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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想做贤王啊

鱼雨丸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魏,洪德三年。风雨飘摇的大魏王朝历经三百多年已经垂垂老矣,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流民起义,朝堂上大臣们急急忙忙在给大魏续命。林帆:“得,皇兄享受了十几年江山安安稳稳,到我摄政就这样了,老天你是不是在演我?”林帆:“穿越过来当了摄政王,还想让我996,这干的是人事儿?”太后:“摄政王,你的一切决定哀家都同意。”右相:“老夫相信大魏在摄政王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林帆:“……”【架空】+【穿越】+【摄政王】

主角:林帆   更新:2022-12-05 22: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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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帆的其他类型小说《我真的不想做贤王啊》,由网络作家“鱼雨丸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魏,洪德三年。风雨飘摇的大魏王朝历经三百多年已经垂垂老矣,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流民起义,朝堂上大臣们急急忙忙在给大魏续命。林帆:“得,皇兄享受了十几年江山安安稳稳,到我摄政就这样了,老天你是不是在演我?”林帆:“穿越过来当了摄政王,还想让我996,这干的是人事儿?”太后:“摄政王,你的一切决定哀家都同意。”右相:“老夫相信大魏在摄政王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林帆:“……”【架空】+【穿越】+【摄政王】

《我真的不想做贤王啊》精彩片段

大魏,洪都,摄政王府。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小桥流水,绿树成荫。

“唉~”

林帆倚坐在小亭边,木然地看着流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

昨天,他还是21世纪大学刚毕业的四好青年,一觉醒来,便成了大魏的摄政王。

要说这也挺好的,对吧,也不用找工作了,直接包分配。但是,我刚刚把初中一时好奇买的一百多比特币给卖了,那笔巨款,我还一分都没花!一分都没花!直接就穿来了,也不知道最后那些钱会便宜了哪个混蛋。

林帆带着淡淡的忧伤想着。

又长叹了一口气,一转身,林帆直接倒在了一旁的王妃身上,闻着周芷柔身上的馨香,别问为什么这么熟练,问就是记忆融合,习惯了。

王妃周芷柔轻轻地抱着林帆,说:“王爷,妾身这两日看王爷心神不宁,日日神思倦怠,王爷是大魏的顶梁柱,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别,千万别这么说,这天下之事,在皇帝,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林帆移了移脑袋,让自己可以靠的更加舒服一些。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闲王罢了,又待怎样。”

“王爷。”周芷柔轻声细语地劝慰,“臣妾虽深居王府,也听说朝中诸位老大人都对王爷颇为敬重,前些日子不过是些许闲言碎语罢了,王爷又何必记挂于心中呢。”

林帆撇撇嘴,王妃这是不懂我这颗咸鱼的心啊。

三年前,先帝驾崩,只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朝局不稳,政令不通,各地的藩王和和豪强都扩充势力,无视朝廷。

周边群雄窥伺,悍然出兵侵犯。

当时大魏朝廷节节败退,前身身为先帝唯一托孤立为摄政王的弟弟,毅然领兵出征,在彭城率三万锐士大破敌军五十六万,斩获无数,才稳住了国势。

随后历时一年,南征北讨,攻伐割据的诸侯,平息边患,南北拓土千里,立下了赫赫威名。

待班师回朝,满朝文武参见时俱畏其威而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直视。

当时军中诸将都欲拥立其为帝,而前身不为所动,兢兢业业,一心要做周公伊尹扶持侄子坐稳皇位。

连林帆看了都忍不住要给前身点个赞,真不愧是大魏人人夸赞的贤王。

不过可惜了,再多的雄心壮志跟现在的我也没有一点关系,谁也挡不住一个咸鱼摆烂的心。

“如今朝局稳固,我有芷柔这个娇妻,再娶两个美妾,便可长居于此,不问世事了,哈哈哈。”林帆惬意地靠着王妃说道。

“呜呜…是臣妾何处做得不是,竟让王爷起了厌弃之心。”

林帆一愣,感觉到身后的柔软抽身而去,心道不好,一时嘴顺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忘了这个王妃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格,额,有身材,就是太爱吃醋,这下子把醋坛子给打翻了。

林帆转过身来便看到美人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连忙过去扶起来,不停地安慰。

“柔儿你事事都做得极好,我怎么会起了厌弃之心呢,刚刚,额,刚刚就是一时口误,说错了,是再生两个孩子,对,就是再生两个孩子。”

美人脸上的泪痕还未褪去,:“不是臣妾善妒,当初臣妾还未入王府时,王爷便答应臣妾这一世都只娶臣妾一人,王爷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本王说到做到。柔儿,我必不负你。”林帆把周芷柔抱在怀里,不停安慰,各种赌咒发誓,好话说了一箩筐,再捡了几个笑话才勉强把美人算是给逗得破涕为笑了。

林帆这才是松了一口气,甭管是哪个世界的女人都不好哄啊。

林帆把周芷柔抱在怀中,纤纤细腰,嬴堪一握,身上青罗绸衣,恰到好处地把身材给凹凸出来,精致小巧的脸上略施粉黛,既不失青春靓丽,又带有些许人妇诱人的风采。

周芷柔感觉到林帆靠近的体温,俏脸一红,无力地制止着林帆的手。

口中不住地说:“王爷,这还是白天,现在这样不好吧,外面还有外人在。”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再说了本王在自己的王府里,哪有什么不好的。”

林帆不以为意,总归是在自家王府里,就算是督察院的御史知道了,也不能来多说什么闲话吧。

但是世事哪能尽随人心意,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命王爷即刻进宫议事。”一个仆人远远地站在亭子外冲里面大声禀报。

林帆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气急,刚刚来亭子之前特意把下人们都安排在离亭子很远的地方,结果好事儿还是被打搅了,立时没好气地说:“就说本王病了,现在进不了宫。”

周芷柔在一旁劝说道,“王爷,既然宫里来人急着召见,想必是有什么大事,王爷还是以国事为重,臣妾就在王府等王爷回来。”

林帆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无奈地起身,只能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被坏了情致。

到底是宫里的召见,林帆还是不好借口推辞的。

因为是日常召见,林帆又经常入宫议事,所以并不用太过于正式,简单收拾一下,林帆便准备入宫觐见。

周芷柔带着下人一路送着林帆出了王府的大门。

在王府门口,林帆的亲卫,也是刚刚入府禀报的林一正牵着一匹骏马“飞鸿”,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卫,等待着护卫林帆入宫。

林帆拉着周芷柔的手依依不舍,靠过去在周芷柔耳边低声说:“今天晚上柔儿自己准备好,等我回来再好好和爱妃探讨一下今天下午没弄明白的事情”。

周芷柔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绯红色,低声说:“待王爷回府,臣妾再好好听王爷教诲。”

林帆听罢,这才心满意足地翻身上马,“驾”地一声带着卫士们出发。

(这边补上本书的地图,书圈里面也有,大家可以看看。)


林帆懒洋洋地骑着“飞鸿”,穿过朱雀街,去往皇城。

摄政王府就在离皇城不远的文秀坊,这边地处内城,多是在京的王府或是御赐的宅邸。

洪都早就开放了坊市制度,整个洪都都是天下商业的中心,繁华富饶,人流如织。

但是文秀坊和武华坊两坊是离皇城最近的坊,这边多些是达官贵人居住,临街的店铺也多是售卖一些奢华昂贵的奇珍异宝,所以人流相对要少很多。

林帆一行人也得以骑着马穿行而过,若是放在外城,是万万不能在白日如此轻松地过去的。

林帆对着身后的侍从随口问着:“林一,这几日本王都呆在府中,最近这洪都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林一答话道:“最近京中并未有什么大事,倒是听说南方有郡县遭了水灾,粮食减产,连带着京都附近粮价都跟着涨了三成。”

林帆听了不禁感慨这么大个国家,当真是年年有各种灾祸,这要是当了皇帝,还不得天天为国事担心,哪有功夫去照料家里的美人儿。

想到这儿,林帆又忍不住为前身不抢皇位的行为点了个赞,明智!

