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月光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一代医妃只想回家

一代医妃只想回家

希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云雾山里有仙人】不可能~我在山上住了这么久,鬼都没见过~【太子谪仙人般高冷】最好是~一天恨不得无尾熊似的粘我身上,自己多少斤心里没数吗~【战神丁将军满脸横肉】戴面具就只能是因为丑?不能是因为太美了吗~

主角:丁叮,谢渊   更新:2022-12-29 13:39: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丁叮,谢渊的其他类型小说《一代医妃只想回家》,由网络作家“希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雾山里有仙人】不可能~我在山上住了这么久,鬼都没见过~【太子谪仙人般高冷】最好是~一天恨不得无尾熊似的粘我身上,自己多少斤心里没数吗~【战神丁将军满脸横肉】戴面具就只能是因为丑?不能是因为太美了吗~

《一代医妃只想回家》精彩片段

又一个凌晨两点。

大雨噼里啪啦拍打着玻璃墙,时不时闪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雷声轰轰。

历时半年的档案整理工作终于在今天可以收尾了,最后一步,导入这个新研发的搜索系统,以后全馆藏书内容都可以轻松查找到了。

“叮咚!”成功导入,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因项目截止期临近,丁叮已经连续加了几天班,她精疲力尽地关掉电脑,熬夜发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逐渐变黑的屏幕,停滞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想伸个懒腰活动一下,一不小心手碰到没收好的美工刀,突然的刺痛让她的手猛的一缩,“啪!”又敲在了电脑显示器上,真是点背......

丁叮郁闷地看了眼手上那个渗出血的小破口子,低头伸手在抽屉里摸索止血贴。

她低着头没发现的是,已黑屏的电脑屏幕竟诡异地扭曲起来,逐渐呈现一片荡漾水光。

哈,终于摸到了,丁叮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抬头,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穿过办公大楼的玻璃幕墙,径直打在她另一只手正扶着的显示屏上。

啪!一瞬间,如烟花般绚烂又猛地眼前一黑,随即陷入沉沉的黑暗。

图书馆档案室一角。

“叮当”一声。

只剩一枚小小的银戒指掉落在工位的桌面上。

——————————————————

“唔..好舒服啊,好久没睡得这么爽的感觉了~”丁叮闭着双眼嘴角弯弯,带着满足的笑意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不到一秒心里一紧:“完蛋了!没听见闹钟响!”她一个翻身准备跳下床,却发现自己好像就在地上,不对,手里这细细软软的触感是什么,一下吓得她汗毛炸开,瞪大双眼,眼前的东西从模糊到清晰。

这……我怎么睡在草地上啊!!!

再抬头一看蓝天白云,绿树成荫,耳边传来鸟叫,鼻子闻到花香,什么情况?!

丁叮赶忙坐起来,她陷入了呆滞,努力让死机的大脑开始运转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导入、成功、关机、起立、划了、止血贴…”脑海里一道刺目的闪电穿过眼前!

“啊——天呐!我被劈了!”

“所以..我死了吗..这是死后的世界?”下意识地捏了自己一爪,嘶…疼!死后不该是灵体么,哪里还能感觉疼,捏着颇具肉感的脸蛋,丁叮安慰自己,看样子没死。

“还是说..我穿越了?”脑洞巨大的丁叮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作为社畜她竟然有一丝摆脱工作的庆幸:“被闪电劈了不死,还能遇见穿越这好事儿?双色球就中过五块钱的幸运值点数…”

思考中的丁叮习惯性地去摸左手中指戴着的戒指,平时她总是一边想事情一边转着戒指,这一摸才发现,戒指没了。

低头找找附近也没有,百思不得其解还是赶紧起来探索探索吧,总坐着也不是个事儿,社畜闲下来就心慌的后遗症起作用,丁叮开始顺着草地往更低处走去。

行走间,那些绵延无际的山峦若隐若现,被虚幻缥缈的云雾笼罩得显不出真实的高度,只显出朦胧的美丽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密谷幽静,偶然一个转弯,巨大的声响传入耳畔,一条银色的巨龙如神赐一般,从高空悬挂中翻腾而下,击打在岸边岩石上盖过了微风拂动草叶的絮语声。收眼近瞧,高耸入云的苍劲古树随处可见,茂密的灌木丛沿着溪流的方向生长着,路上几度瞧见一些不知名却精致可爱的小花。

丁叮一边走一边感叹,这地方风景实在太美了,空气也清新得不像话,这绝对是哪个5A级国家森林公园吧。

不一会儿远远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人影,丁叮兴奋地朝那人影的方向跑去。随着人影越来越近,原本准备挥手大叫的丁叮突然停了下来,那确实是个人,但眼前的这个人才让她意识到,这可能真的不是她生活的世界,她可能真的穿越了!

来人绑着头巾,身上穿着麻布短襟,腰上捆着葫芦,脚上蹬着一双草鞋,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活脱脱就是古装剧里樵夫的打扮。心下有了怀疑的丁叮小心地躲在大树后观察,眼看这樵夫正正经经地劈了些树枝又捡了些柴火,甚至顺手还采了不少树下的蘑菇,扔到背篓里准备下山。

丁叮猥琐地跟在樵夫身后,不敢贸然上前搭讪,怕自己这一身现代装被当了妖怪,只悄悄地跟着樵夫找到路下了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脚下的小村庄。

暮色降临,村庄上空开始飘起袅袅炊烟,星星点点的烛光也慢慢亮起,丁叮的肚子再也忍不住发出咕咕的声音,已经饿了一整天了,再怕也得上啊,一个大活人还能被饿死吗!她一边拿定主意给自己打气,一边继续猥琐地偷偷向最近的那户人家靠近。

“大牛,快去河边打桶水回来。”

“好嘞,媳妇儿,今晚吃什么啊?”

“就知道吃!杂菜粑粑。”

“哈哈!那我要吃五个!”

“快去吧你!回来就开饭了!”

大牛媳妇把杂菜粑粑端到院子里,最近天气热都在院子里吃饭,转身又回锅前收拾。

丁叮趁她离开,一鼓作气跑上前抓了两块粑粑就跑,临出院门看见晾着的大牛媳妇的衣服,也顺手一并带走,心里一边打鼓一边念叨着:“大姐大哥,今日拿你们两块饼和衣服,来日一定十倍奉还!”麻溜地跑回山上。

原来丁叮在白天刚醒来四处转悠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处隐秘的山洞藏于瀑布之后,仿佛有人住过的痕迹,打造得有石床石桌石凳,虽然已经落满杂草尘土,扫扫就能用,洞内还有一处温泉,整个山洞位置得天独厚又隐蔽安全。

回到洞中拿着剩余的一个杂菜粑粑,回想着刚才边跑边啃的口感,叹了口气,还是默默地咬了下去,心想别人穿越不是皇妃就是格格,要不然也是仙侠世界里的天选之子,自己这么一个露天穿越算怎么回事,既没有宫斗大戏,也没有大仇未报,这是干什么来了呢?

带着疑问和疲乏的身体,丁叮泡在温泉池里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睡觉再说,既来之则安之,没被闪电劈死就要好好地活着,哪一生也不能辜负,何况,丁叮内心忍不住吐槽:再差能比当永无止境的加班社畜差吗?

谁知这一睡,才发现自己也是带了主角光环的穿越者啊~


“登登登登~”这熟悉的开机声…

果然趴在桌上一觉醒来,发现做了场春秋大梦,工作的枷锁仍架于颈上。

丁叮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重复着每天上班前的开机动作,准备在新工作发布前再解决一点存货,可是,随着显示屏的亮起,原本睡眼惺忪的丁叮顿时来了瞪大了双眼。

我…我没看错吧…

丁叮不死心地又再揉了两下眼睛,让她不敢相信的是…

电脑桌面只剩一个搜索引擎..?!

