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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归来,恶魔少爷被我虐成渣!

霁月南风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男女双强】【男女双洁】【多重人格】新婚之夜,太师府新过门的媳妇叶沐霜,在众目睽睽下被“捉奸在床”,一个陌生的裸男变成了她的“奸夫”,而另一个穿着婚服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怎么回事?我嫁的不是这个人!她深爱的那个男人,表面温柔体贴,实则冷血残酷,先是夺走她的清白之身,后又指证她通奸弑夫,并伙同全族人将她沉塘。一千多年前沉塘含冤而死,今世,她誓要带着过去的记忆和仇恨,向他复仇!“童烨生,千世万世,我定能从人海中一眼找到你,将你剜心掏肺,感受凌迟般痛楚!”辗转千年,她始终没有找到他,终于到了这一世。他依旧是豪门阔少,而她,早已不是任人蹂躏玩弄的小白花!在他的订婚宴上,她混迹在人群中意图杀了他,却没想再次落入水中,前世的记忆翻江倒海...

主角:许景烊,余晩   更新:2022-12-09 17: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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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景烊,余晩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归来,恶魔少爷被我虐成渣!》,由网络作家“霁月南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男女双强】【男女双洁】【多重人格】新婚之夜,太师府新过门的媳妇叶沐霜,在众目睽睽下被“捉奸在床”,一个陌生的裸男变成了她的“奸夫”,而另一个穿着婚服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怎么回事?我嫁的不是这个人!她深爱的那个男人,表面温柔体贴,实则冷血残酷,先是夺走她的清白之身,后又指证她通奸弑夫,并伙同全族人将她沉塘。一千多年前沉塘含冤而死,今世,她誓要带着过去的记忆和仇恨,向他复仇!“童烨生,千世万世,我定能从人海中一眼找到你,将你剜心掏肺,感受凌迟般痛楚!”辗转千年,她始终没有找到他,终于到了这一世。他依旧是豪门阔少,而她,早已不是任人蹂躏玩弄的小白花!在他的订婚宴上,她混迹在人群中意图杀了他,却没想再次落入水中,前世的记忆翻江倒海...

《重生归来,恶魔少爷被我虐成渣!》精彩片段

“贱人、淫妇,不要脸、通奸弑夫、快把她沉塘……”

围观的众人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石子、泔水、烂菜叶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

叶沐霜躲闪着众人的目光,蜷缩着瘦弱的身体,破烂不堪的衣服早已不能遮挡身体,只有干哑的喉咙泣血发出一点声音:“我冤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通奸,更没有杀人……”

昨天,她还是太师府八抬大轿、风光迎娶的新娘,整个东京城的姑娘都羡慕她的好福气。

今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淫妇。她本以为是嫁对了人,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错信了人。她的爱,和她的清白一起,死在了十六岁。

她虚弱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咒骂中,三五个彪形大汉粗暴地将她塞入竹笼内。

虽然只是负隅顽抗,但她仍不顾一切、剧烈地挣扎着,露出的皮肤被毛刺划伤,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1、2、3!”伴随着吆喝声,竹篮一下子腾空,又猛地落下。入水的那刻,荡起巨大的水花。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太师府一家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恩将仇报!”

“真是淫荡啊,据说婚前就不是完璧之身了,还装作清白,腆着脸嫁给大少爷!”

“这个女人是有多贱,洞房花烛夜就忍不住寂寞,把奸夫带上床!”

“而且我听说大少爷不是她气死的,而是被她灌了一整瓶砒霜毒死的!”

“天呐,真是个毒妇,死一万次千刀万剐也活该……”

她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淹没在汹涌的脏水中。她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小,岸上的看客们的面孔也开始模糊,扭曲,阴森可怖……

他们凭什么指责她,他们又知道什么?

最可恶的是那个男人,他自始自终,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冷静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在目睹她沉塘的那刻,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如此深爱的男人,撕下虚伪的面具后,是这么冷血无情!

火红的灯笼还没拆掉,新郎就死在了洞房花烛夜,而新娘也紧步后尘,带着一身脏水和满腹冤屈,死在了第二天清晨……

原来,这场婚姻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场阴谋,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棋局以胜利告终,但关键制胜的棋子却被一扫而空。

她不断往下沉,意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往事如一帧帧影像,在她面前循环放映。从初见到相恋,再到血染洞房花烛夜……

虽然现实残忍如割肉般地的痛,她却始终不愿意漏掉一丝过往的细节,她要记住,刻骨铭心地记住!

如果有来世,她愿赌上一切,哪怕万劫不复,只为复仇!

“我叶沐霜起誓,童烨生,千世万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成为什么人,我定能从人海中一眼找到你,将你剜心掏肺,感受凌迟般痛楚!”

浑浊的水裹挟着她痛苦的回忆,早知如此,当初如果不相识,该有多好……


九月的天,微凉。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处处是撑着油纸伞的人。叶家家贫,唯一能避雨的,是叶沐霜身上披着的破烂斗篷。

叶沐霜今年十六岁,是叶家的长女。标准的鹅蛋脸,黑黑的眸子透露着灵动,又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稚气。柳青色的粗布裙下,藏着少女俏丽婀娜的身姿。

母亲在生下弟弟后,落下了隐疾,至今还卧床不起。父亲在码头扛沙包,负担全家绝大部分的支出。

叶家本也是官宦人家,在原籍也有点声望,后来卷入了党阀之争,遭奸人陷害便家道中落了。

叶沐霜也因此退了一家私人学堂,近年来一边帮人浣洗衣裳赚点小钱,一边照顾长年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以及那刚会走路的弟弟。

这一日,叶沐霜照例去给在码头扛包的父亲送饭。码头鱼龙混杂,常有抢劫拐骗之事。她将小小的匕首藏在腰间,以防不时出现的流氓地痞。

伤人或杀人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绝不敢的,仅起到小小的心安作用罢了。

雨越下越大,她躲在一个破损的雨棚下面,像往常一样等候着父亲。父亲一路小跑来到她身边,拧了把污泥浊水的灰毛巾,擦去脸上的雨和汗的混杂物。

她蹲下来,替父亲解开装饭的布袋。这时才发现原本热乎的饭菜,淋过雨,已然变得冰冷,碗中还溢满了雨水,滋味自不可言喻。

可父亲没有理会,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一会,碗就见了底。叶沐霜刚要收拾,突然,碗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铜板落入了碗中!

什么意思,这人居然把我们当成了乞丐?

她站起来,喝住了前面的男人:“喂,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

那人回头,懵然地说道:“你们……不是乞丐吗?”

叶沐霜细细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身材颀长,睫毛浓密修长,挺拔的鼻梁宛如工刀刻画,可展眉微笑,又透露出儒雅的学子气息。

叶沐霜递过去铜板:“我们不是乞丐!我们虽然穷,但有手有脚,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男人接过钱,微微苦笑,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姑娘,我没有那个意思……”

叶沐霜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

男人作揖,微微颔首致意。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有种亲近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叶沐霜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喊了一声:“喂!”男人回过头看向她。

叶沐霜立刻涨红了脸:“那个……你……应该不叫喂吧?”男子暖暖地笑了一声:“我叫童烨生!”

叶沐霜心中不由暗想,童烨生,同叶一生?