没几步路,林帆便到了皇宫门口。

林帆跟卫士们在宫门口止步,卫士们都翻身下马,而林帆还端坐在马上。

皇宫中,除皇帝、太后外皆禁止乘轿、骑马。

而林帆在受封摄政王时就被特许,可在皇宫中驾马,这也是林帆深受皇恩的特殊待遇。林帆自己对这个恩宠倒是十分受用,毕竟皇宫这么大能不走路还是挺好的。

一入宫中,林帆就被太后身边的大太监金英给迎上,带着直奔皇宫中处理政务的垂拱殿。

林帆边走边问金英道:“今日太后这么急着召见,是有什么要紧的政务吗?”

金英含含糊糊地说:“奴婢不知,就是今日来了一封急报,几位老大人商议之后禀报了太后,然后太后就召了摄政王和另外几位大人前来,如今几位大人应该都快到了。”

像金英这种在宫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太监,口风都十分紧,不该说的是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林帆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干脆开始观察起皇宫来。

虽说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对皇宫十分熟悉,但是这还是林帆穿越之后第一次来皇宫,所以林帆还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皇宫。

皇宫给林帆的第一印象就是大。

整个皇宫占地极广,大魏以雄壮为美,建筑风格都是气势磅礴,形体俊美,庄重大方,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

穿过宫城的东华门,走过几条长廊,便是中央的奉天殿,奉天殿只作为每半月一次的大朝会和重大事件的举行场所,平时一般并不启用。

奉天殿前有一片极为开阔的广场,以白玉石铺就,辅刻以龙纹雕栏,以巨型铜立人像相间隔,最多时可容纳检阅士卒十五万人,气势磅礴。

奉天殿后便是垂拱殿,一般皇帝便在此处理政务、召见大臣。

如今皇帝年幼,平时就由太后居垂拱殿,代替皇帝处理政务。

“王爷且在这边稍等,咱家进去通报圣母。”

到了垂拱殿门口,金英告了声罪,就进殿去通禀。

林帆也下马,将马匹交给林一,在外等候通传。

不多时,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是这个皇宫里名义上最有权势的太监,周宁海,亲自出来,道。

“太后口谕,宣摄政王进殿。”

林帆这才进入垂拱殿。

待进去之时,殿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皆是朝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分别是右相公叔平,左相封清宏,右都御史高拱,兵部尚书邢道荣,户部尚书夏元吉和督察院的几位给事中。

林帆进殿时殿中静悄悄的,并无人说话,气氛颇有些低沉。

林帆看着殿中的众人,不由得先把目光放在了兵部尚书身上,身材魁梧高大,满身的肉块把官服撑得鼓鼓囊囊,一脸的络腮胡子,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汉子,嗯,怎么说呢,只能说确实起了个好名字。

殿中的大臣看到林帆,纷纷起身行礼。

林帆回礼,随即上前,冲着太后封清淑一拜,

“臣林帆,参见太后娘娘。”

“快免礼,来人,让摄政王入座。”

太后自看见林帆入殿就十分热切,脸上露出笑容,命内侍在挨着正位边上再摆上一方软塌。

“前些日子,哀家听人说摄政王感染了风寒,卧床休养,便十分挂心。所幸如今病已痊愈,日后摄政王还要当心才是,这风寒虽算不得什么大病,却也不能小视……”

太后对着林帆关切的絮絮叨叨。

林帆这才仔细看眼前这个自己的大嫂,才刚三十出头的年纪,能被先帝选中为皇后,自然落落大方,美丽贤惠。

身上穿着太后御制的冕服,更显雍容华贵,许是连日操劳,即便施以粉黛,俏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疲色,更有一种惹人疼惜的病美人的……

嘶,这是自己大嫂,我是一个贤王,我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林帆默默地开始催眠自己选择性地做一个贤王。

这时,一旁的左相,也是国丈的封清宏起身说道。

“太后,如今摄政王既然已经到了,那不如便继续商议刚刚的事情吧,也听听摄政王的意见。”

封太后见状点点头,说道:“摄政王这几日未上朝议事,那便让高都御史跟摄政王说一下如今的情况吧。”

高拱站起身来,躬身一拜道:“遵太后口谕,半月以前,朝廷接九江郡郡守报,言九江郡发大水,致百姓住无其所,食无其粮,请朝廷拨款救灾,后朝廷经廷议着户部拨款二百万两白银,八十万担粟米救灾。”

“然今日未时,臣接督察院九江道监察御史急报,九江灾情泛滥,难民受人挑唆聚集闹事,冲击九江郡府,打死了九江郡守及郡丞。”

“如今乱民占据了九江郡城,打出旗号,要叛出大魏,投降给楚国。”

九江郡是魏国东南一郡,与楚国接壤,原本是楚国国土,当地民众也多为楚人。

魏国南方与吴越楚三国接壤,吴越位于魏国西南方,楚国位于魏国东南方。

其中楚国最为强大,当初便是楚国趁魏国主少国疑,联合吴越,合兵五十六万入侵,不想在彭城大败,全军覆没,连带着楚国的九江郡都被魏国攻下。

楚国对此耿耿于怀,这次民变之后便是有楚国的影子。

如今魏国君臣便是对此投鼠忌器,不然一场民变也不至于让魏国朝堂如此谨慎。


左相封清宏缓缓开口道:“我朝近年来休养生息,缩减军队,如今民心思定,南方民乱还须谨慎处理。”

邢道荣听到此言,不由皱了皱眉,瓮声瓮气地说:“南方的那帮乱民胆敢攻占官署,打杀官吏,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处,才能整肃法纪,震慑宵小。”

一旁还站在案边的高拱,抬头看了一眼林帆,然后说道,

“眼下南方的乱民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即便朝廷不发兵,九江郡尉率当地戍卒也足已平定。”

高拱顿了顿,继续说道。

“臣已得楚国密探汇报,如今楚国已在秘密集结军队,不日可能便会对我朝宣战。”

“现下南方民变最大的隐患便是楚国的态度,若是楚国趁此机会夺占九江郡,我大魏怕是会再启战端啊。”

一边的邢道荣看着高拱不满地说:“楚国,楚国算什么东西,若是楚国敢犯我疆域,我必举兵让他有来无回。”

一旁老神在在,端坐案后仿佛一个木雕的户部尚书夏元吉,抬起眼皮看了看邢道荣,说:“还让楚国有来无回,现在国库里都能跑耗子了,没钱,这仗怎么打。”

邢道荣大声道:“必须让楚国知道我大魏的威严,狠狠教训一下楚国。”

“没钱。”

“这次要打垮楚国的脊梁,彻底让楚国不敢再跟我大魏争雄。”

“没钱。”

“这次要打进楚国郢都,问问那楚王老儿还敢不敢侵犯我大魏。”

“没钱!”

邢道荣不满地瞪了一眼夏元吉,说道:“你这还让不让我说话。”

“你说你的,我没不让你说话,反正是没钱。”夏元吉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也不跟邢道荣争辩,反正就一个态度,没钱。

太后看着两人争执不下,扭头问一旁的林帆:“摄政王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大殿顿时静了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林帆。

林帆看着一堆人的目光,微微有点紧张,突然被注视还是有点不太自然。

太后一直以来都对朝政不算太上心,权力欲并不重,大事小事都听从大臣的意见。

平素更是对林帆言听计从,所以这种重大的事件都是由林帆来拍板做决定的。

林帆结合原身的记忆,楚国虽地大物博,但是军队的战力嘛,属实是有点低,全靠人数在堆。

当初之所以能以三万大胜五十六万,很大程度上便是借助了楚国的助攻。

想到这里,林帆心头大定,抬头对着户部尚书夏元吉道:“夏尚书,如今国库真的再难支持出兵吗?即便是少量兵力。”

夏元吉不由得皱眉道:“国库确实空虚,不过若是起五万兵马,半年之内平定,国库还能勉力支持,再多的话就得再行加税了。”

一旁一直未发一言的右相公叔平突然说:“那占据九江郡的匪首想必如今也是惴惴不安,如今倒不如招安他们,先稳住东南边境的局势。”

看了眼众人,公叔平继续说道:“再遣一使者去楚国议和,先安抚住楚王,待来日国库充足再寻机攻伐楚国。”

“那丞相大人的意思便是不计较那些暴民冲击官府的罪责了。”

邢道荣怒气冲冲地大声说道。

“还有那个楚王处处与我大魏为敌,这次又趁水灾在背后挑拨九江叛乱,岂能这么算了。”

眼看两人要开始呛声,左相封清宏开口道:“刚刚摄政王问国库是否可支持军队的出征,可是有意出兵讨伐。”

众人又一次把目光聚集在了林帆身上。

自先帝还在时,林帆便是坚定的主战派,历来闻战则喜。

后来新帝即位,林帆作为摄政王掌权之后更是连续发起战事,这才让经济繁荣的魏国国库如此空虚。

看着众人的目光,林帆微微一笑,知道他们都认为自己会大起战事,可惜啊,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摄政王了。

林帆看着邢道荣说道:“邢尚书,你起于军伍,入仕以后仍苦练武艺,不知如今可敢上马为国杀敌?”

