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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爸妈别慌!我有系统换物资

冷猫热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新锐服装设计师甄明明重生了,成了七十年代东北小山村穷掉底儿的老甄家二丫头。睁眼一看,好么,全村最穷就算了,偏偏母亲瘫痪,父亲愚孝,姐姐遇人不淑,俩妹妹年纪尚小。不但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还处处受人欺负。这个又穷又没希望的家,急需一个顶门立户的人物。河湾村的人都有些傻眼:这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二废物”怎么一睁眼就像换了个人?变得抓尖要强,泼辣能干。村里谁都不敢招惹的泼妇、镇上人人都怕的混混,都成了甄明明的手下败将!谁叫她有系统辅助,骂架赢了得积分,打架赢了得积分,让家人吃上饱饭得积分,赚了钱积分更多!拿着所得的积分跟系统兑换物品,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甚至大力丸、美颜珠这种具有神奇效力的稀缺货也都能兑换得到。“二废物”,哦不,...

主角:甄明明   更新:2023-01-03 16: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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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甄明明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爸妈别慌!我有系统换物资》,由网络作家“冷猫热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新锐服装设计师甄明明重生了,成了七十年代东北小山村穷掉底儿的老甄家二丫头。睁眼一看,好么,全村最穷就算了,偏偏母亲瘫痪,父亲愚孝,姐姐遇人不淑,俩妹妹年纪尚小。不但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还处处受人欺负。这个又穷又没希望的家,急需一个顶门立户的人物。河湾村的人都有些傻眼:这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二废物”怎么一睁眼就像换了个人?变得抓尖要强,泼辣能干。村里谁都不敢招惹的泼妇、镇上人人都怕的混混,都成了甄明明的手下败将!谁叫她有系统辅助,骂架赢了得积分,打架赢了得积分,让家人吃上饱饭得积分,赚了钱积分更多!拿着所得的积分跟系统兑换物品,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甚至大力丸、美颜珠这种具有神奇效力的稀缺货也都能兑换得到。“二废物”,哦不,...

《七零:爸妈别慌!我有系统换物资》精彩片段

[注]本文是年代系统文。有原型,对那个时代的描述,和女主一家的情况,均来自对当事人的询问,并非个人杜撰。

另:本文不会为了爽而爽,也不会打造完美人设。弃文不必告知,谢绝写作指导。

东北的三九天,撒尿成冰。

西北风刮得昏天黑地,直吹得窗棂摇撼,树枝呜呜作响。

甄明明躺在土炕上,除了身下有点热乎气,整间屋子都跟冰窖一样。

她生平还从未如此浑浑噩噩过,像是魇在一个冗长荒诞的梦里醒不过来。

梦境的前半段异常嘈杂,像是在争吵什么,其中一方明显人多势众,另一方争不过,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似乎有不少人离开,屋子变得安静起来。

有人哭,有人安慰。

还有人时不时过来触碰一下她的额头和手臂,但那感觉像隔着很厚很厚的屏障,根本叫不醒她。

甄明明想着自己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再不醒就来不及了,可就算她拼了命也无法睁开眼睛,或是动一动指头。

“妈,妈,你再讲一遍小铜锅小铜锤的故事吧!我们最稀罕听了,说不定二姐听了就能醒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地央求着。

“好,妈讲,你二姐听了就醒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听得出她在竭力忍住悲伤,同时又含着满满的希冀。

“从前啊,有个老傻子……”母亲的声音缓缓的,伴着风声催人入睡,“哥哥嫂子嫌他累赘,不想要他了,就把他带到深山里。

傻子在山里迷了路,天黑啦,也没走出来。他就躲到了一个山洞里,抱着肩膀,缩成一团。

正要睡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阵风,吹进来两个妖怪。

这两个妖怪没瞧见傻子,挪开洞里的一个大石头,拿出一个小铜锅和一个小铜锤来。

当当当,用小铜锤在小铜锅上敲三下。说一声‘小铜锅,小铜锤,来碗猪肉炖粉条子。’

一转眼,这两个妖怪面前就变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

听的人忍不住催促道:“妈,你快说,他们还要啥好吃的了。”

“他们还要了猪肉酸菜饺子、小鸡炖蘑菇、大米饭,炒鸡蛋……”

听的人不停地吸着口水,仿佛这些好吃的就在眼前。

“妈,要是咱们有了小铜锅小铜锤该多好!想吃啥有啥,就不用挨饿了。”小孩子渴望极了。

“是妈没能耐,”母亲很自责,“是妈拖累了你们。”

甄明明虽然混沌,却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什么年月老掉牙的故事?

猪肉炖粉条,大米饭炒鸡蛋也算得上是稀缺的美食么?

她听得出梦里人的口音是东北的,她也是东北人。

九五后的她出生一个小城的职工家庭,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从小衣食无忧。

起码在她的记忆里,这小铜锅小铜锤敲出来的饭菜都不算什么稀罕物。

故事讲完了,有人往她身上盖了几件衣服,之后便是万籁俱寂,只有轻微的鼾声。

甄明明告诉自己,只需要在梦里睡去,就可以醒来。

而且她也真的觉得很疲惫,所以意识一松,便坠入昏睡。

果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顺利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结满霜花的窗户,那窗户不大,有几处没有玻璃,只是用破旧的木板堵着,根本没有窗帘。

视线微微一挑,就看见屋顶漆黑破旧的檩条。

满是划痕和污渍的土墙,昭示着这是一间又破又老的土坯房。

甄明明不禁皱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记得还是去老区旅游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土房,但明显比这个更干净更结实。

从东墙到西墙,整整一铺大炕。

除了自己,炕上还并排躺着三个脑袋,一大两小。

又小又薄的被子补丁摞补丁,上面还压着破破烂烂的棉袄棉裤。

甄明明的嗓子很痛,发不出声音。一张嘴,冷气侵入嗓子,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个大人立刻就醒了,欠起身子朝这边看了看,欣喜地说道:“二丫头你醒了?!你觉着咋样?!”

那是个瘦弱的妇人,明显带着病容,但眼里透出的关切也是实打实的,丝毫不掺假。

甄明明是独生女,怎么可能是二丫头?

看来这个梦根本就没醒,反倒更逼真了。

那妇人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更心疼了,努力支起身子爬过来说道:“你这是吓傻了,昏睡了两天两夜,妈都以为你不行了呢。”

甄明明发现这妇人下半身瘫痪了,只有上半身能动。

看她的年纪有四五十岁,但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妈呀。

这时另外两个孩子也醒了,忙忙地穿上衣裳,也凑了过来。

“二姐,二姐,你醒了!”

“太好了!二姐,太好了!”

这两个都是女孩儿,一个十一二岁,另一个七八岁。

都脏兮兮瘦仃仃的,明显营养不良。

“明慧,快去给你二姐倒口水喝!”女人一边擦泪一边推了推那个较大的孩子。

那孩子答应一声,光着脚跳到地上,从一个破旧的暖瓶里倒出一点水来。

破暖瓶自然是不保暖的,那水也只是没结冰而已。

甄明明喝了两口,嗓子总算舒服些了。

“你们是谁呀?”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那三个人均是一愣,女人率先反应过来,抱住她哭道:“二丫头,是妈对不起你呀!要不是妈长了这蔫缠病,又咋会让你上山去打柴呢?!你这是碰了头,摔傻了!”