“我的文档呢?我的ppt呢?!”丁叮忍不住快要抓狂,那可是半年的数据总结啊!手指疯狂敲击键盘,可桌面纹丝不动,仍旧只有一个简单的搜索框。

更要逼疯丁叮的是,就连这个搜索框都是灰的啊!输入内容后点不了搜索啊!这电脑是被劈坏了吗!

镇定!镇定!丁叮深吸一口气。

最后试一次,关机重启,就在关机的一瞬间,天旋地转。

丁叮睁眼,在山洞里的石床上醒了过来。她愣神半晌,原来那才是做梦啊,真穿越了……

低落的情绪很短暂,一向乐观的丁叮劝慰自己,这不是很好么,那劳什子加不完班的工作有什么值得怀念的。看了那么多穿越前辈的故事,这小小古代还怕自己玩不转不成!

看样子丁叮已经决定要打起精神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利索换好大牛媳妇的衣服,再找根杂草把头发草草绑上,丁叮决定先去山脚下的村子里探探情况,了解一下自己穿越到的究竟是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才好为下一步做好打算。

刚走近村子,就听见一个女人呼天喊地的哭声,这是出什么事了?那哭声听得人心慌,丁叮下意识朝着哭声跑去,却发现竟是大牛家媳妇正抱着一动不动的大牛躺院里大哭。

丁叮也顾不上自己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急问牛家媳妇怎么了,牛家媳妇边哭边断断续续道:“当…当家的…回来,突…突然就…倒了…”接着又是泣不成声。

丁叮看向双眼紧闭的大牛,发现他脸色发黑、牙关紧咬,眼看着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再一细看嘴角处好像流出一点液体。有点急救知识的丁叮一手捏开大牛的嘴,果然嘴里咬着不知什么东西,剩下的大半还在手里捏着,看样子像中毒了。

她大声打断大牛媳妇的嚎哭:“不想你男人死就赶紧去叫医生!”大牛媳妇被吓得一愣,却又没听懂丁叮说的话:“医…医生?”丁叮扶额:“就是…就是郎中!快,快去!”

这回大牛媳妇听懂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村北头跑,那里住着村里唯一一个山村大夫,平时谁家有个什么毛病都去请他看。

丁叮眼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个汉子脸色越发黑起来,额头隐隐透着黑气。丁叮有些担心汉子没了呼吸,手指不自觉地向鼻下探去,颤抖的指尖不小心沾到汉子嘴角一丝残血。

刚一碰触,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AI语音:“识别成功,钩吻,毒性三级,喜阳,不耐低温,木质藤本。”伴随着语音,脑海里还出现了一株植物的图片,这看上去和金银花长得很像啊。

丁叮被突如其来的语音和图片吓了一跳,左顾右盼一番身边确实没人,看样子和穿越有关,可就算知道是中毒了她也解决不了啊,她只是一个大学图书管理专业毕业两年的市立图书馆档案管理科普通职员啊,不是医生啊,这不是穿越者里最没用的前置职业吗!

这时,大牛媳妇拉着村里的大夫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一把把大夫推到大牛身边:“二…二叔…快…快看看。”那大夫看着眼前这个面黑如墨的汉子,赶紧打开他的医药箱,取出工具撬开大牛紧闭的嘴,从喉咙深处用木夹夹出一点碎烂的草叶,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救不了了,救不了了,他吃了断肠草!”

“什…什么断肠草…他好好的怎么会吃断肠草呢!二叔,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大牛媳妇哭得涕泪横流。

那山村大夫也是哭丧着脸,这个村子小,大多都是一个大家族,远亲连着近亲,都是亲戚,能治好谁能不治呢,且不说他医术有限,断肠草那可是剧毒啊,无人可解。

可看着大牛媳妇哭得快昏过去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想定开口道:“快打碗水去,不,不是一碗,越多越好,快!”

大牛媳妇一个激灵奔向灶台,锅里还盛着没来得及煮米的水,拿着那水瓢舀起就往回奔,一瓢灌下去接着又是一瓢。

丁叮不会医术丝毫帮不上忙,又看忙着救人的两人还没空注意到自己,心想着今日的情况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一起中毒事件,万一引起他人注意,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还是先避开为上。

直跑到远离村庄的山上,丁叮扑通乱跳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一点下来。她胡乱在山洞外的树林里找了些野果子,将就对付了几口,就赶紧躲回山洞里。

穿越第一天就遇到中毒事件,对生长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丁叮冲击不小,她缩起肩头蜷在石床上,细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中毒的汉子,奇怪的语音,脑海里出现的植物……就这样也不知过了过久,一阵困意袭来,很快去了梦乡。

梦里,熟悉的声音响起。

“登登登登~”又开机了,丁叮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心知不是做梦这么简单了。

因为亮着的屏幕上除了搜索引擎外,多了一张图片,点开一看就是今天识别到的那株植物——钩吻。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该不会……

丁叮一手按住鼠标左键,一个常规操作把图片拖进了搜索引擎,搜索栏里自动出现“钩吻”二字,也不再是灰色不可输入的状态。思考片刻,丁叮试着在后面输入“解毒药方”四个字,一个回车,无数链接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有救了!


等丁叮再次跑到大牛家门外,低矮的院墙边已围满了闻讯赶来的乡亲,三三两两地低声说着话,无非是可惜可怜之类,院里仍然只有躺着的大牛和已经哭不出声的大牛媳妇,赵老二手里端着水瓢,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也不怪赵老二医术不精,他年轻的时候曾到镇上医馆去做学徒,除了想改善家里窘迫的生活外,也是抱着一颗火热的心想习得一技之长投身医疗事业,可惜那时候的医馆可不是现代的医学院,对他们这些学徒更多的是各种驱使,而不是悉心教学,学多学少全凭师父的心情。

像赵老二这类来自乡村无依无靠的学徒,更是在学徒里都排不上号,大多是帮着搬运药材、整理药库,还有好多时候是被师父家里人使唤干些其他杂事。他的医术大多都是自己在药馆忙上忙下的间隙偷看着学的,既不多也不精。

五年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年纪渐长的赵老二看着一起进馆学医的学徒们渐渐都有所成,而自己却还是在边缘徘徊,虽然也会了些基础的医术,但和预期的有能力在镇上开一间自己的医馆相去甚远。

日子久了,家里开始催着他回乡成亲,父母也日渐年迈需要照顾,而自己分明不是师父相中的可教之才,思来想去,犹豫再三,最后赵老二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医术求学之路,回到老家踏踏实实成了亲,再凭借这五年所学,做了村里唯一的一个山村大夫。

丁叮费劲推开堵在门口围观的乡亲,跑到呆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赵老二身边,径直问他:“人怎么样了?”赵老二也没抬眼看人,讷讷地回:“没救了…还剩一口气...”丁叮一把抓住赵老二的衣袖,用力一拉,迫使他集中精神听自己说:“有救!有救!听我说,马上去准备两大碗新鲜羊血,然后拿绿豆…”

话还没说完,被那两声有救收回魂的大牛媳妇尖声打断:“羊血!我这就杀羊!”一边围观的小青年们听闻杀羊能救人,也上前帮忙。

丁叮接着刚才的话:“那就请您准备绿豆、金银花、甘草急煎两大碗,等他灌完羊血吐出毒物后再给他喝。”说完又生疏地补上一句:“可以解毒。”赵老二回过神来,也顾不上问眼前这个小姑娘是谁,答应一声就急急往家跑,这些寻常草药家里倒是有备。

往返之间羊血和其他几味解毒草药也都备好,该煎的煎,该灌的灌,权当死马作活马医了。两大碗新鲜羊血灌下去,那场面看着煞是血腥可怖,旁边围观的胆小者已经不适地有反胃的反应了。

这边两碗羊血下肚,原本看着已无生气的大牛突然“哇”一声吐出来一大滩腥臭难闻的秽物,咳嗽几声紧接着微弱地换了换气。大牛媳妇喜极而泣:“吐了,吐了,吐出来了!”赵老二急匆匆将熬好的第一道药端过来,接着又灌下去,眼看着大牛呼吸渐渐平稳起来,脸色似乎也在慢慢好转。

几个乡亲上手帮忙把大牛从地上抬到屋里土炕上躺好,大牛媳妇打来热水给大牛擦拭干净,让他躺着更舒服一点。丁叮见人看着没什么大碍了,又有赵老二帮着熬药,再次准备悄悄溜走,可这次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刚溜到院门口就被热情的乡亲们围住了。

热情的大爷一:“姑娘啊,你是哪家的啊,怎么面生着呢?”