邢道荣闻言大喜,躬身一拜,郑重道:“臣若能再领兵出征,必定身先士卒,誓死报国。”

“好!”林帆赞赏一声,转过身来,对封太后说,“太后,如今南方必得派一个可靠稳重的大臣去主持大局,邢尚书熟悉军务,必能戡平乱局。

而且邢尚书位高权重,也可让楚国知我大魏对九江之重视,不敢轻举妄动。不如便让邢尚书领五万禁军前往九江平叛。”

封太后点了点头,说:“那便依摄政王所言。

着拟旨,加兵部尚书邢道荣督师衔,领禁军五万,平定九江叛乱,督管九江郡一切军务。”

邢道荣一脸郑重,道:“臣接旨。”

林帆满意地在一旁看着。

如今朝中有名的大将多数都分派到边境和地方屯驻练兵,现下能出征的将领除了林帆自己就只剩一个邢道荣。

若是不派邢道荣出兵,眼看着南方叛乱闹大,再助长了楚国的野心。

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得有“百战百胜”名号的摄政王出战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林帆可清楚自己压根比不上原来那个气吞山河的猛将。

所以还是早早地把邢道荣给推出去替自己挡锅吧。

林帆还是很满意这一次的朝议,躲过了这一次,又可以安安稳稳地在王府里当咸鱼了。

……

南方之事议定以后,诸大臣又禀奏商议了一些政务,一直到酉时,天色渐晚,大臣们才回府休息。

刚出垂拱殿门没多远,林帆正在前面快步而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摄政王。”

林帆回头一看,是右相公叔平,说:“右相,此刻唤本王,可是有什么指教?”

公叔平笑呵呵地说道:“指教不敢当,不过刚刚在殿内,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摄政王。”

“不知是何事?”

“摄政王平素喜好亲自披挂上阵,今日却主动提及让邢尚书出征,却不知是何缘故?”公叔平看着林帆问道。

林帆一时纠结,这该怎么说,难道说我不会打仗,害怕这个差事落到我头上,所以才先推出邢道荣,这么说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公叔平看着林帆犹豫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摄政王不说,老夫也明白,邢尚书家乡在零陵,后划归九江郡,如今九江叛乱,邢尚书必定心急如焚,摄政王是在体谅邢尚书的私情啊。”

林帆不由愣住,邢道荣真是零陵人嘛,这个连原身也记得不太清楚,果然还是我的零陵上将军啊。

林帆笑着说:“我有零陵上将邢道荣,南方可无忧矣。”

公叔平接着说:“但是摄政王从前在北方镇守时曾言邢尚书在兵事一道上并不擅长,而且,邢尚书久不经战阵,如今骤然领兵,摄政王可是还有别的安排?”

林帆不由地有些尴尬,刚刚把大话给吹出去了,反手就是一个打脸。

林帆感觉穿越过来以后,对原身的记忆丢失了好多,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莫非原身本来就记性不好,林帆不由地揣测。

林帆想了想,对公叔平说:“邢尚书不过先平定南方的民变,若楚国真的生事,邢尚书也可先抵抗一段时日,过段时日便有大将轮转回京,那个时候便可从容调兵。”

公叔平想了想也言之有理,便不再多言。


林帆与公叔平话别之后骑着马,一溜烟地往宫外走,一直到快出宫门,被太后身边的金英给拦下。

金英气喘吁吁地对林帆道:“殿下可是让奴婢好找,差点就没追上摄政王。”

林帆看着金英笑道:“本王骑着马,金公公自然不好追,怎么,太后可是还有什么旨意?”

金英站直身子,道:“太后口谕,摄政王今日可留宫中用晚膳。”

林帆听到这个旨意不由地头皮发麻,都怪公叔平那个老匹夫,不然如今自己只怕都已经出了宫门了,哪会被留在这里。

林帆纠结地说道:“金公公,这天色已晚,宫门也马上就要下钥了,本王这个时候留在宫中用晚膳怕是不好吧。”

金公公则笑眯眯地说道:“太后有旨,留摄政王用晚膳,摄政王还是快请吧。”

林帆听着一阵牙疼,最终还是拗不过旨意,回头去往垂拱殿。

……

到了垂拱殿,金英径直领着林帆进了垂拱殿的后殿,福安殿。

这时,福安殿里已经摆好了晚膳,宫人们站在一边伺候,封太后带着小皇帝坐在主位上。

待金英通传之后,林帆一进门就看见封太后坐在主位上,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神色娇柔,着一身明黄色薄衫,削肩细腰,身量纤纤,彩绣辉煌。

林帆看着也有一丝失神。

不过林帆马上回过神来,躬身问安:“微臣见过陛下,太后。”

“免礼,平身。”

封太后眉眼带笑,道。

“这些日子摄政王身体抱恙,哀家和陛下也许久未见过摄政王了,所以今日特留下摄政王在宫中用晚膳。”

林帆答道:“微臣病中也是挂念陛下,只是如今宫门恐怕已经下钥,若出宫怕是又要大动干戈。”

封太后不以为意:“那摄政王于宫中歇息一晚便是。”

林帆苦笑道:“只怕如此会再引来朝野非议啊。”

封太后轻笑道:“左右不过是些爱嚼舌根子的闲人罢了,哀家与摄政王清清白白,只不过是那些人有意诽谤罢了。”

“如今这大魏的江山全靠摄政王支撑,谁知道那些流言中有多少是敌国的细作和居心叵测的宵小散布出来的。”封太后略带嘲讽道,“就算哀家与摄政王处处避嫌,这些流言蜚语只怕也不会少半分吧。”

林帆无言以对。

年轻美艳的太后和大权在握的摄政王确实是流言的最好载体。不管如何撇清,都免不了传出流言。

林帆不由地看了一眼刚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小皇帝,现如今那些散布谣言的人看起来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谁知道这些人最后会不会给自己致命一击呢。

待到以后,皇帝逐渐长大,知晓了男女之事,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即便是什么都没有,又该拿什么去跟皇帝解释,皇帝真的会不在意跟自己生母传过丑闻的人吗?

再想想历史上那些权倾朝野的人,霍光、王莽、张居正、多尔衮、鳌拜,哪个能得善终。

林帆越想就越害怕,这个摄政王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封太后见到林帆站在殿门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面露惧色,好奇地问道:“摄政王在想何事?”

林帆看着封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深深一拜道:“太后,微臣有一事欲请太后恩准。”

封太后看着林帆认真的模样,道:“摄政王有何事,但说无妨。”

林帆认真道:“微臣请辞摄政王,请朝廷另择贤臣主持朝廷大事。”

封太后吃了一惊,对身边的金英说:“让奶娘先带着陛下回慈宁殿,殿里侍候的人都先下去。”

金英立马带着殿里所有的侍女太监都退到了殿外等候。

这时整个殿内都只剩下了林帆和封清淑两个人。

封清淑走到林帆身边轻轻地扶起林帆,认真道:“帆弟,自先皇驾崩,你撑起了这大魏的江山,如今我母子二人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你一人手上,你又为何要弃我而去?”

林帆苦涩道:“近些日子来流言越传越广,朝野间都颇多非议,如今大魏已不似陛下刚刚即位时那般危急,国事有前朝众臣和太后主持已不会再起什么风波,倒不如现下让臣去了这摄政王的名头,也可让朝野少些猜忌。”

封清淑眉头微皱,道:“只因一些风言风语,你便如此谨慎小心吗?如今这朝野上下早已没有敢以下犯上的人,纵然有人心怀叵测也只敢在背后传些流言罢了,只要哀家与皇帝信任,你又何必有顾虑?”