她一哭,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哭。

“一大早就号丧!你个缺德老婆!你们这一窝还大愿的什么时候才能死干净?!”破门帘刷地一声被甩开,走进来一个满面怒气的老太太。

她扎着黑色头巾,一双老眼犀利怨毒。两腮的肉往下坠,连带着嘴角也朝下耷拉着。

她穿着偏衿的黑色棉袄,肥肥大大,下面一色的棉裤,扎着绑腿。

这样一副打扮让甄明明又觉得是在拍戏了。

可是当她看到老太太那一对三寸金莲时,脑仁一阵抽痛。

这东西是造不了假的,可建国以后妇女就不缠足了呀。

这老太太看上去顶多六七十岁,怎么可能……

“死丫头!装死两三天,这会儿不挺尸了?”老太太拿起手里的烟袋就朝甄明明的头上砸下来。


呼啸而来的烟袋被瘫痪女人用手架住了。

“妈,这孩子是捡回来一条命,你就别再打她了。”女人哀求道。

“哼,少给我装这个相!你们娘们儿天生会装病,不像我这个受苦惯了的,一天不干活儿就浑身难受。”老太太言语刻薄,刀子似地往人心上戳。

女人的脸立刻红了,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

“我对天起誓我没装病,谁装病能把脊梁骨装断了?”女人说着去撩自己的衣裳。

她的脊柱已经严重变形,在腰上聚起了一个拳头大的包。

可老太太显然不愿意看,不耐烦地说道:“你有病没病跟我有什么相干!也不是我害的!你别拿出这副可怜相来恶心人!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明义害的二丫头,如今她醒了,问问她是怎么回子事!”

甄明明的脑子乱极了,她清醒过来也不过一刻钟,而此刻,脑海里又涌出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些记忆的主人也叫甄明明,她还有个小名,叫二丫头。

这个甄明明今年只有十五岁,进来的这个刁蛮老太太,是她的奶奶郭氏。

炕上瘫痪的妇人就是她的妈,名叫李桂花。

那两个女孩儿是她的妹妹---甄明慧和甄明丽。

这家的老爷子叫甄富,去年秋天过世了。

郭氏和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经成家。

大儿子甄有荣,是生产队的小队长。媳妇是本村人,名叫冯连英,两口子生了两儿三女,个个如狼似虎。

小儿子甄有和,也就是李桂花的丈夫,甄明明的亲爹。这夫妻俩生了四个姑娘,没有儿子。

大女儿甄明娟已经找了婆家,出嫁一年多了。

郭氏一向偏疼大儿子,两个孙子更是她的眼珠子心尖子命根子。

所以老爷子一病重,老太太就立马就要求分家,且表明自己跟着大儿子。

如今两家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等天气好了,甄有荣一家就要搬到村东头新盖的大瓦房里去住了。

“妈,我求求你,先别折腾她了。这孩子还呆愣愣的,没缓过神来呢。”李桂花尽自己所能保护着女儿,可是她婆婆又怎么肯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个死丫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少东讹西赖!”郭氏将铜烟袋锅在炕沿上敲得邦邦响,“以后要是再敢背地里嚼舌根子,看我不撕烂了你们这起养汉老婆的嘴!”

甄明明还是一脸呆相地躺在那里,仿佛没听见奶奶骂她。

脑袋里的信息有些多,她得好好缓一缓。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重生到了70年代末,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农村丫头身上。

上一世的自己应该是在睡梦里猝死的,那么强的工作量,过劳死太正常了。

而这个甄明明却是被人使坏从背后拽倒,后脑重重地撞在了冰面上。

其实她已经死了,否则,又怎么可能接纳另一个灵魂?

只不过除了她的母亲和姐妹,根本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家里若没有儿子,就注定了被人嘲笑和欺辱。

又何况这家的女主人瘫痪了,更是雪上加霜。

郭氏出去了,院子里也开始热闹起来,甄有荣一家人该吃早饭了。

李桂花擦了擦眼泪,对三丫头明慧说道:“烧火做饭吧!把你姥姥昨天拿来的两个鸡蛋煮一个,给你二姐补补。”

这时候鸡蛋已经算是稀罕物了,李桂花自己舍不得吃,打算给甄明明一天煮一个。

她不知道此时的甄明明根本不想吃什么鸡蛋,她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日影升上来,窗户上的霜花开始慢慢融化。

滚热的煮鸡蛋放到冰凉,甄明明始终也没吃一口。

院子里指桑骂槐的嘲讽、幸灾乐祸的诅咒,从左耳朵进来,又从右耳朵出去。水流一样,冲刷着她的脑海。

原主一家过往所遭受的欺辱、贫穷,像过电影似的一帧帧闪过。

这个家就像这座岌岌可危的土坯房子一样,急需一根顶梁柱。

可女主人瘫痪了,男主人又不在家。

大姐姐嫁得不好,自顾不暇。两个妹妹年纪又小。

而原主的性格又过于懦弱胆小,别人欺负到头上,她也只会默默忍受。

甄明明倒没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知道在这样家庭成长起来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这种性格。

因为没有人给予过她们尊重,也没有人告诉她人人都是平等的、女孩子一点儿不比男孩子差。

她们从小听到的都是“赔钱货”、“丫头片子”这类侮辱性的称呼和长辈们话里话外的嫌弃。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完全脱离自己所生存的环境,拥有不属于这个时代和身份的思想意识。

除非像她这样“空降”来的。

时近正午,甄明明终于坐了起来,她透过模糊的玻璃向窗外望去,院子里空荡荡的。

屋子里也没好到哪去,连张囫囵炕席都没有。

这个家是真穷啊!

这一穷二白的时代,她能赤手空拳地挣出一片天地来吗?

能是能,可是也未免太慢了吧?

现在政策还没开放,经商、搞个体之类的都不被允许。况且这里又是农村,机遇简直少得可怜。

再看看自己瘦得豆芽菜一样,进生产队连工分都挣不全。

况且就算累死累活,也实在赚不了几个钱。

这是时代的局限,这座大山,她个人根本移不开。

正当她哀叹的时候,耳边叮的一声,一个略显机械的童音响起:“宿主你好,本求生系统已被激活,现请您确认,是否进行绑定。”

甄明明闲暇的时候,也看过几部网络小说放松神经。

知道网文里有重生文和系统文,只是没想到,书中的情节有一天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系统的辅助,可比自己白手起家强太多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用意识回答了个“是”。

“滴……系统已与宿主进行绑定……绑定完毕。”

“滴……该系统尚未正式命名,请宿主进行命名。”

甄明明一向是个取名废,比如她曾经收养过一只流浪猫,取名就叫“猫猫”,被知道的人集体嫌弃。

如今这系统又要让她命名,她只觉得一阵紧张。

闭着眼睛想了想,就想到了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个故事。

“就叫小铜锅小铜锤吧!”物质极度匮乏下的人们,最期盼的就是能顿顿吃上饱饭。

呼之即来的小铜锅小铜锤,是所有人心里的一道光。


甄明明认真地对这个系统进行了解,它有诸多界面,包括食品、药品、生活用品,还有各种能量添加剂,但目前她能看到的只有初级界面,且里头的物品都未解锁。

这个系统的基本运行规律就是宿主通过在现实生活中获得积分,然后用积分来兑换相应的物品。

甄明明用意识阅读积分细则:每吵架赢过一个人,可得10---1000积分,具体分值视对方战斗力而定。

每打架赢一个人,可得50---5000积分,具体分值也是因人而异。

每让全家吃上一顿饱饭,可得50积分;吃上一顿好饭可得100积分。

每赚到一角钱,可得10积分,上不封顶。

每克服一次生活中的其他困难,可得10~10000积分不等,具体积分以困难大小程度来定。

……

规则定得很细,甄明明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读完。

冬日天短,一转眼天色就暗了,该做晚饭了。

这地方冬半季每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在上午八九点,晚饭则在四点钟左右吃。

以前都是甄明明和三妹明慧烧火做饭,如今她病了,就是明慧和明丽来干了。

放在二十一世纪,她们都还是孩子呢,可现在却什么家务活都得干。

“妈,缸里的粮食还够吃一顿的,”明慧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单鞋站在炕边,“明天咋办啊?”

