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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惨死后她夜夜对着王爷娇笑

小马甲当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程可卿上辈子在冷宫惨死,程氏一族也被宋沛下旨诛杀。她的灵魂却穿越回七年前,回到了那个与宋沛开始有瓜葛的晚上。这一世重生的程可卿原本想远离宋沛,再与他无任何瓜葛,没想到一夜情缘下有了孩子,再次纠缠在一起,善缘孽缘硬着头皮上吧。这辈子程可卿化身小白莲,矫揉造作,刻意撩拨。没想到这辈子的宋沛还真吃这一套,除了经常吃醋外,简直是个满分的相公呢。当王妃时~王府里有人怠慢王妃怎么办?宋沛:动家法,杖打!王妃娘家有人诬陷王妃怎么办?宋沛:捏碎他的天灵盖!当皇后时~宫人:皇后又给您选妃去啦,宋沛:再把新一批秀女送到秀水庵!宫人:皇后见了柳大人,宋沛:把姓柳的流放到儋州!

主角:   更新:2022-11-17 22: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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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嚯!惨死后她夜夜对着王爷娇笑》,由网络作家“小马甲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可卿上辈子在冷宫惨死,程氏一族也被宋沛下旨诛杀。她的灵魂却穿越回七年前,回到了那个与宋沛开始有瓜葛的晚上。这一世重生的程可卿原本想远离宋沛,再与他无任何瓜葛,没想到一夜情缘下有了孩子,再次纠缠在一起,善缘孽缘硬着头皮上吧。这辈子程可卿化身小白莲,矫揉造作,刻意撩拨。没想到这辈子的宋沛还真吃这一套,除了经常吃醋外,简直是个满分的相公呢。当王妃时~王府里有人怠慢王妃怎么办?宋沛:动家法,杖打!王妃娘家有人诬陷王妃怎么办?宋沛:捏碎他的天灵盖!当皇后时~宫人:皇后又给您选妃去啦,宋沛:再把新一批秀女送到秀水庵!宫人:皇后见了柳大人,宋沛:把姓柳的流放到儋州!

《嚯!惨死后她夜夜对着王爷娇笑》精彩片段

程可卿醒来时,全身酸痛,再看床边坐着一个男人,留着一个伟岸的背影给她。

她忽然坐起,看着满身的痕迹,便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登徒子,夺了她的清白。

紧接着房门被大喇喇地推开,一众贵眷就这么涌进来。众人中央的那一个程可卿认得,刚刚在皇帝寿辰宴上,她以母仪天下之姿坐于天子左侧。

“大胆!荒唐!”皇后的眼神中透露着震惊与威仪。

将被寝紧紧捂在胸口,程可卿睁着惊慌的眼睛扫过众人。

那一众极力掩面又忍不住偷看的京城名门贵女们,还窃窃私语着什么“不要脸的,勾引景王爷”;威严的皇后满脸怒气,更加深了满脸的沟壑;当程可卿的视线瞥到床上的男人时,此时男人已经整理好仪装,终是没能让贵女们一窥究竟。

男人转过脸,觑了一眼呆住的程可卿,那蔚然森秀的眉眼却让程可卿如坠寒潭。

宋沛!还是逃不过你!

“理好着装,到太和殿请罪!”皇后带领的捉奸小团队又呼啦啦席卷而出。

此刻房间里只剩两人。程可卿一直眨啊眨的看着宋沛,好似再看看就能换个人似的,可是再眨再眨还是他!

程可卿记忆飘远,上辈子,他抄了她的家,屠她满门,留着她在冷宫里郁郁而终。她还记得那日天空灰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洒进她没有炭火的冷宫里,她已沉寂地躺在这坚硬冰凉的床榻上半个月了。

“娘娘,娘娘!”是莺歌的声音,程可卿强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枯瘦如柴的手想伸出去,可怎么也没有力气。

“银杏姐姐她,她被御药房的侍卫杖毙了!”莺歌早已泣不成声。

“什么!”滚烫热泪顺着程可卿白灰凹陷的脸颊淌下来,银杏不过是想去给她拿点救命药材,怎想因此送了自己的命!

程可卿强撑身子挣扎要起,可又没有一件长袍可以驱寒,她们的冬衣长袍全都让外头那些宫女太监抢去了。

程可卿四肢无力支撑,一个踉跄跪坐在地上。

“娘娘!”

在莺歌的惊呼声中程可卿看到一双玉色锦靴,靴面绣着大团牡丹,靴口露出光滑水润的貂毛来;再向上看是一件水蓝色大氅,包边都有纯白的狐狸毛,那纯白毛领将领口包裹地严严实实,好似为这大氅的主人遮风挡雨;这领口上就是难得的美人面了,玉肌光泽红润,眉眼不挑自翘。这还能是谁,自是懿贵妃杨嫣然!

杨嫣然将手炉塞给一旁随从,伸出嫩白玉指将程可卿扶起。

“皇后娘娘,您的娘家程府上下百余人,今日午时三刻午门外斩首”,杨嫣然望着程可卿呆愣住的眼神轻笑,又望望窗外,“这个时辰大概已行刑完毕了,只可惜了程大公子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也不知有没有人为他们收尸呢?”

“噗”!

大口的鲜血喷涌到对面那水蓝色大氅上,像一朵明艳又妖冶的花。

“你,你胡说,我要,要见皇上…”程可卿此刻已经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气息仿佛是她最后的生机。

“皇上在漠北带兵打仗呢,赐死程氏一族的圣旨便是昨夜从军营里传回来的。”杨嫣然抽出绢帕,替程可卿擦了擦血迹,“皇后娘娘您保重吧,毕竟程家就剩下您一人了,您再走了,您的儿子可真当我是他的亲娘了!”说完杨嫣然便像咬完人的毒蛇一样吐着信子溜走了。

“哇…”程可卿大口大口的吐血,好似把她全身都抽干一样。

“娘娘,娘娘,您别吓我!”莺歌被吓得浑身颤抖,只知道紧紧抱着程可卿。

“莺歌,你,你再找个好主子吧,今日怕是,我,我的大限了…”程可卿疲累的闭上双眼,一颗眼泪自眼角缓缓流下,流到唇边与血水混合在一起便消失不见了。

“宋沛,你好狠,若有来世…”!

程可卿干枯的手垂下来,任凭莺歌再怎么呼喊都没有了半点反应。

景乐三年冬,废后程氏身毙于冷宫!

她重生了,可怎得重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不早一点,那样的话她绝不会来参加皇帝的寿宴,也不会和景王宋沛有瓜葛。

“用我给你穿吗?”清冷疏离的嗓音响起,宋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此时程可卿眼波氤氲,嘴唇殷红,目光落落如受惊小兽,可谓楚楚可怜又娇媚点点,全京城都知道程大将军有个容貌倾城却胆小如鼠的嫡长女,据说是被贼寇掠去一年给吓的。

“啧啧,贼寇!掠去整整一年哎!”每当贵女们谈起程可卿,总是以这句意味深长的话配以一切了然的表情作为结尾。那过了今夜又有一条谈资送给这些无聊的女人们了“皇帝寿辰勾引皇子行苟且之事!”