“太后信任臣的忠心,但是陛下日后却未必会一直信任臣的忠心。”

林帆低声说道。

封清淑深深地看了林帆一眼,道:“帆弟,当初先帝驾崩,诸臣都言国赖长君,太子年幼,不宜即位,帆弟当时力主陛下登基,若是帆弟当初肯登临大位,如今也不必困于这般地步了。”

林帆一听更是头痛,如今这般请辞是莽撞了,不像真心请辞,更像是有意试探。

林帆再拜道:“臣无意流连于朝堂之中,臣长于军伍,无庙算之能,妄居朝廷高位,实在难以维系。”

林帆这个话倒是实话,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直接上来就执掌一个大国,怎么可能做得好,强行占据高位只怕不是好事。

与其德不配位被人赶下台,还是自己主动提起安安稳稳地离开京城为好,还能得一个善终。

封太后思索了许久,直勾勾看着林帆道:“如今摄政王担忧之事便是以摄政王之身份参政,惹人忌惮,将来皇帝亲政,再起风波,可对?”

林帆点头道:“臣只恐这般会有损皇帝名声,所以才请辞摄政王。”

封清柔颔首,道:“既如此,待明日朝会,便由哀家下旨来解决摄政王的后顾之忧。”

林帆起身一拜,道:“臣谢太后厚恩,明日朝会宣明旨意后,臣想先尽快就藩,做好表率,既合朝廷规矩,也可安天下藩镇之心。”

“理当如此。”

封清淑看着林帆高兴的脸,不由地脸上也带上了笑意,眼中还带着一丝狡黠。

“摄政王今日便歇息在兴安殿吧。”封太后安排道,“兴安殿也是垂拱殿的配殿,住起来舒适,明日出宫也方便。”

林帆想了想从前也有过宿在皇宫,反正明日就可以安安心心当闲王了,便应了下来。

临了林帆还问了一句:“如此是否要先跟前朝的老大人们提起通个气,直接在明日朝会上宣布是否有所不妥?”

封清淑则笑着说:“此事有你我二人做主便是了,与其让其他人知晓了再反复商议,不如直接宣旨,事后也少了一些曲折。”

林帆想了想,国家两个最高决策人做了决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便表示了赞同。

林帆被未来美好的生活冲昏了头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封清淑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皇宫中御厨的手艺自然极佳,林帆也是大快朵颐,用完了晚膳,才跟着两个侍女去了兴安殿。

一夜无话。


林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在宫娥的侍候下起床。

穿戴整齐之后,到正殿内已备好了早餐。

一旁一个宫娥柔声道:“太后吩咐,摄政王可用完早膳后再去参加朝会。”

林帆点点头,谢过恩后,便坐下用膳。

一顿早膳做的精致可口,而且什么也不必林帆自己动手,事事皆有一旁的宫娥侍候。

林帆不禁感慨这万恶的贵族生活。

用过早膳时间还早,林帆也不必急着去上朝。

幸好先玄宗皇帝体谅大臣们上朝辛苦,特将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改成每十五日一次。原定于卯时的大朝会也改到了巳时,也就是从早上五点改到了上午九点。

林帆不由地有点在心里暗暗鄙视玄宗皇帝,说什么体谅大臣,是自己不想起来上朝吧。

不过这下子不就能真正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了嘛,林帆美滋滋地想。

到了快该上朝的时辰,林帆便被太监领着,先从西华门出宫然后绕路到了皇宫的正门午门前。

皇宫有午门、西华门、东华门、玄武门四门。其中,午门是正门,一般是仅供重大仪典时皇帝进出,大臣们上朝都是从午门两侧的掖门进入。

而西华门、东华门则是供一般大臣入宫或是妃子等进出。

玄武门则是内监、宫娥、仆役等进出所用。

此时午门前已经有了不少大臣在等候。林帆走过去,众人纷纷行礼,林帆则笑着回礼,然后走向了左丞相封清宏。

林帆笑着道:“封大人。”

封清宏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林帆看他的样子,知道肯定是昨晚留宿皇宫的事已经被人知晓了,这皇宫内人多口杂,一有些风吹草动立马便是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林帆也不急着解释,反正今日朝会过后自己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了,又有谁会再意那点小事呢。

林帆站在原地不动,无人上来搭话,林帆也乐得清闲。

不多时,巳时的钟声响起,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封闭多时的宫城大门缓缓打开。

两队禁军卫士和身着宦官服饰的内侍鱼贯而出,大臣们在督察院的风宪官的注视下依次走过宽阔的广场进入奉天殿。

大殿内金龙宝座上坐着一个三岁的孺子——这个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在皇帝的右侧升起一道幔帘,坐着的是太后封清淑。

“升朝!”

随着礼官响亮的声音响起,群臣齐齐下拜。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林帆这是第一次经历上朝,不禁感慨山呼万岁还真是整齐。

这些全都靠礼部费心调教,每一位朝官正式获得上朝资格前都得先由礼部的礼官们教导礼仪,方不至于在君前失仪。

金英站在皇帝左侧靠后的位置侧身站着,高声道:“诸大臣有事启奏。”

站在最前排的封清宏出列道:“臣有事启奏,九江郡现有贼人作乱,九江郡郡兵难以清平,臣请朝廷发兵剿灭叛乱。”

封清淑在幔帘后说道:“准奏,着兵部尚书邢道荣领兵剿灭叛军。”

大朝会自玄宗皇帝后逐渐变成一种礼仪性质的朝会,只有一些不太重要的礼制上需要细细考量的事物拿来处理。

或者是一些已经议定的政务借着大朝会正式地宣布,也是希望让一些朝堂的决议可以借此通传天下。譬如宣告邢道荣出征的消息既是安稳九江郡的民心,也是警告楚国不要轻举妄动。

之后便是议定了一个月之后的朝祭的一部分细则。

朝祭是在太祖登基开国的这一日祭祀上天,是一年之中最为庄重的仪典,因此朝廷极为重视,每年都是规模极大,百官、宗室、诸王俱参与祭祀。

加之林帆前两年在外征战并未参加朝祭,这也是林帆以摄政王之身第一次参与朝祭,所以格外地复杂,林帆听着一帮子礼部的大臣喋喋不休的争论,简直昏昏欲睡。

礼部的大臣争论得乐此不疲,连所用祭鼎的颜色应该涂红色还是绿色都能引经据典地争半天,吵得林帆只盼着能早日结束这场朝会。

大朝会进行到临近午时三刻,宫中还备下了午膳,诸位大臣用过了午膳,然后再回到垂拱殿,进一步“商议”。

吵到天色渐晚,终是议定了大部分内容,只剩下了最敏感,也是最复杂的部分——关于林帆朝祭的身份处理的问题。

按照惯例皇帝应为主祭,然后是其余皇后、太后、在京诸王、宗室、百官等。但是如今皇帝年幼,自然不能担任主祭。

先朝孝惠皇帝暗弱不能理政,便是由吕太后代为祭天,因此依照古礼前两年便是由封太后代为祭祀。

但是林帆才是名正言顺受先皇遗命监国辅政的摄政王,按理应由林帆代为朝祭。但是由太后代祭已经算是权宜之计,以母代子已属勉强,几千年来,还从未有过臣子代君上祭天的先例。

可是林帆自摄政以来屡立战功,威望甚重,加之太后对他极为信任,凡是公开诋毁林帆者都予以重罚,因此也无人敢贸然提出疑议。

因此当谈到此处,一时之间,满朝大臣竟无人敢言,垂拱殿内陷入了一种难明的沉寂。

林帆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幔帘之后,眼神中带着期盼,安闲的养老生活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幔帘之后,封清淑缓缓开口道:“摄政王于朝祭之中该居何位,诸位为何不言呐,杜大人,礼部可有个章程?”