童烨生得气度不凡,更多是源于他的出身。他是当朝太师的二少爷。

太师的长子名叫童灿林,自小聪明绝世,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引经据典、遣词造句更是信手拈来。

东京城内,人人都道太师之子乃是文曲星下凡,就连官家也当面夸过他数次,让太师觉得面上甚是有光。

可惜天妒英才,在七岁那年,童灿林突然患上一种怪病,落下了病根。自此一直体弱多病,长年靠服药维生。

近两年,他又患上了肺痨,常常整宿整宿咳嗽个不停,多年未曾下过床,整个人看起来瘦弱不堪,没有丝毫气力。

其实,次子童烨生也同样才学卓著,但有兄长珠玉在前,加上他身体羸弱从小就备受照顾,二少爷童烨生从记事起,就没有得到过爹娘的宠爱。

但他并没有因此对大哥心生芥蒂,反而一直给予他悉心的照料。上月在去参加科举的路上,收到了兄长病危的家书,便匆忙赶回家,误了应试之期。

回到府中,见兄长命悬一线之态,闭口不提科举之事,日日夜夜伺候在旁。

他遍寻名医,在东京城内遍地张贴重金寻医的通告,没过多久,整个东京城,好一点的大夫都汇集在了太师府。

从太医院的医师,到各路的江湖郎中,试过各种名贵药材和民间偏方,可童灿林的病情都没有一点好转。

童灿林的生命似乎已进入了临终时刻,太师府笼罩在伤感的氛围中。府内上下严禁密谈此事以及出现各种欢声笑语。

数月间,家中已仗毙了好几个家丁和丫鬟。

这一天,童府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落在平时,童太师只觉得这种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便胡乱赶走。

但如今已是绝望之际,死马当活马医吧,与其束手无策,不如就试试这种偏门之术吧!

那先生被请到屋内,近前看了看童灿林的气色,又轻抚了他的额头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童夫人顿时只觉得心凉了大半,难道这次真的回天无力了吗?

“老先生,我儿子的病情怎么样啊?”

那先生摇摇头:“实不相瞒,童少爷的痨病已侵蚀入骨,而且体内有一团瘴火之气,已入肺理,实难有回转……”

童夫人听到此话,泪如断珠,一下子绝望地跌坐在地上:“莫非……真的没办法了?”

先生见状,忙宽解道:“要说办法也不是绝对没有,只是……”

大半年都是令人绝望的消息,突然听到了似有回转态势,太师连忙上前追问:“先生您请说,什么稀世药材、名贵补品,我们都可以去找!”

先生沉思捻须:“找是要找的,不过要找的不是药,是人,一个女人!”

“女人?”

先生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童灿林:“童少爷名灿林,火烧山林,一片熊光烈焰却实在短暂,火灼人亦伤己,如果能找到一个名字带水、年方十六、尚未婚配的姑娘,结亲冲喜,少爷的病便会痊愈大半!”

名字带水,芳龄十六的姑娘?

不管怎么样,有希望总是好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姑娘,让她尽快与灿林成亲,便是举倾国之力,做陪嫁之礼,太师府上下也是愿意的。

童烨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个名字带水、年方二八,待字闺中的姑娘。


最近叶沐霜母亲的病越来越重了。

叶母是生弟弟时过于操劳,落下的癫症,每次发病,浑身抽搐个不停不受控制,嘴里更是会咬得满口血。

去年,东京城内回春医馆的汪大夫来诊过几次,说来也是奇,他用那细细的一根针,轻轻地扎下去,娘立刻就停止了抽抽。

可是叶家住在东京城数十里的郊外,地方偏僻不说,家境又十分清寒,最近因为太师府的事,大夫就更难找了。叶沐霜去回春医馆找过好几次,每次都遇上大夫去童家出诊了。

这一天,叶沐霜又悻悻而归。爹爹看到她的神色,料到了她又没有见到大夫。

“想我大宋以孝为本,他当朝太师之子的命是命,我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们还算什么大宋子民?”

叶沐霜叹了口气:“爹爹,你不要再说了,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又会生出祸端。”

叶父听到女儿的话,满腔怒火却只能隐忍,一脚踢倒了旁边的水桶:“这算是什么世道!”

在一旁独自玩着的弟弟,被突然的声响吓到,哇得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讨债鬼!”爹爹把火气发泄了弟弟身上,吓得幼子的哭声更大了。

叶沐霜抱起弟弟,一声声不停地哄着。

踉跄又捱过了大半个月,这天清早,爹正要前往码头做工,娘又发病了。这一次似乎更加厉害了,她在床上抽搐个不停,手拧成了鸡爪样,脸上青筋暴涨,面目狰狞,似乎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在门外浣衣的叶沐霜听见动静进屋,见床上的母亲命悬一线,而一向稳重的父亲也慌了神,急得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不能慌,不能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长女如长子,她是家里的顶梁柱。

她擦干脸上的泪,扶着门眼神坚定:“爹,我这次一定会为娘请到大夫的,请不到我今天就跪死在医馆门口。”

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跑出去。

东京城内家喻户晓的回春医馆内,童府二少爷童烨生一早便来给兄长抓药:“汪大夫,我大哥这药吃了有十几服了,怎么好像一点气色都没有,昨夜还吐了小半碗的鲜血。”

“二少爷,大少爷的病情难啊,我们给他抓的药也是以温和为主,慢火温着续着他的命,要想根治……”说罢,药材铺的掌柜无奈地摇摇头,神情哀伤。

“那大夫,我大哥……”

话未说完,一姑娘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叶沐霜一进入医馆,不由分说,便将老大夫往外拉:“汪大夫,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妈她又犯病了,抽抽个不停,舌头咬得全是血,我求您快去看看……”

大夫竭力松开她的拉扯:“叶家丫头啊,我早就说过了,你妈这病没法治,再耗下去也只是徒劳!”

“我求求您了,您去看看好吗,最后一次?”叶沐霜声泪俱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街上好多人都围了过来。

大夫心有不忍,只好背过身,不去看她:“这次任凭你说什么我都不去了,你家已经欠两个月的医药费了,我就索性不要了。这一次,不如就放过病人,也放过你们自己吧!”

“这钱我出,汪大夫你就随这位姑娘走一趟吧!”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

叶沐霜抬头,原来是当天在码头遇见的那位童公子。

大夫望向一脸恳切的童烨生,叹了口气,:“既然童二少爷说了,那我就走一趟吧”,说完便吩咐小厮提来了药箱。

童烨生雇了辆马车,随着汪大夫来到了叶家。年幼的弟弟趴在地上,哭喊个不停,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

床上的叶母在猛烈地抽搐着,嘴里满是咬破舌头后的鲜血,叶父蹲在地上,抱着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童二少爷见状,赶忙从桌上拿起一只筷子,塞入叶母的嘴中,叶沐霜抱住妈妈的头,边哭边帮她擦掉嘴边的血。

汪大夫见状,摇了摇头,可还是对准了叶母额头的穴位扎了针。

不一会儿,她止住了抽搐,安静地睡下了。叶沐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临走时,大夫丢下一包药:“叶丫头,把这药煎了给你妈服下,但记住这只可治标,你娘伤的是本,无药可医,便是下一次发作,也无须去找我了!”