吃大锅饭的年代,每个成年劳动力每天只分一斤口粮,没成年的减半。

甄有和家虽然有两个大人,但李桂花这几年一直病着,没有劳动能力,所以口粮也只给一半。

去年老爷子去世,老太太说两个儿子一人料理一个老人的后事,老爷子归小儿子,她归大儿子。

甄有和夫妇俩借遍了亲戚朋友才把这场白事给办了,可也因此拉下了更多的饥荒。

甄有和家也荣升为全村最穷也最没希望的人家。

欠了一屁股饥荒不说,老婆还瘫在炕上,不但挣不到工分,还得花钱吃药。

四个丫头没男孩,连个顶门立户的都没有,活该被人欺负。

没办法,甄有和在今年秋收后,和本村的另外两个人偷偷出去“赶趟子”。

所谓的“赶趟子”就是到外头去耍手艺,赚点外快。

这当然是不被允许的,可穷极思变,总得想法子活下去。

甄有和早年学过皮匠活,手把很是不赖。东北这地方过冬的时候都得穿大皮袄,或羊皮或狗皮,更好的就是狼皮狐狸皮啥的了。

做皮袄要熟皮子、铲皮子、缝白茬、上里子、罩面,一个大皮袄几十斤,不是家庭妇女能料理得动的,必须得专业的皮匠。

甄有和出去赶趟子,村里人都知道,但都心照不宣地装不知道。

为啥?他家欠着好多人家的钱和粮食呢!他不出去赚点外快,拿啥还?

另外,虽说是偷偷出去,可生产队也是给开了介绍信的,只是慎重起见,不便声张。

甄有和走的时候,李桂花把家里的大半粮票和一半粮食都给他带去了,穷家富路嘛。

至于自己和孩子,还能有左邻右舍、娘家亲戚可以求求借借。

当然了,她性格刚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肯张嘴求人的。

眼看着已经进了腊月,家里的口粮见了底。

甄有和走时说年根回来,这还有将近一个月呢!

“先把这顿对付过去吧!”李桂花满面愁容,自己现在解个手都费劲,更别提出门了,“明天去你三姨家和你四姨家看看。”

明慧答应一声,去外头抱柴了。

甄明明适应了这个单薄虚弱的身体,也有了饥饿感。

这么躺着不是办法,她得尽快行动起来。

系统中10积分就能换一个萝卜或是两颗土豆,抑或是半斤玉米面。

东西虽不多,可却能救命。

她脑后的肿包隐隐作痛,坐起来揉一揉,嘶~~~更疼了。

“二丫头,你起来干啥?”李桂花忙问。

“我好了,”甄明明道,“出去解个手。”

“哦,哦,”李桂花很高兴,“那你捂严实些,把妈的头巾子扎上。”

她并没有因为生不出儿子把怨气撒到闺女们身上,她只怪自己命不好,连累了孩子们。

甄明明下了炕,虚弱的身体让她站在地上直打晃,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扶着墙来到外间,甄明明向正在烧火的明慧说道:“把那两个鸡蛋都煮上,给妈补补。”

“可……”明慧迟疑了,“这鸡蛋是给你的……再说咱家粮食都没了……”

“我好了,妈才更需要营养呢。”甄明明道:“让你煮你就煮,哪来那么多的废话。粮食的事儿,我明天想办法,一准儿不让你们饿着。”

明慧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这是她二姐吗?二姐还会发脾气?她不是只会哭,只会一声不吭吗?

可这会儿,甄明明已经出去了。

明慧想了想只是把早上煮的那个鸡蛋放进了锅里,一顿俩鸡蛋,这也太浪费了。

甄明明出了门,立刻就觉得自己冻透了。

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里,她身上只有一套破破烂烂的棉衣棉裤,到处是补丁窟窿。棉布糟烂了,稍稍用力就能扯碎。

他们家住的是东厢房,三间正房里住的是甄有荣一家和老太太郭氏。

那三间正房明显更大更气派,也更结实。

烟囱正在冒烟,显然也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甄明明没有到那屋里去,自己现在风吹吹就能倒,还是不能去惹这些虎狼。

虽然系统说吵架赢了,打架赢了都能积分。可是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无论她吵与不吵,那群人上来就得把她打个好歹。

她现在是如此的弱鸡,还是先自保吧。

上了个厕所回来,甄明明觉得自己快要冻成僵尸了。

“明明啊,你的头还疼不疼?”李桂花关切地问。

“还是有点儿晕。”摔得那么重,都已经脑震荡了。要不是她穿越过来,到现在都应该给甄明明办后事了。

“那你快上炕躺下!”李桂花忙说。

“妈,我这不是自己摔的,是别人给推的。”甄明明道,“咱不能吃这哑巴亏,我明天去找他们算账。”

“二丫头呀!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你奶奶你大爷他们不认啊!老刘家更不能认。你要是犟,吃亏的还得是咱们!”李桂花心酸地说道,“你一个人,哪干得过那帮狼?妈是个废人,护不住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欺负,妈没用!呜呜~~”

这个刚强的女人,每日每夜受着病痛和贫穷的双重折磨,她多想能站起来,挡在孩子们面前。替她们遮风挡雨,挨打受骂。

老三和老四也跟着妈哭了起来,以往这时候是母女几个人抱头痛哭的时刻,甄明明最能哭。

可是今天她没有眼泪。

“都别哭了,有我呢!放心吧,咱家的人没死绝,以后谁也别想欺负咱们!谁敢骂,咱们就给他骂回去!谁敢打,咱们就给他打回去!”甄明明的话落地有声。

“二姐,你可真厉害!你就像电影里的女英雄!”老三和老四崇拜地看着她说。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啥可怕的了,”甄明明笑着揉了揉她俩的头,“吃饭吧,我都饿了。”

看着女儿的变化,李桂花心里五味杂陈。

当然还是高兴的成分居多。

昏黄的油灯下,母女四人分吃着最后一点粮食熬成的稀粥。

那个鸡蛋在甄明明的坚持下被分成了四瓣,每人都有份。


天还黑着,东院老于家的公鸡就已经开始打鸣了。

作为村儿里最穷的人家,钟表自然是没有的。

甄明明翻了个身,这一夜她睡得很不舒服。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炕凉了,被子又薄,着实难熬。

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起来吧!

她一起身,李桂花也醒了,问她:“二丫头,你这么早起来干啥?”

“我抱点儿柴火,烧烧炕。”甄明明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

“捡点儿柴火不容易,省着烧吧。”李桂花有些无奈地劝道。

她当然知道屋子冷应该多烧些,可家里的柴火有限。

况且要不是因为捡柴火,二丫头也不会受伤。她不想让二丫头伤还没好就又出去干活儿。

“你们再睡会儿。”甄明明把自己的铺盖给那娘仨盖上,多了这么一层,被窝里自然会暖和些。

因为是冬天,没有什么农活,所以家家都黑着灯。

甄明明摸黑从外面抱来柴草填进灶膛点燃,火光渐渐大了,暖意也就扑面而来。

她一边在灶坑烤火,一边盘算着今天要做点儿什么。

必须要想办法多赚些积分,好兑换吃的。

她想到了胡同东边的刘麻子家,他家算是村里过得好的户子。刘麻子在县里的变电所当电工,他媳妇韩老六是村里有名的泼妇。

他家的儿子刘海洋,是甄有荣家小儿子甄明义的狗腿子,甄明明摔倒就是甄明义指使他推的。

不过就算把人害成这个样子,他们家也只装作不知情。

“目击证人”岳小冬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明慧,所以李桂花就想问问甄明义是不是这么回事,就遭到了婆婆的一顿辱骂。

冤有头债有主,害了人还想躲清净,甄明明可不打算吃这个哑巴亏。

火烧得很旺,锅里的水也开了,甄明明到里间拿了暖壶出来,把水灌满。

又四处看了看,家里除了那个鸡蛋,也就还有一颗白菜。

她把白菜切了和鸡蛋做了个汤。

早饭就这么对付吧!