礼部尚书杜充心里暗暗叫苦,还是硬着头皮道:“今年朝祭与往年不同,前朝未有先例,礼部难以决定,还请太后示下。”

封清淑道:“既然礼部未曾议定,那今日便议一议,诸位可畅所欲言。”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擅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前排的重臣,朝堂上的大事还是得七卿等人拿主意。

果不其然,刑部尚书卢承庆率先出列道:“自古祭天便是向上天呈告过往一年之功绩,愿上天庇佑我大魏之子民,如今摄政王清正廉明,代皇帝秉持国政,自当由摄政王主祭,才合乎礼制,顺应民心。”

卢承庆是林帆一力保举才官居刑部尚书,一向被视为林帆党羽,如今自然替林帆争取。

只可惜林帆并不承他的情,甚至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童渊立刻出言反驳道:“自古以来岂有以臣子之身凌驾于君上者?若如此必招致天下人非议,绝难服众。”

左都御史虞世南转头看着童渊道:“摄政王代皇帝摄政,朝祭自当由摄政王主持,何人会不服,只怕是童学士自己臆想吧。”

童渊厉声道:“以臣凌君乃是不忠之举,若有人如此为之必是图谋不轨。”

见七十多岁四朝老臣的童渊在这件事上大有欲起争执之态,右相公叔平立马道:“如今左右不过是商议,童学士不必着急,此事还待太后做主。”

见朝官们议论纷纷,左相封清宏出列站于殿中,行礼后缓缓开口:“摄政王毕竟是臣子,以臣之见,不如就依照往年之惯例,由太后主祭,摄政王陪祭于陛下次位。”

左相毕竟是国相,诸臣都在暗自揣测左相所言是否得太后授意,一时无人出言反驳。

封清淑于幔帘后听得众臣议论,起身越过幔帘,走到台前。

大臣们看着封太后这一越矩的行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封清淑看着朝臣,高声道:“昨日摄政王入宫觐见,与哀家谈及此事,哀家也深感摄政王以臣子之身处理国政有诸多不便…”

林帆听到封太后的话,感觉终于拨开云雾见光明,等候一整天终于到了自己最期待的环节。

封太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林帆的脸继续说道:“哀家与摄政王仔细商议过后决定摄政王不再以摄政王之身参政,禀承先帝遗旨加封摄政王为皇父摄政王,总摄国政,一应朝政俱由其处置。”


皇父!

这两个字冲击着朝堂上每一个大臣的脑子,一时间偌大的朝堂上陷入了死寂。

林帆开开心心地听着封清淑的旨意,对,臣子之身处理国政,名不正言不顺必然不妥,不再以摄政王之身参议国政,对对对,下一步就该商议退休以后的待遇问题了,然后…

林帆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台阶上站着的封清淑,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内容。

皇父摄政王?林帆有点愣住,不是应该让我出京就藩才对吗,怎么这就成了皇帝的父亲了?

朝堂上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什么?老夫刚刚是听错了吗?刚刚太后的旨意是什么?”

“摄政王岂可为皇父?这将陛下置于何地?将先帝置于何地?”

“千古以来岂有如此儿戏之事,若真如此传扬出去我大魏岂不是个笑话。”

“太后袒护摄政王至此,难道,民间传言是真,太后与摄政王果真有私情,竟不惜陛下名声也要让摄政王总摄朝政。”

眼见朝堂上已经是乱作一团,金英立马示意殿中内侍维持秩序。在监察御史的协助下,内侍们才勉强让朝堂上恢复了秩序。

但是大臣们都虎视眈眈,看着台阶上的封太后,仿佛要上台与封太后一辩。

封清淑见状,走到龙椅旁,牵起了已经被朝堂上的变故被吓到了的小皇帝。

封清淑神色淡然,仿佛丝毫没有因为台下大臣们的气势而动容,淡淡地说道:“哀家知诸位大人都有话要问,今日便畅所欲言。”

右都御史高拱立即出列一拜,高声道:“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为君者再认他人为父,太后今日于朝堂上突言加封摄政王为皇父摄政王,即便太后贵为陛下生母也不可行此悖逆之事。恳请太后收回成命。”

高拱历来属于实干派,从未依附他人,与林帆属于君子之交,没有太多私交,也不曾与地方的藩王、权贵等结党,如今他第一个跳出来发难,实在是这件事情让人难以接受。

以高拱为首的中立派极有可能也会一起反对加封林帆的事情。

而在朝堂上的如虞世南这般为林帆一党的人也都向林帆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如此大事林帆竟然丝毫没有透露过口风,此时应该是摇旗呐喊,还是反对推辞,他们都是手足无措。

林帆这个时候脑子都是懵的,本来以为是高高兴兴的卸任仪式,结果这个时候突然还加重了担子,做了皇帝的爹,林帆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哪有精力去理会他们。

翰林学士童渊更是高声道:“荒谬,如此荒谬之事太后竟然也在这朝堂之上说出来,老夫今日便是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不可能让这种荒谬之事发生在我大魏。”

一时间,好容易安静下来的垂拱殿又一次沸腾起来,金英和内侍们连续高声喝斥仍然没能让朝堂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朝堂上才稍稍安定。

这时站在首列的左相封清宏叹了一声气,出列深深地一拜,道:“太后,加封皇父实在超乎常理,还请太后三思。”

身为国丈,一直支持太后的左相都开口劝阻,群臣都把目光投向了封太后,看她如何作答。

封清淑牵着年幼的皇帝,迎着满殿大臣的目光,神色丝毫未变,开口道:“诸位大臣问哀家今日为何要加封摄政王,哀家今日就将这其中缘由公之于众。”

封清淑看向大臣们:“先帝遗诏,诸位应当都看过,先帝明言,陛下即位后当视摄政王如亲父,内外事悉听摄政王决断,若有不肖,摄政王可自取君位。诸位大臣可还记得?。”

封清淑看着默不作声的大臣们继续说道:“如今加封皇父摄政王,便是合先帝遗旨,诸位可还有疑义?”

大臣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左相封清宏站出来说道:“虽然先帝留下遗诏,但如今摄政王参政已三年,朝廷各部运转如常,何故要突然加封,只怕会引朝野非议啊。”

“何故?”封太后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你们这些朝廷大员,每日不思尽忠职守,偏学些长舌妇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摄政王在宫中议事误了时辰,便在宫内留宿一夜,结果便是流言蜚语不断。”

“先帝在时也常留摄政王在宫里过夜,如今不过是在垂拱殿寻一个地方暂住一晚,又未进出后宫,倒像是犯了什么大罪,被人诟病至今。”封太后不满地说道。

朝中的大臣都有些尴尬,被人说成是长舌妇,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大多数人都在背后议论过,甚至有人当面指桑骂槐地嘲讽过,现在都是面色发紧。

封清淑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们不再言语,也缓和了口气,道:“哀家知诸位都是我大魏的肱骨之臣,也知诸位都在为我大魏江山奔波,但摄政王是我大魏的擎天一柱,无论如何哀家都不能看他任人辱骂。”

封清淑继续说道:“如今各地的藩镇、诸侯都趁着皇帝年幼,朝廷无力管辖,私蓄兵马,图谋不轨,若朝廷再不做出举措,我大魏不亡于外敌,也要毁于内乱了。现下只有出一有力的君主把持朝局才能顺利渡过危局。”

左相封清宏见封清淑心意已决,心中暗叹一声,最先拜下:“臣遵旨。”

“臣遵旨!”

其余大臣也齐声道。

封清淑扭头看向林帆柔声道:“摄政王,从今以后这大魏就交到你手上了,万望你切莫再生隐退之心。”

林帆看着封清淑,心中有一点感动,今日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加封自己为皇父,是为大魏的江山,但也是为自己正名,不肯看自己被人诽谤。

林帆看着封清淑,叹了一口气,知道事已至此是难以推辞,便拜下,道:“臣谢主隆恩。”

经过如此大的风波,众臣也都无心再继续商议其他事,这场朝会便草草地结束了。

加封皇父之事在朝堂上暂时平复,但更大的风波正在到来。


朝会散去,林帆无心理会众人复杂的眼神,干脆快步出宫门,一人也不曾理会,径直骑上马出了宫门直奔王府而去。

时间已是临近黄昏,太阳还未彻底下山,王府门前就挂起了明亮的灯笼。

林帆回到了王府,直接走进后宅,一言不发到书房把门锁住,吩咐不许人来打扰。林帆现如今只感觉脑子非常乱,莫名其妙就做了皇父摄政王,这个封号直接让林帆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但这并不影响洪都内消息的传播,洪都府历来是天下商贾聚集之地,商业繁荣,人口众多,每到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历来都有不夜城的美称。

而洪都府身为大魏的国都,民众都喜好议论国事。朝堂上每每有大事发生,不出一时三刻,洪都的酒馆、茶肆都会广为传播、议论纷纷。

先是朝祭,嗯,不过是老生常谈,年年都有。

早年被摄政王说是不通战阵的兵部尚书邢道荣领兵出征,唉,朝廷就爱搞这些不靠谱的事儿。

然后整个洪都都被一个飓风级的消息给彻底席卷。

皇帝认爹了!