最终程可卿也没让宋沛帮忙穿衣,她强忍着腰腿的酸痛及…初经人事的羞涩,瑟瑟缩缩穿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了太和殿。

此时太和殿上,列次坐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并有外国朝贺使臣,见宋程二人进殿,皆屏住呼吸:这下有大戏看了。

上辈子的悲剧就始于太和殿上,皇上当着来贺的文武百官及周国使臣宣布了程可卿与景王宋沛的婚讯。

程可卿指甲捏进掌心:这次,千万拒绝掉这桩婚事!

甫一进殿程可卿就随着宋沛生生跪在白玉地砖上,只见龙椅上的九五之尊眉头紧皱,目光晦暗不明。

程将军甚是震怒异常,三步并做两步走向程可卿,虎掌不遗余力打得程可卿头冒金星,“不孝女,辱没门楣!”。

程将军双眼猩红,似还未解气,再次扬起手臂向程可卿的头脸招呼。

“程将军!”程光效的巴掌离程可卿一寸外,被宋沛用胳膊挡住了。

程可卿眉头跳了跳,宋沛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宋沛向皇帝及程将军都拜上一拜道“父皇,今夜之事全是儿臣的过错,儿臣贪杯,酒后失德!”

程可卿侧头望过去,见宋沛面无波澜,目若深潭,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是真好看也是真有毒!

皇帝手拍龙椅,惊得全场鸦雀无声,低沉的音色中带着愠怒:“混账东西,不顾祖宗规矩,先贤教诲,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能不气吗?好好过个生日,还请了几个外国友人,结果最得意的儿子上演了这么一出。让那些来朝的周围列国有笑柄捏手里了“最是礼仪之邦的大夏国,也不过如此嘛”

“儿臣今日犯下糊涂事,愿求娶程大小姐为妻!”此话一出皇帝及程将军俱是瞳孔一缩,全场上下亦是静地出奇。

片刻后,皇帝发话了“好,今日朕就将程氏长女赐与景…”

“唔…”此刻的程可卿忽然倒地,浑身抽搐,并且伸着舌头口吐白沫…为了避免皇帝给她二人赐婚,程可卿也是拼了!有病的女人总不能进皇室了吧。


八抬大轿内,程可卿被晃得头晕,头上的凤冠勒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轿外奏的喜乐是百鸟朝凤,唢呐尖利的声音让程可卿耳膜一跳一跳地疼。

大红喜袍袖口用金银丝线绣的鸳鸯戏水活灵活现,足见顶级绣娘的技艺,程可卿看着却烦躁地拂一拂袖。

今天是五月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从皇上赐婚到如今成亲,也就将将月余。她胆小懦弱的性格、随时发作的癫痫症,并且几年前还不明不白消失了一年,这些都没能阻挡得了宋沛求娶她的决心。他上求皇帝,拜了将军府,还去她原定夫家柳府请了罪,只为求娶程氏嫡女。

人人都说景王好担当好礼数,程可卿知道他图的是程家之势。宋沛流落民间多年,回京中不过三五载,面上景王谦恭和顺,但是程可卿知道他的野心。上辈子他借了程家势力实现了他的千秋大业,最后却找了个谋逆的罪名斩了将军府满门。

宋沛这些年虽在江湖民间,却文武俱佳,实为众皇子之首。回朝几年又于吏部、刑部轮番任职,虽不结党营私,却有无数拥趸。只是皇帝从不让他涉足军事,如今若为程将军之东床,于他有百利无一害。

对这门婚事,程可卿反抗过!

那日长宁街上,宋沛打马而过,玄色锦袍在风中翻飞,缤纷的晚樱随风飘落在他英气的眉宇之间。本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美景,但却被街角冲过来的女子破坏了。

只见那女子身着莺黄罗裙,头戴翡翠步摇,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本也是入画般人物,却因其慌里慌张,进而惊慌失措破坏了自身的美感。没错,这女子便是程可卿,她几次三番去宋沛府里找他皆被拒见,只能在这宋沛进宫必过的路口等候了,就等着此刻来截下他的飞马。

“不要命了!”宋沛呵斥一声,待看清来人面目,更是目露寒光,“程小姐此举何意?”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耐与恼怒。

“我要与景王殿下您解除婚约!”,程可卿也是别无它法了,她爹一向对她冷淡至极,对她的想法要求更是置之不理,她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退婚请求,利用舆论力量来解除婚约。

切,多么可笑又愚笨的方法。

群众们倒是很给力,不一会就聚齐一大圈,来听一听皇室八卦。

宋沛轻笑,带着鄙夷之色,“婚约是皇上亲赐,岂能你说废就废了?”

“我与景王本该无任何瓜葛,你我各有心上之人,且我与柳公子之前更是有婚约在身,请景王求皇上废除婚约。”

此话一出,在场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妈呀,豪门虐恋呢!

若说刚才宋沛脸上是阴风阵阵,此时便进化成暴风雪来袭,一张脸像冰雕似的,吐出“痴心妄想”几字便打马离去。

哎,看来程可卿提到宋沛的心上人,是碰触到他的逆鳞了,不过他也够狠的,为了程家势力杨嫣然都可以不要了。

上辈子的悲剧就源于杨嫣然,宋沛爱慕她,凡事以她为重,但是杨嫣然却将宋沛视作复仇的利剑。多年前,程光效错杀一名侍卫,那侍卫之妻倔强决绝,在侍卫发丧当日撞棺而死,只留下一名幼女。那侍卫便是杨嫣然之父,当年被遗留的杨家总角小女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杨嫣然。

周围百姓看男主角策马奔腾离去,皆同情地看着程可卿,这程将军的嫡女还真不是一般的命苦,在府里爹不疼没娘爱,不能嫁给如意郎君,这要成为她夫君的人对她看似冷若冰霜呢。

程可卿看着那一溜烟的马蹄印,心中奔腾万只草泥马,对着一群吃瓜群众呵斥一声“都看什么看,本小姐的姻缘本小姐自己做主!”,又愤愤不平朝宋沛远远的背影啐一口,“鸟样!”

咦?!程大小姐何时如此胆大又粗鄙了。

后来她自毁名声,日日对着府上的小厮们骚扰一番,轻浮的举止传到宋沛耳中。宋沛给程将军修书一封,不知写了些什么阴险内容,程将军震怒过后就将程可卿关了禁闭,那日起她连只公蚊子也见不到了。

再后来程可卿让银杏传出她感染了痨病,而且是传染性很强的痨病。宋沛收到消息很淡定,请了最好的太医进府给程大小姐诊病。

这一诊不要紧,出人命啦,程可卿有喜了!!!

程可卿呆默半晌喃喃道:“怎么可能,喝了避子汤的”。

重来一遍也是相同的命运吗?