不过对她来讲是对付,对另外娘仨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李桂花行动不便,甄明明在她起来后把她背到了茅房里解手,然后又背回到屋子里。

之后又给她洗手洗脸,用家里仅有的那把掉了齿的木梳梳头。

“哎,别捯饬我啦!我这一天天跟鬼没两样!”李桂花有些难为情。

“妈,你原来不是教我们‘勤梳头,勤洗脸,就是倒霉也不显’吗?咱们得拿出精气神儿来,才能一点点儿把日子过好。”

“明明啊,你长大了。”李桂花曾经觉得自己的这几个孩子都太老实。

说实话,她在没有出嫁的时候,那可是十里八村儿最能干的妇女队长。

可是自打踏进甄家的门就接二连三地生丫头,近几年又得了这病,有什么心气儿也使不出来了。

“妈,你别多想。我爸这次回来要是能挣着钱,咱们就去大地方把这病给好好治了。”甄明明不是医生,她断不清李桂花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一定想办法把她的病治好。

“唉,我有时候想着我这样拖累人,还不如死了干净。可是又怕我死了,连个照看你们的人都没有了。”李桂花摇着头说,“老天爷要是开眼就让我好了吧!只要我好了,我一定好好把这日子过一过!”

甄明明是真心觉得李桂花这个当妈的不错,没有这个时代一般女人身上具有的通病。

她勤劳能干,又明事理,还知道疼孩子。可惜的是只能瘫在炕上,心有余力不足。

“路是人走出来的,日子是人过起来的。咱们家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也该走走上坡路了。”甄明明把枕头垫在李桂花的腋下,这样她能半趴着舒服一些。

安顿完了李桂花,她决定到刘麻子家去一趟。

这事儿得尽快解决,否则拖得时间越长,对方就越不肯认账。

可是到了刘麻子家,却发现铁将军把门,原来他们全家都去隔壁村刘麻子的四姑家吃猪肉了。

甄明明无奈,只得打道回府。

可没走出去多远,那边就过来一帮半大孩子,闹哄哄的,把甄明慧和甄明丽围在中间嘲笑。

“姓啥别姓甄,姓甄挨扎针!”

这些孩子异口同声地反复念着这两句话,像一群苍蝇一样嗡嗡得人头疼。

甄明慧和甄明丽势单力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甄明明走上前去,可那些孩子根本不怕她。

村里有名的二废物,就是个三岁孩子骂她她都不敢还嘴。

“哦呦,甄家的二废物过来啦!”

“快把你家三废物四废物领回去吧!”

甄明明在心底冷笑,老娘正要找人吵架赚积分呢。你们这是来送人头了!真是好一帮孝子贤孙!

“告诉你们,以后别欺负我俩妹子!”甄明明单手叉腰,把明慧和明丽拉到自己身后。

“凭啥呀?!你算哪根葱啊?!”

“就说你能咋滴?姓啥别姓甄,姓甄挨扎针!”

这些孩子就像疯狗一样乱吠,以多欺少是他们的强项。

其实不光是他们,任何一个时代的未成年人都特别喜欢以多欺少,这种事情带来的快感,似乎比别的都强。

“你们会说,我也会说。”甄明明也不生气,指着带头那个姓张的孩子说:“姓啥别姓张,姓张挎破筐。捡牛粪当干粮,驴屎马尿当饭汤!”

“哇!”老张家孩子哭了,这也太侮辱人了!他才不吃屎喝尿呢!

“还有你---”甄明明指着老吕家的三小子道:“姓啥别姓吕,姓吕舔锅底。舔不干净招蚂蚁,一口一口咬死你!”

“啊~~~我要回家告我妈!”老吕家的孩子也挂不住了,他的一世英名啊!

“快去,快去!要是慢了,你这浆糊脑袋都给忘了。”甄明明笑着摆手。

“你也别想跑!”甄明明拉住企图逃跑的刘家大丫头,“姓啥别姓刘,姓刘掉茅楼。长大没人要,嫁个大马猴!”

刘大丫气得当时就躺地上了,打滚放泼一顿嚎。

她的嗓门儿可不是盖的,是这条街出了名的喇叭。


“二姐,二姐,我也会编!”明丽这小丫头很聪明,立刻有样学样,指着姓宋的一个孩子说,“姓啥别姓宋,姓宋钻地洞!找不着家赖你妈,你妈打你个仰八叉!”

编的词儿虽然不是十分的合辙押韵,可也够了。

“不错,不错!”甄明明拍了拍她的头说,“以后有谁再敢欺负你,就这么骂回去!要是骂累了,骂渴了,就回家喝口水接着骂!”

又问剩下的那几个孩子:“你们还有不服的吗?来呀,咱们再比一比。”

这群原本十分嚣张的熊孩子此时已然溃不成军,企图做鸟兽散。

甄明明岂能放过这好机会?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大获全胜!

反正系统只是说吵架能赢、打架能赢就可以积分,又没规定对手是什么人。

果然,系统一连串的数字蹦出来,她已经积了330积分!

这群熊孩子贡献不小!

“哦!二姐,你可真厉害!”明慧和明丽高兴得都快发疯了!

她们从来不知道,吵赢了是这么痛快!

“外头冷,回家去吧!”甄明明推着她俩说,她现在有三百多积分,可以兑换不少吃的了。

不过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兑换出来,回家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二姐,你要干啥去?”两个孩子忙问。

“我再弄点儿柴火回去。”甄明明答道。

本来甄有和在离家之前是弄了很多柴火的,可是架不住甄有荣一家不告而取。

她从家里出来背上就背了个大背篓,这东西其实是专门为了装落叶用的。

这附近树林子多,每到秋天叶子落下来,女人和孩子们就会把落叶装进背篓里头,背回家去做引柴。

那两个孩子丝毫也没怀疑,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甄明明一个人走到僻静的林子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先往背篓里装了大半篓树叶,然后默念道:“小铜锅小铜锤,我来兑换积分啦!”

“祝贺宿主赢得积分!请选择您要兑换的物品。”机械的童音不紧不慢地说。

甄明明跟系统兑换了一个大南瓜、四根萝卜和四个土豆。

又换了三斤玉米面、四颗鸡蛋和一罐牛初乳。

这罐牛初乳显得有些扎眼,可是她还是兑换了。因为李桂花身体太虚弱了,免疫力很差,必须得用营养品顶着。

理由她已经想好了,就说自己遇见了军用卡车,帮他们指了路。解放军叔叔听说了家里的情况,很同情,就给了她这些东西。

这系统还挺贴心,兑换出来的东西外包装十分接近当时的商品。

把这些东西在背篓里放好,上面又盖了厚厚一层树叶,保证在路上不会有人看见。

之后她又等了好半天,才背起背篓慢悠悠地往回走。

到了家,已经快中午了。

“二姐,你回来了!”老三和老四急忙迎上来,帮她往下卸背篓。

“哎呦,怎么这么沉呢?”原本装满落叶的背篓并没有多重,她们按照以往的习惯用力,却差点儿没闪着。

“小心点儿,这里头有宝贝!”甄明明压低了声音说。

她让老三老四帮把背篓抬到里屋地上,李桂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看到甄明明像变戏法一样从落叶堆里拿出大南瓜、萝卜、土豆,还有鸡蛋、玉米面和牛初乳的时候,三个人都吓傻了。

“这……这是哪来的东西?!”李桂花不是欣喜,而是惊恐。

甄明明便按照自己之前打算的说了。

“妈,你别担心。这个东西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军民一家亲,咱们以后好好劳动多交公粮,也算是回报国家了。”甄明明把这些东西都堆放在炕上说。

李桂花选择了相信女儿,这些东西绝不可能是谁给的,就是偷也没处偷去。

家家就那么点吃的,都放在屋子里,这光天化日的可做不了贼。

李桂花和老三老四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些东西,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多东西可够咱们吃些天的了!”李桂花忍不住哽咽道:“二丫头,你可真是撞了大运!”