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尊贵无比,想认皇帝做爹的人都数不胜数,如今竟然是皇帝认别人当爹了。

人们都自然而然地忽略了皇父后面的摄政王三个字,反正就是皇帝认爹了,其余的都不是重点。

“什么?摄政王殿下成了皇帝的爹了,这还真是千古未闻的笑谈呐。”

“这太后娘娘竟然让皇帝认摄政王作爹,嘶,难不成前些日子的传闻是真,太后真的跟摄政王有一腿?”

“这这这,这摄政王竟然做出如此有辱国体的事情,这狗贼果然是狼子野心。”

“摄政王殿下一直以来都对陛下忠心耿耿,想来这其中肯定是另有隐情吧。”

“哼,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一对奸夫淫妇的把戏罢了。”

洪都府中的喧闹并没有影响到摄政王府内的平静。

这个时候的林帆正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吱呀”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周芷柔端着一些吃食进来说道:“王爷,自打回府王爷就待在这书房之中,还未曾用过晚膳,还是先吃些东西吧,别累坏了身子。”

林帆心烦意乱道:“柔儿,现如今外面可传出了什么消息?”

周芷柔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心,王爷一心为国,忠君爱民,朝野内外无人不知,如今王爷晋封,民间大多都是称赞之言呢。”

林帆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说:“柔儿不必唬我了,这朝野对我是不满已久,如今这般更是遭人嫉恨,现在不知是有多少人在背后辱骂我是有窃国之心呢。”

周芷柔双手搭在林帆的肩膀上,认真道:“日久见人心,王爷只要一心为国,时日一长,百姓必然会知晓王爷的忠心,那时王爷的名声自然会恢复啊。”

林帆一听更加头疼了,自己一个冒牌货哪有这个信心能处理好政务啊。自己正是因为担心时日一久,自己漏出马脚来,所以才想着早日请辞,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下子是被架在火堆上烤了,等到日后把国家搞成一团糟可不知会被人如何唾弃呢。

几乎没有半点处理政务的经验,更别提什么领兵打仗了。即便是有着原主的一部分记忆,林帆也一点都不认为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以王霸之气一开,直接做好一个国家的君主,要是乱世之君这么好当,自己也不必请辞了。

林帆心塞地想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帆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关切之色的周芷柔,把美人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再多想也是无益,还是用晚膳吧。”

周芷柔高兴道:“臣妾服侍王爷用晚膳。”

美人在侧,林帆用过晚膳,心情也渐渐好转了一些,左右已经如此,日子还是得继续下去,还是得宽心才对。

林帆看着周芷柔诱人的身段,正打算再磨练一下自己的功夫。

书房外突然传出了周芷柔身边贴身婢女小青的声音:“王爷,王妃,左都御史虞世南,兵部右侍郎陈吉辅两位大人求见,现在正在前院等候。”

林帆一听,心中一阵恼火,每到关键时刻就有人来打扰。

周芷柔拉着林帆的手道:“虞大人和陈大人此时前来想必也是为了今日大朝会之事,王爷还是快去吧,和两位大人一同商议一下,别让二位大人久等了。”

林帆知道其中轻重,虽说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忍痛暂且先和美人告别,去前院见一下自己在朝中重要的两个亲信。

林帆缓步走到了前院,两人见到林帆纷纷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林帆面带笑容道:“不必拘礼,两位先生快请坐。”

两人虽说是林帆党羽,但是此时都已经身居高位,林帆平素对他们也都是礼敬有加。

林帆看着二人,虞世南如今还不足五十岁,正当壮年,便已官至左都御史,正是林帆麾下极具潜力的文官;而陈吉辅今年已近六十岁,多年来为林帆东奔西走,后来在兵部任侍郎也是为林帆在外的征战尽心竭力。

可以说这二人便是林帆在朝中文官集团的代表。

林帆看着两人面带笑容道:“劳二位星夜前来为本王筹谋了。”

两人皆是口称不敢。

虞世南率先开口道:“王爷,今日太后在朝会中加封王爷为皇父摄政王,不知此事可是王爷所谋。”

林帆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二位,加封皇父一事,本王也是到朝会之时才知晓。”

“可是太后所言,已与王爷商量妥当。”

林帆无奈道:“本王所说是欲请辞摄政王,不料太后竟然有意加封,着实也是令本王手足无措。”

虞世南追问道:“摄政王有意请辞?”

“本王不过一提,是感觉朝野间颇多非议,想借机看看太后是何态度,不过此事已经作罢,也不必多说。还是谈谈这加封皇父一事该如何应对吧。”林帆有些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虞世南和陈吉辅对视一眼,感觉其中应该另有隐情,不过林帆不欲多说,他们也不好再多追问。

陈吉辅思量了一下道:“摄政王加封皇父,虽说事出突然,但倒也并非完全的坏事。”

林帆精神大振,道:“先生快教我。”

陈吉辅捋了捋胡须道:“如今加封皇父一事太后一力支持,朝堂重臣也无人反对。此事已成定局,摄政王借此可以名正言顺真正地掌控朝局,不再受人掣肘。摄政王只不过因此而名誉略损,失虚名而得实利,此可谓善事。”

虞世南也在一旁附和道:“此事阴差阳错倒确实有利于摄政王。”

“不过,”陈吉辅接着说,“加封之事还需小心在凤阳的宗亲们是否会有异议,还有各地的诸藩镇这些年逐渐做大,是否会以此为借口向朝廷发难。”

林帆见自己的智囊团们都认为这件事利大于弊,才算是把提着的心放下。

虞世南还道:“如今摄政王加封后身处风口浪尖,还请摄政王务必谨慎行事,切莫留人话柄。”

林帆颔首称是。

林帆与两个智囊又谈了谈加封之事可能会引起的风波与该有的应对之法,见天色已晚,两人便纷纷告辞离去。

林帆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后宅。

待林帆回到后宅,周芷柔已梳洗完在床榻上等候。

林帆看着美人,正是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林帆只感觉入手滑腻,肤如凝脂,玉体横陈,丰腴有致。

周芷柔面色羞红,道:“愿王爷怜惜。”

一夜春色满王府。


清早,林帆神清气爽地起床,先是上了整整一天的朝会,一天内大起大落,筹谋不断,然后又操劳到半夜,还能如此生龙活虎。

不得不说,林帆对现在的身体非常满意,不仅仅是强壮无比,而且不愧是能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的猛将,耐力也是远超常人。

林帆起来以后感觉精神百倍,用过早膳之后便按照记忆里的招式,到前院的小演武场中打了一套拳法,气势凌厉,虎虎生威,在一旁的亲卫们都大声叫好。

这时,林一上前道:“王爷,今日便是邢尚书领兵出京的日子,王爷是否要到城外送出征的大军。”

林帆这时想到自己作为大魏的军神,每次大军出征都是由自己亲自去送行。

既然推辞不掉摄政王之位,如今已然是没有退路,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起码得守住现在的权势,那么军队的支持和认可便是十分重要了。

林帆平时喜好读史书,算不上什么以史为鉴,也懂得军权的重要性,所以未多加思索,林帆便同意去送出征的大军。

林帆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了正式的朝服,收拾妥当,便出了王府,带着亲卫,赶往大军出征的外城城门——永定门。

虽是天色尚早,但一路上行人不少,临街的店铺也大多都开了门。路上行人匆匆,有人认出来这位刚刚加封皇父的摄政王也不敢多言,即便昨晚有不少人都痛骂过林帆,此时遇到也都是纷纷避让。