程可卿痴痴笑起来,笑着眼泪却倾泻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上一世她有个儿子,叫做宋奕霖,那样天资聪颖,虽顽劣却伶俐,眉眼长得像程可卿。程可卿虽然在宋沛身边过得很憋屈,照顾儿子却无比耐心温和,小人儿亦是很粘她。在霖儿三岁时,宋沛将霖儿从程可卿身边带走,由已为懿贵妃的杨嫣然抚养,小人儿哭的如天崩地裂…

想到此,程可卿双拳紧握捂住胸口,双目嫣红凌厉,却轻声哄似地说道“霖儿别怕,这辈子绝不会了。”


五月初九,亥时。

程可卿坐在大红的喜床上,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咕叫。正想着要不要掀开盖头吃点桌上的果子,忽听见房门开了,接着一双红面白底靴进入她的眼帘。

久久那红靴没有动静,程可卿秉着呼吸不敢大意。

接着大红的盖头被猛然揭开,好似这人极无耐心,险些将凤钗勒掉。

程可卿缓缓抬头,眉目波光流转,怯生生看一眼红靴主人,只见这人面无表情,毫无当新郎官的喜色。

“景王妃必须有个好名声,别让我发现你跟你那个柳郎再有瓜葛!否则我自有办法让他消失。”宋沛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欲离开。

程可卿一听他这话心里打了个寒颤,她与柳青林从小就定下亲事,三年前还是他把程可卿从城外救了回来。

柳哥哥温柔和煦,谦谦君子,待她极好。几年前她失踪一事闹得满城皆知,程可卿背地里被人嘲讽,在程家也备受冷眼,是柳哥哥毫不嫌弃,还时常进府宽慰,并给她撑腰,才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

“臣妾即已嫁给王爷,便以王爷为天,自然不会再想旁人了,再说您贵为王爷,柳哥…柳青林只是新晋的三品御史,臣妾分的明白!”越是说的利益分明,可信度越高。

程可卿听闻头上人一声轻蔑的嗤笑,“你倒是算的清楚,今后在府里安分些,府中大小事务多听嫣然的。”

“是”听到杨嫣然的名字,程可卿默默收紧拳头。

说完,宋沛抬靴便往门外走。这就走了?新婚夜新郎官不在喜房里,传出去新娘子脸往哪里搁。

“王爷!”程可卿急急喊了一声,尾音有点颤,带着点胆怯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宋沛回身拧眉,看他这新娘子还要耍什么花招。

“臣妾…饿了”她真出息了,上辈子她的新婚夜没敢要吃的,硬生生饿了一晚上。

不几时,程可卿摸摸圆滚滚的肚皮,看着满桌狼藉打了一个饱嗝。边剔牙边呼喊外面的奴才收拾残局,人家新过门的新娘子一呼百应,到她这成了千呼不应。小蹄子们真是势力十足,看王爷不待见王妃,个个都跑得无影无踪。

吃饱喝足,活动活动,顺便看看她那本该洞房的夫君在做什么勾当。熟门熟路走到书房外,见里面亮着灯,程可卿趴在窗棂上静听里面的动静,咦…果然有奸情的气息从窗内传出来。

里面一男一女,不知在说什么,还发出阵阵欢笑,程可卿听了啐了一口“奸夫淫妇!”

“哐当”一声,程可卿将门重重推开,秉着当家主母的气势大声喝道“我说喊不应呢,原来在这里偷汉子…”。

门内两人皆是惊疑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女子一身红衣,凤钗满头,叉着腰站在门口,嘴角还有大肘子留下的油迹。但这人气势十足,大有捉奸的架势。

待这三人六眼相撞……

“是王爷您,还有嫣然小姐。臣妾私以为是哪个贱婢小厮深夜在此私会,哎…臣妾该打,搅和了王爷和嫣然小姐。”说着,程可卿作势向她脸上抽了一巴掌,还摆出一副“打扰了,你们继续,我这就走”的架势。

宋沛见状,眉头一拧“站住!”

程可卿关门的双手一顿,抬头望去,见宋沛还穿着大红喜服坐在圈椅上,他旁边立着着这位杨小姐,身着绯色短衫白色罗裙,肩窄腰细,身材出挑,最难得一张鹅蛋脸上一双美目,总似含情。

两人倒是衣冠楚楚,桌上还摊开一个大本子,从那条条竖竖看是账本。

啊呸,不要脸,正经人谁半夜三更看账本。

“王妃定是误会了,王爷近日大婚,诸事繁忙,上个月的帐拖到了今日才有空审”杨嫣然柔柔的声音传来。

“啊,哈,是啊是啊,今日王爷可是得了大闲了”,如此让人尴尬的话一出,杨嫣然神情不变,只是福了福身告退了。

程可卿见坏了两人好事,心中窃喜,便也福身告退“王爷您别忙太晚,臣妾再去别处找找俾子们。”

“俾子们不在院内候着?”

“一个也没有呢,臣妾适才用完膳,想找几个小婢女收拾下去,结果呼喊了多声也不见人来,才出来寻找的,不成想却误扰了王爷和杨姑娘。”程可卿娇羞抬头给了宋沛一个楚楚可怜的神情。

宋沛默然,只是脸色黑了。

“想来是王爷仁厚,半夜不设值班的奴才,臣妾…臣妾回去自己收拾了吧。”程可卿又抬头看一眼,怎得对面男人脸色更黑了。

黑脸男人叫来管家,嘱咐将这晚正院当值的奴才都行家法,小厮杖五十,小婢杖三十。

走在竹林小道上的程可卿,听着惨叫连连,惨白的月光洒下来,再加上一阵小阴风,呀!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数着惨叫声,差不多快打完了,程可卿快步移到偏院内,焦急神色漫上脸皮“王爷,王爷,怎么说打就打呢?这夜深露重,奴才们困顿打个小盹也是有的,错不至此呀!”

宋沛眼皮也没抬一下,行家法的奴才继续挥舞杖板。

“王爷,今日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不宜动武,请王爷开恩吧!”,程可卿挤出一滴眼泪。

宋沛眼皮还是没抬一下,行家法的奴才继续挥舞杖板。

“王爷,你要打连我也一起打了吧!”,程可卿一把抓住了宋沛的胳膊,身子一矮就跌坐到了地上。

宋沛看着她那双纤细无骨的玉手,将他的喜袍都抓皱了,月光照进她的眼睛里,莹莹泪光都披上了月色,羽扇般的睫毛轻颤,泪珠顺着粉面流到殷红的唇边。

宋沛看着她,好看的眉毛皱到一起,似不耐她此时纠缠的样子,开口道“停了吧,以后谁再懈怠离值,绝不轻饶!”


程可卿回到喜房已近子时了,折腾半宿没白费功夫。搅合了杨嫣然这个白莲花的好事,处罚了势力的奴才们,最主要她还当了回好人。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天刚刚破晓程可卿就悠悠转醒,不出意料,宋沛彻夜不归。狗男人!程可卿翻身嘀咕一声。

咦!好似灵光乍现一般,如果让宋沛爱上她程可卿,让杨嫣然这白莲花天天看他们恩爱,再吹吹枕边风让宋沛给程将军加官进爵,嘿嘿,这不得让杨嫣然难受死,正是杀人诛心呐!利用完宋沛再把他无情抛弃,让他痛苦一辈子!

让你们狗男女上辈子害我,害程家!

程可卿浑身充满小力量,起床更衣打扮,今日归宁。本依据礼制,今日该进宫向皇帝皇后行“朝见礼”,但帝后圣恩,念及景王妃怀有身孕,特传口谕不必进宫。

到了程家也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她出嫁连个随从丫鬟都没带来,从小服侍她的银杏在她出嫁前被她的好妹妹程可碧抢过去了,说啥缺个梳头的丫头。程可卿明白她的好妹妹就是想让她在景王府丢人,没有帮手,以她从前温吞的性子肯定受人欺负。

巳时已过,程可卿被嬷嬷催三遍了。

程可卿推开门问小厮“王爷呢?”

“好像在,在…云岚院”小厮吞吞吐吐好似很为难。也难怪他,这新郎官一大早不在喜房里,跑到杨嫣然的院子里算什么事?

