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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黛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女”后来苏黛儿位居贵妃,那些京城贵女抢着向宸贵妃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我当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呢,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后来苏黛儿坐拥天下第一丹砂矿,一年的营收能买两个国库。“进了王府她不过是个妾室,还不是任人拿捏。”后来皇后稳坐后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族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却毫无办法。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不是想去哪里就去那里,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找到你自己,成为真正的你。
主角:萧温煦,苏黛儿 更新:2023-01-03 2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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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温煦,苏黛儿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皇登基,诚邀我入宫》,由网络作家“婉个袖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黛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商贾之女”后来苏黛儿位居贵妃,那些京城贵女抢着向宸贵妃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我当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呢,不过是个低贱的商人。”后来苏黛儿坐拥天下第一丹砂矿,一年的营收能买两个国库。“进了王府她不过是个妾室,还不是任人拿捏。”后来皇后稳坐后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族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却毫无办法。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不是想去哪里就去那里,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找到你自己,成为真正的你。
湛蓝天空下,紫禁城红墙绿瓦中一处悠长无人的走廊上,两个宫女端着贵人们的衣裳正在小声探讨最近宫中的八卦。
“听说了吗?宸贵妃又把皇上从玉粹宫赶出去了。”
“哎哟,你是不知道贵妃胆子有多大。皇上临走时,贵妃身边的宫女传话……”其中一个圆脸小宫女说到关键处,低头看看四下无人才敢继续说。
“宫女传话说:皇上,贵妃娘娘说了,您要是喝不了就去狗那桌。”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阵窃笑。
“然后呢,然后呢。皇上脸色如何?”
“哈哈哈,皇上的脸都绿了……”两个小宫女的嬉笑着渐渐远去。
说起宸贵妃,那可是在宫中比皇上更神秘的人物。自从宸贵妃入住玉粹宫,皇帝便视后宫其他嫔妃如无物。
偏偏宸贵妃不喜与人交涉,皇帝也下旨宸贵妃无需向任何人请安。有不长眼的嫔妃非要往跟前凑,也都被门口的侍卫拦着门不让进。
阖宫上下,也就只有新进宫的清贵人能去玉粹宫串串门。
此时两人烤着从御膳房里抓来的野鸡,清贵人脸上已经有了几道黑印子,宸贵妃伸手想帮她擦拭,却将清贵人摸成了个大花脸,看着宸贵妃在一旁偷笑,清贵人仰着小脸不明所以。
看宸贵妃心情不错,清贵人索性掏出个小本子,讨好地询问宸贵妃:“娘娘,玉清最近在撰写后宫话本,这不正好没素材了。”
看着清贵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宸贵妃悄悄将野鸡腿藏起来。“你想干嘛?”
清贵人灵动地挑挑眉,露出好奇的眼神:“您不如跟玉清再讲讲您和皇上的爱情故事呗。”
“孽缘啊孽缘,我跟那个一杯倒不应该叫爱情故事,应该叫极限拉扯狗血剧……”
三年前。
“都是因为你,为什么被抓去的人不是你。”苏萤儿不顾身边奴仆的阻拦,一把推倒苏黛儿。
“萤儿,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柳姨娘赶忙上前将苏萤儿拉开。
鬓间的玉钗掉落,碎成两半。苏黛儿终于恍过神来,紧紧抓住柳姨娘的衣袖不敢置信。
“不会的,那些货物装车的时候我都紧紧盯着的,爹爹也派人检查了,不会有错的。”
看着柳姨娘茫然的眼神,苏黛儿转头焦急看向妹妹苏萤儿,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不会有错?往年朝廷赈灾从未在粮食上有过差错。若不是爹爹听取了你的建议,怎会沦落至此。你还敢说没有错。”苏萤儿冲过去揪住苏黛儿的衣领愤怒的质问。
“如今爹爹进了大狱,就连我们也说不定要一同连坐,苏家……苏家就是毁在你手里。”苏萤儿紧攥苏黛儿衣领的手失力,缓缓跪坐在地,一双杏眼噙满泪水。
泪珠落在苏黛儿的手上,好似尖刀般冰冷刺骨。
前阵子奇凌江发了洪水,临江郡县皆伤亡惨重、良田尽毁,之中武江县最甚。颖国刚打完仗,朝廷粮食不够,于是从商户手中买粮,筹粮赈灾。苏家是洛西县第一商户,所筹集的赈灾粮苏家占了一半。
粮食本不够,苏黛儿与父亲商量将之前赈灾所用白米中加入其它谷物,既可以尽快筹集粮食,又可充饥。
可谁知赈灾粥棚建起来没多久,就有灾民腹泻呕吐不止,甚至一个身有重疾的人生生死在粥棚前。
皇帝下旨彻查,最终确定是粮食中除了谷物还混入了巴豆。灾民本就虚弱饥饿,吃了混有巴豆的粥更是雪上加霜。赈灾出了如此荒谬的差错,朝廷下令严惩相关官员和商户,苏父就被抓走了。
“萤儿、姨娘,此事定有蹊跷。我虽提议混入谷物,可就连黄口小儿也该知道饥饿之人万万不可食用巴豆!
爹爹在装货之前派去检查的都是自己人,不可能看到了巴豆不来上报,所以粮食一定是送到武江县之后才出现了问题。”苏黛儿恢复了些冷静。
苏萤儿抬眼看向苏黛儿:“可现在爹爹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定是陷害。
苏黛儿仔细想着曾跟着父亲经商的种种回忆,却没有任何线索,一时间心急如焚,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些茶水一饮而尽。
“父亲现在已经被关押在武江县县衙门了,先见到父亲再说。”苏黛儿尽量保持镇静,吩咐管家召集下人。
自从传来苏老爷被抓的消息,苏府上下人心惶惶,在这个节骨眼,苏黛儿一定要担起责任,为父亲支撑好苏家。
下人们听闻大小姐召集,纷纷低头议论。
“大小姐,都来齐了。”
苏黛儿整理好被抓乱的衣服和头发,挺起胸膛缓缓走出。
下人们看见大小姐来了纷纷噤声,苏黛儿看着富丽不失雅致的苏家大院和身后牌匾上“诚信天下”的字样。
“苏家经商向来诚信至上。如今老爷出事,苏家还有我苏黛儿撑着,各位都是从苏家名不见经传到富甲一方的见证者。
想必外面的传闻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想走的我不留,自去账房领银钱和身契。想留下来与苏家共渡难关的,日后我苏黛儿必将报答。”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几人犹豫了一下,朝苏黛儿行礼后离去。
一个瘸腿的胖妇人挪了几步站出来:“大小姐,若不是当初苏家将我救回,我早已被那黑心肝的夫家抛在街头病死。我曹大娘愿与苏家共渡难关。”
苏家一向善待下人,月钱也是县里富户最多的,逢年过节还会发放粮食和肉让他们带回家去。有了曹大娘出头,大家皆应和:“愿与苏家共渡难关。”
安顿好下人,苏黛儿让管家拿够银两,备好马车准备去往武江县。
“阿姐,让我和你一起去。”临走时,苏萤儿也要一起前往。苏黛儿想了想,向她伸出手。
洛安县到武江县有八十里,等苏黛儿三人到达武江县衙已是第二日辰时,街上的摊贩已经开张了。
“官爷,就麻烦你通报一声吧。”苏黛儿悄悄将装了银两的荷包塞进衙役的手中。
刚才还冷眼相待的衙役掂了掂手中荷包的分量,立马歪嘴笑了笑,悄声说:“这位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县令老爷吩咐了任何人不许见。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说着看了看苏黛儿身后的管家腰间鼓鼓囊囊的。
这衙役看着苏黛儿一行人着急,故意想要多贪一些。苏黛儿知晓这衙役的心思不怒反喜,向管家递去眼神,管家立马明白,上前将怀中荷包交给这衙役。
那衙役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几人带到县衙后门。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里面开了条门缝,衙役与里面的人打了照面对苏黛儿他们说:“只能进去一个人,你们快快商议让谁进去。”
“给了你们那么多钱,怎么就只让一个人进去啊!”苏萤儿对这样贪污受贿的交易深恶痛绝,娇声喝道。
那衙役立即变脸:“反正人三日后就处决了,你们爱见不见。”
“怎么会这样,不是昨日刚被抓进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判决了?”苏黛儿震惊的问。
“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还去不去了,啰啰嗦嗦的。”衙役一脸不耐,欲将门关上。
苏黛儿急忙拦住,转身对苏萤儿说:“萤儿听话,在这里等我。”
“怎么会这样,阿姐,我也想……”苏萤儿听到苏父即将处决的消息也急了,最终还是回了句“是,阿姐。”
苏黛儿跟着另一个衙役换上差服进入牢房,一股血腥味和腥臭味扑面而来。苏黛儿忍下不适,找寻父亲的身影。
“到了,一刻钟之后就立马出来。”说完衙役就走了。
牢房内,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角,几只老鼠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肆意爬行。
“爹爹!”自从听到父亲被抓,苏黛儿虽然伤心,却一直保持着冷静。此刻看到了父亲,苏黛儿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衙门外,苏萤儿焦急地向门缝里探去。终于,苏黛儿眼带泪痕,神情麻木的从里面出来。
“阿姐,怎么样了,父亲说什么了?”苏萤儿晃着苏黛儿的手臂。
苏黛儿想起父亲的嘱托,握住苏萤儿的手轻轻安抚着妹妹:“走吧,萤儿。”
夜幕降临,奇凌江面波光粼粼。泸西县朱府上下忙作一团,迎接来客。
苏黛儿将来龙去脉详细讲述。
“朱伯伯,父亲如今身陷囹圄,望朱伯伯念着与父亲往日的情分,救救父亲。”苏黛儿手持苏父所给的一半墨竹雕花玉佩跪地恳求。苏萤儿与管家随之跪在身后。
朱元驹看着那玉佩,想起年轻时与苏父同窗,结业后一人考取功名为官,一人接手家族生意为商。
两人志同道合结拜为兄弟,也将这墨竹玉佩一分为二作为见证。
朱元驹看着这一双豆蔻年华的姐妹,心里疼惜的不得了:“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将你们爹爹的案子呈到郡守那里了,只能等明天看看有没有消息。
人终究还在武江县令那里,明日一早我便亲自走一趟探探口风,找清楚到底是谁负责此案。”
“少爷好。”随着下人行礼,一位身着银灰素锦翠竹纹样长袍的文质彬彬的公子出现在门庭外,此人正是朱县令之子朱立轩。
“父亲,两位妹妹好。”朱立轩拱手行礼,看到一旁的苏黛儿脸色苍白,额角青丝垂下半遮淡粉唇瓣,向来明亮的眸子此刻尽是忧愁。
“来了,打听的怎么样了?郡守之子可透露什么消息?”