叶沐霜和父亲千恩万谢,送别了大夫。回头看见,童二少爷抱起了弟弟,拿着拨浪鼓在逗他笑。

“二少爷,上回初次见面,霜儿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没关系,我那天在码头见到了你们,也怪我眼神不好。”

“不是的,是我那天太过逾矩,您不计前嫌,今日还为我娘找大夫问诊,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说完,便跪地感谢。

“哎,姑娘快起,我不就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啊,姑娘家境清寒,想必生活很艰辛吧!” 童烨生的神态和言语中都透着心疼。

“我倒是没事,只是累着了我爹爹……”

叶父见两位年轻人正聊,便抱着幼子去别屋了。

“这样吧,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到东京城童府来找我。”

“东京城童府,那不是?”叶沐霜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猜疑,却不敢说出来。

“是的,不瞒姑娘,我是太师府的二少爷童烨生,我大哥也是长年病痛缠身,你我家中都有病患,我很理解叶姑娘的心情。”

听到童少爷说完,叶沐霜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追问什么。她实在是不敢与那种高门子弟走得太近。

“对了,见了两次面,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叶沐霜。”

“好名字,是倾慕的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双?”“不是,是沐恩的沐,风霜的霜。”

她弯弯的娥眉蹙着,带动着细而精致的五官,怀着淡淡的忧思,真是我见犹怜。

童烨生心生怜惜,想上前抓住她的手安慰,又恐过于造次。

临走前,他摘下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亲手赠给了她。“叶姑娘如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拿着这个去城内太师府找我。”

叶沐霜收下了,对于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自尊心并不能当饭吃,她不能为了自己无聊的自尊心,让全家人一起去死。

叶沐霜送他走出门外,童烨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冒昧问下,叶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刚过十六。”叶沐霜羞红了脸。

童烨生听到了回答后,对她笑了笑。

才不过才见第二次面,他便问我年龄,先是问我姓名,刚刚又在问我年龄,是什么意思呢?

童烨生继续问道:“那姑娘可有婚配?”叶沐霜避开他的目光:“未曾婚配,我这样的家境,哪有人家愿意娶?”

她低下了头,似乎这个问题戳中了她的伤心处。

“姑娘定有一段好姻缘。”童烨生对她温柔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叶沐霜倚门而望,心中踌躇,又似乎有一股暖流经过。


娘还是没有熬过冬天。

叶沐霜去市集上问了价,最劣质的一副棺材也要二两银子。而叶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爹原打算将娘用草席裹了,埋在后山。

可娘原本是富贵小姐出身,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嫁到叶家后,夫家家道中落,半辈子风雨飘零,跟着他吃尽了苦头。临终遗愿不过是有副像样的棺材,从而在下面有个栖身之所。

叶沐霜不想辜负娘的遗愿,可是一个碧玉年华的姑娘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天,她郁郁寡欢地从集市上回来,见家中来了一个一个胖乎乎、涂抹了厚粉的老婆婆。叶家已经数十年没有客人登访了,叶沐霜好奇地忙问站立在一旁的爹。

爹表情木讷,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婆婆拉过叶沐霜,细细打量她全身:“胸部丰满有余,腰身纤细,屁股也不算太单薄,好生养!”

老婆子突如其来的动手动脚,和轻浮的话语显然是吓到了叶沐霜,她一时间涨红了脸,刚想问些什么。

老婆婆绕过她,爽快地把一锭银子放在了爹的手中:“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月十五,方家来接人!” 爹没有应答,只是把手中的银子攥紧了些。

“爹,这是?”

“霜儿,你这辈子太苦了,投胎到我们这种人家,爹没用,护不了你,但起码要保你下半辈子不饿肚子。”

“爹,你把我卖了?”爹连忙解释:“不算卖,是为你许了户富贵人家!”

“哪家?”“富绅方家。”

“方家少爷?”

“不,是方家老爷!”叶父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叶沐霜知道,那方家老爷已年逾六十,出了名的为富不仁,这些年来,一直利用官商勾结强抢民女做姨太太。上个月刚收了个年过十八的五姨太,只是不到半月,她便自缢在房里。

五姨太死状凄惨,但方家财大气粗,自然没人敢探问她的真实死因。

叶沐霜擦了擦溢出的泪,冷冷地说道:“爹这是要女儿陪娘去死咯!”

叶父听到女儿这话,情绪瞬间崩溃。他捶胸顿足,泣不成声:“霜啊,你要认命啊,我们这种人家,能指望嫁给什么贵公子?”

当天,叶父就拿着银子,替母亲置办了副棺材。母亲安然入土之时,年幼的弟弟被丧乐吓到,咧着嗓子哭喊个不停。

叶沐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全无悲伤之意。她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棺材里躺着的母亲和自己。

第二天,方家的聘礼一箱箱地送上了门,年幼弟弟好奇地围着礼物打转,父亲也自母亲离世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原来,世间的悲欢真的并不相通。她冷漠地看着家人,万念俱灰之际,突然脑中飘过一句话。

“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到东京城童府来找我。”

他温柔的话语还在耳侧,他真的会帮她吗?

就当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试吧,不行也就罢了,认命了。

她徒步走了很远很远,问了很多人,终于来到了童府门前。不愧是金门玉户,就连门口坐落的狮子,都是玉石雕刻而成,扬首欲驰,威严更显气派。

童府的气场令人生畏,叶沐霜倒吸了一口气,轻扣了下门环,不一会,一个老管家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 “我姓叶,是你们二少爷的朋友,请问二少爷在府上吗?”说罢,拿出了那块玉佩给老管家看。

老管家看了看玉佩,点了点头:“可我们家二少爷前两天已出门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那我就不知道了,二少爷经常去各处替大少爷寻药,没有定数。”

说罢,老管家便关上了大门。

随着门关上的一声巨响,叶沐霜愣在原地,她最后的一点希望之光也灭了。她该去哪,回家吗?可那个家早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呼-呼,狂风呼啸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瞬倾注下来,叶沐霜慌忙地躲在童府的檐下。

雨越下越大,屋檐并不能遮蔽乱作的风雨,不一会叶沐霜的衣衫就全部湿透了,内衫清晰可见。雨水冰冷刺骨,然而凉不过她此刻悲凉的心境。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咬着牙咽下苦楚,任凭雨水与泪水混合,在脸上徜徉。不一会,她觉得好困好累,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二少爷,她醒了,她醒了!”

叶沐霜朦胧地慢慢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灵动的姑娘在注视着她。不一会,那张期待已久的面孔也应声出现了。

“大夫刚来看过了,你淋了雨受了凉,加上有点劳累过度,才晕倒了!”二少爷走到床边,温柔地说道。

丫鬟摸了下她的头,转身对二少爷笑着说:“汪大夫还真是神医,这姑娘的头果真不热了。”

“是……你救了……我?”叶沐霜看向童烨生,一字一字虚弱地说道。

“可不是嘛,我从没见过二少爷这么紧张过,从门口抱着你一到家,就催着我们去找大夫!”

童烨生打断了她:“我平时太骄纵你了,话也太多了!”丫鬟吐了下舌头,就退下了。

“你别听她胡说,我昨天刚从外地回来,一到门口就看到你晕倒在地,浑身单薄湿透,头还是滚烫的,你是来找我的吗?”