热情的大妈一:“瞧着是面生哈,不过真俊,还会医术呢,多大啦?”

热情的大爷二:“年纪不大,医术不小,小姑娘师从何人呐?”

热情的大妈二:“有没有婚配啊,我家三小子打猎干活可都是一把好手,要不要认识一下啊?”

……

眼看着大爷大妈们热情地七嘴八舌越扯越远,丁叮社恐症都快犯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不知该怎么应答,却不知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久了。

正当丁叮在为不知如何脱身不知所措时,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让玲儿好找!”话毕,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牵住了丁叮的手。

丁叮低头看手,再抬眼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嘴里迟疑地重复:“玲儿?”

玲儿撅撅嘴:“姐姐不是说就在河边等玲儿吗,怎么玲儿回去拿个糖糕的功夫姐姐就不见了。”

还不待丁叮反应,大妈先接上话:“哟,玲儿认识啊,这谁啊?”

玲儿眨眨眼,脆声脆气地答道:“是我姑姑家的姐姐,今日才来我家玩呢,走吧姐姐。”

说完拉着丁叮就往外走,丁叮也不迟疑,抓住机会跟着就突出重围。

热情质朴的乡亲们还是更关心同村生死未卜的大牛,眼见着玲儿拉着丁叮走远,也就收回心思围在大牛家院墙边继续议论围观。

村子小,加上大多数人都跑去大牛家帮忙了,没等多一会儿走到无人处,小女孩停了下来,放开丁叮的手,孩童天真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审视的面孔。

清脆的童声再次响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丁叮呆呆地条件反射:“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哇——”话音刚落,小女孩突然就扑进丁叮怀里,呜呜哭着抱住不撒手:“我就知道是小姐!我就知道!”

丁叮一脸懵圈,只觉得小小一个哭得很是伤心,只好先抱着轻轻抚着她的背,口里哄着:“没事,没事,怎么啦,别哭啦,姐姐在啊。”

足足哭了一刻钟,玲儿才抬起她哭得通红的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丁叮,委屈地开口:“小姐怎么才回来,玲儿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虽然这双红眼睛看着让人不忍心,丁叮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小妹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也不认识你……”

玲儿愣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忽又破涕为笑:“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

这下轮到丁叮愣了:“24678……”

不对啊这,不是古代吗,咋除了土匪口号还有儿歌呢?!


因为不好在村里停留,也不能直接去玲儿家,两人来到了丁叮暂住的山洞处,坐在石桌前,丁叮细细听玲儿给她娓娓道来。

在玲儿口中,丁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越了,上一次穿越的丁叮叫清安,十岁的时候失足落水,救起来之后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官家小姐了。

玲儿作为她的贴身婢女,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开始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因为落水惊吓后性情大变,一直到后来两人感情逐渐加深,小姐才试着一点一点透露实情。

———

“玲儿,我之前可是高中生,背这点诗句可不在话下!”清安傲娇地抬着下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高中生是什么……”小婢女弱弱地问道。

“高中生,呃,高中生就相当于读书人,还是读了好多书的厉害的人!”

“哇,小姐好厉害啊!”

———

当和煦的春风拂过杨柳的时候,小院池塘边的大石上倚靠着一位妙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编着手环,嘴里小声地哼唱着陌生的童谣。

“春天在哪里吖,春天在哪里……”

“小姐,你唱的什么吖,真好听!”

“儿歌,你喜欢吗,我教你唱!”

———

“啊!我在洗澡!你进来干嘛!”

“奴婢,奴婢伺候你啊……”

“啊!不用不用!你在门外等我!”

______

“小姐,吴地来信~”

“快给我,快给我!”

“嘻嘻,小姐,笔公子说什么吖?”

“哈哈哈什么笔公子,这叫笔友!说几遍了?傻丫头!”

玲儿嘴角带着笑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丁叮,小心翼翼地从内衬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她:“小姐,您看!”

丁叮疑惑地接过来,拿到手心里一看:“这,这不是我的戒指吗?”

见丁叮认出戒指,小婢女开心邀功:“是啊,玲儿一直帮小姐保管着呢~”

原本想一口否定身份的丁叮有些动摇了,她不明白自己的戒指怎么会出现在别人手里,更不明白清安和自己有什么联系,看着小姑娘哭得微红的双眼正期盼地盯着自己,心里一下有些不忍,否定的话在嘴边一转:“玲儿,我…记不得了,你说的事我都记不得了。或许都是巧合,我碰巧会唱那首歌……”

眼看这句话没说完,小姑娘豆大的泪珠就要掉下来,丁叮慌忙安慰:“你别哭,没关系的,你家小姐一定会来找你的……”

这下是真惹哭小姑娘了,话没说完就被玲儿哭着打断:“不对,你就是小姐,只有小姐会唱那首歌!”

“你会九九乘法表吗?”

“呃,会……”

“你会做广播体操吗?”

“啊,会……”

“你能背出春晓吗?”

“这,能……”

“还说不是小姐!小姐就是不想要玲儿了!哇~~~“玲儿放声大哭起来。

丁叮一脑门儿汗,这可怎么办,看着越哭越伤心的玲儿,攥了攥手里的戒指,心一横:“行了,别哭了,我不就是忘了吗,想起来不就好了!”

哭声戛然而止,还带着抽泣:“那,那小姐还要玲儿吗?”

“要!”丁叮心想不要行吗,这哭法:“可是你也见着我的情况了,住山洞盖草席,要啥啥没有,自身都难保,实在不知道怎么养活你。”

玲儿破涕为笑:“小姐,咱们有银子~”

清安留给玲儿的可不止一枚小小的银戒指,作为上一届穿越者,前期她充分利用人生中学识最丰富扎实的阶段(高中三年)掌握的各种知识,加上现代社会信息与思维,在这个古代社会过得如鱼得水,出众的样貌,不凡的谈吐,广博的学识,哪怕是官家小姐中也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顺风顺水的日子从外傅之年转眼到了豆蔻年华,父亲却犯了官司,丢了乌纱帽,一家人被贬去边陲之地。母亲向来体弱胆小,一路吃苦受累,眼看着好不容易到了边陲小镇黄沙地,还未待安顿好就一病不起,短短数日竟汤药不进撒手人寰。父母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已因仕途断送白了头的父亲再也经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竟也倒下了。

当世人都以为这家没了活路时,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站了出来,她冷静地指挥尚跟着来到黄沙地的仆从收拾好众人居住的院落,为母亲搭好灵堂,请医者为父亲看病调理,待一切安排妥当后,每日外出,由内城转到外城,再到城郊,里里外外考察了黄沙地一个月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就买那个矿了!”清安豪气地拍板决定。

跟着来黄沙地的老管家惊得一哆嗦:“小姐,咱们可只剩五百两银子了...”