朱立轩的视线赶忙移开,低头掩饰眼中的心疼之意。“回父亲,估计您的折子早被人扔一边了。听那杨公子所言,此事郡守也受了牵连罚了俸禄,不肯再管这事了。”
朱立轩低下头,懊恼自己没能多结交些朋友就能多一条路来解救苏伯伯。可他只是县令之子,又从哪认识有权势的公子哥呢?
“这,我现在便出发,只要知道了背后办理此案的人,哪怕是被罢官或是散尽家财,我也要拼上最后力气救人。”朱元驹负手而立,看着苏家两姐妹表下决心。
“朱伯伯,黛儿先在此谢过您的大恩大义。还有一件事情,粮食是在武江县之后出问题的,我与您一同前往武江县,只要找到做手脚的人,就可以证明父亲的清白了。”
苏黛儿一直执着于见到父亲,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父亲既然是被冤枉的,那一定是有人趁人不备将那巴豆放进了赈灾粮中。
“你们已经奔波了一夜了,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吧。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与父亲一同前去。”朱立轩承诺。
“朱伯伯、表哥,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救我父亲。”苏萤儿在一旁插不上嘴,只好将所有期望放在朱家父子身上。
自从得知父亲被捕的消息之后,苏黛儿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此刻有了朱家父子的帮助,总算是稍稍放松下来,此刻只觉得疲惫至极,身子慢慢滑落在旁边的桌子上昏了过去。
“黛儿”朱家父子异口同声,“阿姐”苏萤儿忙去拉苏黛儿的手。
众人忙作一团,连忙请了大夫。
阳光刚刚普照大地,一棵伫立在院中的桂花树上,吸引了许多小鸟叽叽喳喳地玩闹在枝头。
苏黛儿睁开眼睛,手臂轻轻一动碰到了什么东西。她转头一看,妹妹苏萤儿安恬的睡颜映入眼帘。
苏黛儿想起小时候在苏府的凉亭赏荷,妹妹调皮将水撩起,自己摘下荷叶遮蔽,父亲则在一旁喝茶痴笑,二姨娘坐在父亲身旁嘱咐她们小心落水。
在原本的世界里,苏黛儿只是一个弃婴,孤独是她生活的常态。所以当意识到自己穿越时空的时候,她丝毫不觉得害怕和伤心。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父亲教她为人处世,给她不求回报的爱。是父亲给了她家人的陪伴,治愈了苏黛儿在另一个时空的伤痛。
转眼间,那个软软糯糯的妹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吱呀”一声,一个小丫鬟推开门来:“苏大小姐,您……”
“嘘”,苏黛儿做出噤声的手势,起身随丫鬟一起出去,怜爱的看了妹妹一眼小心的带上门。
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苏黛儿已经整装梳理好。
“麻烦吩咐人帮我准备好马车,我与管家一起再去一趟武江县。对了,一会我妹妹醒了跟她说让她先留在朱府,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来接她,千万不可让她独自出府。”
“是”
武江县小记酒楼二楼雅间。
朱立轩起身为苏黛儿拉过座椅:“你来了。”等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苏黛儿在武江县城门被人拦了下来,一听是朱家的人,连忙赶来会合。
“表哥,怎么样了,可有查到那做手脚之人?”苏黛儿顾不得去喝茶,期待地询问。
朱立轩刚拿起茶杯的手又放了下来,面露难色。
“黛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苏黛儿催促着朱立轩无需顾虑,只管告诉她,朱立轩这才娓娓道来。
“好消息是经人打探,得知有一个参与施粥的男子,他的邻居说他在几天前突然买了好些布帛酒肉回家。那男子本没什么赚钱营生,不过是打打小工度日,根本买不起那些东西。”
苏黛儿面露出一丝喜色:“那岂不是可以证明此人被收买,这样爹爹的案子就有转机了。”说完苏黛儿脸上的笑容一滞,暗淡下来:“那,坏消息是什么?”
朱立轩低下头来,忧虑的说:“只是那人在案发当天便跑了,我已经着人去那男子的老家,只是时间紧迫……”
苏黛儿努力地处理着这些信息:父亲被抓,案子不让衙门审便直接定了罪。这边好不容易找到个人证现在还跑了,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想要调查清楚根本就来不及了。只能拖延!
朱立轩怕苏黛儿一天都在赶路没好好吃饭,点了些清淡的菜色让她先垫垫肚子。苏黛儿心里不安,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二人在房间里等待着。
“老爷回来了”闻声,门被推开。朱元驹风尘仆仆归来,将披风卸下交给一旁的仆人。
“爹”,“朱伯伯”二人齐开口,急迫地想知道事情进展。
朱元驹知道二人等得着急了,自顾自的喝了杯茶水开口道:“好消息,此事有转机。”
此话一出,房间内有些压抑的气氛总算少了一些。苏伯父为人谨慎老成,能说是好消息那就说明父亲有救了,苏黛儿不觉浅浅微笑,眼睛重新亮起光来。
“爹爹,可是有法子救苏伯伯了?”朱立轩捕捉到苏黛儿欢快起来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期待的问着下文。
朱元驹身子微微前倾,伸手顺了顺乌黑的胡须说:“今日我磨了那武江县令一天总算是有所收获,那县令因着轩儿的证词找人联系了上面那位,最终给了咱们一条路子。”
上面既然肯放了父亲一马,想必开出的条件不小。
“苏伯伯,您就直说吧,父亲嘱咐过我,现在苏家我可以做主。只要能救父亲,即便是散尽家财也无妨。”苏黛儿眼神坚定。
朱元驹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
朱立轩欣喜道:“两万两白银。”这些钱虽然已够了寻常人家一辈子吃喝用度,但无论是苏家还是朱家,都还是承担的的。
朱元驹摇摇头,乌黑的胡须抖了抖。
“二十万两”苏黛儿深深感受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出了这个价格,说明上面的人对苏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是想要整个苏家!
“黛儿,这是能救你父亲的唯一办法了。苏家若是有困难,我定义不容辞。”朱元驹人到中年,只有这一个知心好友,就算是两肋插刀他也愿意。
苏黛儿低头沉思:苏家现银也就五万两,想要筹集二十万两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变卖家产,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办好所有手续。自己等得,父亲可等不得,苏黛儿知道上面的人想要什么。
“朱伯伯,已经够麻烦您了。还劳烦您再往上面递个消息。就说:
我苏黛儿愿将苏家所有钱财地契以及商铺献上,只为保我父亲一命。”
夜路赶行,苏黛儿与轩表哥共骑一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洛安。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刚到了苏府门前,马匹仰起脖子轰的一下累趴在地。朱立轩眼疾手快揽住苏黛儿的腰,将她护在怀里。
苏黛儿本能的缩着头,紧紧抓着朱立轩的衣袖。
“好了黛儿,无事了。”朱立轩看到苏黛儿微微发抖,拍上她的背轻声安慰。
苏黛儿抬头看到朱立轩耳畔微红,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后退了一步:“多谢表哥。”
府宅守夜的人听到动静开了道门缝,一看是自家大小姐,忙大声通报:“大小姐回来了。”
苏府灭掉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柳姨娘听到动静也起身来。
“黛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你父亲在牢里还好吗?有没有受刑罚?”柳姨娘眼下乌黑,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苏黛儿只说是有救,让柳姨娘不要担心就让她去休息了。
柳姨娘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吩咐下人伺候好奔波回来的两人便回房去了,不过本来也睡不着,索性让丫鬟重点上祠堂的灯,默默祈祷。
苏黛儿稍作休整后将总账房的管事找来,连夜和朱立轩一起整理店契、田契等事务。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又出发去了武江,巳时三刻终于到了县衙。武江县令知道其中利害,也不敢耽误,立即派人递了消息。
天盛酒楼。
苏黛儿抱着箱子推开房门,一道屏风竖在门厅中间,隐约可见一人坐在上堂。
“民女叩见大人。小女已将大人所要之物置于此箱,只愿家父平安归家。”
苏黛儿行跪拜之礼,小心地将箱子推出去,悄悄抬头,只看得到一团模糊的身影便又低下头等着那人开口。
堂上之人轻笑了一声,哗啦哗啦的倒茶声音传到苏黛儿耳朵里,苏黛儿跪的更加板直。
不一会又传来翻阅书简的声音来,苏黛儿心里狐疑但不敢显露,耐着性子等着。
过了有一刻钟,膝盖酸痛起来,苏黛儿悄悄动了两下,心里开始着急。
再过两个时辰父亲就要问斩了,条件早就谈清楚,到底还要耗多长时间!