叶沐霜挣扎着起身,却没想头痛欲裂,一下子便吃了个踉跄。童烨生轻轻地扶着她的头,靠在了枕头上:“别急,有话慢慢说!”

叶沐霜扶着童烨生的臂膀说道:“童少爷,求你救我!”便拼尽全身的气力,向他讲述了与方家的婚配之事。

童烨生听罢,离开床边沉思了半刻后,表情复杂地看着床上虚弱的叶沐霜。

叶沐霜此刻觉得自己难堪又痛苦:“如果二少爷觉得为难,就当我从没来过,我这现在就离开。”说罢艰难地起身。

童烨生扶住她:“不是,我是想问你,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方老爷,可否愿意嫁给我?”

叶沐霜表情木然,仿佛听错了,可面前的这个男人,表情却是十分认真。

“童少爷,你在拿我打趣吗,太师府高门府第,哪是我这种人家能高攀得上的?”

童烨生看着神情木然的叶沐霜,才意识到言语的唐突:“对不起叶姑娘,请原谅我的唐突,我不是想乘人之危,只是……”

叶沐霜:“可我们才见过三次面,算上这次……”

童烨生涨红了脸:“不止三次,加上梦里的,已有百余次。”

见叶沐霜一脸窘迫,:“没关系叶姑娘,你要实在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姑娘的忙我也定当倾力相助,给姑娘一笔银子退了方家的婚约。”

“我愿意!”叶沐霜轻轻地说道,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到。

童烨生开心地从床上跳起,“那下个月初八如何,是个婚配的吉日!”

“是不是时间太紧了?”

“其实,我还有个私心,我哥的病况越来越不好了,别人说家里如有喜事,冲冲喜或许可救!”

那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叶沐霜默默想着。


婚期临近,女儿却意外失踪,几天了还没回来,附近几个村子找了,也都没见着人。

叶父在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到时方家跟他要人,他该怎么办啊?方家那狠辣的手段,方圆数十里都是知道的,到时候家破人亡也不一定啊。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方家网开一面,只要求退还彩礼和定金。可是钱早就被他花光了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是还不起啊!

叶夫整天坐在家中哀声叹气,咒骂叶沐霜这个不孝女,看着满地跑的稚子,心里更是窝着一团火。

在童府歇养了几天后,叶沐霜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只顾着陶醉在幸福感中,忘了这么多天杳无音信,走前也没给家里交待一声,爹爹肯定在家急坏了。她很想回家看看。

童烨生理解叶沐霜的心思,便从家里派了马车,亲自护送她回去。

一到家门口,看到父亲在哄着大哭的弟弟,一脸愁苦。叶沐霜叫了一声:“爹爹~”

叶父抬起头,看到了失踪许久的女儿,下一秒便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这几天跑哪去了?要急死我啊!”

看到身后的童少爷和家丁们,他的骂声才止住了。

童烨生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叶沐霜,便向着叶父恳切地说道:“伯父,我今天到访,是想得到您的应允,我想迎娶霜儿!”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叶父打量了下童烨生的穿着,他虽然穿的不是粗布麻衣,但也是极为普通的衣饰,丝毫没有富贵感。想必也只是寻常人家的少爷吧,跟富绅方家如何相比?

“我跟霜儿是两情相悦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待霜儿很好的!”叶沐霜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不可能,霜儿已许配给方老爷了,你死了那条心吧!”

“爹爹,我不愿意嫁给那个方老爷!”

“婚嫁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你愿不愿意!”说着便拽着叶沐霜往屋内走。

“方家的损失,由我来补偿,至于霜儿的彩礼,我愿意给出方家的十倍!”

十倍的礼金,如果他真能给十倍的礼金,叶父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可一想到方家势力那么大,在当地是只手遮天的,定好的婚约又无缘无故毁约,这种耻辱,想必方家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童烨生看到叶父眉头紧锁的样子,便猜到了他的顾虑,“回复方家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您只管放心。”

听到这话,叶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第二天,那方老爷便亲自登门了,叶父原以为他是来问罪的,吓得一下子“扑通”跪在了地上。这一跪,倒吓得方老爷不轻,连忙上前扶着他起来,那着急慌忙的样子,一跑浑身的肥肉都在乱晃。

原来那方老爷是来向叶家请罪,不仅不要求叶家退还礼金,还带了好多的珠宝首饰,作为叶沐霜的陪嫁之物,临走前更是唤叶父为大哥,恳求他日后在太师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叶父这才知道,女儿嫁的不是寻常人家的少爷,而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太师之子。

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没说什么造次的话。

叶家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下一步便是太师府了。

“爹,娘,我找到那位先生所说的给大哥冲喜的姑娘了!”

夫人暗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谁家姑娘,条件可都符合?”

“她叫做叶沐霜,名都带水之意,且今年十六,尚未婚配!”

夫人面露难色:“那不知那姑娘可愿意嫁给灿林?”

太师一脸愠色,端起的茶杯重重地落在了桌上:“嫁给太师府,是多大的荣耀,她还不愿意吗?就算她不愿意,也必须嫁!”

“可是……”

童烨生一席话安抚了夫人的心:“我问过叶家了,她们家特别乐意,特别是那也姑娘。那姑娘家一贫如洗,如果我们的聘金丰厚些,那……”

“那是自然,只要她能救灿林的命,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看着太师府一箱箱聘礼送上了门,有金银珠宝,有珍奇古玩,有绫罗绸缎……叶沐霜觉得认识童烨生,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一场她永远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家道中落后,她从没对姻缘有过半点指望。可他愿意娶她,只娶她一人,没有妾室,没有外室。他亲口承诺过的。

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就要嫁入太师府了,如果再早点,娘亲也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记得娘在世时,对她说过,要做一双亲手做的鞋,送给心爱的男人。

要快点了,她停下了手上的浣衣活,紧赶慢赶地做起了鞋,不出十天,鞋就做好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活,才想起来,弟弟已经许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了。

弟弟呢?她找遍了屋内,才发现空无一人,她急得不知所措,跑出屋内才看到,童烨生蹲在门口抱着弟弟,在逗他玩。

“童公子,你来啦,怎么也不进屋内?”

童烨生抱着弟弟走入屋内:“你弟弟刚跑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叶沐霜对他莞尔一笑,忙着为他倒了杯茶,转过身才发现他手里正拿着那双鞋。

“这是你为我做的?”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童少爷不要嫌我手笨就好。”

童烨生将鞋紧紧握在手中,摸着纹理间的一针一线。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真的要辜负这个干净的如一张白纸的女孩吗?或许这辈子,他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女人。他有些后悔了。

他看着叶沐霜,眼神中泛出怜爱之意。叶沐霜被他瞧的,羞赧地低下了头。

他掠起她垂落下的两缕秀发,抚摸了下她细嫩的小脸。叶沐霜想要转过身去,却被他一把抱住。她诚惶诚恐,想要挣脱他有力的胳膊,却被他越抱越紧。

他揽过她纤细的腰肢,一把把她抱上了床,解开她的衣衫。叶沐霜闭上眼,他的唇慢慢贴近,感受到他细微的呼吸,她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事后,童烨生将她搂入自己的胸膛里,握紧她的手,轻言软语道:“霜儿,我一定会待你好的,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对你好!”