林帆到永定门时,大军已然整训好等候出发,此时城门处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在送行。

邢道荣此时一身戎装,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看起来威风凛凛。邢道荣正在和一些官员寒暄,看到林帆立刻便迎了上去。

隔着老远,邢道荣便是深深地一拜:“臣拜见摄政王。”

林帆快步上前,伸手扶起邢道荣,面带微笑道:“邢尚书不必多礼,今日邢尚书为国出征,本王特来相送,祝邢尚书旗开得胜,早日平定叛乱。”

邢道荣连忙答道:“多谢摄政王。”

林帆看着邢道荣继续说道:“邢尚书乃国之重臣,不惜己身,亲历战阵,待此次平叛事了,本王必上奏陛下、太后为邢尚书请功。”

邢道荣郑重道:“臣必不负摄政王看重,自当尽心竭力。”

林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邢道荣倒是识时务。林帆昨夜思量再三,感觉原身实在是太过耿直,平时矜功自傲,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譬如这邢道荣自负有勇力,历来吹嘘自己是骁勇之将,可是林帆偏偏去说人家是不通战事,如此一来岂能不得罪人,怪不得那么多人在背后中伤林帆,有不少人都是林帆自己无意间树下的敌人。

林帆此刻便是想修复与邢道荣的关系,邢道荣看起来五大三粗,却也是个人精,立马顺杆子爬,应下了林帆的示好。

本来一副和谐的画面却突然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了。

“哬,如今摄政王真是好大的威风。”

一个满面白须的老头正缓步走来,正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童渊。

只见童渊满脸嘲讽的笑容,“这大魏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摄政王做主来封赏我大魏的有功之臣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已然登基,做了我大魏的新皇呢。”

林帆看着这个老头有点头疼,这个老头一直看自己不顺眼,可是他身为四朝老臣,清正廉明,即便林帆也不好与之相对,只好陪笑道:“童大人言重了,本王所言不过是替邢尚书请功,怎能做主封赏啊。”

童渊冷哼一声道:“即使未曾明言,言语间亦有暗示,摄政王此举难道不是欲借公器私用,以朝廷之封赏邀买人心吗?怎么,摄政王如今敢做却不敢当吗?”

林帆无奈地闭上了嘴,自己是说不过这个常年在朝中与大臣雄辩的老臣,更何况自己确有收买人心之意。

见林帆不再作声,童渊却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邢道荣道:“邢尚书此次是为国出征,若有封赏自是朝廷恩典。邢尚书该时时警醒自身,切莫自误,甘愿做某些人的座下走狗啊!”

林帆嘴角不由抽动一下,这位老大人还真是耿直,一点也不避讳自己。

邢道荣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他是深知童渊早年就因不畏权贵而得“强项令”的美称,如今年过花甲更是无所畏惧,若遇不平事,从不给人留情面。邢道荣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干脆拱手一礼,转身走进军阵。

常听人言:人一满万,无边无沿。如今在永定门外,足有五万虎狼之师,都是大魏的禁军,可谓是气势雄壮,训练有素。立于如此军阵之侧,让人不禁感叹魏之强盛,不愧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帝国。

林帆看着无边的军士也是豪情大发:“我大魏有如此锐士,何惧宵小作乱。”

即便是童渊这等对林帆毫无好感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认,林帆确实让魏国的军队保持着极强的战斗力。其余的官员更是纷纷出言称赞,林帆也是第一次亲身感受魏国的军容,大为之震撼,果然不堕强魏之威名。

林帆等人一直等到大军全部驶离永定门外才返回。

众官吏都散开各回官署,林帆也准备回王府。

此时有一人却神色匆匆地赶来,寻到林帆,上前行礼道:“摄政王,老臣有事禀报摄政王。”林帆见到来人,立马将其拉起,道:“恩师何必拘礼,快快请起。”

来者正是国子监祭酒吴瑞慈,林帆早年曾在国子监求学,所以吴瑞慈算是林帆的授业恩师。

吴瑞慈道:“殿下,昨日朝会消息传出,国子监学生皆议论纷纷。今日一早,有人在国子监生事,鼓噪监生们集体到宫门叩阙,惩治殿下不尊皇帝之罪。如今臣命国子监中教谕阻拦,但是恐怕难以拦住,还请殿下裁决。”


林帆听着又是一阵头大,怎么这帮国子监的学生热血上头,要去叩阙了。

叩阙便是有大冤及机密重情时,百姓可于皇宫门前鸣登闻鼓,有监守御史察其情,整理上呈皇帝。

现下国子监众监生聚集一同前往皇宫中叩阙,如此大规模的叩阙必然会引起朝野间的关注。追溯上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叩阙,还得是前朝时丞相赵高指鹿为马引起民众愤慨,监生及百姓叩阙让赵高血洒当场。

林帆这下子是彻底被当成祸国殃民的奸臣了。

吴瑞慈着急道:“殿下,如今情况紧急,还请殿下尽快决定该如何处置啊。”

林帆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叩阙乃是祖制,总不能真的派兵将这些监生全部给抓起来吧。

这时站在一旁还未离开的童渊听到这个变故,走上前来对林帆说道:“国子监乃是为国培养人才的地方,如今有奸人在此文华圣地作乱,老夫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决不能坐视国子监监生犯下大错,请摄政王跟老夫同往国子监拨乱反正。”

林帆看向吴瑞慈,吴瑞慈道:“当下也只有将监生在国子监内说服,不可让他们真的到皇宫前叩阙,不然此事闹大便难以收拾了。”

林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跟着吴瑞慈和童渊一同前往国子监。林帆悄悄的拉过身边的林一,低声道:“去左相府,让左相快些到国子监去。”

林一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脱离队伍,朝另一个方向前去。

国子监就就在外城的太学坊,离永定门不远,林帆一行人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国子监。

刚一进国子监的大门,便听到一阵高声喧哗。

“如今我等便要去皇宫叩阙,请求陛下惩治国贼,苏教谕为何阻拦?”

“尔等身为监生,正该苦读诗书,为何不思学术,一心为外物所动?”

“如今奸臣当道,国将不国,我等身为监生,深受皇恩,岂可惜一己之身,而看国贼乱政。”

一个身穿蓝色宽袍,丰神俊朗的青年大声道:“各位同窗,不要跟教谕们纠缠,若拖得时辰一久,只怕那奸贼得知了消息,便会派兵来捕杀我等,现在便冲出这国子监,到皇宫去。”

一众监生蠢蠢欲动,而堵在门口的教谕们都如临大敌。

“放肆!”

只见童渊一人当先冲进国子监中,对着监生暴喝道。

林帆随着进入国子监,看了一眼那蓝袍青年,有些无奈,这个正在带头鼓动监生们去叩阙的青年正是自己的妻弟——王妃周芷柔的亲弟弟周芷明。

童渊冲着闹事的监生们大喝道:“尔等皆是饱读诗书的才子,如今竟然欲对自己的师长动手,难不成都忘了礼义廉耻了吗?”

监生们面面相觑,都有一点迟疑。

不过其中的周芷明却没有被唬住,朗声道:“吾等正是为忠君报国而去,师长无道,竟然与奸贼勾结,吾等这才与师长对峙,此乃舍小节而取大义也。”

监生们听着这个话,又找回了为民请命的正义感,一个个眼神又变得坚定。

童渊皱了皱眉道:“你是何人?”

周芷明从容不迫道:“回学士,学生乃是国子监监生周芷明。有幸在国子监中听过学士的授课,学士知识渊博,锦绣文章,不愧为我大魏文坛大家。”

童渊道:“既如此,那老夫来问你,为何今日要鼓噪同窗们生事?”

周芷明不卑不亢道:“今日我等便是要入宫向陛下请命,让陛下收回对摄政王的加封,自古以来,从未有君王认臣子为父的先例,如今这般加封只会让天下诸国耻笑。”

童渊听完周芷明的话,又看了看其后的监生们,问道:“尔等可都是这般想的?”

其余的监生们都默默点了点头。

童渊冷哼一声道:“迂腐!迂腐至极!”