“咳咳,东西留下,你回去吧。”那人终于发话,苏黛儿松了一口气。
忍着痛楚,苏黛儿又行一礼,躬身退出房间。
有一小厮不知什么时候等在房门口:“这里面是手书,交由武江县令即可。”
苏黛儿接过小盒不敢怠慢,飞快地朝着县衙奔去。
武江县令一见手书,立即放人,苏黛儿终于彻底放心,跟着衙役将父亲接了出来。
“父亲!”苏黛儿扑进父亲怀中,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只是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苏父轻抚着女儿肩膀安慰:“不哭不哭,父亲这不是回来了嘛。”
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灼热,却是他几天在阴冷潮湿的牢里难有的暖和。
此次遭人算计,苏家已将全部家财献出换他一人。无妨,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凭借他十几年的从商经历,即便不能再造往日辉煌,也不会苦了自己的一双女儿。
朱家父子在一旁看着父女重逢的温馨景象都跟着高兴起来,苏父一一道谢:“朱兄、轩儿。此事多谢!”
朱家危难时刻雪中送炭他不胜感激,不必多言,一句多谢将朱家之恩铭记于心!
“苏兄,你我结拜兄弟,我自当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苏父入狱的危机解除,虽然每个人脸上疲态具显,但都内心释然。
几人说说笑笑往县衙外走去。
“父亲放心,虽然苏家这次大伤元气,但以后我会好好学做生意。相信过不了几年,我们苏家一定会东山再起的。”苏黛儿挽着苏父,怕父亲因失去一手攒下的家业伤心,柔声宽慰着。
朱元驹拍了拍苏父的肩膀:“苏兄放心,我朱家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此次黛儿沉着果断,真是立下大功啊,若是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岂不快哉!”
朱立轩没想到父亲突然提起此事,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挺深,没想到早就被父亲看透。眼神不自觉地瞥向苏黛儿的方向。
苏黛儿忙岔开话题:“对了父亲,姨娘那里我已让人捎信了,妹妹还在庐西,不如我们将妹妹一同接回来再返家。”
“哎,对对对。先去我那里我们喝上几盅酒庆祝庆祝,不忙着回家。孩子们这两年也没怎么见面,借此机会好好接触接触,免得生分。”朱元驹热情留客,朱立轩在旁一同应和。
“哈哈哈,好……”苏父正哈哈笑着,“好”字还未说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箭矢,只刹那间,正中苏父胸口。
苏黛儿的微笑凝固在脸上,随着苏父的倒下一同坐在地上。朱家父子最先反应过来,将瘫倒在地上的两人拉到马车后遮挡立刻去追刺客,留下几个仆人照应。
“父亲……”苏黛儿颤抖着声音呼唤。
苏父刚想说话,汩汩鲜血从口中流出。
“咳……咳,黛儿,好孩子,听我说。”苏父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势,浑浊的眼中泛起泪花。
苏黛儿费力将父亲靠在自己怀里,泪如泉滴。“父亲,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去找大夫,我一定可以救回您的。”
“黛儿,我相信你。你先听我说,你母亲去得早,咳……,我疏于照料你,心中有愧。咳咳……。”苏黛儿拿出手绢按住父亲受伤的地方,立即染红了一大片。
苏父知道自己此劫难逃,挣扎的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和姨娘,不要为我……为我报仇,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便……咳咳……好。”苏父手臂失力垂下,双眼慢慢闭上,没了声息。
“好,我答应你。父亲!!父亲你醒醒,黛儿会救你的。父亲!”苏黛儿带着哭腔回答,泪水模糊了视线令她看不清父亲的脸。轻轻摇晃着怀中的父亲,已无人再应答。
这边朱家父子眼看追不上,折返回来准备救人。
只看到苏父倒在苏黛儿怀中一动不动,苏黛儿哭的撕心裂肺,见两人归来,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朱伯伯、表哥,快来救我父亲,快来……救我父亲。
朱元驹一脸不可置信和悲痛,伸手摸向挚友的脖颈,惊讶的跌坐在地上。刚才他们二人还相约喝酒,怎么一转眼间就阴阳两隔!
朱立轩看到自己父亲的反应明白了一切,将父亲扶起:“黛儿,苏伯伯已经……”
苏黛儿根本不相信:“他的手还是热的,快救他,我求求你们了,帮我把父亲扶上马车,我们去医馆,快啊。”
尽管朱元驹已经验证了,还是心里抱有一丝希望:“快,快把人抬上马车,去最近的医馆。”
一旁的仆人面面相觑,不敢反驳,几人合力把人抬上了马车。
风将帘子吹起,街道行人看到一辆马车疾驰慌忙让行。
“抱歉,这人已经死了,我们无法医治。”坐堂的郎中一番看诊后遗憾的说道。
苏黛儿使劲的摇头难以接受:“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们不会治,我要换一家医馆,朱伯伯,我们换一家医馆好不好?”
太阳下山,余晖照耀在街道,正值用饭的时候,百姓们忙着喊孩子归家。偌大的街道旁停着一辆马车,显得孤零零的。
他们已经跑遍县里的所有医馆,给出的答案如出一辙。一遍又一遍的肯定,像寒冰一样投入苏黛儿的心中,此刻已经凝结。
她紧紧攥住父亲的手不敢松开,仿佛一松开,父亲就真的离开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朱元驹看着犹如睡着一般的苏父,剜心之痛,泪如雨下。
“黛儿,让你父亲安息吧。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朱元驹伸手想把苏黛儿拉开,这孩子却像魔怔了一般,力气大的出奇。
朱立轩见此温声道:“黛儿听话,快松开吧。”
苏黛儿纹丝不动,好像与这个世间隔绝开来。
朱元驹看她这个样子,心中的悲痛更加浓烈。挚友枉死,余生他一定要将孩子们当作自己的的亲生骨肉来保护。
“来人,把小姐拉开。”仆人们应声,犹豫着上前。
感受到有人要将自己与父亲分开,苏黛儿扭动着奋力反抗,仆人们小心地躲着,也不敢伤到她。朱元驹见此上前箍住苏黛儿的手,将她拉走。
“放开我,放开我。”苏黛儿伤心欲绝,高喊了两声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大夫不是说只是伤心过度吗?表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要不再让大夫来看看?”
一片嘈杂声中,苏黛儿缓缓睁开眼睛。
“阿姐醒了。”苏萤儿看到姐姐醒来,惊呼一声引起众人注意。
苏黛儿看着姨娘、妹妹、和表哥围在床边,脑子中一片混沌,眼睛发酸眨巴眨巴才完全睁开。
“黛儿,感觉怎么样,有哪里难受的告诉姨娘。”柳姨娘轻轻拉起苏黛儿的手,双眼肿胀的像核桃一样。
苏黛儿刚想回答,却看见姨娘发间簪着的白花。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全部清楚地回到苏黛儿的脑海中。
她眉头微蹙,话刚出口就成了哭腔:“姨娘,父亲……父亲在哪?”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柳姨娘的神情,想从中找出一些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柳姨娘张张口,却没办法说出那个字,将苏黛儿的手贴于面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那天她接到夫君被放出大狱的消息,激动地在列祖列宗面前狠狠地叩了几个头。
她张罗着下人准备接风洗尘,自己却迫不及待的等在门前翘首盼夫君归来,后来天色越来越暗,她心中有些不安。终于,有人驾着马车从巷口驶来,但马车后却是一台棺椁!
苏黛儿深叹了口气,眼睛再次闭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三个月后。
远观红枫似晚霞,已知秋意尽显浓。悠悠漫步山林处,苍翠硕果在其中。
苏黛儿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身着山河飞鹤纹样襕衫,背着褡裢手牵白驹在林中漫步赏景,活脱脱一个俊俏公子。
已是酉时,满山枫叶红艳艳的几乎要和夕阳融为一体,鸟儿的叫声给这绝美之景又添一笔灵气。走着走着苏黛儿发现林间一片殷红,定睛一看原来是棵柿子树。
满枝朱果压的树干摇摇欲坠,一只只小灯笼般挂在枝头正是刚刚成熟的好时候。苏黛儿忍不住想摘几个尝尝,将马拴在临近的树桩,她大步绕开草丛,攀住一根低矮粗壮的树干,几下便上了树。
苏黛儿稳住脚下,伸手去够高处的柿子。也顾不得擦拭,一口轻咬下去。
华盖流寒液,蜂皮过蜜饶。美味!
苏黛儿正在树上美美的品尝时,听到马儿叫唤了几声忙回头去看。
一个身着白布衣衫的人影蹲在她的马儿身边。
莫不是窃贼?