叶沐霜沉沦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过逾矩,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在婚前把自己的身体给他,就像一场赌注,她把一切都押下了,只赌他的一颗真心。


临嫁前夜, 叶沐霜彻夜未眠。

父亲反复叮嘱她,这桩婚姻是她高攀了,到了相府,定要好好伺候夫君,孝敬公婆,为夫家绵延子嗣。

大喜之日,漫天遍地的红将天地染成了喜气,锣鼓唢呐声响彻街头巷尾,叶沐霜坐在轿中,回想着与他的甜蜜画面,不禁笑靥如花。

落轿,他轻踢了下轿门,往内伸出细长骨干的手。叶沐霜牵过,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东京城太师长子大婚,各地的达官显贵纷至沓来。熙熙攘攘的主客交杂,她感到头晕目眩、难以呼吸,而他自始自终紧紧拉住她的手,掌心都沁出了汗。

一叩首敬天地,感谢宿命安排的相逢;二叩首拜高堂,感谢太师夫妇心胸开明,没有门第之见促成佳偶;三叩首为彼此,惟愿今后鸾凤和鸣,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拜堂仪式结束后,叶沐霜在婆子的搀扶下,来到了喜房。鲜红的盖头下,她一双小脚局促不安,紧张地扣着手指。

外面热热闹闹,留她一人在此独守空房。对于这份好运,她欣喜又惶恐,生怕哪天醒来这不过是一场梦。

突然肚子发出了咕噜叫声,她急忙捂住肚子,恐怕被人瞧见说失态,细想这偌大的屋内,哪有其他人呢?

从早到晚,我还啥都没吃呢,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先垫垫肚子。她悄悄地掀下盖头,打量了一下喜房。

这间房素雅极净,四周弥漫着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像是檀木的香气,又像是多种珍贵药材混杂的味道。雕花镂空的窗桕上布满了大红的喜字,烛光昏暗,却分明红得刺眼。

她立刻搜索到了桌上的目标物——一碟杏花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新娘子偷吃,她小心翼翼地从地下抽出一个杏花酥,大口吞下。

虽然是囫囵吞酥,但是融在嘴里的细腻清甜的口感,还是一下子便刺激到了叶沐霜的味蕾。不愧是大户人家,就连一道甜点,也堪称一绝。

饱饱地美餐过后,她拍了拍肚子,打算重新盖上盖头。正当她转身拿起盖头的那一刻,她僵在了原地,一瞬间血液都涌上来——床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

“你是谁,你为什么躺在我的婚床上?”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她心中早已猜到,第二个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他是童烨生的哥哥,童家的长子——童灿林。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面无血色,黑眼圈却非常凝重。他竭力出声,喉咙却只是发出嘶哑的声响,小到几乎听不见。粗重的呼吸下,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她。

今天本是她与相府二少爷——童烨生的大喜之日,为何他的大哥会躺在弟弟的婚床上?

她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向外跑:“来人啊!”就在她迈出房门的那刻,一闷棍重重地砸向了她。她试图站稳脚跟,却感到晕乎乎地,一股脑地倒了下去。

依稀间记得,有人解开了她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刺骨的凉水泼在身上,伴随着阵阵头痛, 叶沐霜醒来了。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见不少人怒视着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满脸嫌弃、有的深恶痛绝……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她浑身衣不蔽体,大片的肌肤均暴露在外。女儿家的羞耻感,让她立马扯了下边上的被子蔽体,却发现被子的另一角,拽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

那男人生得一脸横肉,皮肤黝黑发亮,浑身只遮住了隐私部位。

他跪在地上,不断向太师夫妇求饶,嘴里还念叨着:“老爷夫人,是大少奶奶勾引我的,也是她用砒霜死了大少爷的,我是被逼的啊!”

叶沐霜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左脸就突然被太太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脸如灼烧般,疼痛难忍。

我勾引了他?还杀了大少爷?什么?刚刚那个肺痨大少爷死了?

她往床上瞥了眼,躺在床上的大少爷面色惨白,七窍流血,突出的眼球直视着自己的方向,死状非常恐怖。

叶沐霜心中冒出凉意,新婚之夜,新郎不是她爱的二少爷,而是这个倒在地的肺痨大少爷,而自己被砸晕后,身边又多了一个浑身赤裸的陌生男人,一帮人不由分说将脏水泼向了自己。

叶沐霜趴倒在地拉着夫人的裙角,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爹、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我从没见过!”

太师夫人一下子推开了她:“你还有脸叫我们,都被捉奸在床了,居然还想抵赖!”

绝望之际,她突然想起还有一根救命稻草,童家二少爷——童烨生。

“烨生,烨生呢,他知道我是清白的!”

只见一个男人拨开围着的人群,走到她面前。

男人难掩哭腔,声嘶力竭地怒斥道:“嫂子,你太过分了,我本以为你贤良淑德,定能让大哥痊愈,过上好日子,谁知你蛇蝎心肠,居然……居然害了我大哥性命!”

叶沐霜望着他,这个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童烨生吗?

“你叫我嫂子,你为什么叫我嫂子?我不是你今日迎娶的妻子吗?”

童烨生慌张地望向爹娘:“嫂子,你可休要胡说,你是为大哥冲喜的,而大哥病体不能行礼,我只是暂且替他的……”

替他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不是这样的,他亲口承认要娶她的,只娶她一个!

如果只是代为行礼,那他这么长时间,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叶沐霜跪倒在地,掩面而泣:“娘,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通奸!”

老夫人恶狠狠地看着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凶光,似乎要生吞活剥了她。

突然,一个老婆子在夫人耳边小声嘀咕些什么,夫人便上下打量了叶沐霜。

夫人走到她跟前,说道:“你说你没有通奸?”

叶沐霜擦了把泪,扑上前:“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夫人抬起她的头:“依你这么说,你此刻定是清白之身咯!”

叶沐霜一时梗住,小声地说道:“我……是……”

夫人:“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沈婆子,带她去后屋验一验身!”


老婆子听到吩咐,立刻上前,用力粗鲁地拖着瘫倒在地的叶沐霜。叶沐霜大力挣脱她,哭喊着:“不要,不要!”

可是她那羸弱纤细的胳膊,怎能敌得过婆子的强硬的手臂。她被连拖带拽着,一路拉扯着向前,身上被地面磨出了一道道血痕。在场的人看着也不禁心生恻隐。

她干涸撕裂的喉咙早已哭哑,泪眼婆娑地回头张望那张熟悉的面孔。

只见人群中的他嘴角上扬,是的,如他所愿,他得逞了!

她怎么可能会是清白之身,叶沐霜此刻才明白,那一次的肌肤之亲,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内。

不一会,胖胖的老婆子踉跄地从里屋跑出来:“老爷夫人啊,这丫头早已非完璧!”

隐忍了半天的太师,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用力将桌上的茶具摔得稀碎:“你这个贱人!来人啊,把她关押起来,明天一早送官处理!”

送官,绝对不能送官,严刑逼供下,这个女人一定会将前因后果全盘托出,到时候他杀兄长的事实就会公开,到时候会连爹娘,也会杀了他,毫不顾忌骨肉之情的!

跟童灿林相比,他童烨生又算什么?

童烨生哭着冲上前:“爹娘,如今我们童家发生这种丑事,街头巷尾早已知晓,况且这贱人还杀了大哥,如果不严厉处置,别人还以为我们太师府家风涣散,落下笑柄呢!”