以前也有乡亲给军队指路获得报酬的,但都没这么多。

“妈,这罐儿奶粉是给你补充营养的,你千万别舍不得喝。”甄明明道。

“这可不行,这么金贵的东西,我哪配喝呀?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进县城,把那鸡蛋和这个奶粉都卖了吧,还能换些钱。要不就换成粮食,好挺到你爸回来。”李桂花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喝。

“妈,你听我说,这东西咱可不能出手,不然人家还以为是咱们偷的呢!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甄明明说着手快地把奶粉打开了,“我这就给你沏一碗。”

“你这孩子,咋这败家呢!”李桂花急了,“都说了我不喝!”

“让你喝,你就喝!”甄明明把沏好的奶粉端到李桂花面前,“你要是不喝,我这就倒了去!”

“我不喝,你倒了去吧!”李桂花道。

她以为甄明明不过是在拿话吓唬自己,谁想话音刚落,甄明明端起碗来,哗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把李桂花心疼的哟!

“你!你这是在造孽呀!这么好的东西,你哪能倒了呢!”李桂花又急又气,拍着炕沿说。

“我再给你沏一碗,你要是不喝我还倒地上!”甄明明俨然独裁者。

李桂花拗不过她,只得乖乖把奶粉喝了。

可真好喝啊!又香又醇,热乎乎,甜丝丝的。

李桂花只觉得自己两颊发烫,她习惯了有一口吃的都留给孩子,这样在孩子面前吃“小灶”,总是让她觉得难为情。

“我喝半碗够了,剩下半碗,你们几个分了吧!”李桂花放下碗说。

“不行,你必须都喝了!要不然我还倒掉。”甄明明铁面无情。

老三老四也懂事地说:“妈,你喝了吧!我们一点儿都不想喝,闻着就膻!”

李桂花知道孩子们懂事,她含着泪把剩下的半碗也喝了。

甄明明把菜和粮食放进装口粮的缸里,这口缸裂了纹,不能装水了,用铁丝箍了几道,用来存放粮食。

这屋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就是李桂花出嫁时娘家陪送的一口松木柜子,里头放着可怜的几件夏天衣裳,还有几张证件票据。

甄明明把鸡蛋和奶粉放了进去。

到了做晚饭的时候,甄明明去院子里抱柴火,甄明义走过来说道:“臭丫头片子,命挺硬啊!咋没摔死你呢?!”


他是郭氏最疼爱的孙子,一向不把二叔家的几个女儿当人。

甄明明又是四个姐妹中最窝囊的一个,他自然见了怂人压不住火,加倍地欺凌她。

“那天是你让刘海洋推我的对吧?”甄明明冷笑,“你应该高兴我没死,我要是死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你要疯吧!”甄明义恼羞成怒,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吓唬他!他习惯性地抬起手要打甄明明。

“把你的手放下来!信不信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夏天的时候趴芦苇荡子里偷看妇女们洗澡!”以前的甄明明太窝囊了,所有人干坏事都不必背着她,因为知道她根本不敢说出去。

“你……你……”甄明义脸憋得通红,像被掐住脖子的斗鸡,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还要告诉你,明天我找刘海洋对质,你必须得帮着我,要不然的话,我把你这些年做的臭事儿,烂事儿都捅出去!”甄明明凑到他耳边,“别的不说,只要我告诉丛祝军,说你背地里骂他是独卵驴,看他不打死你!”

丛祝军是桥河公社一霸,天生只有一个睾丸,所以最忌讳别人说这个。

他可是进过劳改队的,甄明义这个窝里横哪敢招惹这样的硬头货!

甄明明施施然抱着柴火进了屋,她这个色厉内荏的堂哥甫一交锋便给她贡献了三十积分,真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晚饭甄明明切了半个大南瓜、两个土豆,放在锅里炖,又贴了几个玉米面饼子。

在前一世,她本来就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如今又有原主的记忆,做起这些家务活来得心应手。

家里除了盐和一点酱,再没有别的调味品。

可是饭菜端上桌后,居然出奇的好吃。

“这南瓜和土豆真好吃,比肉都好吃!”老四忍着烫吃了一口之后,差点儿没跳起来。

“是真的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老三也紧跟着说。

甄明明只是觉得这俩孩子苦日子过惯了,天天盐水熬土豆白菜,偶尔换一顿不常吃的菜,就会觉得无比美味。

李桂花上不了桌,甄明明就给她盛了一碗菜,又拿了两个玉米面饼子放在炕上。

“二丫头,这菜可真好吃,不愧是部队的东西,和咱们本地的不一样。”李桂花尝了饭菜,更觉得甄明明没有撒谎。

本地的东西都一个味儿,因为都是生产队种出来又分给各家的。

甄明明自己也尝了一口,还真好吃!

虽然没有荤腥,只是用盐调味儿,可是这也太好吃了吧,比用肉炖出来的都香。

看来这小铜锅小铜锤系统提供的东西,虽然外形和普通的食物没有差别,但滋味却好上数倍。

甄明明为了让家里人都吃饱,特意多做了饭菜。

老三和老四撑得坐在那里不想动,她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吃过饱饭了。

当然,甄明明也获得了相应的积分。

不过她的任务还很艰巨,如今虽然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可是还有穿衣、治病、住房等等问题。

她必须要赚更多的积分,才能够带领这个全村最穷的人家过上好日子。

吃完了饭,天也就黑下来了。关好了门,上了炕,甄明明还得给两个妹子缝补破了的衣裳。

“老张家大丽说她过年的衣裳,她妈都给做好了。”老三满脸羡慕地说,“是条绒的,红地儿黄花,可好看了。”

七几年的农村,各家的衣裳和鞋都是家庭妇女们手工做出来的。

从庄稼进场开始,就要给一家人准备过年的衣裳了。

一般人家也就给老人和孩子各做一身,其他人除了本命年便都免了。

可李桂花家太穷了,不论大人还是孩子,身上一个新布角都没有。

甄明明盘算着,今年过年无论如何也得给全家人都做上新衣裳,还得把这铺盖换了。

系统里有布料和棉花,但需要的积分比食物要高一些。

老四又要听睡前故事了,李桂花又慢声讲起了那个永远不变的小铜锅小铜锤。

老三和老四依旧充满希冀地听着,她们不知道,其实这个家已经有了小铜锅小铜锤。

第二天一早,甄明明又早早地起来,把自己的铺盖给另外娘仨个盖上,然后开始抱柴,烧火,做饭。

吃完早饭收拾下去,又打扫了屋子。给李桂花洗漱完毕,催着老三老四也把脸洗了头梳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甄明明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出了门。

她又去了刘麻子家。

刘麻子家的饭比较晚,因为人家日子过得好,有条件享受。

刘麻子的两个丫头仙花和仙丽穿着新做的高丽棉棉袄棉裤、灯芯绒布鞋,正在灶坑烤火,见甄明明来了都摆出一副不待见的神色。

“你来做啥?”仙花脸上擦着白粉,一只眼睛斜吊着,那是胎里带的毛病。

大约因为先天条件不好,她后天格外臭美。

“我来找你家大人。”甄明明本身已经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根本不理会这两个小丫头,掀了帘子就进里屋。

这两个人何曾见过这样的甄明明,她平时就是个怂包软柿子,她们都叫她“二废物”。

刘麻子夫妇坐在炕上,晚饭已经端上桌了,玉米碴粥、烀地瓜、酸菜炖豆腐。

这伙食水平在村子里可不低了。

他家的宝贝儿子刘海洋正在炕梢坐着绑弹弓,旁边摆着个罐头瓶子,里头放着磨圆的石头子。

甄明明想起来,原主可没少挨这个打。

“这不甄家二丫头吗?你来干啥?”韩老六一脸横肉,语气倒没多不善。

“六姨,我来跟你和六姨夫说道说道。”甄明明坐到了炕沿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你一个小孩,有啥可跟我们大人说的?”刘麻子说话一向拿腔动调,人家是吃公粮的么!

“我爸不在家,我妈病着,我不来谁来?”甄明明道,“我出去捡柴,被你家海洋推倒了,差点没摔死。你们问也不问,理也不理,这说不过去吧!”