“五百两够了,我打听过了,那是个废铁矿,开采多年都没出多少矿石,还能卖就因着这山够大,总还有些漏网之鱼,不然五百两还买不到呢!”清安小嘴飞快说着,嘴角笑嘻嘻。

“小姐啊,这钱不能用啊,用了这一大家子如何吃喝都成问题了…况且这矿上的事咱们也不懂啊…”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着。

清安听完狡黠地眨眨眼:“福叔,你不懂我懂啊!”

买下废矿的第二日,清安就在集市招工处贴出招工信息,一口气招了二十个劳工,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废矿走去。

根据清安的安排,上午理论学习,下午实践操作,虽然之前没开采过清安口中的这种矿石,不了解这种矿石的分布形态和开采方式,好在都是熟练的矿工,几天下来就掌握了采这种矿的基本方法。

果然到了第三天的下午,矿山上传来好消息:找到朱砂了!

守在矿区的清安听到消息,兴奋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太好了!告诉老陈,从今天起他就是工头了,月银翻倍,好好带着兄弟们开挖!”

清安心里一阵激动又庆幸,庆幸的是高二那个地理竞赛月,她和几个同学组成学习小组报名参赛,研究课题就是朱砂这种物质材料,从地域分布到开采工艺,再到运用途径等进行了详实的研究和调查,没想到在这个古代世界理论得到了实践实实在在的反馈。

原来她经过考察得出这个废矿山铁矿贫乏,其实土质适产朱砂,那区区五百两不够一大家子人过一年的,不如放手一搏!直到这一刻清安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能活下来了,她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玲儿,开口道:“走,回家,小姐我给你做糖葫芦吃!”

玲儿至今都记得那天下午清安笑眯眯地看着她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是那么清澈、带着盈盈笑意,和回家后得到的那串糖葫芦一样甜到了她的心里。


俞府采出了朱砂的消息从黄沙地这个边陲小镇传了出去,陆续有商人前来商谈采购,俞家人靠着废矿上丰富的朱砂产量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渐渐地越来越好,陆陆续续又采买了些奴仆,等过了一年冬天还换了一个大院子,府里的小姐和丫鬟又在池塘边唱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又是一个普通的下午,矿场内一个叫七水的劳工挖矿时意外踩空,掉进了一个山体内部洞穴,一人高的铜镜赫然立于其中,他好奇地用衣袖擦了擦被山灰覆盖的镜面,竟惊奇地看见自己在镜中的容貌装扮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镜中又出现自己爱慕的同村女子,看着二人成亲生子到白发苍苍,一炷香的时间竟是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连忙爬出山洞,向外面的劳工讲述自己的奇遇,劳工们听闻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跟着七水来到他掉落的洞口边缘张望,洞口黑黢黢的,谁也不敢跳下去看那古怪的镜子,一群人只在那儿听七水绘声绘色地讲着镜中奇景,啧啧称奇。

老陈头听管事的来报劳工们聚众闲聊,气不打一处来,风风火火地操上手边的甩地鞭直奔上山,果然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儿。

“啪!”的一声巨响在众人身后响起,在山间回声更大,吓得众人皆是浑身一抖,转身一看,原来是总工陈爷正手执长鞭甩在一边巨石上,老脸憋得通红。不等陈爷发火,有机灵的劳工看着眼色就赶紧上前将七水的奇遇详细告知。

老陈头原就是这矿上的老人了,废矿卖给清安后,他也跟着换了主家。新主家清安不嫌弃他年纪大,反而称赞他经验丰富,还让他做了总工头,从此老陈头就一心一意忠心耿耿地为新主家效力。

几十年和矿山打交道的老陈头心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等怪异的铜镜出世焉知道是福是祸,于是当机立断让众人封口绝不再提,再派七水带上厚布绳索返回洞内,将铜镜包裹捆绑好吊出洞外,随即立刻运回主家,由清安定夺。

铜镜入府后,府内众人也纷纷围观,胆大者偷偷掀开试过也说能见来日,唯独清安望去仍是一面铜镜,波澜不惊。略思索后,清安下令将铜镜锁于库房,不得再提,怀璧其罪,拥有如此古怪之物尚不知用途,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经历过一次跌宕起伏的清安深以为然。

铜镜出世太多人在场,消息哪里封得住,一传十,十传百,六月初竟来了一群官兵索要铜镜。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清安据理力争,哪知来人不仅知道铜镜的消息,还道出唯有清安无法看到镜中变化,是以指责她乃妖孽当诛之来威胁。

清安挡在镜前,一支利箭射穿她的肩膀,鲜血溅到镜面上,镜面竟幻化出波光粼粼的水波模样,随着箭的力道清安跌向水面,竟眼看着跌进了镜面的那片水光中。

离她最近的玲儿来不及反应,仍是奋力想拉住她的手,突然一道闪电劈向镜面,她眼睁睁看着清安消失于镜中,自己握住的只剩那枚银戒指,耳边听到小姐最后一声大喊:“快跑…”话语戛然而止,人已消失不见,铜镜也恢复如初。

玲儿红着双眼捏紧戒指,咬牙转身,拔腿狂奔,趁着众人看着清安消失于镜中目瞪口呆的时间,她迅速地跑到平日里与小姐捉迷藏的假山后,这有一处非常隐蔽的洞口,一次游戏时她无论如何找不到小姐,连声告饶后小姐才笑嘻嘻地从洞口里钻出来,要玲儿保密别告诉他人,这是她的秘密堡垒。

此刻来人已大开杀戒,决计是不会留活口了。耳边不时传来惨叫,玲儿蜷缩在洞里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两只手使劲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才停下。

玲儿仍旧没有出去,哪怕从洞口的缝隙中透出了一抹鱼肚白。

终于,天亮了。

一夜之间,俞府上下三十几口人全死了,第二日官府查看后贴出告示,系遭遇匪徒抢劫财物杀人,俞府小姐丫鬟不见踪影,或是被匪徒抢走,不日将上山剿匪寻人。

后来还真上了一次山,捉拿了几个小喽啰,这件灭门惨案也就不了了之。俞府作为一个外来户,在当地无根无基,又有谁会在意呢。

第三天,玲儿才颤颤巍巍地从假山的山洞里爬出来,她亲眼见到那晚前来的分明是官兵,所以门房才那么没有防备地放他们进来,所以小姐才敢与他们据理力争,所以俞府上下…才遭此劫难!

所以,第二日再有官兵进府勘验现场,玲儿也没有出来。

更别说看见官府贴出的告示说是匪徒所为,玲儿明白这官是不能信了。在城外的破庙守了几晚,也没听见有小姐的消息,全府上下无人生还,只剩下她悲痛又彷徨。

玲儿红着眼睛,摸了摸小姐留下的戒指,想想当初府上遇事也是绝境一般,小姐都带着她们活出来了,自己是小姐的丫鬟也不能轻易放弃。

要么活着找到小姐,要么死也要为小姐报仇!