“她不是喊冤吗,那就让官府审审,她的嘴再硬,我看能不能硬过那些逼供的刑具!”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爹娘,如果交给官府,不知道这女人还会说出多少令人不齿的事情,到时候别说我们家,就连九泉之下的兄长也难安息了,我们何不关上门及时了断了此事?”

提及死状凄惨的童灿林,童太师心有不忍。

这孩子一辈子卧病在床,一刻也没有安生过。倘若送官,官府很有可能请仵作剖尸,这样他岂不是死无全尸,在下面也无法安息?

“那依你说,这事该如何了断?”太师的话顿了顿。

童烨生表情冷漠,只见那双薄唇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沉塘!”

叶沐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对他一心一意,全身心地托付给他,为什么他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她万念俱灰,这个男人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她目光紧紧盯着他,童烨生被瞧得后背发凉,不由地转过了头。

这个女孩曾经是多么的天真烂漫,像阳光一样照射到他的心。可是现在,她满身伤痕,脸上竟无昔日的半点光彩。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不行,他为此谋划了二十年,绝不能对这个相识不过数月的女孩,有一点恻隐之心。

她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从小到大,他都被不公平地对待着,他忿恨,凭什么爹娘只看到大哥的好?凭什么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在大哥面前还是会黯然失色?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大哥消失好了~

小时候,他便在书中了解了食物的相克之理。凡是兄长喜欢吃的,他便吃他相克的食物,再学着孔融之礼,美其名曰让给兄长吃。

如此一来,他不仅获得了谦恭兄长的美名,还在悄无声息中,让童惨林的身体江河日下。

因而,童灿林自七岁起,身体就渐渐垮了,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偏偏这么多年,童灿林就是命大,吊着一口气,一直死不掉。

童烨生等不及了,不仅是童灿林,官家的身体状况也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哪天官家真的撒手,新皇上位,到时候太师的地位定不如从前,那么他的前途也堪忧了。

童灿林命不该绝,那他就加把力,送他一程。偏巧那天听江湖术士的一席话,他便心生一计,意图找一个合适的女人假冒冲喜。

叶沐霜是误打误撞进入这个计划中的,他的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如此真心的爱,这个女孩对他来说很不一样。帮她是真心的,爱她护她,其实也是真心的。

他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她的姓名和年龄,没想到完美契合了算命先生的话。这真的是天意吗?老天把这个女人送到他的身边,他又何必拒之门外?

况且,他意识到,这个单纯的女孩已经爱上了自己。她家境清寒,心思单纯,能嫁给太师府的公子,她和她的家人一定会万般乐意的。

而且,后事处理起来,也没有那么麻烦。

为防多生事端,他假意迎娶她的是自己,她一心沉沦在这个爱情的陷阱中,难以自拔,呵呵,这个蠢女人!

洞房花烛夜,等她发现事情的真相后,就将她打晕,然后找一个死囚犯装作奸夫。

而那个苟延残喘二十多年的兄长,一瓶砒霜就要了他的命,略有脑子的人推断一下,便知是奸夫淫妇干的,怎么会怀疑到自己呢?

这片湖里不知沉睡着多少女人的鬼魂,又有多少像她一样,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

叶沐霜看着这些恶毒的人,他们的嘴角似乎泛着笑意。她暗暗起誓,来世一定化作厉鬼,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安生。

他青筋暴起,扯着嗓子竭力高喊着:“快,快,快沉了这个淫妇!”

她看着他的脸,阴鸷无情。原来过去那么深爱的一个人,如今竟变得毒狠可怖,令人颤栗。

水,冷得刺骨,像他的心一样。

恨,我好恨!

童烨生,我千世万代都不会放过你的!


余晚今年22岁,是一家娱乐杂志的新人记者。与这个年纪的很多女孩不同,她不追星、不恋爱,下班后几乎没有社交和娱乐活动。

她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其实,在她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的记忆——叶沐霜。

平时,她会好好锻炼身体,涉猎各种体育运动,擅长柔术、跆拳道,除了游泳。

一千多年前沉塘含冤而死,让她的无数次重生都保留了复仇的意志。而那种在水下的窒息感,成为她世世轮回的梦魇。

每当睡下,捉奸、沉塘的那些场景便历历在目,搅得她不得心安。每一世,她都倾尽所有,誓要找到那个负心汉,与一千多年前她的遭遇一样,在众目睽睽下见证他的死亡。

余晩,便是她这一世手刃渣男的刽子手!

这天,她正检索着最近的新闻热点,突然一条新闻让她顷刻瞳孔放大。

许氏集团的二公子许景烊,将与滨城名媛杭悦举办世纪订婚典礼。

是他!虽然他改变了容貌,可那副薄情冷厉,故作深情的假面,跟一千年前的童烨生一模一样!

上天真是不公,如此奸邪至极的人,居然这么好命。辗转了一千多年,他还是锦衣玉食、诡谲多变的二少爷。老天不公,那我就替天行道!

不管如何,她都要去参加这个订婚宴,亲手杀死这个负心汉!

正当余晚凝思之际,同事Coco喜笑颜开地从主编办公室走出来。设计师阿临见状,忙追问她:“怎么着,主编给你升职加薪了吗,这么开心?”

Coco藏不住喜色:“这事可比升职加薪开心多了,嘿嘿嘿~”说完捂嘴一笑。

“怎么了,怎么了?”吃瓜同事们见状,都纷纷围过来,探听详情。

余晚向来不喜欢加入这种八卦的聊天,仍在沉思想着关于复仇的对策。

Coco坐下来,假装很小声,但全公司都听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悄悄跟你们说哦,主编派我去跟许氏集团的世纪订婚宴新闻!”

“听说许氏集团的二公子许景炀特别帅,颜值和身材都不属于顶流明星!”

“那个杭悦据说人长得特别美,心地也非常善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啊!”

“而且这场订婚宴据说砸了几千万呢,想必场面也非常声势浩大呢。”

同事们纷纷投去羡慕的眼神,要知道,这次订婚宴,跟很多遮遮掩掩、对记者赶之不及的活动不一样,许氏集团董事长许家豪对这场世纪联姻非常中意,邀请了国内外数百家大小媒体前来见证,到时候商界名流和政界大咖也会见着不少呢。

这种世面多少人一辈子也见不到。更何况,大亨小开聚集如云,在现场钓个金龟婿什么的,也是大有可能的!Coco心想道,这真是个美差啊!

对不起了……

余晚深吸了一口气,从八卦的人群中走过去,径直敲了下主编办公室的门。

“进来!”主编抬头看了下进来的余晚:“怎么,有什么事吗?”

余晚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我听说,许氏集团二公子,周末要在湖邸酒店办订婚宴,邀请了很多家媒体报道,我们也在列……”

主编抿了口茶:“消息不假,我刚刚还跟Coco说让她去呢!”

“为什么派Coco姐去呢?”

“她有经验,做事也可靠,不派她去,难不成派你去啊?”

“为什么我不能去呢?”

“你?你不在跟那个十八线男演员漏税的新闻吗?”

“那篇新闻稿我早就写好了,随时可以发!”

“那也不行,许氏集团订婚宴是什么场合,当然得让见过大世面、资历老的人去,你去能干什么?”