“喂,干什么呢,那马是我的。”苏黛儿把柿子一口填进嘴里,刚准备下树去捉贼,只见那人回头头解释道:“这拴马的绳子快掉了,我帮你重新系上。”
原来是个少年,头发随意簪起,一身有些发旧的衣衫也挡不住男人温润的气质。脸颊鼓起一团豁朗地笑着,露出了颗小虎牙。不像坏人,倒是有些憨厚的样子。
这少年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看着他继续将麻绳绑好,苏黛儿放下心来,也笑起来招呼那少年:“快来,这边的柿子可好吃了。”
那少年听闻又是一笑,也没拒绝,迈着长腿几步走到树下。
“接着。”苏黛儿摘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扔向少年,少年有些猝不及防,忙伸手去接。
柿子晶莹红润,少年尝了一口,香甜可口。“多谢仁兄,让我得以尝到这林间美味。”
“好说好说,你不是还帮我系绳了嘛,权当我借花献佛做谢礼了。”苏黛儿见这少年吃得开心,又伸手摘了几个放在肩上的褡裢里,又顺着树干慢慢爬下来,将柿子掏出来递给那少年:“喏,这几个你也拿上吧。”
“多谢仁兄。对了,我叫萧温煦,不知阁下……”少年将柿子装进包袱,拱手问道。
“噢,我叫苏……立轩,苏立轩。”苏黛儿顺口就想报上名讳,突然想到自己的名字一听就像女子,只好临时用了轩表哥的名。
“哦哦,立轩兄,不知你要往哪去,若是去往西去淮都方向,你我二人还有缘结伴同行。”
苏黛儿听这少年一本正经的与她称兄,有种捉弄人的恶趣味,想来路上有这么一个人结伴也不赖。于是也一本正经地回答:“温煦兄,我正是要往西去,看来这就是缘分啊。”
苏黛儿解了马绳子,让萧温煦将包袱放在马背上。
二人一路上相谈甚欢,已经快要消失的余晖将两人一马的影子拉得老长。
走了快五、六里路,一间客栈慢慢从高大的树林中显现出来。
“掌柜,我们来一间稍房。”萧温煦与苏黛儿谈论间觉得二人真是相见恨晚,尽管身上余银不多,还是决定请苏黛儿住一晚。
苏黛儿正想要一间上房,听到萧温煦说“我们”,顿时有些慌了:“温煦兄,你要与我住一间房?”
“得一知己,花点银钱算什么。今天住店我请了,立轩兄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萧温煦洒脱的大手一挥,就去蹀躞里掏钱。
掌柜的看了一眼两人穿着,觉着不像是亲属啊。不过世上什么人都有,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苏黛儿一眼,低下头哑笑。
看着认真找银子的萧温煦和掌柜显然是误会他们是断袖的眼神,苏黛儿心里窘迫的不行,尴尬的讪笑一声,立马从腰间掏出银票。
“不用不用,怎的好让你来请。掌柜的,两间上房,备上好酒好菜,把我的马照料好了。”
掌柜的看到明晃晃的五两银票,哪管他睡不睡一间房。喜笑颜开地招呼二人上楼。
“唉唉,立轩兄!”萧温煦本想着请立轩兄住店,没想到还反被请了。将刚掏出来的碎银子重新装回去,他赶紧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几间门牌映入眼帘。萧温煦被带到了“天逸房”,刚要感慨这小小客栈起名不俗,门被打开。
环顾屋内,一张上好檀木,雕着精致花纹的八仙桌摆在正中间。靠近竹窗边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一只素底牡丹花瓶。清风徐来,绛紫色纱帐飘起。
怕是县令的私宅也不如这间屋子华贵吧!萧温煦将包袱扔在桌上,开心的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在一旁的苏黛儿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有点好笑,不过看着萧温煦那么开心,觉得自己这钱花的挺值!
“温煦兄,你先休息一会吧,等会下来吃饭。”
“好嘞。”
二人走到客栈,已经饥肠辘辘,面对一桌美食大快朵颐,期间还不忘对饮小酌。
“这杯敬你,立轩兄,真是太谢谢你了。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萧温煦举起酒杯。
苏黛儿也豪迈的与其碰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哈哈哈哈,立轩兄。”“温煦兄。”
刚一杯酒下肚萧温煦就有些不胜酒力,脸颊红彤彤的已经有了些醉意。苏黛儿则是一杯杯酒下肚,已经伶仃大醉。两人步伐虚空,勾肩上楼要继续开怀畅饮。
喝着喝着苏黛儿抱着一坛酒醉在凳子旁呜呜的哭了起来,脸上贴的假胡子歪歪扭扭挂在脸上。
萧温煦迷糊的睁开眼,看到立轩兄抽泣。凑过去抬手将那假胡子撕下拿在面前端详,随后扔到一边。“嗯……,立轩兄,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父亲了。”苏黛儿话一出口,瞬间嚎啕大哭。
父亲出殡后便有人拿着房契来苏家收房子,苏黛儿忍着悲痛将自己余下的首饰当了遣散仆人。
朱伯伯心地善良要将她们三人接回府上照料。
临行前,管家突然交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有整整五万大洋和一些商铺田契!
苏家账本苏黛儿全部经过手,从不知还有这么一笔钱财。
管家说这是母亲的嫁妆,父亲一直打理着,将盈利契约都与苏家分隔来,还吩咐管家只有在自己嫁人或是无法再保护自己的时候才能拿出来。
父母为儿女为之计深远。
苏黛儿捧着那笔可以让自己与妹妹姨娘终生吃喝不愁的财富,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痛恨那些身居高位却视人命如草芥的虚伪之辈,不甘心,她不甘心父亲就这样冤死。
后来,苏黛儿用尽各种办法都没能找到那位“朝廷的人”。
再后来,轩表哥对她说“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苏黛儿无意于轩表哥,但朱家大恩她无以为报:“若是表哥之愿,黛儿愿以身报恩。”
“罢了,苏伯伯刚逝去,不急这一时。我会等到两厢情愿。”
苏黛儿心中有愧,不敢再留在朱家惹表哥伤心,想起父亲生前总念叨着希望她出去见见世面,于是她告别故乡。
萧温煦愣怔了一下:“既然想你父亲了,就……就回家啊,就算历经千山万水。”
苏黛儿将脸埋在萧温煦衣袖啜泣:“回不去了,没有……家了,都没有了。”说完她胃里翻江倒海,吐了萧温煦一身。
吐完苏黛儿舒服了,拿萧温煦的衣袖擦擦嘴,扔开酒瓶侧躺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混混沌沌的睡去了。留下满身污秽的萧温煦嘴角抽搐独自凌乱。
次日早晨。
苏黛儿一翻身,手搭着什么东西。睡眼惺忪的睁眼看了看,一张男人的大脸正对着她!
“啊!”苏黛儿瞬间清醒了,一下子坐起来拉着被角缩到角落。
“怎么了,怎么了。”萧温煦被惊醒,撑着身子揉眼睛,胸前的衣领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肌肉。
苏黛儿赶紧低头避开,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脑子里面浮现了几张自己高举酒杯猛灌酒的画面。懊恼的抓抓脑袋:“没什么,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
萧温煦这才看到自己敞开的衣领,忙整理好。虽然一早就是打算和立轩兄共卧一室的,但看着立轩兄一脸不自在,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额,立轩兄你的胡子呢?”苏黛儿闻言慌张地在脸上摸来摸去,最后在两人醉倒的椅子旁看到了那片假胡子。
苏黛儿一个箭步上前捡起尴尬笑笑。“呵呵,这不是为了增添男子气概嘛,温煦兄不要介意。”萧温煦也弯嘴笑笑:“哦哦,理解理解,男子气概嘛。”
“那个,那个要不我们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吧”苏黛儿欲哭无泪地留下一句话,便脚底抹油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用过早饭,二人再次上路。
将近中午,日头照的猛烈,两人在树下乘凉,拿出干粮分而食之。
“前面便是熊耳山了,听说此地悍匪横行,一会我们可要小心些。”萧温煦早早便打听了这一带的事情,嘱咐着苏黛儿。
苏黛儿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点点头。
两边崇山峻岭将这条路围在中间,苏黛儿进了这片山林才知道,这样的地形简直是为打家劫舍造取得了良好的优势。
突然山坡上一块石子滚下。“立轩兄不必害怕,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萧温煦看着苏黛儿手扶腰间匕首,保持时刻准备战斗的架势安慰道。
苏黛儿有些惊讶,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自己确实太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只是苏黛儿刚放松警惕,突然山顶传来一声高喝:“上”,数十名戴着面罩的大汉举着柳叶大刀飞奔而下,来不及反应便瞬间将二人团团。
“快快将财物交出来,别逼着大爷我动手!”领头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举着刀恶狠狠的说。
真是怕啥来啥,苏黛儿幸亏自己将大部分的银票都存进了全颖国都有分号的钱庄,随取随用,只带了一小部分在身上。
“各位好汉饶命,江湖的规矩我懂,小弟这就上交银票孝敬大哥们,还望不要伤我二人性命,我们也绝不会报官的。”苏黛儿拱手将银票拿出来。
领头人讥笑:“哟,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懂事的,算你们识相。”那大汉递给边上小弟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拿银票。
那小弟将银票拿到手,数了数数量。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老大,真不少,有五十两银子呢。”
随后那小弟又走到萧温煦面前:“你的呢?快交出来!”