玲儿家原在京城郊外的青山村,村里基本没有富户,民风淳朴,各家壮年不是种地就是打猎为生,家里有几个小姑娘的就送到京城里大户人家做丫鬟,领月银补贴家用,玲儿就是其中一个。

当年被贬到黄沙地时,俞府放了所有丫鬟奴仆,各家都来接了回去,可玲儿却是执意跟着清安,任来接她的母亲哥哥怎么劝说都不走,最后家里人只能哭哭啼啼地眼看着小姑娘跟着押送的官兵踏上去黄沙地的路。

这一去,就是近三年时光,再没见过父母兄长。

强自镇定下来的玲儿也是个机灵的姑娘,清安如此喜欢并信任她不是没有原因的。玲儿自觉现如今黄沙地是绝不能呆的,一旦被官府找到一定会被灭口,而以自己卑微的身份去省府告官,能不能见到官老爷都是问题,万一官官相护,那俞府再没有人可以伸冤了。

她想了一天一夜,最终拿定主意:回京城,同父母兄长拜别后——击鼓告御状!


玲儿摸黑出了城,离开城门没多远就止住了脚步,踟蹰不前。

没有路引回京路的官道是不敢走的,翻山越岭野兽土匪不知几何,连日来的恐惧惊吓痛苦委屈袭上心头,小姑娘眼泪扑簌而下。而不幸中的幸运是她遇上了一行人:一个贵公子带着老仆、书童、几个侍卫,赶着两辆马车,骑着骏马正出城。

小姑娘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在城门口哭,路过的贵公子抬眼看了一下,书童就过来问她可是需要帮助,玲儿编了一个从京城被拐卖到黄沙地的理由,恳求他们能带她一程。

书童回禀后来叫她:“走吧,正好我们也去京城。”

路上还把装书的那辆马车匀给玲儿休息用,小姑娘感激涕零地跟在马车左右,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上去休息。其他时间帮忙准备膳食、烧水备茶、整理软榻,勤快机灵的样子也获得了众人的好感。

一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终于到了京城附近。

玲儿向贵公子及众人谢恩,言明已到家附近,特向众人拜别。贵公子微微点头,书童递上一个食盒,里面有些吃食,玲儿再次谢过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

听到这儿,丁叮不禁问道:“那贵公子长得怎么样?”

玲儿仔细想了想:“好看是好看,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是个哑巴。”

丁叮不无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确实……可惜了。

听玲儿讲了这么多,最让丁叮兴奋的莫过于清安消失的异象,这对于穿越者来说简直不要太明显。

铜镜就是穿越通道的入口,银戒指就是媒介,穿越者的血激活通道开启后,带着戒指的穿越者就可以完成穿越,而银戒指则会留在这个空间等待下一个穿越者,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丁叮穿越过来后手上的银戒指没有跟着一起穿越。

等等,再想想,还有一个天象条件,两次穿越都出现的闪电!

对,一定是这样,丁叮越想越兴奋。

清安是如何穿越来的,已不可考证,她自己她很清楚。

所以这算是知道一种穿越回现代的方法了吧,真是太好了!

丁叮兴奋发问:“那铜镜现在在哪儿啊?”约莫在哪个官衙吧。

耳边传来玲儿清脆地回答惊掉了她的下巴:“在皇宫里吧。”

“啥?”丁叮瞪大了眼睛:“不是被什么官兵抢了吗?”

“肯定是那狗官抢了之后献给皇帝,换大官做呢!”玲儿恨恨地说。

“完了,完了,在皇帝手里,这辈子是无望了。”丁叮双眼发直,内心绝望。

玲儿自顾自劈里啪啦接着说:“哼,那日我到皇城司击天鼓告御状,刚到衙门口,就见几个衙役出来张贴告示,宣读什么天降祥瑞,御得博古通今之宝镜,将于东山祭天问达天廷,为祖宗社稷天下百姓祈福,邀万民同往。”

“我一听,就知道是咱们府上被抢的那面铜镜,那到时候小姐是不是能从镜子里回来呢,现在报官说不得就打草惊蛇,让那坏人盯上了。所以,我决定再忍忍,若是祭天时等不到小姐归来,再告不迟!”

玲儿义愤填膺一口气说个不停,没瞧见丁叮的脸由红转白,再转红,十分精彩。

丁叮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地拉住她的手臂,径直打断她,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所以,皇帝什么时候祭天?”

自从得知了那面神奇镜子的消息,丁叮动荡不安的心总算是有了片刻的平静。虽然现在看来皇帝祭天的场合有些遥不可及,但乐观的丁叮一直觉得凡事有目标就好,所谓事在人为,穿越这种奇事自己都遇到了,还怕再来一次么!

丁叮昨晚睡了一个好觉,日上三竿才从大吃大喝的美梦中醒来,现实中的五脏庙率先向她打了招呼,“咕……”。

她揉了揉肚子,心里计较着自穿越后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饿肚子倒是常事。眼下看来回家的事只能从长计议,这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得即刻解决才行呢。

眼角瞥见洞口有人影晃动,丁叮起身往外走去,不出所料是玲儿,看样子还搬来了不少生活物资。

玲儿正拿着扫帚卖力地将洞口的杂草碎石扫进簸箕里,见自家小姐醒了急忙迎上来:“小姐,你醒了,你先坐,奴婢伺候你洗漱。”边说边赶紧到温泉边打上一盆热水,端上一盅已放凉的水和一头裹了白布条的小棍。

丁叮有些不习惯被人伺候,眼睛却被那根小棍吸引:“请问..这是刷牙的吗?”

玲儿甜甜地笑道:“是吖,小姐,你这都不记得了吗,瞧,牙粉都沾好了。”

丁叮讪讪地接过来,尬笑着道了声谢,拿手上研究了一番,开始洗漱起来。

等吃过玲儿带来的饼子,小丫头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姐,你看。”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银簪和五个银锞子。

银簪很素雅,只一头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再没有别的颜色和装饰。

对那几个银锞子更感兴趣的丁叮开口向玲儿询问,才得以了解现在这个朝代的基本货币体系:金银铜都是流通货币,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铜钱,一贯铜钱就是一千文,即一千个铜板。

丁叮问了问早上吃的饼子价钱,基本得出结论,一个铜板差不多就等于现代一块钱的样子,这样就好理解了。

那这五个银锞子就是五两白银,相当于五千块钱,应该足够支撑到丁叮找到挣钱的办法。

丁叮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好玲儿,你可真是帮大忙了。”

玲儿腼腆地扭扭手,道:“这些银子都是小姐平日里赏我的,我又没什么用处,就一点一点攒着了。”

说罢伸手将那只银簪取出来递给丁叮,满眼期待地问:“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簪子,你还记得吗?”

见丁叮摇头,玲儿眼睛一红小嘴一瘪:“我从假山钻出来,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小姐房里找小姐,可是房里没有小姐,只有一片狼藉,我才知道原来不是做噩梦…呜…小姐真的不见了…”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丁叮急忙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玲儿乖巧地点点头,抽泣着接着说:“一个人都没有…什么都没了…我就趴在脚踏上哭,哭着哭着忽然在夹缝里看见了这支簪子…呜…小姐的簪子……”

丁叮听得鼻头一酸,强扯起笑容,捏捏玲儿的脸:“好了,别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俩得找个生计好好活下去!”

玲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我都听小姐的!”

哄好了玲儿,丁叮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的第一桶金该从哪儿开始挖呢?


当晚入夜的时候,山洞外似乎很是不平静,一会儿响起一阵尖锐的类似鸟叫的声音,瞬间又归于平静;一会儿又仿佛一阵大风刮过树林,一副摧枯拉朽般的阵势,持续好一会儿,又突然没了声响。

丁叮不禁十分后悔没有答应玲儿随她一起回村,也没同意她留下来伺候的请求,当时心里盘算的是与其和不熟的人面面相觑,不如自己一个人在这山洞里自在。啊,这该死的社恐!