“我有热点敏锐度啊,况且我拍照技术好啊!”

主编摆摆手:“不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干点小活还算利索,可遇着大场面……”

话还没说完,余晚把一张照片放到了他面前:“这算不算是大场面呢?”

主编看到照片的当场,吓得六神无主。那张照片清晰地拍到了她深夜与一年轻女孩约会的场面!主编慌慌张张都关上了门,压低了声线:“你……你是怎么拍到的?”

看到主编紧张慌乱的反应,余晚立刻觉得心中底气大增:“我听说主编大大最近在与妻子协商离婚事宜,双方正僵持不下,要是这张夜会辣妹的照片曝光,会不会僵局一下子打开了呢?”

但凡有其他办法,余晩都不会使出这一招。刚毕业她就进了这家杂志社,主编和同事待她都挺不错。今天的这个行为,与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又有什么区别?

主编气得脸色涨红,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连忙堆了张笑脸说:“不就是去参加个晚宴吗,就给你们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余晚把照片递给主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谢谢~”

推开门的那刻,主编又叫住了她:“可我们跟那边回复的名额是Coco啊,临时换人恐怕不太好吧!”

余晩想了一下,其实这不过是主编的推辞之术。

“那就还用Coco姐的名义,身份牌也用她的,实在要是问起来,就说她突然生病了,我顶上去的,许氏集团那么大,不会操心我们内部人员替换的事吧。”

主编想了想,也只能答应了,这么隆重的订婚典礼,谁又用精力去细查某不知名杂志社去的人,是不是当时申请的人呢?

余晩笑了笑,这下似乎更好了,不用她的真实身份,出事后查起来,也不会归咎到他们杂志社了。

余晚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后,Coco应声被叫了进去。同事们都屏声静气,听着里面一声声的动静。

不一会,Coco就怒气冲天地出来了,直奔余晚的工位,指着她大骂:“余晚,我怎么得罪你了,这么堂而皇之地挖我墙角?”

余晚并没有理会Coco的辱骂,继续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见她丝毫不理会她,Coco更生气了:“你个小贱人,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进去说了两句话,主编就换掉了我,是不是卖肉了?”

见Coco越骂越脏,恐怕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同事们都纷纷来劝解安慰,同时对余晚投去鄙夷的眼神。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与他们见面了……


妈妈看向晚晚手中的相册:“怎么在看这些老照片啊,有心事?”

“没有,睡不着,就随便看看这些照片,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

余母摸摸女儿的头:“傻丫头,人要向前看,不要沉溺在过去啊,要向未来看!”

未来?她还有未来吗?她的未来是迎接后天的死亡。

“说起你的未来,我想到了前两天,楼下的李奶奶说要给你介绍个男孩子呢~”

“妈~这话题都能被你岔到相亲?”余晩对催婚的老妈一脸无奈。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也许那个男孩子真的不错呢,去见一面吧!”

看着妈妈一脸期待的样子,或许,临走之际,最后再做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吧。

“好吧,都听妈的!”“乖,那我现在就去跟李奶奶说啊。”妈妈喜笑颜开,风风火火地就跑出去了。

“妈,现在是凌晨4点啊~”看着妈妈开心地忘乎所以的状态,余晚的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中午,余晩独自坐在咖啡店里,等待着他的到来。可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咖啡都续了两杯,那个优秀的男孩还是没有出现。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打来的:“晚晚,你们见得怎么样啦?”

余晩气不打一处来:“妈,你还问我怎么样?我连他个影都没见着?他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坐在前面的一个正在敲着电脑的男人,回过头对她比出“嘘”的手势,提醒她声音小点。余晩才注意到刚刚在公众场合,自己的声音确实大了一点。

“怎么会呢,李奶奶说那个男孩子早就到了啊?”

余晩降低了音量,但语气却同样不耐烦:“到了在哪呢,我一直坐在这,根本没人来,不会是他进店一看到我,嫌我太丑了,直接溜了吧?”

“不要瞎说,那孩子很不错的,不会像你说得这么不靠谱,你再好好看看,他穿着灰色的衣服。”

灰色的衣服?余晚不耐烦地扫视了一圈店内,根本没有穿灰衣服的男人。

“哪有啊,等下……”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了坐在前面、刚刚回头的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穿着白色的T恤,一件灰色的外套披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电脑。

“妈,等下,我好像看到他了……”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余晚径直走到男人的面前,表情冷漠、死亡凝视着她。男人抬起头:“额……小姐,有事吗?”

“请问,你是来相亲的萧先生吗?”余晩刻意将“相亲”二字的语气加重了些,好体现她此刻的情绪。

男人立马放下电脑起身:“是啊,你是……余小姐?”

他边说边看向手表笑着说:“余小姐,你迟到了一小时三分钟零7秒~”

他的那副表情好像就在说:你迟到了这么久,居然还好意思对我情绪?

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说好来相亲的,结果在咖啡店里埋头工作,我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他不觉得愧疚,还反咬我一口,指责我迟到???

余晚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道:“我迟到?我一个小时前就坐在你后面的桌!”

男人以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那你为什么来了,不叫我,就坐我对面,观察我?”

余晚的一口气差点被他气过去:“我观察你?李奶奶跟我说,你穿了件灰色的衣服?”

“是啊,我是穿了灰衣服啊!”说完看向自己的面前,下一秒才意识到灰色衬衫挂在了另一个椅子上。

“哦,不好意思,店里有点热,我就把灰衣服脱掉了……”男人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

余晩仔细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双手修长骨节明显,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

余晩莫名他觉得有种熟悉又亲近的感觉……不行,不能瞎想,明天后一切都变了,今天就当个渣女,随便应付一下吧。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你能不能再稍等我一会会,5分钟好不好?”

余晚无语,自己明天都要死了,今天却不能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倒来参与这种无聊的相亲?

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心无旁骛地敲着键盘。

五分钟后,他准时合上了电脑:“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工作上的急事要处理,所以……”

余晩的语气明显带着些不耐烦:“那你现在忙完了吗?”“嗯嗯,忙完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好,开始吧,那我先说,我叫余晚,22岁,现在是一家娱乐周刊的小记者,父母健在,个人无房无车,结婚无计划,生子不考虑!”

男人也察觉到了余晩的情绪:“额……余小姐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没有啊,何出此言?”

“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刚刚的唐突得罪了余小姐。我叫萧沅哲,24岁,未婚,是一个程序员。”

要搁以前,余晚一定会亲身教这个没礼貌的男人怎么做人。但是碍于明天有大计划,她只要平稳度过今天就好。

一服务员端着咖啡走过,突然一熊孩子冲撞过来,整杯滚烫的咖啡洒在了余晚米白色的衬衫上。

炽热的温度接触到皮肤,让余晚顷刻痛得站起来。

惊慌的服务员连连道歉,萧沅哲见状,忙递上纸巾,并关切余晚的伤势。

余晚并没有接过他的纸巾,只是对一直认错的服务员说:“没关系,我自己去处理一下。”说完,便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烫伤疼痛难忍,从脖子到胸口通红一片,表面的一层皮也破了。更令她不爽的是,咖啡的痕迹已与衣服融为一体,任凭余晚怎么用力,都擦不掉。

偏偏吹风又失灵了,不仅是咖啡,还有大片的水迹,印在了余晚的胸前,面前的春光毕露无疑。

余晚走出卫生间,看了眼萧沅哲:“对不起,萧先生,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先走了!”说完拿上包就走。

萧沅哲匆忙地收拾了电脑包,买了单,走出店内追上了余晚。“余小姐,我看你烫伤有点严重,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一看?”