萧温煦对这土匪行径不屑一顾,冷眉怒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此话一出,气压瞬间降低,悍匪们落下的刀又重新举起来。
苏黛儿简直想把萧温煦打晕带走,大哥啊人家那么多人,寡不敌众懂不懂啊!这时候装什么英雄啊。
“大哥大哥,别搭理我这弟弟。他的钱都在我这里呢,小弟也没有别的财物了,马背上的包袱里还有几件衣料不错的衣衫,若是不嫌弃小弟也双手奉上如何?”
苏黛儿悄悄拉了拉萧温煦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事。
那小弟俨然是不信,二人衣着相差甚大,怎么可能哥哥穿素锦,弟弟却着麻布衣衫。
小弟歪嘴邪笑打量着萧温煦:“老大,这小子虽然没钱,可这小脸比分桃馆的小相公俊俏多了,不如抓回去叫弟兄们玩个野趣好了。”
领头大哥是那分桃馆的常客,听手下这么一说,瞬间淫虫上脑,狞笑着:“既然如此不如一同捉了去,也好叫这两位小相公不分开。”众人皆是一阵奸笑。
要财也就罢了,这下是免不了要反抗一番了,不然被抓走可不是闹着玩的。苏黛儿悄悄向萧温煦使眼色,随后换上一脸谄媚:“大哥还没看看我那几身衣裳呢。”说着向马儿走去。
苏黛儿在马身子的遮挡下背着身前去寻找,萧温煦慢慢挪到她身后。
“看招!”苏黛儿突然将一大把药粉洒向邻近的几人,随后拿出一把小巧弩箭直直射向领头大汉,领头人反应迅速侧身躲开。趁几人混乱之际,苏黛儿将萧温煦拉上马,疾驰而去。
数十名悍匪意识到被耍,一个个吹起口哨召唤马匹。被药粉灼伤眼睛的几人伏地痛苦大喊:“啊,抓住他们!”
眼见几人就要追上来,苏黛儿夹紧马腹,紧贴马鞍将马绳挥舞的飞快。前面就出了熊耳山界了,只要进入明州境内,这些悍匪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上山当匪,追来的几人颇有实战经验。只见一人从背后掏出一只小巧的流星锤,足有两丈长。在空中甩动了几下,准备出击。
萧温煦在马背上往后看去,刚好看到那人举着一条长链,一端长满尖刺的圆球准备进攻,立马接过弩箭瞄准。“咻”的一声正中胳膊,那人难忍受疼痛,一个不稳落下马去。
领头看又伤一手下,顿时怒不可遏:“你们二人继续伤马,你们两个瞅准时机把他们给我打下来!”
手下接到吩咐,纷纷展开阵型伺机而动。
萧温煦摸出包裹中剩下的几支箭矢,上膛再次瞄准。只是这次有两人,萧温煦没有犹豫先向一人发射,那人哀嚎落马。
萧温煦正想解决另一个人,旁边又来两人举刀正对着苏黛儿的手臂,萧温煦转头将这一箭射向其中一个举刀离得近的。
后面匪徒趁机将手中的流星锤甩出,流星锤在马腿绕了几圈,球上的尖刺紧紧扎在肉里,马儿吃痛,前腿腾空一声嘶鸣。旁边的汉子果断抽刀向两人砍去。
萧温煦用弩箭挡了一下,二人被摔下马背,狠狠地跌在地上,苏黛儿被萧温煦以身相护,只是脚踝不慎被癫狂的马儿狠狠踩了一脚,登时疼痛难忍,大汗淋漓。
白马原地跳了几下向前方密林中跑去,白晃晃的刀横在两人脖颈处。
“老大,这两个竖子狡猾至极,不如干脆杀了解气。”被射中手臂的一人捂着手臂的伤口恶狠狠地瞪着地上如同待宰羔羊的两人。
领头大汉推开那人,极恶穷凶的说:“害我们这么多人受伤,怎么能轻易饶过他们,带走!”
没受伤的几人拿出绳子不顾两人伤势捆的结结实实,一人一个拖上马。
苏黛儿此时已是痛的脸色发白,随着马儿颠簸更加难受,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立轩兄,立轩兄!”萧温煦看苏黛儿垂下头,着急地叫喊却被人一记马鞭抽在身上,登时白服泛出殷红一道。
萧温煦忍痛悄悄从袖管掏出来一个东西,沿路扔在路上。
“立轩兄,立轩兄。”阴暗脏乱的房间里,萧温煦小声的叫着昏迷苏黛儿。
咚的一声,门被砸开进来的正是那领头大汉。萧温煦倔强的怒视领头大汉丝毫不躲避害怕。
领头大汉不怒反笑,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了还这么拧巴,一时来了兴趣。用手中的马鞭将萧温煦的下巴挑起:“好样的,等你上了老子的床看你还硬不硬气。”
面前男子脸上横肉乱飞令人作呕,萧温煦忍下厌恶心想怎么还没有消息。便决定先拖延住他。
“你记得那匹跑了的马吧,那马通人性。过不了多久,官兵就会把这里团团包围。”萧温煦微眯着眼戏谑道。
领头大汉自从带领兄弟占山为匪,就将这熊耳山地形摸得清清楚楚。寨子的位置除了自家兄弟没有人能找到。
他在此地如此猖獗,就是靠着此地易守难攻,无迹可寻。
他将萧温煦甩在一边,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放心吧,进了这里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们的。还什么通人性的马?真是可笑。”
“你不信就算咯,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萧温煦摇摇头,舒服地靠在身后的稻草堆上,一副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样子。
那领头大汉本不相信,可看萧温煦自信的神态还是有些不安。叫来手下吩咐了几句。又重新蹲在萧温煦面前:“那我就与你赌上一局,若是今晚官兵没有来,你和你的哥哥都留下来做我的小老婆。”
萧温煦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苏黛儿:“那要是你输了呢?”
“哈哈哈哈,那你们就陪我一起死咯!”
萧温煦锋利的眼光看向山匪,转而和他一起大笑起来。
领头大汉愣住,这小子的眼神令人厌烦。要是过了今晚官兵没来,他就把这小子的眼睛挖了。
“老大,不是说今晚把他俩拖出来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吗?”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对着萧温煦苏黛儿两人露出色眯眯的眼神,小声询问。
领头大汉背过双手,侧目训斥:“哼,急什么。且过了今晚再好好收拾他们俩。”
领头老大好好打量了这二人,退出房间吩咐:“把这两个人给我看好了,要是有差错,小心你们的皮!”
萧温煦总算松了一口气,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今晚本是山寨庆贺摆宴席的日子,熊耳山的兄弟们却一个个被提溜起来,安排轮番站岗巡逻,一时间山寨灯火通明,踵趾相接。
终于守到了申时,山寨外一片寂静。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哈欠连天,领头老大觉着自己是被耍了,大手一挥安排大家下去休息。
一晚上集中精神,领头老大也疲惫不堪,那两人等明天他再收拾。
就在领头老大刚刚合眼与周公相会时,一声吆喝传入房间。
“着火了,来人啊。”
领头老大轰的一下坐起身来,拿起床头大刀就往关押苏黛儿他们的屋子里跑去。
只见守门的人颈部被人割开鲜血淋漓,歪在门口。领头老大一脚把门踹开,人去楼空,只剩下几节断绳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歪七扭八的好像在嘲笑他。
“放箭!”只听山顶出一声下令,千百带火的箭矢从空中射下来,一时间火光明亮,横行霸道的熊耳山山匪被一举歼灭。
明州县来福客栈。
隐约间什么清凉的东西在苏黛儿脸上擦来擦去,睁开眼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正举着手帕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苏黛儿又转头看了看,这房间干净整洁,装饰豪华。这年头连劫匪也能住的起这么好的房屋了吗?果真是暴利啊。
“你醒了?小姐你想要什么、吃什么都与我说就好。”小丫头轻声细语。
啊?被劫持还能想吃啥吃啥?
“嗯……,我不要什么。对了,和我一起被抓来的人关在哪啊?”
小丫头疑惑地看了苏黛儿一眼:“什么被抓啊?小姐你现在在明州县的来福客栈。我不知道有谁和你一起,只是有个人给了我一笔钱叫我照料你直到离开。”
苏黛儿脑子有些晕乎了,她记得自己被劫匪捆上马,然后就晕过去了。应该是有人将她和萧温煦救出来了。
苏黛儿一扭头看到自己的褡裢就在枕头旁,从夹层中掏出几颗珍珠来。
“伸手。”
小丫头伸出手来惊奇地看着那一颗颗圆润洁白的珍珠,这样好看的珍珠要是拿去典卖,弟弟就可以上得起学堂了。
“你帮我去打听一下,和我一起从熊耳山被救的人在哪?”
“熊耳山?那里的劫匪都被抓住了。听说是官老爷布下内应,一举歼灭的。没听说有什么被劫持的人啊?”