“你瞎说啥呢!”韩老六立刻就不让了,“你这叫含血喷人!给我儿子披贼皮!”

“是不是咱们心里都有数,”甄明明岿然不动,“你们要是不认,我就耗在这儿不走。吃你家住你家,死也死到你家!”


“你个死丫头!你有啥凭据是我儿子推的你?!”韩老六跳起来指着甄明明道,“你这是穷不起来讹人来了!”

甄明明看着刘海洋道:“你说是不是你?当时只有你和甄明义在我身后,不是你难道是他?”

刘海洋但凡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可能做甄明义的狗屎奴才,他不想承认是自己干的,可也不敢说是甄明义干的。

“看看,心虚了吧?”甄明明笑了。

“那是你自己不加小心摔的!”刘仙花走进来说,“哪有人推你!”

“对对!就是你自己摔的!”韩老六对大女儿大加赞赏,真不愧得了自己的真传。

“六姨、六姨夫,我倒下的时候听见你家海洋说只是想把我推倒,没想摔死我。甄明义说我贱命一条,死就死了。”甄明明道,“这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到村支书那儿我也敢跟他对质。况且河边还有老岳家和老张家那几个孩子,他们都看见了。就算他们不给我作证,你们也别想彻底撇干净。实在不行我就告法院,我光脚的难道还怕穿鞋的?到时候真要惊动法院,不信还有人敢不说实话。”

“你敢?!你去告好了!”韩老六和刘麻子都急了,“我们还要告你诬赖呢!”

“哎呦呦,不行了,我的头疼得要死!”甄明明说着就躺在了炕上。

她躺的是炕头,热乎乎的,可比自己家里暖和多了。

“你,你个死丫头!快给我起来!”韩老六气得跳脚,“你要再不起,我就到你家门口去堵着骂!看你们家嫌不嫌丢人!”

他们都知道李桂花是个好强要面子的人,最不喜欢和人吵架纷争。

“哎呦呦,六姨,只怕你们还没出这个门儿,我就不行了。”甄明明做出一副支撑不住的架势来,“你说我要是死了、残了,我大爷家是帮你们呢,还是帮我爸妈呢?”

这件事刘海洋和甄明义算是共犯,可毕竟最后动手的是刘海洋。

到时候甄明义咬死不关自己的事,刘海洋还真拿他没办法。

况且不管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甄字来。真到了紧要关头,当然还是一家子向着一家子。

韩老六和刘麻子不怕甄有和一家,可是却忌惮甄有荣他们。

“你说吧,你到底想咋地?”韩老六虽然不甘心,可也想大事化小。

“这事儿想要我不追究也行,你们得赔礼赔东西赔钱。”甄明明说道。

“呵,到底要赔多少啊?!”刘仙花立刻尖声叫了起来,“真是穷疯眼了!”

“仙花姐,要是有人把你推倒了,差点儿没摔死,你觉得赔多少合适啊?”甄明明反唇相讥。

“你……”刘仙花被怼得脸通红。

“赔个不是也就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刘仙丽开了口,其实她比她姐姐的心眼儿多,也更受父母疼爱。

“那你真是大人大量了,可惜我不是。”甄明明笑了笑说,“赔不是当然是要赔的,还得保证以后绝不可以再欺负我和我两个妹子。我受了伤,干不了活儿,还得好好补补营养。你们家就赔十块钱、六十斤口粮吧!”

“你敢要这么多东西!你不怕把自己撑死?!”韩老六怒斥。

“放心,我又不一顿吃了,我留着慢慢吃,慢慢花。”甄明明笑呵呵的,她有的是时间后耗着,反正屋里怪热乎的。

说着,她直接盘腿坐到桌边,拿起个地瓜就吃。

刘仙丽上去一把夺了过来。

韩老六朝两个女儿使眼色,仙花和仙丽就一起上来,把甄明明从炕上拉下来,推到院子里去。

“快滚!再敢讹人就放狗咬死你!”仙花吊着白眼说。

甄明明知道,对付这样的人家不够泼是不行的,于是便跳着脚在刘家院子里边哭边骂。

不一会儿,听到动静的人就都过来看热闹了。

这时候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所以格外喜欢看热闹。

“大伙儿来评评理吧!他们家孩子差点儿没把我摔死!如今我来要个说法,他们全家人欺负我一个!”甄明明向众人哭喊道,“你们还想咋熊人呢?看看我们家都过到啥份儿上了,你们还来上来踩一脚,也不怕报应?”

“告诉你,别瞎说!你们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到我们家来讹人!”韩老六站在屋门口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是不是讹人,大伙儿心里都有数!”甄明明往地下啐了一口道,“你要是不心虚,就让你儿子出来跟我跟甄明义对质!”

闹出这么大动静,甄明义自然也过来了,他想起昨天甄明明对他的威胁,多少有些心虚。

“海洋,你出来!当着大伙的面儿说,你推没推她?”韩老六已经嘱咐过儿子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一口咬定自己没推甄明明。

“我没推。”刘海洋低着头,不敢看众人。

“甄明义说你推了。”甄明明道,“你敢不认?”

“明义呀!你真是这么说的?”韩老六走过去问甄明义,“海洋你们两个可是好哥们儿,再说六姨对你一向不错,你可不能帮那个丫头片子。”

甄明义抿着嘴不说话,他不想出卖刘海洋,但也不敢得罪甄明明。

现在的甄明明和原来不一样了,都敢一个人单挑韩老六全家,还毫无惧色。

甄明义觉得光这一点他就比不上,别说他了,他妈他奶奶也做不到。

韩老六见甄明义如此,便不再问他了,只是冷笑着说:“自古捉贼拿赃,这都是几天前的事儿了,又没有人帮你证着。一句话,我们不认!你爱咋地咋地!”

虽然之前甄明明说她要告法院,要告村上,确实有点儿威胁到她了。可又一想,她多半是拿话吓唬自己呢!

退一万步讲,她真的敢告了。法院管不管还两说着呢,谁有那闲工夫?

村上她就更不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一句话,当时没抓住,过后说啥都不好使!

要真被这么个毛孩子拿下马来,她韩老六一世的英明可就扫地了。


这时刘麻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上班必穿的那身中山装。

上衣兜别着只钢笔,提着人造革的手提包,准备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到县里上班去。

桥河乡离县城很近,不过十几里路,自行车蹬得快,半个钟头就到了。

甄明明怎么能让他走?一把拉住了后车架,说道:“六姨夫,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这事儿该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你没有真凭实据,就少在这儿胡搅蛮缠。”刘麻子道。

他可是老高三,识文断字,说起话来也喜欢用成语。

“六姨夫,我把话给你说下,今天这事儿要是不成,我就天天到你单位去作!我背上我妈,领上我俩妹子,去找你们单位领导!”甄明明知道韩老六一家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不过仗着刘麻子是个吃公粮的。

他们不怕自己骂,不怕自己闹,但一定害怕刘麻子丢了工作。

“我不但去找你们单位领导,越是有领导视察的时候我越去闹!”甄明明咬牙道,“你们这么欺负人,我豁出去了!就不信没人能主持公道,没人能治得了你们!”

村里人平时对刘麻子韩老六夫妻有意见的多了,只不过一来忌惮韩老六是个泼妇,二来刘麻子是挣工资的。

此时便有人出来劝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整的太僵了。小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正常,可甄家二丫头这次也确实摔得够呛,听说抬回来的时候都没气儿了。”

“是啊,是啊,人家也确实不容易。老爷们儿没在家,当妈的又瘫巴了。”

“可不咋滴,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把人家逼得没活路了,人家可不得咬你一口!”

“不是我要推她的!是明义让我推我才推的!”刘海洋架不住如此阵势,咧着大嘴嚎开了。

这跟斗地主也没两样啊,就差贴大字报了。

韩老六想上去捂住儿子的嘴,可已经晚了。

甄明义见刘海洋率先出卖了自己,当即跳起来嚷道:“你他妈的血口喷人!我啥时候让你推我妹子了?是你自己动的手,后来又求着让我别说。”

他可不傻,这个时候必须得把所有错都推到刘海洋身上,毕竟他承认动手了。

甄明明满意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狗咬狗的结果。

这时候生产队长王凤也来了,甄明明走过去抽泣着说道:“三大爷,我知道您说话办事儿最公道了。求您给我做个主!”