余晚见追上前来的萧沅哲,不耐烦地说:“不用了,我没事,你别跟着我了!”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分寸感,我都这样了,你非要我尴尬死吗?”

萧沅哲这才见到余晚衣服上的大片痕迹,胸前都湿透了,里面内衣的痕迹清晰可见,他脸颊一红,视线移向了别处。

“这样吧,我带你去买件衣服换一下。”“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现在真的很烦,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萧沅哲停下了脚步,落寞地看着余晚越来越远的背影。

突然,余晚想起来什么,回过了头:“对了,你是开车来的吗?”萧沅哲刚要回头离开,听到了立刻答道:“是。”

余晚转身,向萧沅哲走来:“我心情不太好,你能开车带我逛逛吗?”

“好!”萧沅哲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

“那我们去医院吧?”“不去医院!”

“那……你想去哪?”“随便,就绕滨城一圈吧!”


萧沅哲看着后排座这个失落的女人,突然觉得她身上有种疏离又高贵的美,使人不自觉地有种探索欲。他没有多问,便开车了。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萧沅哲没有多说一句话。余晚打开车窗,任凭风吹散她盘起的秀发,眉间的苦楚感,更为她添了一丝娇媚。

萧沅哲从后视窗看了一眼余晚,刚好与余晚的视线对上,他慌张地转移了视线。

“你可以送我回去吗?”余晚终于开口了。萧沅哲抿了下嘴唇:“可以!”

到了余晚的家门口,余晚下了车,微笑着对萧沅哲说:“谢谢你,你真的挺不错的,祝你以后幸福~”

萧沅哲刚要说话,余晚就转身走了。

萧沅哲看着余晚的背影,发动了车,准备离开。临走时,他从倒车镜里看了眼,见余晚并没有上楼去,而是蹲坐在楼下的台阶上,掩面大哭。

萧沅哲下了车,默默走到余晚身边:“虽然,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但你有什么难过的事,不介意的话,可以向我倾诉。”

余晚哭花了妆,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萧沅哲:“你这样,我不不放心你……”

余晚:“你走吧,我今天很不开心,但跟你没关系。”萧沅哲靠着她,坐在了台阶上。

“你很倒霉,赶上今天和我见面,今天是我22年来心情最糟糕的一天。我明明是一个坏人,却优柔寡断,狠不下心,舍不得身边的很多人,但我不得不离开他们,他们很爱我,但我只会做伤害他们的事……”

余晚满腔的悲苦和委屈,一股脑地倾泻出来。还没等她说完,萧沅哲就抱住了她,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现在很需要他。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什么话都没问,什么也没说。

余晚靠在萧沅哲的肩膀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一缕光线刺破了黑夜的笼罩,耀眼的光芒像触角一样,揭开了沉睡的眼睑。小区周围的活动嘈杂声此起彼伏。

余晩睁开惺忪的双眼,坐了一夜腰酸脖子痛:“对不起,我居然这样睡着了,害得你一夜都没有休息~”

萧沅哲眉目含笑:“没关系,我睡得很好,我很久没睡这么香了!”说完,他慵懒地伸了个拦腰。

余晩看了下手表,都已经8点多了,距离行动已不到10小时。

她起身伸出了一只手,萧沅哲愣了一下握住:“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多了,你是个好男人,加油,你未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全心爱你的女孩的!”

什么意思,他这就被发了好人卡?这算是拒绝吗?昨天以前,他还对相亲这种事完全提不上兴趣,但这个女人,似乎跟他以前遇到的都不太一样,虽然行为古怪,却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萧沅在她转身离开的那刻,叫住了她:“余小姐,那……我们下次可以再见面吗?”

余晩回了头,对他笑道:“不,顺利的话,我们这辈子都应该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楼了,泪水溢满了眼眶。

萧沅哲目送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临出门前,余晩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算是和父母、和这个家作最后的告别。

今晚过后,她就完成了千年来的夙愿。顺利的话,在杀死他后便自尽,不顺利的话,下半生就在牢里度过吧。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滨湖国际酒店。

她在门口出示了记者证,保安并没有细细比对真人和照片的样子。进入到酒店礼堂,漫天遍地都是新婚的甜蜜合照,仿佛这个世界都停了下来,为这桩婚礼祝福。

余晚冷笑一声,来来往往的都是商界名流和娱乐圈大佬,谁又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是来向新郎索命的呢?

人群的中心,那个男人在端着酒杯,与别人谈笑风生。看他那得意的左右逢源的模样,余晚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害得她生生世世受轮回煎熬,他凭什么安然无恙、享受万贯家财还能抱得美人归?

她努力平复着怒气,指甲深深地嵌入在手掌内,渗出血来。

晚宴进入了尾声,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把记者证丢在了垃圾桶里,她不愿意牵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又趁着waiter不注意,偷偷顺走了西餐的刀具,一步步直奔着许景炀走来。

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剜开他的心,让他也能彻底地体验锥心之痛。觥筹交错间,她突然遭到了一股力量的撞击,双眼迷离,脚下失控,一下子就跌落到酒店的泳池中。

往下沉,往下沉,她的四肢变得轻飘飘,逐渐失去了力气。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一点一点的窒息感,水面的蓝、水藻的绿、深渊的黑……

那一张张扭曲变形的、注目着她沉塘的看客的目光。

突然一个结实的手臂,拉住了她绵软的手,跃出水面,一下子就把她抱上了岸。

她睁开惺忪的双眼,迷离间,看到眼前这个湿身的男人。

他穿着单薄修整的白衬衣,眉峰如刃,他那一缕缕头发连着细密修长的睫毛,正滴着水,一滴滴落在她的唇间。

他神情焦虑,剑眉簇在了一起,突出的喉结急促地动了动,难道他在为她紧张?

她伸出手,去触摸他冰冷的脸,嘴中喃喃说道:“烨生,童烨生……”

许景烊将耳贴近他的嘴边,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一刻,她能贴近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胸间起伏的心跳。

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驱动下,她摸向了腰间,却什么也没摸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面前的男人变得越来越模糊……

余晚下意识要找的其实是那把餐刀,此刻,它正握在了许景烊贴身保镖华宇的手里。

他将刀递给许景烊:“那天晚宴结束后,有人就在泳池里找到了这个。”

许景烊接过餐刀,仔细打量:“你是说,这把刀是那个溺水的女人身上的?”

“我们事后查过当天的监控,她当时偷了餐刀,然后径直着朝你的方向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想杀我?”“有这种可能!”

“查过她的身份了吗?”“她并不在我们当天的宾客列表中,媒体朋友中也没有她。”

许景烊把玩着餐刀,向后一仰,闭上了双眼,嘴里反复念着:“童烨生……”

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为何她会带着坚定的意志来杀他?纵横商界,树敌在所难免,但是再没头脑,也不会找这样一个女人来杀他吧?或许她是那个人派来的?

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藏着很大的秘密,只有等她醒来,再慢慢挖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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