“尔等这些二十出头的学子便是比我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还要迂腐,如今乃大争之世,天下各国皆厉兵秣马,而我大魏陛下年幼不能理政,各国趁机对我国百般挑衅,如今我摄政王骁勇善战,各国莫不畏惮,现如今敌国奸细在洪都内散布谣言,尔等竟然被其迷惑,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林帆听到童渊夸自己的话摸了摸鼻子,还稍微有点不自在。

监生们听着童渊的话一个个都被骂得抬不起头。

周芷明双拳紧握,还在作最后的挣扎:“林帆他藐视君上,你们这些朝廷大员都跟他沆瀣一气……”

“尔等不辩忠奸是非是不明,不思朝廷难处蓄意逼迫是不忠,辜负父母供养祸国误政是不孝。”童渊立时打断,强硬地说道,“如此不明不忠不孝,误国而不自知,何止是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

院中监生都低着头不敢多言,周芷明也是无言再辩。

林帆看着童渊一个人将众监生狂喷到哑口无言,不禁感慨这位老大人那超常的战斗力根本不是这些还涉世未深的学生们可以比的。这位老大人曾经可是舌战群儒,无人可敌,可成为大魏朝堂第一喷子,也就是这几年年纪渐大,性格平和了许多。

童渊扭头示意了一下林帆,林帆心领神会,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

“诸位学子都是我大魏未来的栋梁,如今是有宵小恶意煽动,诸位做出来一些过激的行为,朝廷包括本王都可以理解,只要诸位学子日后一心向学,必然可以有报效朝廷的机会。”

吴瑞慈这个时候也站出来收拾残局:“各个教谕分带学子回教舍,今日回舍,诸生都各抄写一遍国论,不作惩罚,只望诸生能反省自身,略有所得。”

国子监诸生皆躬身道:“谨遵祭酒教诲。”

见事已了,林帆等人皆离开国子监。

国子监外,林帆对童渊拱手道:“今日之事便多谢童学士了。”

童渊冷漠道:“摄政王不必多礼,老夫今日不是为摄政王,而是为了我大魏。”

“我大魏之国政岂可被一些学子所诽谤、裹挟?若今日这些学子真的如此为之,来日他们插手国政,干扰国策又该如何应对?”童渊一边说,一边爬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将行,童渊又挑起了帘子说道:“若摄政王真的心怀感激之念,那便莫辜负了陛下与太后的信任,将我大魏治理成天下第一强国。”

林帆看着这个傲娇的老头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就是帮自己解了这一个围,偏偏不受自己的感激而是让自己好好治理国家。

林帆感慨,真是一个怪老头,这国家是我想治理好就能治理好的吗?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啊!


刚刚送走童渊,左相封清宏的马车就停在了国子监的门口。

封清宏被家丁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门口的林帆问道:“国子监如何?士子们可否平息下去了?”

林帆笑着道:“已经稳住了监生们,此次还多亏了童学士,要不是童学士挺身而出驳倒了闹事的监生,又不知道今日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呢。”

封清宏长舒了一口气,道:“童渊本就是我大魏文坛第一人,在文人之中极受敬重,又在国子监和翰林院任职二十余年,为我大魏文脉贡献良多,在士子中威望甚高,由他来处置此事最好不过了。”

“确实如此。”林帆有些好奇道,“只是平素童学士对本王颇多不满,想不到今日竟然肯站出来替本王解围。”

“哼!”封清宏略带鄙夷地说,“童渊为人光明磊落,一身正气,虽说偶尔略显迂腐,但是却是一心为国的忠臣,不然你以为他在士林中何以有那么好的清名。”

林帆听了也是略显尴尬,这次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林帆也是很快放下了这份尴尬,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帆对着跟上来的林一说道:“林一,带上几个亲卫,进国子监里找一个叫周芷明的士子,悄悄地把他给本王抓过来。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

林一得命,领着几个人进了国子监。

封清宏皱着眉头道:“此人可是有什么问题?若是敌国细作,是否让大理寺和廷尉的人一同介入,肃清洪都的风气,将这些细作连根拔起。”

林帆见封清宏误会了,解释道:“不,这是本王的家事。”

“家事?”

林帆苦笑道:“这周芷明是本王的妻弟,此次在国子监中鼓噪众人去皇宫叩阙的便是此人,想来他倒不是敌国细作,只是与本王有关,所以才说是本王的家事。”

“哦~”封清宏故作不知道,“摄政王的妻弟怎么会带头弹劾摄政王呢?这不是胡闹嘛!”

林帆看着这个老头摇头晃脑的样子,真的想上去给他那张老脸来一拳。当初西南王府分崩离析,便是这个老头子给自己保的媒,让自己娶了周芷柔,明明知道她弟弟对自己素无善意,还在这里看笑话,端是可恶。

林帆看着封清宏没好气道:“既然左相知道了,如今事情已经平息,那不如左相还是早些回府吧,接下来的便是本王的家事,左相还是回避一下为好。”

封清宏却是反对道:“这可不行,那周芷明在国子监里怂恿叩阙,虽说是摄政王妻弟,但是也不能完全证明此人就没有问题,这还是让老夫与摄政王一同审问一下此人,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林帆听着牙都开始疼了,这个老混蛋就是想留下来看笑话,偏偏说的这么道貌岸然。林帆一甩袖子,扭头不想理这个老不讲理的。

封清宏却不以为意,厚着脸皮继续呆着不走。

不一会儿,林一跟几个亲卫便带着周芷明到了林帆的面前。

周芷明看到林帆一行人,冷笑道:“奸贼,这便露出真面目了。怎么,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便要杀我吗?来吧,来吧,我早就做好了舍身取义的打算,是决不可能向你这奸臣低头的。”

说罢,周芷明高昂起头,正气凛然地看着林帆。

林帆听着他热血地演讲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中二是种病,得的人不少,但是病的这么严重还是少见了。

封清宏在一旁听的是啧啧称奇,当初牵线做媒时就听说周二郎天真直率,不过当时事事从简,只是匆匆几面见过未曾深究。如今一看,真的是,额,天真可爱。

林帆一脸无语地说:“杀什么杀,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差点闯下大祸,到现在竟还毫无悔意。”

周芷明一脸不屑,抬头仰望天空,道:“世人多畏强权而存己身,好私利而忘公义,竟纵奸臣当道,否则我大魏何以久经千年而未得一统天下。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恨不能追随太祖皇帝。”

林帆一拍脑袋,对这个小舅子也是没辙了,没好气道:“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单凭你鼓动士子去叩阙一事便可以给你定罪了。还生不逢时,你一个连五经试都要夹带小抄的士子,太祖皇帝即便遇见也不会用你为官。”

周芷明大怒道:“我才华盖世,太祖皇帝慧眼识人怎会不重用我。”

“那你为什么要作弊?”一旁的封清宏忍不住发问道。

“你这老头怎么这样污人清白,谁作弊了。”周芷明睁大双眼道。

“你姐夫刚刚说你五经试夹带小抄了。”

周芷明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夹带不能算作弊……参考!……读书人的事儿,能算作弊吗?”

林帆见周芷明吃瘪,也不再和封清宏一起逗他,转身对封清宏说:“左相,今日之事便劳烦您老白跑一趟了,本王定将他带回王府好好管教一番,省的日后再惹出麻烦来。”

封清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点点头道:“不妨事,如今周家只剩下这两姐弟,都说长姐如母,你身为姐夫多花些精力管教也是应当的。那老夫便打道回府了。”

“左相慢走。”

林帆等封清宏慢慢悠悠地上了马车走远了之后才转身对林一吩咐道:“回王府。”

一旁的周芷明还欲再反抗。

林帆对着他认真说道:“国子监规矩甚严,向来追求‘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自你进国子监求学,已有一年多未曾与你姐姐见面。在王府中,你姐姐对你甚是思念,常跟我提及欲去国子监探望,但是念及你学业要紧,怕去看望会让你分心,故而一直未能成行。若今日错过,待日后你出仕,不知你们姐弟要何日才能再见了。”

周芷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上马跟着林帆一同回去。

林帆看着他同意,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强行架着回去了。

毕竟是同胞弟弟,周芷柔在王府中甚是思念,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林帆迟早也会寻机让她们姐弟得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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