她拉紧了被子盖在头上,整个人缩在床的一角,心里默默数着羊,等着困意袭来。

一、二、三、四……

……

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

那一只只羊欢快地跳过栅栏,突然有一只胖羊跳歪了,“啪”地一下跳到了正在一旁优哉游哉数着羊的丁叮身上。

“哎哟,砸死我了,这也太沉了!”她一边抱怨一边用力推着身上的胖羊,可怎么也使不上劲,试了好几次,人被压得呼吸越来越不畅,逐渐急促了起来。

丁叮奋力挣扎,猛地一使劲,这才从梦魇里逃脱出来,正要喘口气缓缓,突然一个激灵全身都僵住了,冷汗噌噌往外冒,胆战心惊地转动眼珠子往边上瞟。

哪里是梦啊,真的有东西压住了丁叮的半侧身子!

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尽可能缓慢小心,生怕惊动了身边的不明物体。等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就着洞口透出的一点点月光,也只能大概分辨出这物体的体型比自己大上一圈不止。

一个念头闪进脑子里,丁叮顿时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又厚又沉,该不是一头熊吧?!“

“是了,是了,这不是一个山洞吗?熊不就是住山洞里的吗?”

“这是闯熊窝里了吗!我才是真熊啊!”

“不行,不行,不能放弃,现在这熊没醒,我还能跑!”

丁叮心里百转千回,求生的欲望瞬间战胜了恐惧,她强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把被压住的半边身子往外挪,一点一点,只剩拔出最后的右手肘就大功告成,也许是恐惧的强大压力下力气耗尽,无论她怎么调整角度就是拔不出来。

眼看着洞外的光线越来越亮,丁叮没有放弃,她不断鼓励自己,努力平复呼吸,休息一会儿,积攒力量最后一搏。

终于决战的时刻到了,天快亮了,等熊醒了就彻底没活路了。

丁叮咬紧牙关,一边积聚力量往外拔手,一边提防着惊醒黑熊。一、二、三,她猛地一使劲,“咚”地一声闷响,手臂是拔出来了,熊也被反作用力给掀翻到了地上!

“唔…”

同时响起一声闷哼,丁叮汗毛都炸了,巨大的恐惧直逼天灵盖,想跑手脚却都不听使唤,整个人僵在石床上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快停滞。

地上的黑熊真的动了起来,它轻微扭动了一下头,露出一张,人脸?!

山洞外天已大亮,清晨的日光清晰地照亮了地上那头“黑熊”,丁叮这才能清楚地看见它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一个披着厚重蓑衣带着蓑帽的人。

那人脸上沾染污泥,看不清样貌,只能分辨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量颀长,奇怪的是就连摔到地上都没醒,只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声表示是个活物。

此刻以为自己就要命丧熊口的丁叮只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对“熊”变男子竟没有更多的害怕,观察一会儿发现男子确实没有醒来的迹象后,反而大着胆子捡来一根木棍把他彻底翻转过来。

一支断了尾的箭矢赫然扎在男子的右肩处,伤口四周凝固着暗红色的血块,看样子血是止住了,可这伤口看着着实狰狞吓人。

丁叮内心一阵挣扎,要见死不救吗?可谁知道这男子什么来历,又会不会伤害她呢?心里正是纠结,忽然一个念头想到自己的来历,在这个世界又算是什么清白的呢,不管怎样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拿定主意起身从洞外温泉处取了盆水,拿上干净的方巾准备替男子清理一番,顺便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其他伤处。

待擦干净那“熊”脸上的泥污,一张线条分明的俊秀面庞出现在丁叮面前,剑眉斜飞入鬓,睫毛浓密,鼻梁高挺,若不是失血过多,那紧抿着的双唇只剩惨白,这人的样貌堪堪称得上“眉如墨画、唇若涂脂”。

丁叮敲了敲自己的头,想什么呢,是鉴赏外貌的时候吗?抓紧把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只有那一处箭伤,再去换盆水来准备清理伤口。

以丁叮现代生活的经验来看,破开皮肉见血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干净,那是必然要感染发炎的,也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抗炎药,如果发起热来缺少药物,那就凶多吉少,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小心翼翼地先清理掉伤口周边的污血,正要鼓起勇气拔出箭矢,许久没出现的AI语音再次响起:“识别成功,木槿,毒性一级,耐寒,怕积水。”一朵花的图案兀自出现在丁叮的脑海中。

“又有毒?”

丁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有些迟疑,这是不是表示这个男子不是受箭伤这么简单,这个男子的危险系数在丁叮眼里猛升!

她两只手不自觉攥在一起,一只手下意识去转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这是她一紧张就会出现的小动作。就在她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登登登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一台熟悉的电脑在丁叮眼前开了机。

丁叮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没有动作,也不急着去搜索木槿又是一种什么毒,她在思考,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电脑的情况,前两次是睡梦中出现,而这次自己明明是清醒的,要找到规律才行。

细细回想,要说今天与前几日有什么不同,唯一多出来的就是玲儿给自己的戒指,那枚戒指确实和自己在穿越前戴的一模一样,但玲儿却说是清安跌进铜镜时留下的,而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手上的戒指又消失了。

戒指有古怪。

丁叮感觉像是摸到一丝门道,她决定试试,指头轻轻按下关机键。

睁开眼,山洞和地上的“大黑熊”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按捺住稍微有些激动的内心,转动手上的戒指,待转到第三圈时,“登登登登~”再次响起,一台开机的电脑如期而至。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接受未知的新事物似乎不算什么难事。

丁叮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穿越设定,并有点沾沾自喜,有台搜索引擎在身还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小手一拖,一敲,解决这个叫木槿的一级毒物不在话下。

从搜索空间回到山洞,“黑熊”还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样子,丁叮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崇高思想提上一个小篮子,到山洞外去找解毒草药。

天刚亮的云雾山名副其实云雾缭绕,初升的阳光照在草木叶片凝结的露珠上,晶莹剔透,丁叮深深地吸上一口,没有污染的空气就是格外清新,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某天孤身一人遭遇意外流落荒岛,以为活不出来了,却突然发现带了手机,手机还有信号般的安全感和喜悦之情吧。

可以化解木槿毒性的植物很是普通常见,走出洞外没多远就摘了不少,丁叮觉着差不多了就起身返回。刚走近一些,就听到女孩尖锐的叫声,吓得她赶紧往回跑。

进了山洞,现场已是杂乱不堪,似乎所有能移动的东西全砸在了“黑熊”身上,小姑娘正颤抖着双手拿着一把小刀搁在“黑熊”颈项处,带着哭腔朝着他大喊大叫:“说!我家小姐呢!说话!不说…不说我砍死你!”

目瞪口呆的丁叮眼看着地上的人在暴力作用下似乎醒了过来。

那双眼睛睁开的一瞬间充满了凌冽杀气,待看清楚持刀的是个小姑娘,以及她身后不远处呆立的丁叮,眼神里似乎又有些疑惑。不过一息间,那双眼睛的主人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憔悴模样,艰难开口:“小妹妹可是在找身后那位小姐?”

玲儿闻言急忙转身,瞧见丁叮果然在洞口站着,手上刀一丢,不管不顾朝她扑过去,险些真扎在那人的脖颈上。

“黑熊”谢渊看着眼前主仆情深的一幕,试图直身坐起来,然而刚一动,右肩传来一阵刺痛。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右肩处还扎着一支断箭,除了伤口有些痛感,全身上下只是发麻,并不影响他行动。

谢渊自知无碍,复又好整以暇地仍旧躺在地上,他想看看后续是否有什么古怪。

丁叮哄好哭红眼的玲儿,倒是大胆地朝谢渊走来,留下玲儿还在一旁生闷气。

“你是谁啊?”

“谢…渊。”

“大半夜闯进我洞里想干嘛?”