程可卿轻笑,提起淡绿襦裙就往院外走,清风吹来,步摇晃,罗裙飞,怎么看都有一股子飒爽英姿在。

然而帅不过三秒,“哎呦”程可卿过月门时脚下一拌,磕坐到了地上。

那小厮一看慌忙跑来,他可不敢怠慢这位王妃了,昨晚当值的那几人惨状他可明明见到了,血次呼啦的。

“哎呦,肚子痛,快叫王爷”

小厮吓得腿软了,这王妃还怀着小圣孙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九族都不够杀的。

“好,好,王妃您且忍忍,我,我这就叫王爷”顾不上其它,那小厮一溜烟跑远了。

不多时一身浅色衣袍的宋沛伴着慌慌张张的小厮大步流星走来,程可卿见状便使劲往脚脖子上掐了几把。

当宋沛俯下身来翻看她的脚踝时,程可卿一个倾身便往宋沛怀中一靠,嘴里轻呼“好痛!”,那咬着嘴唇,泪满眼睫的模样直让他身子发僵。

“还能走吗?”宋沛问。

“臣妾试试,哎呦…”程可卿挣扎着要起来,结果又结结实实歪到宋沛的怀中。“啊…”随着一声惊呼程可卿被宋沛一把抱起,在经过云岚院时,程可卿看见扭头见杨嫣然手上绑着绷带站在院门口朝他们这边张望。

程可卿朝杨嫣然瞥了一个冷眼,杨嫣然同样朝她回敬一眼仿佛在说“东施效颦的小把戏”。

被宋沛抱进马车,程可卿心中暗笑,心想原来这景王爷这么好骗。

“王爷,您出汗了”程可卿掏出小香帕,伸长玉臂给宋沛擦拭额角汗水。彼时两人之间气息萦绕,那小帕上有淡淡的兰花香味。宋沛没有躲闪,反倒微微低头来迁就程可卿,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程可卿羽睫微扇,对上那墨不见底的双眼,又慌张移开。

这辈子的宋沛跟上辈子不一样呢,上一世他是何等的冷若冰霜。她上辈子的归宁日,只因杨嫣然不小心割伤了手腕,宋沛便照料她一整日,归宁日是程可卿自己回程府的。今日她便耍了个小心机,没想到宋沛就上钩了。

只顾着想自己心事,当程可卿转头向车外看时,发现这不是回程府的路。“王爷,这不是回程府的路呢,是不是走错了?”

“先去瞧大夫”

“可是臣妾觉得都好了,脚腕不痛了,肚子也不疼了”看了大夫还了得,不得露馅了。

“无事更好,当真有事岂不耽搁了”。程可卿狐疑看向宋沛,难道被他看穿了?

宋沛上手掀开程可卿罗裙,上面的红印子早就消散了,又拿三指搭上她的手腕,诊断片刻后斜她一眼“今日何苦来场苦肉计?”

程可卿看事情败露,故作委屈地撇嘴“臣妾只是想跟王爷一起回门,臣妾在闺中之时便常听闻谁家姐妹同夫婿一起回门,好不有面子。”

原来,按照大夏国的礼仪,新婚回门夫婿可回可不回,如若夫婿跟着回门了,则说明新娘子受重视,面上有光;若夫婿不跟回,则就表示另一种情况了。

“王爷您知道,臣妾虽为长女,但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大过问,继母又强势地狠,臣妾…臣妾的日子苦啊…”说到后来程可卿已经哭倒在宋沛怀里了,谁承想这本是做戏说的话,却越说越委屈,连着前世今生的全都涌上来了,哭地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抽噎不止啊。

宋沛看她这幅模样,板着一张脸孔,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什么。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便用手轻拍她肩膀“以后有事直接说,不必再用什么伎俩,下次真伤到岂不得不偿失。”

“以后全凭王爷为臣妾做主了!”程可卿眼睛红彤彤地小兔子模样,再加上这软软的话,是个男人都得起了保护欲,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融化宋沛那颗坚硬的心呢。

这么来回一折腾,到了程府已近正午。程府大门口只站了零星几个接待婆子,只是见程可卿携着宋沛从马车上下来,婆子们都瞪大了眼,有的赶忙往里迎,有的慌张跑去上报主子。

程家上下都没想到景王爷能来,这下慌慌张张可有的忙了,忙着去宫里头请程将军,忙着把程可卿下榻的房间,由她从前破小的闺房搬到正院最大的那间上房去。

由几个小婢婆子引着穿过抄手游廊,转过一个大影门便到了正房大院。程夫人早早就热情的迎出来“哎呀,王爷卿儿怎么才到,让我们好等。”

这程夫人原是程将军的妾室,是程将军在边关打仗时从蒙古兵里救下来的女子,程可卿母亲去世之后便被扶成正室。

“姐姐,你让我好等”来者是一个穿着鹅黄罗纱裙的少女,薄施粉黛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明艳,这人正是她的好妹妹程可碧。

程可碧欢喜地跑来,一把挽住程可卿的手臂,倍显亲切,以前她可不这样呢,往日里连一声姐姐都很难从她嘴里听到。

不时程将军带着长子程明宇及次子程明厦面圣归来,他三人与景王寒暄几句便有婆子张罗备饭。


饭毕,几位爷留着喝茶说话,程可卿以要休憩为由离开了。

她径直去了程可碧的院子,程可碧的院子极大,铺就奢华,院内奇花异草无数,怪石嶙峋屹立。

程可卿在这大院子里转了几圈也没发现银杏的踪迹,此时正值午时,院里当值的奴才们都跑去正院候着了,程可卿转了两圈才在一个小偏院见着一个守门的奴才。

那奴才见了程可卿顿时搓手挠头,还不时往院子里面张望。程可卿一看有猫腻,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去。

“王妃,王妃,留步,这院子进不得。”那奴才支支吾吾要拦程可卿。

“什么地方本王妃进不得”说着便要硬闯进去。

“哎,王妃,这是院子是作净房用的,里面又脏又臭恐怕污了您的身。”这小厮拿手擦擦汗,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混账东西!让开!”程可卿大喝一声,吓得那堵门小厮一哆嗦,同样也惊动了正在刷恭桶的银杏。

“小姐,小姐!”银杏拖着疲倦到极致的身子向门口奔,在看到程可卿的一刹那她实在体力不支扑倒在地。

“银杏…”程可卿大力掀开与她拉扯的小厮,扑到地上扶起银杏抱在怀里。不过十几天没见,怀中人儿面黄肌瘦,面上身上还露出可疑的黑紫瘢痕,头顶有一块头皮被生生薅掉,露出血红的痂块。银杏身上的衣服不知多久没有换洗,都紧紧贴着肌肤,前襟下摆还有斑斑点点的黄色污渍。

“小姐,别,别抱我,我身上脏…”

程可卿眼泪如同断线珠子般,“银杏不怕,我带你走…”,程可卿用整个身子支着银杏,一点点往外走。

那堵门的小厮看着程可卿要杀人般的目光,再不敢向前阻拦。

“景王妃怎么有空来我的院子里了?”还没走出角门,便迎上程可碧一众。此刻她满脸傲慢,丝毫没有席间的谦虚娇憨。

“妹妹院子不能来?”程可卿顿住脚步,端起身子“这两日我要银杏伺候我,我就是来寻她的。”