生产队长和甄家没有什么实在亲戚,不过一个村儿住着都沾亲带故的,所以都要叫点啥。

“这事儿也好办,让你们家海洋给人家二丫头赔个不是,再赔点儿东西就行了。”生产队长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说。

“队长啊,你不知道这丫头狮子大开口,不但要我们赔礼赔东西,还要赔钱呢!”韩老六道。

“三大爷,我不是在讹人。你看看我后脑袋上的包,在家里昏死两天两夜,现在眼前还冒金星呢。我得去县上看看病,摔着脑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甄明明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我还算是个劳动力,现在啥也不敢干,一蹲下就要晕倒。”

“队长,你别听她胡说,刚才她骂起人来可起劲儿了,哪像是有病的。”刘麻子道,“真要是赔她钱,那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吗?赔她几斤地瓜也就行了。”

“六姨夫,人队长还没说啥呢,你咋就自作主张了呢?咋地?队长给我说句公道话就助长歪风邪气了?你当队长是啥觉悟?”甄明明开始挑拨,“你们家人都用鼻孔看人,瞧不起咱们村子的人,刚才在屋子里,我说要告大队,你就说大队管不了你。队长在你眼里都不如这个!”

甄明明说着蜷起四指,只伸着小拇指,并且小拇指还朝下,这在当地可是个极侮辱人的手势。

“你他妈的闭嘴,瞎嘞嘞啥呢?!”刘麻子急了。

“我可没瞎说,你这么说也不止一回了!”甄明明嗖地藏到队长身后。

刘麻子喝醉酒的时候的确这么说过,不过就是在自家炕头,对着自己的老婆孩子。

只是刘海洋嘴欠,把这话也跟甄明义说过,甄明明自然也就知道了。

其实不用谁来证明,队长早就知道刘麻子对自己有不满,他对刘麻子也一样。两个人虽然表面上还算过得去,但心里头一直在暗暗较劲儿。

今天到这份儿上了,也就用不着再演戏了。

因此,队长便做主道:“你家孩子都承认了推人家,那就是有错儿。这么多人都能作证,想抵赖也没用了。首先得给人家赔礼道歉,这伤筋动骨100天,你赔人家100天的口粮。再说人家还得到县城去看病,多了不用赔,赔十块钱吧!”

“100天的口粮,十块钱!”韩老六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你们咋不直接拿刀去劫道呢?这是抢啊!”

队长的眼睛也立起来了:“咋的?人家孩子的命还不值这点儿东西?!你男人一个月的工资二十多,拿出十块钱来怎么了?又不是没有。”

“那是老甄家的孩子让我家孩子推的,你咋不找他?”韩老六指着甄明义道。

“我哥啥也没干!”甄明明道,“是你家孩子反咬一口。”

她权衡了一下,觉得在这时候最好把甄明义先摘出去。

如果把他搅进来,韩老六一家肯定会拖着钱和东西不给。

而郭氏和甄有荣一家又会把矛头全部指向自己,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和那些人的恩恩怨怨,可比跟韩老六一家深多了。

这些账,以后有的是机会清算,也不急在这一时。

“谁推的就得谁赔!也犯不上扯仨拽俩。你们快点儿把东西和钱给人家,我做个见证,就算两清了。以后也别找谁的麻烦。”队长也不愿把甄有荣扯进来,他们俩关系还算不赖。

甄明明最后如愿以尝地拿到了口粮和精神损失费。

当然了,还赚到了相应的积分----2850分!

其中十块钱和五十斤小米贡献值最大。


回去的路是顶风,可甄明明却觉得不那么冷了。

现在她手里攥着十块钱,还背着五十斤粮食,再加上可以用积分跟系统兑换东西,真是好大一笔收获!

“二姐,你上哪儿了?咋才回来?”老三和老四十分担心。

李桂花也急的不行,正要打发老三老四出去找她呢。

“他们说有人吵架,别不是你吧?”李桂花问。

“看我带回啥好东西来了。”甄明明说着把五十斤小米放在了炕上,累得直喘气。

“哎呦,咋这多粮食?”那母女三个都惊讶极了。

“放心,不是偷来,也不是抢来的。”甄明明笑眯眯地说,“是刘家赔给咱们的。”

然后她就把去刘家要赔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你敢……你真敢去她家?”李桂花瞪大了眼睛看着甄明明。

那韩老六和刘麻子可都不是善茬儿,别说甄明明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就是她好着的时候也没把握能从这一家子铁公鸡身上拔根毛下来。

“放心吧,凡事大不过理去,”甄明明不在乎地说,“他要是再敢欺负咱们,我就讹得他裤衩子都穿不上!”

“明慧啊,你从这里舀两碗小米再拿两个鸡蛋给你姥姥送去。”李桂花道,“到你姥姥家别吃饭,去了就回来。”

李桂花的娘家在南边的桥头村,弟媳妇闫淑霞是出了名的“小快刀”。平时爹妈想要帮衬李桂花一点儿,她都得念上好几天。

这次甄明明摔了,她姥姥送来两个鸡蛋。李桂花有了东西就想着赶紧还回去,免得爹妈为难。

明慧答应着去了。

甄明明想了想,把剩下的小米放进柜里锁上。

谁想随后郭氏和大儿媳妇冯连英带着甄明义就进屋了,后头还跟着甄明艳、甄明香姐妹俩。

老三和老四立刻吓得躲到了角落里,一看这阵势就来者不善。

果然,郭氏进了门,就冲着李桂花母女发难:“长能耐了!你这屋里出了顶门杠,往后,我们可得加小心了。”

“妈,这是咋了?大嫂,你们都坐下说吧。”李桂花努力支起身子,对于婆婆和大嫂,她并不愿意撕破脸,因为那样会让丈夫更加难做。

况且真要把她们得罪狠了,只会拿孩子出气。

“你别装了,你是瘫了,又不是死了!”郭氏气哼哼地坐在了炕上数落道。

冯连英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在婆婆面前,她能装好人就装一会儿好人。

隔岸观火不是更有意思吗?

“老婶,你们家我二姐到老刘家去闹了,还差点儿把我哥卷进去。”冯连英的老丫头甄明香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别看跟明慧同岁,平时欺负起甄明明姐妹来可是行家里手。

“自己养不出儿子,下出来一窝赔钱货!还个个歪心邪性的,想拉我孙子下水!”郭氏骂小儿子家的孩子,向来是无差别对待,“那老韩家和咱们是三代中亲,让你个丫头片子弄得亲戚都反了目!你咋那金贵?磕不得,摔不得?!”

“有事儿就说事儿,别说那些迂路拐外的。”甄明明把眉毛一挑,“我差点儿没被摔死,不该给自己讨个公道?我都已经当众说了,没甄明义什么事儿,这还不够吗?其实有没有他的事儿,咱们心里都清楚。”

“哎呀,这可真是反了天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看你爹回来,我不叫他打死你!”郭氏气得直喘,“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一窝没一个好货!”

“好货赖货也不用你管,反正我们长这么大,也没吃过你一粒米,没得过你一点儿恩惠。”甄明明才不惯着她,这老太婆也不过只有个奶奶的名罢了。

从李桂花进门起她便看不上,处处刁难。

四个孙女的月子,她没给做过一顿饭,李桂花生完孩子不到七天就得下地做饭。

病了这么多年,郭氏和大儿子一家更是一点儿忙也不肯帮,就更别说借钱治病了。

小儿子家的柴火、口粮,她倒是没有一样不克扣的。

需要花钱出力的地方就让小儿子两口子出,进钱得便宜保证全都给大儿子。

偏心偏到这程度……

诶,甄明明察觉到了不对。

在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有一处禁忌。

好像甄有和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但原主并不是很清楚,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只是恍恍惚惚有那么一点儿相关的信息残存在记忆里。

“明艳、明香!听她说的是什么缺德的话!上去给我撕烂她的嘴!”郭氏挥舞着她的烟袋,好像日本指挥官命令手下的小兵发起进攻。

“我看谁敢过来?!”甄明明举起了家里仅有的那只三条腿板凳,“告诉你们,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且我脑子受了伤,说发疯就发疯!到时候把你们脑袋开了瓢,或者给你们毁了容,可别怪我!”