这是怎么回事?苏黛儿来不及多想:“乖,你就帮姐姐去打听打听。要是有线索,姐姐还给你珍珠。”
小丫头一听说还有珍珠,开心的合不拢嘴。小心地把珍珠揣进怀里,一溜烟跑了出去。
苏黛儿撑着想坐起来,刚一用劲,脚踝处就传来钻心的疼。她将被子掀开,伤口被包扎的妥妥帖帖,看来已经是处理好了。
苏黛儿小心地移动受伤的那只腿,来到桌子旁准备找茶喝。
一个熟悉的包袱映入眼帘,苏黛儿拉过来翻动,是她的包袱,除了那个弩箭一样东西也没少。甚至给了劫匪的五十两银子也好好的躺在包裹里。
哎,这是什么?苏黛儿看到一个通体温润,雕着麒麟兽纹样的翠绿玉佩。
莫不是萧温煦的?不对不对,那小子抠抠搜搜的,怎么会有这么上乘的玉佩。不管了,暂且收着吧。苏黛儿随手重新放回包袱里,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饮下。
过了大概一刻钟,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苏黛儿见状赶忙递给她一杯茶。小丫头咕噜咕噜喝下去,顺了口气:“姐姐,我把客栈上上下下的人都问遍了,没有打听到萧温煦这个人。”
苏黛儿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许是有急事先行了。只是怎么也不留个信儿,算了算了,眼下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
三个月后,苏黛儿终于养好伤,活蹦乱跳的重新开始游历的路程。
从桂林山水到鼎湖峰、从花果山到昆仑仙山、从瑶池到蓬莱仙境、从西湖到火焰山;从冬到春万物苏醒、从春到夏杨柳依依、从夏到秋硕果累累、从秋到冬四季轮回。
万里江山,白雪皑皑;舟行碧波,人在画中;潺潺溪水,奇珍异果;伫立山顶,苍茫云海;大漠孤烟,落日余晖;
背离家乡,在旅途中苏黛儿慢慢明白了父亲总说要她多出去走走的用意。与天地山河相比,人不过是世间渺小。
路越走越远,苏黛儿心里越来越明白自己珍视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以及要去做什么。
游历山河归来,苏黛儿在天子脚下开了一间卖胭脂水粉、首饰衣服的商铺。
生意稳定后,她将妹妹和姨娘从庐西接到京城。
“姨娘,我今日就在苏清阁用午膳,您和妹妹不必等我了。”苏黛儿拿起厨房蒸屉里温着的虾肉包子往嘴里填。
“店里怎么能吃好,姨娘给你做了送去可好。”刚来到京城,柳姨娘还很开心竟然在国都开了苏家的商铺。
可看着苏黛儿早出晚归每日操劳,她心知这天子脚下的生意不好做。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平时总给苏黛儿开小灶温补身体。
苏黛儿挥挥手,匆匆往门外走去:“不用了姨娘……,我走了。”
苏清阁选址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周围店铺不是百年老字号就是朝中有权贵关系。当初苏黛儿也是花了大价钱,送了大礼才抢到了这黄金店铺。
然而有了有利地形只是第一步。各大商铺龙争虎斗,竞争残酷,稍不留意就会被吞噬。
所以苏清阁之所以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苏黛儿真是绞尽脑汁、时刻关注不敢松懈。
今日,就是苏清阁的贵宾日。在贵宾日,消费或存储满一百两银子的顾客可以优先选购苏清阁的新品,还有抽取好彩头的机会。
平日里贵宾们见多识广,什么金银玉器没见过。
所以苏黛儿之前游历结下的善缘便派上了用场,她的彩头不光在贵重,更在于珍奇稀少。这次的彩头是西域来的海蓝宝石。
苏黛儿紧赶慢赶已经有了好些夫人小姐进店了,小二们奉茶引座忙个不停。
“苏掌柜,今日我可是又在你们店里面买了许多胭脂水粉还有首饰。今日的彩头可要叫我得了去。”
一位身着百花曳地裙梳着当下最时兴的凌云髻的美貌夫人看到苏黛儿进店,娇嗔着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本次抽奖的重要道具——诗词中的字条。
“梅夫人,您可是每日用了我们店里的珍珠霜的缘故,我瞧着您这脸蛋儿愈加紧致白皙了。”苏黛儿笑颜如花,夸到这位梅夫人的心里去了。一日他家夫君晨起时还说“夫人怎的越来越年轻了。”
其他夫人小姐听闻都去看那位梅夫人,鹅蛋脸上胭脂红,朱唇犹如杏花娇嫩欲滴显得皮肤白嫩,难道真有如此效用?
梅夫人自觉成了众人的焦点,心里更加高兴:“瞧你这小嘴像沁了蜜似的,还是你会做生意,那珍珠霜再给我来十盒好了。”
还未开始抽彩头,场子就因这对话热了起来,各家小姐夫人纷纷抢着订购。没抢到的暗自懊恼。
苏黛儿赶紧稳住:“这珍珠霜制作不易,本店只剩下一百盒了。这次没买到的夫人小姐别急,可先交了定金,等货到了苏清阁自会派人送到府上。”
这下皆大欢喜,苏黛儿让大家移步后院雅间准备开始。
“这就是本次的彩头,西域的海蓝宝石。这次的成色晶莹透润,满京城也保准找不来能与之媲美的宝石了。”苏黛儿让伙计将宝石置于盒中,在大家面前一一展示。
女人对宝石天生没有什么抵抗力,这次的成色也确实是难得一见。宝石静静躺在盒子里,呈现着自己的流光溢彩,大家也被这华丽罕见美的移不开眼睛。
“快开始吧,苏掌柜!”“对啊对啊,这次我一定势在必得!”
苏清阁采用的抽奖方式是顾客购买本店的商品后,有机会获得一张字。商品越贵,越有可能得到稀有的字。
等到抽奖日会公布一句诗,集齐一句诗中所有字的人就是最后的彩头得主。其他人根据情况也会相应赠送本店的新品。这样的规则一经推出,达官贵人们都曾因为好奇或是有趣来参与。
今日大家都捧着一个盒子,就是专门来装自己收集的字。
“好,那我开始宣布今天的诗句咯。”苏黛儿从一个大箱子中拿出第一张字条。
“春。”
“啊,我有这张字。”“我也有,我也有。”夫人小姐们兴奋地举起手中的字条。
“恭喜恭喜。”苏黛儿这一次拿出两张。
“池”和“时”
“啊,我没有。”“这张我也有。”底下有人欢喜有人失望。
后面又依次抽出了“春”、“水”、“草”。
只剩下最后一个字了,还余下梅夫人和另一位蒙着面身着华服的小姐。
“这最后的字这么难拿到,这得是花了多少银钱啊?”大家窃窃私语,讨论那宝石最后到底会花落谁家。
“最后一张字条了,究竟哪位幸运的佳人能得到我们的海蓝宝石呢?”苏黛儿故意制造悬念,将众人的好奇心拉到了顶点。
梅夫人侧目看了眼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她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连手上的私房钱都拿了一部分出来。海蓝宝石,她志在必得!
苏黛儿慢慢将最后一张字条公布。
梅夫人赶紧在盒子里找寻,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那个字。
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将手上的字条展示出来,甜润的声音响起:“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这最后一张字条正是“生”。
“恭喜这位佳人,将我们珍贵的海蓝宝石收入囊中。”底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好奇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啊?这么大的手笔,家中真是财大气粗。”
这边梅夫人一脸愤愤不平,明明自己投入了那么多。就要到嘴的鸭子结果就这么飞了。
苏黛儿眼看梅夫人这个老主顾心情不佳,赶忙将她引入里间。
“梅夫人莫要因为这等小事生气,您是我们苏清阁的老顾客了,我怎么会亏待你呢,请看。”苏黛儿拉开帘子,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正端挂在衣架上。
上一秒还有几分不悦的梅夫人,看到这件衣裳便喜笑颜开,忍不住伸手去摸上面的牡丹花纹样。
“梅夫人,这可是最新的样式,眼下全京城独此一件。”苏黛儿深知梅夫人喜好美艳华丽的打扮穿着,这件衣服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梅夫人啊,我看今日之事是命运使然。这衣服和您有缘,相信不久之后皇宫的端午宴会,您一定是艳压群芳。只可惜小女没资格出席,错失梅夫人惊艳四座的时刻。”
苏黛儿一番话说中了梅夫人的心思,虽已为人妻,心里总是爱美的。
之前那么想要那颗独特的宝石,也不过是想在众夫人之间出出风头。如今有了这件衣服,还怕逊色于人不成?
这边送走心满意足的大主顾,苏黛儿又回到大堂拉住欲要离开的蒙面女子。
“这位小姐,恭喜你得了我们本次贵宾日的好彩头。那块海蓝宝石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店里可以给您无偿设计在首饰上面,不知您是否需要?”