“姐姐上我院里要人,还这么理直气壮么,她是我院里的人,我便是她的主子,要伺候谁也是我说了算。”程可碧嗤笑一声。

“我以景王妃的身份跟你程府小姐要人!”程可卿面上肃然,颇有几分王妃的威严。

“哈哈,小姐,多可笑呐,当初圣上寿诞勾引景王行那猥琐之事,脸都在百官面前丢尽了,这景王不得已娶了这么个赔钱货,还真是把自己当颗葱呢?”程可碧的大丫头金桂捂着手帕贱笑,眼睛都快斜到头顶了,“还有啊,哪个王妃主子会用一个刷马桶的贱婢伺候呢。”

程可卿轻笑,慢慢将银杏放于树下石凳上。

“贱婢!”随着啪啪几声,金桂跌倒在地,脸上清清楚楚指头印子。金桂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可卿,这窝囊的大小姐大人怎么会这么狠。

“你…”程可碧一看自己丫头被打,就想伸手往她姐姐身上招呼,不成想被程可卿一把反剪住双手动弹不得。

程可卿抽出另一只手使出蛮力向程可碧脸上扇去“一打你教导不周,贱婢都能以下犯上;二打你狠毒凶残,苛虐下人;三打你无才无德,不知顺悌尊长。”

程可碧蒙了,她从没见过程可卿如此凶狠的眼神,更没想过她敢动手打人。

“啊,我要告诉父亲…”程可碧像发疯一样要冲出角门,却被程可卿一把拉住。

“告诉父亲什么?告诉他圣上寿诞那晚你是如何给我下了迷药,又是如何将银杏支走,还是告诉父亲你为了坏我名声足足准备了五个小厮,让其进我昏睡的那间房吗?”

“你,你,你说什么…你自己行为不端,却还血口喷人!”程可碧脸已经煞白了,程可卿说的不错,那日程可卿是被她下了迷药,可是她准备的五个小厮没用上,不知怎的被景王…

“我血口喷人,宫里的小福子不会,恐怕他手里那足足百两的“元记”金条还没花出去吧。

程可碧脸色已经白中带灰了“你,你怎么,你都查过了…”。程可卿不用查,她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她被她的好妹妹给陷害的。

要是陷害长姐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恐怕要打断她的腿了;若景王再把这件事也算在她头上,她这小命也难保了。

程可卿径直向前探了两步,吓得程可碧慌慌张张退后几步,不想被身后怪石绊了一下,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程可卿看着她那一向张扬野蛮的妹妹还有她那贱婢金桂,此刻金钗松了,头发散乱,双颊红肿的像两头猪。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主仆二人,犹如神女降临般说道“我把银杏带走,今日事别声张,我亦可为你们保守几天秘密。还有银杏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这院里的奴才都得跟着陪葬!”

说着程可卿便又重新托起银杏慢慢走去,一路上有见到的小厮们欲上来帮忙,皆被程可卿喝走。就那样,两个纤瘦的身影依偎着前行。


程可卿正为银杏轻擦拭伤口时,有婆子传话说宫里专门来人请景王去议事,晚间再回来将军府。稍稍安顿好银杏,看看日头,约未时三刻,正是程将军独自在书房看书或公办的时辰。

径直走到书房,叩开房门果然见程将军坐于圈椅内执笔写些什么。

“父亲”程可卿上前福礼。

“王妃不必行礼”

一贯淡漠疏离的语气,再对上那冷漠的眼神,程可卿心里稍有落寞之感。她来此目的很简单,无非是知道前世程家的下场,前来劝诫其父。

“父亲,孩儿虽已出阁,但有些事总萦绕女儿心头,故特来禀告。一,请父亲不要参与夺嫡之争,自古夺嫡多伤败,赢者只有一家,若赌对了或可享成果,若赌错了,那可是拿着程氏满门的性命做赌注。二,请父亲韬光养晦,切勿锋芒太盛,如今承蒙圣上倚重,程氏可谓门楣显赫,可帝王多心疑,切勿功高盖主惹忌惮。”

程光效久久没说话,凝视着程可卿,那眼神从惊疑到耻笑。程可卿的心也随着那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本将要如何,将军府要如何,也是程氏一族之事,王妃权且好好做你的景王妃吧。”这话已然将程可卿剥离出程氏的意思,此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插程可卿心脏,将她满腔真挚都浇灭了。

程可卿离开书房,望着初夏午后的日头,苦笑一声,恐怕在她父亲心里,她从未有过一席之地。

程可卿回到她的厢房,便看到程夫人坐于窗前小榻上似在等她。

程夫人回身,略带异域风情的深目此刻更是凌厉,“你伤的碧儿?为了耳房里那个婢子?”

程可卿没答话,径直坐于圆桌前饮茶。

“你这闷声闷气的模样可真像你母亲,只可惜她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要,就自顾自地死了。”

“啪!”茶杯重重砸到木桌上的声音。

“凭你也配提我母亲?”

“我提不得?她只是个夫死再嫁的主儿,为了当上将军夫人还用了些肮脏手段,实在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呢”程夫人笑地妩媚。

程可卿捏着水杯的手指渐渐缩紧变白,“住口!你一个背弃自己家国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节操!”

仿佛是被人当头一棒般,程夫人怔怔发愣,脸面倏然变了颜色。但也只是片刻,她就又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凉薄神色“别太得意,好好地坐稳你这王妃之位!”

程夫人走了,望着那晃动的珠帘,程可卿终是将手中杯盏扔了出去。

夜间,宋沛踩着星光踏进屋子的时候,程可卿已经睡熟。他将将轻手轻脚睡下时忽见窗外火光大亮,并有人声喧哗。

“什么事?”程可卿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坐直身子。

“别怕,我去看看”

没等宋沛下床就有婆子大力拍门,“王妃,睡下了吗?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程可卿披衣开门,见是程夫人院里的守门婆子,“王嬷嬷何事这么慌张呢?”

“王妃快去中院看看吧,夫人她抓住一个小厮”,那王婆子面上表情惊慌,看了一眼宋沛,又露出恐惧之色“王,王爷也回来了”。

“抓住一个小厮为何这般大张旗鼓?”这开口的是宋沛。

婆子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这…那小厮…那小厮说…”

“说什么?真让你急死”程可卿急得直跺脚,真是气死急脾气。

“那小厮说是来与王妃夜会的,还说什么王妃肚里孩子是他的。侍卫从他身上搜出来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卿’字。”

王婆子话还没说完,程可卿便夺门而出,现在屎盆子都扣在她头上了,还扣在她霖儿头上,这还能忍?

中庭内早已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程将军还有程夫人皆被惊动,坐于廊下审问着跪于地上的小厮。

程可卿一看,那小厮她记得名唤吴仁,之前为了退婚,她装作水性杨花,还骚扰过他。但那骚扰只限于拍拍肩膀,拉拉袖口之类的,万万不会造出孩子来啊。

“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为何要陷害本王妃!”程可卿站在廊下,身姿端正,声音不怒自威。

“可卿,救我!救我!”那小厮被打的满脸是血,伸张着双手就朝着程可卿匍匐过来。

“住口!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的”程可卿沉着脸孔,拳头攥紧。

“王妃,这奴才口口声声说什么与你今晚梅园相约,还说要私奔出城…”这王婆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可卿…才月余你就不记得了么…那时你我是日日夜夜痴缠在一起,你都有了我的孩儿…你出嫁前送我这一方锦帕,说见帕如见你…”这吴仁哆哆嗦嗦从怀里抽出一方绣帕。

“是了,王妃出阁前是有段时间常去小厮歇息的后院耳房,后来老爷命人将小姐禁足才消停…”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又补刀一句。

程可卿脑仁疼,悔得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那时候贱不嗖地跑去骚扰这些狗奴才干嘛!