其实一个人好惹不好惹,并不是看块头有多大,而是看有没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甄明艳和甄明香两个人从气势上就输了,期期艾艾地不敢上前。

冯连英也怕两个女儿受伤,连忙拉过来,向郭氏说道,“妈,咱还是走吧!我就说了,别盘算着跟人家讲理了,咱们自认倒霉吧!”

“我呸,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呢!”郭氏被激得炸了,指着甄明明鼻子骂,“你个小养汉老婆!小骚货!黑心妈生出来的黑心种!你爹你妈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也不怕被雷劈死!那天咋不摔死你呢?!你就是个祸害!”

“你把嘴闭上!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了,你别拿出封建社会的那套东西来我们家作威作福!毛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重男轻女、侮辱妇女,就是臭封建思想!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就到妇联去告你!”甄明明举着板凳,眼神坚定,“这么多年你们做了多少亏心事,欺负我们多少回,你们清楚我们也清楚。甄明义撺掇刘海洋的事,我既往不咎,那是我大度。你们要是撕破了脸,还得寸进尺,那我可就犯疯病了,杀人放火都干得出来!”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告诉你,这院子是我的院子!屋子是我的屋子!你们这么腰子硬,都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住!”郭氏气得全身哆嗦。

“呵呵,谁说这院子屋子是你的?”甄明明笑了,“村东头的三间大瓦房又是谁的?”

“你这孩子啥意思?那三间大瓦房可是你大爷我们自己盖的。”提到新房子,冯连英可忍不住了,“你可别逮啥说啥,我看你不是摔坏了脑袋,是把心给摔歪歪了!”

“我爸是这村的村民吧?那他就应该有宅基地。”甄明明道,“村东头你们有了自己的屋子,那这儿就不属于你们。”


“这院子里的房子是我和你爷爷盖起来的,你爷爷死了,就是我的!”郭氏拍着炕沿嚷嚷道,“我还没死呢!你真是疯了!”

她霸道惯了,欺负小儿子一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可是偏偏现在甄明明突然就转了性,从面团变成了石头。

她这么顶撞自己,放在以前就是打死她也不敢啊!

“就算这房子宅子是你和我爷爷共有的,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我爷爷没了,是我爸我妈料理的后事。按规矩就应该继承我爷爷那份儿财产,所以你没理由把我们赶出去。”甄明明气度悠闲,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轻松,对方就气得越狠,“而且事先你也找村上的干部作证了,你归我大爷养老。也就是说这个宅子和你们没有一点儿关系,是我们大度,让你们临时住在这儿明年再搬过去。”

甄明明没有胡说八道,从来这村子里就是有这规矩的。谁给老人料理后事,谁就继承老人的财产。这简直是国法之外的金科玉律了,多少辈子都是如此。

甄有和他们家是借了债给老人办的后事,而郭氏也早就表明她归大儿子管。

村东头的大瓦房,有一半钱是她掏的,她自然要跟着大儿子一家住过去。

可即便是这样,甄明明的话还是让她气炸了肺。

“你……你……”郭氏被气得上不来气,话也说不利索,“你这个……”

“他婶子呀,你看看你家丫头把妈都气成啥样儿了!你这个当妈的也不教训教训,也太惯着孩子了!”冯连英一边给婆婆捶背,一边向李桂花说道。

她从来也没把小叔子一家当人,不过平时都会摆出一副高姿态,仿佛不屑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过如今甄明明这样,她也是气破了肚皮。

“他大娘,我早就是个废人了。跟死人相比就是多口气儿,我谁也管不了。”李桂花无可奈何地说。

都欺负到她家屋里来了,她还能帮着外人说话?二丫头厉害就让她厉害,总比被人欺负强。

有这么个厉害的丫头,她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李桂花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她话音刚落,郭氏就白眼一翻就倒在了炕上。

“哎呀,妈!妈!你这是咋了?!”冯连英连忙扑上去抱着郭氏叫道,“你快醒醒啊!”

又连忙叫儿子:“明义呀!快去把徐海林叫来!”

徐海林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上过县里的卫生培训班,会扎针,会开止痛片。

农村人身上有些病啊痛啊,吃点儿止痛片就成了。别的药也吃不起。

不过村里人都知道,他最擅长的是给村里不生养人家的妇女人工配种,并且成活率极高。

甄明义撒丫子出去了。

冯连英连同两个女儿给婆婆掐人中、揉胸口,可郭氏就是不醒。

李桂花也慌了,真要婆婆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咋办?

甄明明却不慌,她知道徐海林家在村东头,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假装有些害怕地说:“哎呀,我奶奶这是晕过去了?”

“知道还问!还不都是你气的!”甄明艳瞪了她一眼说。

“要是真一口气上不来可够呛。”甄明明道,“等徐海林来了也晚了。”

“那你说咋整?”冯连英气急败坏地问。

“爷爷活着的时候不是说了,要是有人一口气上不来,灌点儿狗屎汤子就好了。”甄明明一本正经地道,“明丽,别愣着,快到外头弄点狗屎,用热水化开给奶奶灌下去。”

小孩儿哪知道真假?老四答应一声就往外跑。

郭氏并没有真的晕过去,她就是想拿这个来吓唬李桂花她们。

听甄明明说要给自己灌狗屎,她便假装醒了过来。

“哎哟!我这是咋了?”郭氏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装出一脸茫然。

好演技!甄明明都要忍不住给她颁奖了。

“妈,你没事吧?”

“奶奶,你没事吧?”

冯连英和她的两个女儿连忙问。

“唉!我这是急火攻心。”郭氏说道,“让那死丫头气的。”

“死丫头”甄明明一脸无辜:“大娘,你快把我奶奶扶回去吧!我现在也不知道咋的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别再给她气个好歹的。”

“哼,死丫头!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郭氏瞪着她那那双浑浊的三角眼,想把她打发走,门儿也没有!

她来这儿是给她宝贝孙子讨公道的,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回去。

“那老刘家不是赔了你五十斤小米十块钱吗?”郭氏清了清嗓子说,“你得拿出来一半儿给明义。”

“我说呢!我差点儿没摔死,也没见你们替我讨一句公道话。我自己争回来的东西,你们还要抢。这是老刘家赔给我的,你们想要就去跟他们家要,能要出来是你们的本事。”甄明明坐到炕上,根本不买账。

“那是你把明义卖了,才得的东西!就得有明义一份!给你留一半就好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郭氏咬牙切齿。

以前她想怎么样,这屋里哪有人敢说个不字?

可是现在居然一个两个的都敢反抗她!这真是反了天了!

“原来是抢东西来了,”甄明明冷笑,“这事儿是大队长做的主,好几十人做的见证。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拿命换回来的!谁想分一点,我就跟谁拼命!”

她的眼神冷得结冰,冯连英有些怕了。

不是别的,她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万一这死丫头趁人不备伤了她的孩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

“妈,咱们回去吧。”冯连英道,“好鞋不踩臭狗屎。”

郭氏见甄明明寸步不让,手里又紧抓着凳子不放。

想着就算是动硬的自己这边只怕也得受伤,她有把握等小儿子回来,自己在他跟前儿一哭一闹,他必定会惩治这娘几个。

到那时,别管是粮食还是钱都得落到自己手里。

“作得紧死得快,你们等着!”郭氏恨恨地起身,“这事儿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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