“路遇歹人,仓皇逃生,无意冒犯。”

“被抢啦?”

“略失薄财。”

说话文绉绉的,答得倒还干脆,看样子倒真像是个被抢劫的斯文人。

“你受伤了,知道吗?”

“多谢小姐施救。”

说这话时,谢渊眼睛看向方才提在丁叮手里的篮子,丁叮咧嘴一笑。

“客气客气,还没救呢,要不我们谈谈怎么个救法?”

谢渊仿佛听到了一个奸商拨弄算盘的声音,果然有古怪。

只是这古怪好像和他想的古怪不一样。

他眨了眨羊羔般无辜的眼睛,乖巧点头:“好啊。”

原来按照丁叮的初步生存计划,结合这两次救人经历,她决定在这山上就地取材,做些治病解毒的药出来。

创业第一步就从救人的村庄开始,做大做强,走进县府,走向京城。

正愁只有两个小姑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劳动力解决不了的时候,天掉“黑熊”,能不抓紧忽悠吗?丁叮看着用没受伤的左肩扛着大堆柴火从远处走来的“谢渊”,笑眯了眼,忍不住又得意地回想起那日的对话,深感自己有商业谈判的天赋。

“实不相瞒,谢公子,你所受不止箭伤,更严重的是箭上有剧毒!”

谢渊脸色一凛。

“不过你放心,昨夜我替你清理伤口后已喂你吃下丹药,剧毒已解。”

看着谢渊一言不发,丁叮忙接着说。

“剧毒已解,尚有麻药未解,所以天一亮我就上山采药准备为你医治。”

听到这儿,谢渊似乎回过神来,答道。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这麻药易解,山上采摘即可,唯这救命丹药只一颗,乃是家人赠我傍身之用,如今……”

言下之意聪明如谢渊一点即通,哈,原来古怪在这儿,听明白丁叮的话外音,谢渊先前的戒备反而放下不少,脸上的笑意似乎也真实了些。

“为救在下竟耗费小姐如此珍贵的丹药,在下实在难安,如今遇歹人抢劫,身上银钱尽失,来日必重金奉上,以报小姐救命之恩。”

呵呵,好听话谁不会说呢,两人面上打着哈哈,心里竟不约而同这样想。

一个要钱一个没钱,眼看谈判陷入僵局。

谢渊略一思索,开口道:“若小姐不弃,在下这伤不良于行,可能还需叨扰小姐数日,待送信于家中遣人来接。”

对嘛,来人等于来钱,没钱人总得押这儿我才能安心提供下一步医疗服务嘛。还挺上道,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快赶上我了,也没听说谁肩部受伤不良于行的,丁叮一边微笑点头一边暗暗腹诽。

“这是应当,这用药用量都得时刻观察患者情况,还是伤好再上路放心些。”

装医生的水平快赶上装大尾巴狼了,没当过医生还没看过医生么。

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想毕丁叮笑眼弯弯朝谢渊招手,示意他把柴放在一边过来吃饭。

桌上摆了一荤一素一汤,是玲儿从镇上买了提到山上来的,得趁热吃。

丁叮一边招呼他吃饭一边自己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果不其然除了食材本身的味道,整体寡淡无味。

这个时代烹饪的主要做法还是蒸煮,好一点的撒些粗盐。

这很难满足丁叮这个现代人的胃,不过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活到东山祭天,这些小事也就不重要了。

吃过饭丁叮端上一碗药给谢渊,无中生有的救命丹药不过是她临时起意想抬高酬劳,谢渊身上的麻药早解了,伤口都结疤了。眼下这碗药不过是丁叮为了拖到谢家人来接他,特意搜索出的补方再就地取材熬的补药。

至于功效嘛……

聊胜于无。


这几日丁叮做了几件正事。

第一件事是让玲儿回到村上,找到赵老二,问他想不想学当日救大牛的药方,想学就来山上找她,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第二件事是从镇上采购了不少生活物资;第三件事是几人合力将山洞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在洞外的小院里搭起了炉灶净房等简易生活设施。

说起这赵老二,玲儿领人来时直笑话他。

原来那日丁叮走后,大牛没了大碍,回过神来的赵老二四处打听救人的陌生女子是何人。后来得知是玲儿家姐姐,便时不时在她家附近走来走去,估计是觉得自己一个老匹夫上门拜访姑娘家不像话,奈何又忍不住想细问一下当日的药方细节,只得有事没事在玲儿家门口溜达,看能不能碰见丁叮。

这日,玲儿按照小姐的吩咐准备去村北头找他,刚推开院门,就听见“哎哟”一声叫唤,她忙拉住门探头往外看,巧了么不是,坐地上扶额叫唤的正是赵老二!

赵老二一听丁叮找他,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断肠草在这个乡村大夫的认知里那就是必死无疑啊,这都能救,那姑娘的医术得多了得。医术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就是安身立命的唯一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这么个好机会学到一个解毒药方,赵老二恨不得立马飞奔上山。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医术了得”的丁叮姑娘,赵老二的心情难掩激动,刚作完揖准备客气两句,就见面前这姑娘笑眯眯地摆摆手,请他在石凳上坐着,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赵老二又惊得闭不拢嘴。

“赵大夫,今日请你来,一是将完整断肠草解毒药方一并交予你,二是我想同你谈一桩生意。”

“从今日起,我每五日再教你一种丹药的药方,不限于解毒。这期间你需日日上山,带玲儿一同采摘制药,山上没有的药草就到镇里采买,前期资金由我提供,待准备好五种丹药后,放于你药铺内售卖,我们五五分成。”

五种药方,五五分成。

少女清脆的嗓音如倒豆子般传到赵老二耳朵里,这位见识过丁叮救人医术的乡村大夫,万万没想到自己年近半百,还能碰上如此机遇,精进医术不说,还能挣着银子,光是想想内心就止不住澎湃,一时只会不住地点头应是。

赵老二激动了片刻,心里开始有些犯嘀咕,感情这生意啥也不要自己出吗?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小老儿有些不懂之处,还请姑娘解惑。”

“您请说。”

“姑娘愿意将药方教与赵某,某已感激不尽;眼下又要与某合作售药,药物资金都由姑娘提供,某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与姑娘五五分成,如此厚意,某心里甚感不安。”

“啊,原来是分成比例太高了吗?赵大夫果然是老实人,那就四六吧。”

“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我要出什么呢?”

被丁叮一句四六惊得口不择言的赵老二,一下说出了心里话。

本就是逗他的丁叮哈哈大笑,直看到赵老二老脸架不住都红了才堪堪停下来,指着赵老二胸口,缓了缓正经答道:“你要出的是你这个人和忠心。”

“这个生意由你对外售药,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我的存在,这两点你能做到,我们自然能五五分成。”

丁叮也不啰嗦,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契约递给赵老二,赵老二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内容条款竟然真和这姑娘所说的如出一辙,没有瞧出任何不妥的问题,当下心里更是喜不自禁,拿过笔墨印泥爽快地签名落印。

达成合作的双方心情都不错,闲聊一阵后,丁叮口中赵大夫的称呼已经换成了:“老赵,这件事你可一定得保密,谁也不能透露!”