“老爷,若这贱奴说得是真的,那罪过就大了,这是事关皇家子嗣啊!不若上报宫里!”程夫人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现在向上边说了,将胎儿堕掉,还不至于连累府里”。

“够了,夫人何以如此沉不住气了!”程将军本就阴晴不定的脸此刻是正式阴下来了。

“我的王妃是怎么样的人我清楚,你可知构陷皇嗣是什么罪?”

程可卿闻言转头,便见宋沛站在她身后,目光凛凛,神情威严。廊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眉目深邃,线条硬朗。

“小小人,说的…句句为…实…”那吴仁已然吓得浑身抖动,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话音还抖得厉害。

“廖伍!”宋沛唤来他的贴身侍卫。

“属下在!”

“去审审”宋沛说着转身向程将军抱拳,“岳父大人,这奴才本是将军府的人,小胥不该过问,不过这事关皇室威严,还请见谅。”

“景王不必顾忌,随你审讯,也好还王妃一个清白。”

随即吴仁被拉进偏院的柴房里,不时便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夜很深了,你先去睡,明早醒了就没事了”,宋沛轻拍程可卿肩膀,语气似轻哄。程可卿看着他如墨般的眼睛,莫名的心安,点点头转身回房了。


柴房外,宋沛坐于椅子上听着里面呼天抢地的惨叫声,目光晦暗不明。

不多时,谢飞前来禀报“王爷,这吴仁前段时间因赌博欠下巨额高利贷,城南还住着老母亲和一个小妹。”

宋沛点头,起身走向柴房。

那吴仁已被打得面目模糊,身上沁着血迹,看上去没一处好地方了。

宋沛居高临下地盯着吴仁道:“你这幅模样就你母亲和幼妹见了,岂不伤心。”

“你,王爷,她们是无辜的。”

“你若陷害王妃致皇嗣有损,就犯下了满门抄斩的罪行,到时她们就不无辜了,得跟着你一起死”

“啊…”吴仁此刻身体抖得如同糠筛,被打一晚上也未曾吐口,此刻却松了牙关“我说,我全说!”

天刚蒙蒙亮,昨晚那帮人又一次聚集在中院。廊下坐着程将军、程夫人、宋沛及程可卿,其余吃瓜群众则是自行挑选便于吃瓜的位置。

“吴仁,把实情说出来。”宋沛冷冷开口,如同地狱阎罗。

“小的,小的是受人指使”,吴仁已近乎奄奄一息。

“何人指使,目的何在”程夫人尖锐的声音略显急促。

“受二小姐的丫鬟金桂指使,小的欠下巨债,我若应她的诬陷王妃,她便承诺帮我还债…”吴仁说着咳出一滩血水。

吃瓜群众金桂肿着的脸颊还未消,此刻心中惊骇万分“冤枉冤枉,奴婢为何陷害王妃,奴婢没有,奴婢冤枉!”

“你说,你说…从前王妃做小姐时处处针对你,并且你爱慕景王,嫉妒王妃…”

“冤枉,我没有,小姐救我”金桂拉扯着程可碧的衣裙,想寻求一点帮忙,但得到的却是她家主子冷若冰霜的目光,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她就是这场阴谋中不得已时要牺牲掉的一颗棋子。

“把贱婢拉出去,杖毙!”程夫人忽然站起,手指着金桂怒目圆睁,好似痛心疾首府里竟然有如此心思歹毒的奴才。

金桂的呼喊声隐没在拖拽她侍卫的大掌中,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双眼睛近乎绝望地盯着程可卿,好似在说她是冤枉的。

至于吴仁,宋沛请求程将军交给他处理。

只见宋沛悠悠蹲在吴仁面前,伸出手掌扣住吴仁的天灵盖,似不经意间就把这奴才的半个脑袋捏碎,那奴才都没来得及呼喊。

鲜血从他那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指间渗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程可卿身子抖了抖,心里苦笑,还是那个宋沛,是个狠银。

宋沛施施然站起身,用那个带有“卿”字的方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净,而后环顾四周,目光在程夫人脸上定了定,一字一句道:“以后,谁再欺辱王妃,下场同他一样”,随后将那带血的锦帕随意丢在早已断气的吴仁身上,转身而去。

经此一事,程可卿惨白着脸躺在床上。“没事了,再睡会,今日我还要进宫一趟,过了晌午就能回来。”宋沛轻拍她似在哄着入睡,她闭着眼睛轻声应了。

听见宋沛走出房门,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起身去书房。

书房里程大将军正合着眼睛小憩。程可卿上前轻唤一声父亲,程将军叹一声慢慢睁开眼“王妃何事?”

程可卿开门见山,“昨日吴仁诬陷我之事,背后主谋定不是金桂那丫头。”

程将军用手指捏捏眉心,似乎对此事疲于讨论,“吴仁亲口承认还能有假?”

“金桂一个小丫头,她哪有那么多钱财替吴仁还债,还有什么爱慕景王,她连见景王的机会都…”

“够了,此事已结,你还要怎样?我将军府因你丢的人还少吗?!”程光效是动了真气,连胡须都在轻抖。

“父亲…”程可卿望着这个坐于太师椅上的男人,是她的爹爹,战功赫赫的将军,为国抵退外敌英雄。她那么崇敬他,又那么想得到他的一丝疼爱,但是没有,他总是冷冰冰的,好像她是一个麻烦一样。

要是爹爹多露出一丝笑容,程可卿也会像个二妹一样,奔向他的怀抱,说几句讨巧的话引得他哈哈大笑。她还会给爹爹捏腰捶背,给他梳头,告诉他别太操劳白发又多了。但这些场景也只能存在于程可卿的白日梦里。

“从此,你只管做好你的景王妃吧!”语毕,程将军又合上了眼睛,似在下逐客令。

一行热泪顺颊而下,程可卿还是转身走了。

五月十一,原定小住三天的程可卿第二日上午就带着银杏离开了将军府。期间有婆子装模作样地上来拦着,“王爷还没回来,王妃就急着走吗?”

“王爷若来将军府知会他一声,说我回王府就是了。”

“那要带走银杏姑娘,要不要同夫人说一声?”

程可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必!”


晚间,喂过银杏药膳洗漱一番,程可卿径直回到厢房,见宋沛在窗前负手站着,见她进来还未开口眉头一皱“怎得脸色这么不好?我原以为你会多住上几日。”

程可卿低头,轻不可闻叹息一声,再抬头时已换上一副笑脸“一回将军府,全府上下都以王妃身份事我,妾身好不自在,再有爹爹事忙,妾便早回来了。”

“带回一个重病的丫鬟?”

程可卿抬头,眼眸里满满都是戒备“她原是我的贴身侍女,犯了错受罚,我见她可怜便擅作主张带了回来,王爷不会生气吧?”

宋沛看她护犊子小母兽一般的神情,便轻叹“随你欢喜”

两人又是默默无语了片刻,宋沛起身便要走。程可卿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温声道“王爷也嫌弃妾吗?”

宋沛垂头看着她,目光深邃“为何这么说?”