“这样啊。多谢店主,不过不用了。这宝石我是打算送人的。”蒙面女子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笑起来格外明媚,不难想象面纱之下是怎样一副绝世容貌。
“不会是送给心上人的吧?那收礼之人可真是幸运啊,能得小姐送的这样来之不易的礼物。”蓝宝石少见,属实算是一件很有新意的礼物了。
“希望他会喜欢吧。”蒙面女子没有否认盈盈一笑,迫不及待拿起装有宝石的盒子往外走。
“肯定会喜欢的。”嘴甜点总是没错,苏黛儿热情的将她送到店门口。
“温煦哥哥,我在这我在这。”蒙面女子将盒子举起来激动地朝一个方向挥了挥手。
苏黛儿转身一愣,温煦?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萧温煦吧。
“郡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苏黛儿的耳朵里。
苏黛儿睁大眼睛去寻那声音的来处,然后四目相对,两人都惊喜的看着对方。一时间热闹繁华的街市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久别重逢之喜溢于言表。
“温煦哥哥,你认识这家掌柜啊。”云雨柔仔细打量着两人,慢慢走到萧温煦身旁。
少年头顶掐丝攒珠金冠,身着苏绣云雁锦衫。和苏黛儿记忆里的一身朴素白衣的萧温煦天差地别,只有那笑起来的小虎牙给了苏黛儿一些亲切感。
“嗯,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苏黛儿有些疑惑萧温煦怎么对她女装一点都不惊讶,面上还是不改颜色:“对,话说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前。”
“温煦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父亲让我邀你去府上用午膳呢。”云雨柔轻轻地拉萧温煦的衣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不妙,赶紧把温煦哥哥拉走为好。
萧温煦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退了两步:“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再去府上赔罪。”
又回头吩咐随从:“你们先走吧,随后我自己回府。”
“世子,王爷让我们……”
萧温煦冷冷一瞪,几人行礼告退。
云雨柔惊愕地失手将装有宝石的盒子落在地上,温煦哥哥向来对父亲毕恭毕敬,怎么会……
苏黛儿赶紧跟着萧温煦进店,回头看到云雨柔捡起盒子拂袖而走。
这小子将人家撇在一边,她不会因此记恨自己吧,那自己是不是要失去一位大金主了?苏黛儿仿佛看到大把银票从她的荷包中飞走。
萧温煦绕着柜台看了几圈:“不错,我来京都这些时日,常常经过这里。却没想到进来看看。”
苏黛儿想起自己费了好大的心才抢下这个铺子,“我这店才刚开没多久,你要是进来看说不定老板是谁呢。”
萧温煦不再搭话,苏黛儿意识到他的情绪突然低落,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努力地挑起话头。
“对了,你怎么看起来对我是个女子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没去赴约?”萧温煦没由来的一句话把苏黛儿彻底问懵了。
“什么赴约?”
萧温煦扭过头抓住苏黛儿的肩膀,眼神里充满疑惑:“你没看到我留给你的信吗?”
“信,什么信?我醒来之后你就不见踪影了,我还以为你有事不辞而别了呢。”苏黛儿觉得两个人挨得实在是有些近,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萧温煦有些惊讶,真是不该相信那些人。
但看到自己的“立轩兄”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不想再去过多计较。一把抱住苏黛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苏黛儿咯噔一下,有些吓到了。一把推开萧温煦,退后几步。
萧温煦也意识到自己过于莽撞了“对不起立轩,我有些激动。”
“噗,哈哈哈哈。”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因为这句“立轩”苏黛儿不禁笑了起来,这个呆子难道听不出“立轩”是个男人的名字嘛。
萧温煦不明白苏黛儿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杵在那跟着笑。
苏黛儿忍着笑意向萧温煦拱手:“重新认识一下,在下苏黛儿。”
少女狡黠一笑学着江湖中人拱手行礼,乌黑顺直的头发顺着主人的动作散落在肩上。
这样一个有趣的妙人!
萧温煦嘴角弯起弧度,学着苏黛儿的样子:“‘远山依旧横新黛,断岸还看散冷萤’,好名字!在下萧温煦。”
京都最有名的酒楼——瑞庆酒楼。
“你还去过蓬莱仙境?那你岂不是去过神仙住的地方了吗?”萧温煦惊叹。
“哈哈哈,神仙我是没见到。不过泛舟而入,溪中有岛,岛中有湖,确有入了仙境之感。有机会你也可以去看看。”苏黛儿起身碰杯,但只微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对了,他们怎么叫你世子?如今你锦衣玉食,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
“我日后再向你慢慢解释。哎,你怎么不喝啊?我们可说好了要开怀畅饮的。”萧温煦将酒杯填满,塞到苏黛儿手里。
“小酌怡情,你这个一杯倒就别喝了。何况你忘了我们上次……咳咳。”苏黛儿说着有些尴尬,放下了酒杯。
这事倒是提醒了萧温煦:“我送你的玉佩呢,你可带在身上?”
“什么玉佩?”
“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啊,我悄悄塞进你包袱里了。你,弄丢了?”萧温煦有些不悦。
“哦哦哦,那个玉佩是你的啊。不对,哪来的什么定情信物?我们什么时候定情了?”苏黛儿一脸震惊,看来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不小啊。
萧温煦从腰间解下一物放在桌上。
苏黛儿一看,这不是她的箭矢吗?那时候她闲来无聊,在每个箭矢上都刻了一株君子兰。
这箭矢被削断了尾部,用绳子固定做成了压襟。看着其光滑程度,应该是有人常常拿在手上把玩。
“这箭矢不是在熊耳山的时候就丢了吗?”
“我后来又捡回来的。”
“呃,这……”
萧温煦俨然一副看着负心人的样子盯着她,苏黛儿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我失忆了?自己从来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
看着萧温煦脸色越来越黑,苏黛儿心生一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那个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说……”苏黛儿语速飞快,往门口冲去。
刚摸到门框,另一只手被抓住。苏黛儿被带着一甩,背靠着门。
萧温煦欺身而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黛儿的皮肤上。苏黛儿从耳朵红到脖子,身体瞬间僵住,只能任由他保持这样的姿势。
“那天醉酒醒来,你都将我看光了还不打算负责吗?”萧温煦说着竟有几分委屈,唇边轻轻擦过苏黛儿的耳尖。
“我……”苏黛儿还没说完,萧温煦凑到她脸颊轻轻一吻。
一阵微风穿过窗缝拂面而来,苏黛儿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低下头轻轻推开面前的人。
“不,不行。”
萧温煦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抱有一丝期待的问:“你不曾心悦于我?”
“你如今是世子,而我只是一介商贾之女。我绝不会做你的妾室。”
苏黛儿抬头看着这个男子,她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对萧温煦有些好感。
萧温煦凄凉地笑笑,踱步走到窗边自顾自的说:
“那个玉佩是我母亲的遗物,年少时我母亲家道中落被叔叔卖到青楼。父亲将她赎了出来,后来父亲走了。母亲把我生下来,用父亲留给她的钱开了一间书肆,将我抚养长大, 不久前母亲生病去世了。”
萧温煦还隐瞒了一些事实:在开书肆的那些年,那些人总是去骚扰母亲。那些愚蠢的孩童编出一些歌谣,嘲笑他的身世,而他总是带着一身伤回家。
“母亲临终托人将书信和画像交给父亲也就是当今衡王,后来我来京都的路上就遇见了你。黛儿,我本想带你一起回来的……”
苏黛儿不知道萧温煦竟还有这么一番离奇的身世,但是他们之间身份悬殊,苏黛儿不会为了这不成气候的好感自甘堕落。
苏黛儿躬身行礼:“民女告辞。”
苏黛儿转身,屋子里一片静默,两人几步距离中间却好像隔着崇山峻岭。
夜色有些浓郁了,萧温煦追出门走在她身旁。
“夜深露重,我送你回去吧。”萧温煦将玄色斗篷披在苏黛儿身上,认认真真的打上结。
苏黛儿嗅到萧温煦身上那股清冷温存的熏香,她有些留恋这一刻。
如若是他只是一介平民,或者自己出身名门,应该是一段不错的情缘。只可惜他们以后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街市里大多店铺都关了门,许多小商贩在街道两旁摆起摊位。
小孩子吵着大人要吃糖蜜糕,年轻的小夫妻携手去戏院听曲,商贩们热情的向人们推销自己的商品。
“哎公子,给心上人买张团扇吧。”一个中年男人手持一把细画绢扇递到萧温煦面前。
苏黛儿刚想上前否认,萧开霁已经将几两碎银子放在商贩手里。
“好嘞,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苏黛儿听到这不合时宜的祝福语,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给你。”萧温煦将团扇塞到苏黛儿手里。那团扇纹样普通,无甚分量,可苏黛儿拿在手上却觉得沉甸甸的。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穿过街市,漫步在月光下。平日里走过许多次的路,苏黛儿头一次觉得路程这样短。
“回去吧,我到了。”苏黛儿停在巷口,正欲转身。
“让我试一试吧。”萧温煦拉住苏黛儿。
“试什么?”
“万一我们可以白头到老呢?”萧温煦眼眸深邃,凝视着她。
平民女子去做世子妃,谈何容易。苏黛儿抽回衣袖决定坦诚地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我承认走过那些山川河流的时候曾想起你,虽然我从不妄自菲薄,但你我之间远远谈不上门当户对。”
说完苏黛儿转身要走,萧温煦回味着她的话弯起嘴角:“所以你心中也有我?”
“话已至此,我只将世子看做知己,至于世子心中作何感想,我管不着。”苏黛儿没有回头,推门进去了。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萧温煦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幼稚。但京都繁华,他们能再次相遇便是有缘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衡王府。
擦得反光的地砖上映出昏黄的烛光和地上人的影子,一个盘着双髻的丫鬟端来茶小心地放在桌上,衡王一挥手,丫鬟拿着托盘低着头退下。
衡王一手执简,端杯饮茶。“听说你今日在街上撇下丞相之女?”
“父亲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儿子改日去丞相府上赔罪。”宽敞的屋子除了书卷还摆着名家书画,萧温煦看着父亲手上的书卷想再说些什么。
“知道了,下去吧。”淡漠的语气在宽敞的书房显得极为安静,萧温煦起身行礼离开,却在门口停住回身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父亲,若是儿子娶一平民女子,您可会反对?”