赵老二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双方毕竟刚认识,也不适合刨根问底,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做,忙点头应是。

等聊完细节天色已渐暗,送走赵老二,玲儿也被要求回家去了,一个小姑娘家哪有合适的理由夜不归宿,现代社会都不行,何况这是古代呢。

山里的夜似乎来得尤其快,两人没走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还好身边多了个谢渊,他的临时床铺就搭洞口外挡风的地方,丁叮才感觉没有前几日那么害怕,就着谢渊白日里背回来的柴火,点起了篝火,这才敢第一次晚上坐在院里透气。

入夜后的山林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白日里的美景此刻倒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可怖,好在篝火燃得很旺,红红亮亮,丁叮往前挪了挪,瞬间上升的温度让她舒服不少。

她回头去看谢渊,那人此刻正躺在露天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跟着抬头向天空望去,入眼便是璀璨的满天星河,惊心眩目,无与伦比。于是她也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良久良久。

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在异世生存开始感到孤独,也许是因为夜晚山里的安静和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也许是因为感觉到有个人的目光远远地关注着自己。

丁叮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望着那些闪烁的星星,开口道:“谢渊,你想家吗?”

谢渊没有回答,因为深夜的篝火晃动,他看不清那张侧脸的眼睛,是否如他在一瞬间看到的有泪光闪动。

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丁叮开始自顾自地说着,话语里时不时夹杂着一些谢渊不明白的东西,什么半夜饿了想吃烤串,睡不着想追没看完的剧,上山下山走路太累了,要是她的小电驴还在就好了……

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谢渊有些走神,他在想丁叮一开始问他的那个问题,他想“家”吗?这个念头不过一瞬间划过他脑海,就引得自己哂笑一声,家是什么,是父母慈爱,兄友弟恭?是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他有很多东西,但“家”这个东西他有吗?

“扑通”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自嘲。

他抬眼看向发出声响的丁叮,原本倚着石桌篝火旁看星星的少女不知何时就停止了说话,一不留神就睡着了,整个人趴在了石桌上。

山中夜深露重。

谢渊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朝她走去。

月光下少女熟睡,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摇摇欲坠的泪珠,迟迟不肯落下。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轻轻一碰,泪珠顺着手指无声流下,在指节处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刺眼的阳光穿透瀑布晒进山洞,岩壁上泛起一片炫目的波光粼粼,石床上还没睡醒的人被晃得不得不睁开了眼,看样子已经日上三竿了。

起床困难户努力睁了睁,没成功复又闭上眼,翻身背对洞口。奈何光线实在太强,翻滚几次实在睡不着了,才从床上坐起,慢悠悠伸上一个懒腰,打上一个呵欠。

这趟古代穿越让丁叮觉得幸运的事之一就是可以睡懒觉。

从读书开始到工作,记忆中每天过的都是起早贪黑的日子,读书时有早自习,工作了有晨会,哪像现在这样手里有银子,睡到自然醒,还不用上班……白日梦刚做到这儿,不上班的美梦就被一声清脆的请安打断了。

“小姐,你起了吗?”

哦,对,是不用上班了,现在是不拼就活不下去的创业人了。

收拾妥当出去一看,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丁叮有些汗颜。

怎么,这儿的人都不睡懒觉的么?

玲儿殷勤地迎上来,把丁叮拉到石桌旁坐下,伺候她吃早点;赵老二一脸憨笑在一旁候着,目光里满是殷切地期待;谢渊倒是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又皱了皱眉,最后转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叮几口吃完早点,开始了她第一课的教学。

第一个要学的药方就是《银翘解毒丸》。

关于教赵老二哪些药方,丁叮是认真思考过的,他们身处乡村,接触到最多的就是村民和几里外的镇上居民,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客户群体主要是平民,一开始推入市场的就该是一些常见的即刻见效便于树立口碑的药物。

像大牛中毒用的药可能十天半月都碰不上一单,疑难杂症的药不是不做,只是不是现阶段第一要务。

《银翘解毒丸》

主治:疏风解表,清热解毒。

金银花200g 薄荷120g 淡豆豉100g 桔梗120g 甘草100g 连翘200g 荆芥80g 牛蒡子120g 淡竹叶80g

赵老二急忙掏出纸笔记下,边记边嘀咕,哪些草药山上有,哪些需要采买。

丁叮敲敲桌子,示意他集中精神,接下来如何制药才是关键。中医药源自古时流传下来,为何即时药效比不过现代的中成药,除了药方的改进,其中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制药工艺。

只听见悦耳的少女声音娓娓道来:“金银花、桔梗分别磨成细粉,过筛;薄荷、荆芥提取挥发油,蒸馏后的水溶液另器收集;药渣与连翘、牛蒡子、淡竹叶、甘草加水煎煮二次,每次一个时辰,过滤,合并滤液;淡豆豉加水煮沸后,略微放置降温后温浸二次,每次一个时辰,合并浸出液,滤过。合并以上各药液,浓缩成稠膏,加入金银花、桔梗细粉及滑石粉适量,混匀,制成丸状,干燥,放冷,最后涂上薄荷、荆芥挥发油即得,这等量大约可制一千颗。”

“一般遇上发热头痛、咳嗽口干、咽喉疼痛,都可对症用药。一日服用三次,一次四粒。”

赵老二下笔如飞,一个字也不肯落下,记完如获至宝地拿在手里端详反复琢磨,正看得眉飞色舞,突然眉头拧成两根麻花。

丁叮见状了然一笑,主动开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赵老二红着脸踟蹰着开口答道:“这药方实属绝妙,可恕小老儿医术不济、见识浅薄,这提取挥发油又蒸馏……实在是闻所未闻,不知该如何制作。”

丁叮爽朗地笑着:“赵大夫切莫妄自菲薄,这提取蒸馏技术乃秘术,本就不是广为人知。”

接着从腰间取出一张早已画好的图纸,朝他挥了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今天还有一大工作内容就是置办工具。”

那图纸上所画的仪器精巧绝妙,令赵老二叹为观止,对丁叮的盲目崇拜更甚。

干劲十足的三人即刻就准备启程去镇上,那儿铁匠、木匠、瓷器店等应有尽有。丁叮回头看谢渊,他还稳坐在他的简易床铺上,没有要一起走的意思。

几天相处下来,谢渊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少女。

不明来历的人说救就救,听说遇上快死的人也敢用药;看她行医,像是大家传承,却没听说过有丁姓行医世家;想从自己身上敲一笔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手段却十分简单,只靠口头蒙骗,连药都不敢下;独自一人住在山洞,丫鬟又住在山下村庄,这又是何故?

丁叮走上前,“啪”一下拍在谢渊受伤的那个肩头。

“嘶——”

“啊,不好意思,忘了忘了。”嘴角却像在偷笑。

谢渊没好气地掸开丁叮的手:“丁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嗬,跟我来这套,少女眼珠一转,准备使坏。

丁叮嘴角含笑,轻轻弯腰在他耳边悄声说:“那昨夜是谁把我抱到床上的吖?”

微微的呼气同柔美的少女声传到谢渊耳侧,一阵酥麻,耳朵止不住发痒,脸不自觉唰一下就红了,却还强自镇定。

他有些羞恼,这女子好不知羞!

眼看着玲儿和赵老二好奇地看过来,他不得不又端起士子口吻,假装没刚才那回事:“丁小姐有何事?”

避而不答。

丁叮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答道:“公子在山上已调养数日,不如同我们一起下山活动一下,也看看恢复效果。”

下山?那可不行。

谢渊“一脸歉意”地看着丁叮,一手扶额,诚恳地说:“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感觉有些发热头晕,伤口也隐隐有些痒痛,怕是要辜负丁小姐的好意了。”

哼,装病这套本小姐小学时候就炉火纯青了,好吗?

光吃饭不出力?你给我等着。

丁叮点点头,“关切”地叮嘱道:“那谢公子好生歇息,听公子说的症状有些像是炎症,正好我去镇上为公子开些药,吃过应该就会好了。”

两人嘴里说着客气的套话,互相微笑点头,看着彬彬有礼的样子,殊不知对望着的两双眼睛之间隐约有一丝电光火石来回穿梭。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