“王爷还未曾在这新房里过夜呢”,程可卿说着已是泪光点点,“三年前,妾是被抢匪掳走过一年,但妾清白未失,那夜……,王爷您是知道的。再有程府小厮说我举止轻浮,那,那不过是个障眼法,并未有什么实事发生…”

“我信你,你可还记得…被绑那一年的种种?”宋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听不出来喜怒。

“妾身不记得了”,程可卿没说谎,那年发生了什么,为何绑匪一年后又将她送到城外,她全然不记得了,大夫说她这是惊恐气下,脑髓气血受损所致。“想来那些绑匪无非是想勒索些钱财,给了钱就把妾身放了。”

宋沛听了点头望向窗外“我今夜不走了”。

程可卿听了微微有些意外,她希望这样,又害怕这样。

她还是伺候着宋沛沐浴更衣,从仆人给他放水她就开始脸面发烧;她拨开他的墨发为他冲洗时指尖开始轻颤,那指尖似有似无地触碰宋沛的前胸后背,只让他目光如墨把她盯得想遁地而逃;给他穿亵衣时,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微颤起来。

“啊…”景王这么喜欢打横抱人吗?

待被放到床上,上好锦褥冰凉的触感让程可卿片刻清醒,她在干嘛,为什么撩拨他留宿呢,她可是有孕在身,娃娃现在还不是很坚强啊。

“王爷……”要不您还是走吧,去云岚院,怡红院,哪哪都行。可她说不出来了,她的嘴被宋沛的堵上了。

程可卿拿小手想推开宋沛,没成想双手被他一手捉住按在头顶,他从嘴唇向下流连在她的脖颈之间,痒地她只剩下轻喘哪还说得出一句话。

呼吸越来越重,滚烫的手臂搂紧她,忘情的亲吻,火热大掌带着薄茧在她全身游走。

程可卿被他带的也要沉浸其中,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对着身上蓄势待发的男人说道“王爷,不可,胎儿怕是遭不住!”

身上男人没有停,低哑道“我知道,我会很轻,邬大夫说胎像很稳”。

邬大夫?他什么时候来给诊过?

“要不您还是找杨姑娘去吧”程可卿双手撑着宋沛胸膛,眼眸中水雾蒙蒙。

宋沛眼中情潮汹涌,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找她做什么,她是我义妹,你以为呢?”

“唔…”还想再说什么,他终究是没给她这个机会。

起伏中程可卿见宋沛额角青筋暴起,知道他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待到最后关头,他在她脖颈间低低叫出“嫣嫣”两字,瞬间将程可卿从意乱情迷里拉了出来。

程可卿很想笑,要是不知道有个杨嫣然,她还以为宋沛在叫她的乳名“燕燕”呢,只是这个“燕燕”只有她的母亲才会这么叫她,她母亲死后便再无人提起。

草,狗男人,一面说着只是义妹,一面又情动时喊人家名字,真是TM的狗!

程可卿睡得迷迷糊糊的,看着帐外的宋沛一会看看帐内的她,一会看看窗外的月,然后再转几圈,最后撩开帐子,大掌抚上她的小腹。

不会是后悔跟她春风一度了吧,后悔没有为嫣然妹妹守身如玉?还是后怕伤了小圣孙。

切,翻个身继续睡。

以后,只要宋沛在府里,便夜夜宿在程可卿房中,程可卿每每玩心大发,便来撩拨他两下。每次都被他严厉制止“那夜我极后悔,是我太冲动,胎像虽稳头三个月也不能行房。”

“这是什么破理论,为什么是头三个月,而不是中间三个月或者最后三个月”程可卿嘟嘟囔囔,纯粹是因为不理解,但看在宋沛眼里好似有些,额,渴望。

宋沛又开始心烦意乱,喉头滚了几滚,“后三个月也不行!我专门问过邬大夫!”说完转身空留一个背影给程可卿。

程可卿心中鄙夷声起,为了这皇长孙还挺能憋的。


转眼来到六月,伴随着一阵阵蝉鸣,程可卿也渐渐结束了她吐得稀里哗啦的艰难时光。

短短一个月,程可卿看着清瘦不少,人也病恹恹的。

这王府里的管事的还是杨嫣然,程可卿乐得自在,虽说杨嫣然人坏,不过当管家可是一把好手,从吃穿用度到人情往来,皆是打理地井井有条。

这不,看着程可卿怀孕辛苦,身边就一位娘家带来的病歪歪的丫头,杨大管家给程可卿送来两名婢女,一个叫莺歌,一个叫燕舞。程可卿看着这两位“歌舞升平”的丫鬟,留一个去一个。

燕舞没留,因为程可卿知道这个燕舞对杨嫣然忠心耿耿,不能策反。还因为她单纯不喜欢这小丫头名字有个“燕”字,一提这字程可卿就想起她母亲。

她母亲说生她那年,屋檐下来了一窝小燕子,小燕子每天叽叽喳喳,卿卿我我。垒地小口大肚的燕子窝也很精巧,故给程可卿取了一个“可卿”的闺名,乳名便唤作“燕燕”。

莺歌就不一样了,上一世程可卿救了莺歌快饿死的哥哥后,这个小丫头就死心塌地跟着她了,怎么说呢,成了个双面间谍吧,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莺歌,你怎么能把这青瓷花瓶放在这小几上,王妃走过容易碰到,多危险。”

“莺歌,你怎么把王妃的簪花放错了匣子”,是了程可卿自从嫁进来景王府,首饰给置办了一大堆,是极易容易放错。

“莺歌,你怎么…”

总之,银杏对莺歌颇有敌意,好似跟她争宠似的。每每如此,程可卿都要笑她“你该有点贴身大丫头的肚量,分些活计给她你不也轻松些。”

不过这小莺歌也是嘴甜得很,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银杏偏偏生出许多长姐的威仪与担当来。

这日程可卿倚在杏树下的藤椅上看书,迷迷糊糊便睡去,书卷半遮玉面,青丝滑落肩头,湖蓝色轻纱罗裙随微风轻摆。

银杏轻摇着罗扇为程可卿驱散蚊虫,远远看见湖畔游廊走来身姿挺拔的景王,正欲慌张起身行礼,却被宋沛轻声制止。

屏退银杏,宋沛便悠悠地替程可卿摇扇,眉宇间亦是难得的舒缓平和。

“好吵的蝉声,银杏,现在几时了?”程可卿合着眼睛,伸伸懒腰之际一支白嫩玉臂便横在了宋沛腰间。

嗯?这触感不对,银杏啥时候有腹肌了?

倏然睁开杏眸,便对上宋沛那含笑眼睛。程可卿一怔,心想着这一世的宋沛怎么了?为毛老是对她笑,搞得她心里直发毛。

遥想上一世,程可卿总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怜爱,多看几眼也是好的,但他都不肯施舍。

敛一敛微微敞开的前襟,程可卿羞赧一笑“王爷今日这么早。”

“今日父皇微恙,午朝早散了”,宋沛轻轻将一缕碎发别在程可卿耳后,“午膳吃了哪些?可还吐了?”

“不吐了,胃口大好了呢。吃了一碗乳鸽汤,三个肉圆,啊,还有一小碟樱桃肉。”其实还有猪大肠,为了保持她温婉淑女的形象,程可卿没说。

闻言宋沛揽过程可卿的肩头,轻声道“明日太后生辰宴可有力气随我去?”

