒,并没有再说什么。可越是这样,汤然越恐惧的厉害。这份恐惧并不是因为那三巴掌,而就是一见到他爸就自带的恐惧。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难道是与生俱来的?
汤然赶快吃完,就回自己的屋子了。他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充满着悔恨。如果早点回家就好了!如果不需要回家那就更好了!
经历过这次打之后,汤然在家里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他爸生气。
这天吃过早饭,汤然刚刚刷完碗,就听到汤飞在门外叫他的名字。因为父母已经跟他说了不要再跟汤飞一起玩,汤然此时内心有些紧张,不禁抬头看了一下他爸。他爸面无表情,不置可否。汤然惴惴然,还是走出门去。只见汤飞手里提着两条兔子。
“今天我去检查前些天下的套子,收获很大,总共套住了四只。我自己留下两只,这两只给你送来了。”汤飞说道。
“好,那我收下了,只是......,只是.......”,汤然吞吞吐吐,有些说不出口。
“我知道的,以后也不会来找你玩了。你学习好,以后是有出息的人。不像我们,整天无所事事。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来耽误你了。”汤飞说完把兔子递给了汤然,转身就回去了。
汤然提着兔子,看着汤飞远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汤飞是他最愿意一起玩的哥哥,汤飞也很照顾他,每次有好吃的都会给他留下一部分。望着汤飞逐渐模糊的背影,汤然不禁流下了眼泪。可是又赶紧用袖子抹干,赶快走回家去。
“妈,汤飞给咱们送了两条野兔,都是前几天下套套住的,看着还挺肥的,中午就炒着吃了吧!”
他妈出来一看,说道:“呦,是挺肥的,能炒上一大盘了。”
不一会儿,他爸就去干活了,家里就剩下他们娘俩。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
“妈,有点饿了,我们炒兔子吃吧!”汤然说道。
“我还不敢剥兔子皮,你敢吗?”她妈问道。
其实汤然平日最怕宰鸡杀猪的场面,听不得它们凄惨的叫声,更看不得那鲜血直流的场面。可是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汤然假装胆子大了起来,说道:“这有啥不敢的,简单的很!”
只见汤然拿来菜刀,用手在兔子的脖子上抹开毛,用刀划了一下。这力度恰到好处,刚刚划到带毛的那层皮。然后同样在肚子和四条腿上都划开了一道缝。汤然顺着缝将皮使劲撕开来。这皮很容易就撕掉了,然后用刀将兔子头砍掉扔了。最后将肚子剖开,取出所有的内脏一并都扔了。另一只同样也清理好了,洗干净,剁成了块。
“没想到然然胆子还挺大呀,兔子皮都敢剥。”他妈说道。确实有些出乎它的意料,刚开始她还以为汤然在说着玩。
炒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他妈了。因为他们这里喜欢吃辣,所以就做了个辣炒兔肉。一套流程下来,兔子肉很快就炒好了。这味道跟鸡肉有些相似,不过味道还可以。
吃过饭,汤然小心地跟他妈说:“妈,我想出去玩一会,可以吗?”
“好,只是别玩太久了。”他妈说道。
“好,知道了!”汤然高兴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村子里农闲时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了。无论男女老少,皆四人成群,六人成伙,玩的不亦乐乎。汤然围上前来看别人打牌。这一伙里有三男一女,其中女的按辈分来讲汤然要叫大娘。她是汤志先的老婆,在村子里的长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穿着时髦,皮肤白皙,一根乌黑的大辫子,从她身旁路过的男人基本没有不回头的。他们俩其实并没有领证,只是按照村里的习俗办了酒席。她也不是本地人,而是被人从四川的山区拐骗来的。由于这里属于平原地带,土地还算充足,人们的生活倒也比她家乡好一些。再加上汤志先老实本分,事事由她做主,因此她也没有想过再回去。现在他们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大的与汤然同岁,名字叫做汤同,老二叫做汤文。
今天只见她穿着一身黑色蕾丝连衣裙,脚穿一双银色凉鞋。双腿交叉压在脚上,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牌,在思考着如何出手。虽然牌局周围被整整围了一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志先家对面才是绝佳的位置。因为凳子有些矮,腿盘久了,就会有些酸麻,她便会把腿抬起来。这时候偶尔就会露出里面的内裤。天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
汤然竟然就在那绝佳的位置上。他这个年纪已经有点男女意识了,但也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正当志先家抬腿歇脚之时,汤然顺势望去,看到里面是一条纯白色的棉内裤。汤然还想着是不是内裤没有洗干净,头发不小心留在了上面。机会稍纵即逝,志先家的也就缓上几秒,然后交换上下腿继续盘着。汤然突然觉得小腹有些胀热,心里也有些紧张。急切地想知道下一次换腿是什么时候。他眼睛开始盯着牌,但心已经飞远了。他心中有一股冲动,想把志先家的裙子全部掀开,好好地看个过瘾。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汤然也没有记住自己究竟看了多少次。每看一次,他就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眼,看完就回家了。可是真的看完之后,心中那股期待根本不允许他能忍住回家。
这天夜里,汤然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白天的场景,他在想着那一层里面又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小腹有些发热。就这样,汤然在不停地幻想中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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