衡王一愣,放下手上的书,打量着自己这个相认不到一年的儿子。样貌与他有八分像,性子却像他母亲,刚来王府时总在他身边晃悠,最近倒是安分下来。
衡王收回眼神,又执起书简:“日后你会继承本王的爵位,娶妻之前,不许纳妾。”
“父亲……”萧温煦刚要辩驳。衡王眉眼间一丝不耐:“下去吧。”
父子相认本是好事,可萧温煦却根本看不透这个“父亲”。
急匆匆地将自己接到京城,却从不与他多说半句话。府上本有几位姐姐,也都在他来之前都嫁了人,甚至连他的弱冠之礼都没有出面。
王府富丽堂皇,人人尊称他为“世子”,也不用再过清贫受人欺负的日子,可萧温煦却有些怀念在母亲开的书肆里暖炉温粥的日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萧温煦的脸上附上一层寒霜:“把冷荣叫来。”下人们感到世子面色不对,急忙去叫人,剩下的恭敬地候着,大气不敢出。
“世子,叫属下来何事?”冷荣单膝跪地俯首。
“冷荣侍卫好大的魄力啊,我吩咐你的事你全当耳旁风。”萧温煦端起茶杯,轻押一口茶水,不怒自威。
冷荣知道是自己把世子留给那伤了脚踝的丫头的信给扔了的事东窗事发,也不为自己辩解:“任凭世子处罚。”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萧温煦转着茶杯,看向跪在地上却从未臣服过自己的冷荣。
“没有。”
“好,自去领罚去吧。”萧温煦将杯子扔下回房去了。
这边苏黛儿回到院子,二姨娘和妹妹急的就要出门去找她了。苏黛儿只好哄着两位赶快去休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苏黛儿指尖轻轻触碰那柄团扇眼中情愫流转,轻声叹气。
月光如雪透过窗棂洋洋洒洒地照在梳妆台上,苏黛儿已经睡下,团扇安安静静躺在枕边。
威严华丽的紫宸殿内,皇帝高坐于堂上,此刻正闭眼沉思。台下刑部尚书手执笏板,俯首禀报。
“先是京都附近的几个郡县有几宗报案,只是最近这伙人十分猖獗,京都已有数十间商铺遭殃。”
最近京都附近发生了大大小小的“假银票事件”,这伙人将大额的假银票换成数张小额的真银票,也有拿着假银票去买金银玉石的。直至报上朝廷之前已经涉案金额高达三百万两,此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既然如此,将此案交由两位王爷。也算是历练了。”皇帝低沉浑浊的声音响起,朝臣中暗潮涌动。
自从前太子狩猎时不幸失足落马逝去,其他几位皇子不是夭折便是意外离世。皇帝五子二女,如今只剩下衡王和燕王还有两位公主了。
颖国储位未定,朝臣纷纷开始站队。衡王足智多谋、善于权谋是现在的长子,却不得皇帝喜爱;燕王的母妃曾是皇帝的宠妃,爱屋及乌,皇帝很是看中这个燕王,只是燕王放浪形骸,不成体统。
所以,此次的事件很有可能是皇帝为两位王爷定下的考核。
“儿臣领旨。”两位王爷异口同声。
下朝后,群臣告退。
“佑儿,这是宝钞提举司的总领.有他协助你,此次案件你可要好好对待,不可再由着性子胡闹。”皇帝留下燕王一番叮嘱。
“父皇,查案也太无趣了些,不如叫儿臣代您微服私巡呢。”燕王萧佑拿起一旁的点心,不甚在意。
“你若是有你二哥一半,朕也不用为你操心了。”皇帝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个儿子性情单纯,与他母妃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
另一边,萧温煦走在父亲身后。父子二人谈着话,在外人看来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这件案子为父交给你来查,需要人手或是银钱吩咐冷荣就行。一旦找到线索,先让人来禀告不要擅自行动。”衡王萧克走在前面,背着手侧身吩咐着萧温煦。
萧温煦躬身应诺:“是,请父亲放心。”
苏清阁阁楼一阵啪嗒啪嗒的算盘声在空荡的房间,苏黛儿笑呵呵地看着手中的账本。
不到半年时间,苏清阁盈利情况可观。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一年,苏黛儿就可以将父亲留给自己的钱翻三倍了!
苏黛儿正沉浸在哗哗的黄金银票从天上落下的美梦时,前厅的一个小二来敲门:“掌柜的,我们店里的贵宾永安郡主找您。”
那个对萧温煦有意思的女子?苏黛儿将账本收起来,跟着伙计往前厅走去。
“郡主大驾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今日郡主想买点什么?我们最近新来了一批华服,郡主有兴趣的话我带您看看。”
云雨柔一改之前蒙着面纱,神秘低调的风格。
今日梳着飞云斜髻,鬓间一支金丝珊瑚挂珠钗一看就知绝非凡品。白皙小巧耳畔一对紫玉芙蓉耳坠显得整个人温柔婉约,霞彩梅花绞纱裙上的刺绣精美,整个苏清阁也难有几件衣裳可以为之媲美。
“不必了苏掌柜,本郡主今日是来找你聊聊的。”
“大胆民女,见到郡主还不行礼!”云雨柔身旁的丫鬟伸手指着苏黛儿大声呵斥。
苏黛儿一直待在洛安,很少有机会见到一些大人物。所以这古代的繁杂俗礼虽然也学过,却没什么机会用的上。
这郡主亮出身份大抵是来给自己教训。皇城之下,苏黛儿只想安安生生做生意,于是朝着云雨柔标标准准的行跪拜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本郡主说过了今日是来与苏掌柜聊聊天罢了。”
苏黛儿闻言将云雨柔请到雅间,站在一旁静等。
云雨柔在心里暗暗讽刺,就算萧温煦对你另眼相待又如何。不过是区区蝼蚁罢了,这样的人还不值得脏了她的手。
“本郡主就有话直说了,你和衡王世子是何关系,怎么认识的说与本郡主听。”店里小二端来茶水,一旁的丫鬟莲儿试了试茶温,将一杯茶水呈在云雨柔面前。
这是来调查底细了,苏黛儿理理裙摆,语气平淡地说:“只是民女在游历路上巧遇过世子罢了。昨日之事,也是世子想听听故事才邀民女去了酒楼。”
二人之间经历的事苏黛儿只字未提,若是让这位娇小姐知道了,不知要生什么事端。
刚说了没几句,苏黛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门被踹开。苏黛儿惊得身子一缩看向门口。
来人正是萧温煦,一向还算淡定的他听手下的人说云雨柔来了苏清阁,生怕她对黛儿不利。
此刻急切的眼神锁定苏黛儿,额头因焦急沁出几滴汗珠,双手扶着苏黛儿的肩膀说:“黛儿,你没事吧。”
云雨柔和她的丫鬟也被萧温煦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小丫鬟也是忠心,闪身挡在自家郡主身前。
云雨柔闻声从丫鬟身后探出头,十分惊讶:“温煦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温煦确认苏黛儿没事,转身走到主仆两人面前,周身的压迫感让丫鬟莲儿眼光躲闪咽了咽口水,萧温煦阴狠的目光瞪着云雨柔:“我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警告你,不要再来招惹她。”
向来对她和颜悦色的萧温煦露出这样的神情,苏黛儿也被这样陌生的萧温煦吓了一跳。
一旁的云雨柔直接惊恐地流下两行清泪,紧紧地攥着身边莲儿的衣袖战战兢兢道:“温煦哥哥,我,我……”
她平时总缠着萧温煦,虽然他有些不耐烦,但总归是没说过什么重话。而且父亲说过自己以后会是他的妻子,所以云雨柔一直以来都是以是世子妃的身份自居。
眼神穿过萧温煦,云雨柔看到他身后的苏黛儿。云雨柔不敢置信她的温煦哥哥居然会因为一个掌柜,跟她发着么大的脾气。
莲儿先反应了过来,扶起云雨柔绕开走向门口。走之前不死心地吆喝了一句:“你们竟然敢冒犯郡主,我们丞相府饶不了你!”
萧温煦一记眼神飞过去,两人落荒而逃。
再回头,萧温煦换上往常的神情:“黛儿,我得知她来这里就赶过来了,幸好你没事。”说着上前拉起苏黛儿的手不放心的仔细检查。
苏黛儿不禁在心里感叹,这男人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苏黛儿抽回手,昨日萧温煦才向她表明心意,今日他突然的维护让她有些不自在。“你别叫的那么亲密,叫我苏黛儿就行。郡主今日并没有刁难我,只是询问你我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像对你有意,还是个郡主,挺……”
般配二字还没说出来,萧温煦面色不太好看,打断了苏黛儿的话。
“可我只对你有意……”
怎么又绕回这件事儿了,苏黛儿想岔开话题,突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郡主来我这里了?还这么及时的出现。”
萧温煦眼神有些古怪,舔舔唇没说话。
“你找人监视我?”苏黛儿话一出口,觉得这样说有些严重。见萧温煦不说话,验证了心里的猜想。
“我知道你本意是为了我好,但是不用专门派人盯着我,有需要帮助我会去找你的,毕竟我们还是朋友嘛。”
萧温煦看她没生气,心里的石头落下,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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