“有呢,臣妾现在吃得香,睡得好,大夫也说要常常走动走动。再说臣妾嫁给王爷月余了,还未拜见过父皇母后及皇祖母,明日皇祖母寿诞再不去,也太失体统了。”程可卿靠在宋沛怀里,声音柔软。

“那好,你若累了,我便陪你先回来。”

第二日同去的还有杨嫣然。程可卿与杨嫣然的马车一前一后,宋沛骑着高头大马行在程可卿马车侧旁。

“这像什么话嘛?别人见了还以为景王府有两位王妃呢?”银杏在车厢内嘀嘀咕咕,莺歌默然。

程可卿轻睨银杏一眼,“杨姑娘深的皇祖母喜爱,又是亲封的郡主,太后寿辰当然要出席。”说完还不忘看一眼莺歌,“莺歌你从前伺候杨姑娘,她是最知书达理,面面周全的了,是不是?”

莺歌冒汗:“王妃您才是才貌双全,德才兼备呢。”

程可卿捂唇轻笑,“莺歌,杨姑娘是怎么与王爷相识的呀”,她其实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是想考证下小莺歌现在肯不肯与她说实话。

“嗯,好像王爷流落民间时,救助过杨姑娘,后来两人渐熟,结为异姓兄妹。景王回京后,皇太后疼爱异常,同时爱屋及乌封了杨嫣然为皓月郡主。”

程可卿点头,心想这小姑娘还算老实。

“算来杨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婚配了?”

“还没有,杨姑娘来到京城一心扑在王府上,将王府上下打点地极为妥当,上上下下没有不服气的。”莺歌说着眼里就冒小星星,原来也是个杨嫣然的忠实粉丝,小迷妹呢。

“是呢,杨姑娘才干确实不输男儿。”

莺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可是来当奸细的,怎么就开始说起幕后老板的好话来了,悔得只想咬舌。

“你看看你畏畏缩缩的样子,头低到哪里去了,这还是说的杨姑娘的好话,要是赶明说谁的坏话,那头还不得砸地上去了”银杏大姐大又看不过去了。

“姐姐训的是”

程可卿失笑,真是两个活宝。


皇太后今年六十九,年近古稀的老人尤为喜欢热闹,此次寿诞广邀群臣家眷子女。寿宴就设在颐荷园,此时正值盛夏,颐荷园里的荷花开得正盛。等到程可卿一行人到了,园子里已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了。

待到吉时,皇太后落座主位,皇帝于皇后坐于下首,再往后依次为高位分的嫔妃,太子、众王爷携家眷坐于两侧,群臣及家眷则分散在湖上宽阔游廊内的圆桌上。

等都落座后,依位份前来致拜贺词。到景王夫妻时,程可卿顺便将“朝见礼”未敬的茶也一并敬了。

皇太后见了程可卿甚是喜欢,忙拉手让她坐于身侧,又拉了宋沛坐于另一侧。

“真是个好孩子,模样生的这样好,你有孕了可要好好休养,那沛小子欺负你尽管来找皇祖母,皇祖母给你做主。”皇太后历经千帆,到老越来越平和慈祥了。

程可卿听了皇太后的话,鼻尖酸涩,已经很久没有长辈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话了。

歪头轻轻靠在皇太后肩头,程可卿柔声答谢“谢皇祖母”。

“好孩子,身子方便时常来祖母这里,陪我说说话”,随后太后又将她佩戴了几十年之久的吉祥如意佩摘下送给了程可卿。

答谢落座,程可卿听着千篇一律的吉祥话,有些昏昏欲睡,没成想这时老祖宗让各位优秀的有志青年表演才艺。

妈呀,吟诗作对,歌咏猜谜,各路神仙开始各显神通了。看得程可卿那是一个激动兴奋,就差扔珠钗打赏了。

“听闻柳太傅的三子最善墨宝,可否让我这个老太婆见识见识”皇太后虽居深宫,这外面的种种了解的倒是清楚。

“哐当”一声脆响,程可卿手执的汤勺掉落在地上裂成几半。好在此刻走上来一位翩翩君子,眉目俊朗,气度温润,大家都没工夫注意到她的失态。

程可卿亦是拭唇抬头望去,才一个月不见,柳三哥清瘦了许多,更显得清隽飘逸。

“谢太后谬赞,臣不才,特此作寿联一对,祝皇太后圣体康安、万寿无疆。”

说着便有宫人端来文房四宝,柳青林便提笔挥洒,那笔迹时而遒劲,时而婉转,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一副对子已然作好。

小太监拿着那副对子向周遭展示,叫好声一片。

程可卿不用看便知道那文采定是斐然绝伦,那字迹定是飘逸又有力的。她只是注视着柳三哥,看他领赏落座。待那翻动的衣袍远离她的视线,她终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哐”酒杯被猛放在石桌上的声音,这声音把程可卿拉回,她转头看向宋沛,发现他满脸郁色。

“王爷,您的酒洒手上了”程可卿连忙拿手帕去擦拭他的手,他却不落痕迹的挪开,将手伸向后座的杨嫣然。

看着那只拿着手帕伸出去的尴尬小手,程可卿嘴角抽抽,心里暗骂:鸟样,狗男人!

要是在上辈子,这点小事足以让程可卿难受个几日了,并加上几晚的辗转反侧,可是这辈子她不在乎呢。

看着胖胖的四喜丸子,程可卿恶狠狠咬上一口,嗯,味道不错呢,就在这程可卿纠结要不要再吃一个的时候,太后宣了杨嫣然为大家献舞一曲。

杨嫣然跳了一曲《雨霖铃》,刚柔并济,柔媚处却无矫揉造作,刚硬处又含缱绻情思,程可卿要看呆了,眼看要化身小迷妹,银杏一掌拍在她肩上将她唤醒“王爷走了!”

啊?程可卿转身看到了宋沛的背影。这是干嘛去,你的“嫣嫣”在跳舞呢!

一曲舞毕,已过了午时,高位上的三位相继离席,大家伙也都慵懒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耍酒疯的耍酒疯,回家的回家。

程贵妃携了程可卿和睿王妃往她的宫里小叙。睿王妃也是个新妇,成亲时间程可卿早两个月,此刻到了程贵妃她亲婆婆宫中比程可卿还要拘谨。

“王妃嫂嫂,淇哥哥把你好个娇养,能见上你一面实属不容易呢。”程可卿娇笑着打趣。

睿王妃未语脸先红了,“弟妹说笑了,论宠妻谁比得过景王,据传为了给妹妹你安胎,全京城的上等燕窝都被景王府买紧俏了,如今足足比以往贵了四成。”

程可卿闻言也倒也是惊讶了一番,没成想还有这事。

程贵妃看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招呼她们吃果子。程可卿一看桌上放着几盘果干糕点,那盘黄橙橙的杏干差点让她流口水,吃在嘴巴里七酸三甜,正好将席间的油腻解掉了。

“真好吃,酸酸甜甜,津津润润的”程可卿一连串吃了小半盘。

程贵妃见程可卿如此爱吃这杏干,变问小宫女还有没有了,宫女回复说“从内务府拿来的杏干还有,但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就这一碟了。”

“姑母最疼我,卿儿吃这些够了。”程可卿腻歪在程贵妃肩头,还打了一个酸酸的饱嗝。把在场的几人都逗笑了。

程贵妃轻叹一声 “你呀,可真是不随你母亲的淑静温婉”,随即忽然脸色严肃道“你二人快出宫吧,免得时辰晚了宫门落锁。”

好不容易来程贵妃宫里一趟,程可卿本想再腻歪一会,但想到宋沛那别别扭扭离去的背影,想着还是回府看看这家伙倒地哪根筋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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