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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时空桃宝大亨

香蕉天天开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飞为寻找找弟弟误入平行时空,历经阴谋背叛爱恨交织,最终发现了不同时空之间的交易通道。在这里,买家卖家驿使担保人杀手保镖掮客各色人等聚集,真假信息混杂。陈飞整合各方资源,为我所用,建立平台,坐收佣金。借助平台陈飞能否找到跟弟弟有关的线索,最终顺利找到老弟,并成就一番事业,赢得美人芳心。抑或触动大佬利益,历经九死一生,结局到底如何,等我慢慢写给你看。

主角:陈飞,邢晚枫   更新:2022-12-04 0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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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飞,邢晚枫的其他类型小说《异时空桃宝大亨》,由网络作家“香蕉天天开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飞为寻找找弟弟误入平行时空,历经阴谋背叛爱恨交织,最终发现了不同时空之间的交易通道。在这里,买家卖家驿使担保人杀手保镖掮客各色人等聚集,真假信息混杂。陈飞整合各方资源,为我所用,建立平台,坐收佣金。借助平台陈飞能否找到跟弟弟有关的线索,最终顺利找到老弟,并成就一番事业,赢得美人芳心。抑或触动大佬利益,历经九死一生,结局到底如何,等我慢慢写给你看。

《异时空桃宝大亨》精彩片段

“轩轩,别吓妈妈,快说句话呀!”

陈飞正躺在爷爷小院的葡萄架下睡午觉,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听着像是隔壁家孩子有事。

陈飞没多想,快步来到老徐家。

进院的过道里,老徐的儿媳妇跪在地上满脸通红。泪和汗抹得湿漉漉的,两手抓着女儿的胳膊不停摇晃。

五岁的轩轩愣在原地,T恤和裤子上粘满了泥巴,对妈妈的呼唤毫无反应。

陈飞跟这个年轻嫂子熟得很,往常已经跟她开起了玩笑。

今天不行,陈飞还是有数的。

“嫂子,轩轩这是咋了?”

轩轩妈这才注意到陈飞。

“不知道啊,弄不好是掉魂了,你快去帮我叫光禄婶来看看!”

光禄媳妇是村里的能人,村里有点啥仙家的事都找她。

光禄媳妇让轩轩妈把孩子抱着坐起来。

小女孩脸色黄得吓人,大夏天手还冰凉。

“你去准备一碗清水,三炷香和几张黄表纸。”

旁边围观的一个穿玫红色短袖的年轻妇女人忍不住问:“三婶,轩轩是掉魂了吗?”

光禄媳妇低着头没看她,像是点了点头,又好像不想说。

另一个女人接话了:“你先别问,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我就问问怎么了,你这不也说了吗?”

“我是跟你说别说话。”

“我又没问你。”

“就你话多!”

“哎哎,你俩都少说两句!咋了今天是嘴上抹了口红,非要显摆显摆嘴皮子啊。”

陈飞在长辈面前怂得跟亲孙子似的,但是在村里年轻女人中人缘特别好,他一句话,客厅里一片哄笑,然后鸦雀无声了。

陈飞对这个效果还是有把握的。

光禄媳妇拿起打火机把香点上。

左手端着那碗清水,右手拿着点燃的黄表纸。

直到燃烧到剩核桃大的一点,她往空中一扔,火都烧完了,只有火星在那一点上蔓延。

等到全部烧完飘飘悠悠落下来,正好落在她左手的碗中。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声的赞叹,仿佛这是很厉害的绝活。

轩轩妈妈接光禄媳妇端过来的水,给孩子喂下去。

香炉里的香快烧完的时候,轩轩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一张嘴一大股黄水吐在了地上。

“怎么了,轩轩!”

轩轩妈妈吓得赶紧扶住轩轩。

孩子看着妈妈的脸,像是突然一下才认出来似的,抱住妈妈大哭起来。

“你吓死妈妈了。”看着孩子能认出自己,轩轩妈妈高兴得又哭又笑,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妈妈不是跟你说看完动画片就睡觉吗?你跑哪去了?以后听不听话了!”

孩子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地哭。

“你别说孩子了,叫她哭会吧,哭出来就好了。”光禄媳妇劝说着。

“妈妈不说你了,不说了,哭吧。”说完把孩子又抱紧了些。

轩轩突然从妈妈怀里抬起头,边哭边说:“妈妈,雷雷哥哥……”

轩轩妈妈握着孩子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睛问:“雷雷哥哥怎么了?”

陈飞本来正往外走,听见提到雷雷心里咯噔一下。

“雷雷哥哥,他……他不见了。”

陈飞大惊失色,寻思这个臭小子又作什么妖。

轩轩小声咕哝着。

她看完电视正好雷雷哥来找她玩。

俩人玩着玩着就去了村后的山洞。

雷雷捡了一根树枝,上面缠上塑料袋点燃举着当火把就进去了。

轩轩跟在后面,一会嫌烟太呛就要往外爬。

这时候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雷雷就消失了。

纳尼!啥玩意就消失了。

陈飞摸摸轩轩的头,这也不烫啊。

这孩子吓傻了吧。

陈飞也不管了马上跟着带路的邻居出门,去村后轩轩说的山洞。

地上的树枝还在,山洞里还有一股浓重的塑料味。

一共十来米长的山洞哪有雷雷的影子。

陈雷雷,你可真行,你看等老子把你找出来,不把你绿shi打出来。

众人分头去找,南坪的小树林机井,东边的芦苇塘都没有,山洞前的水塘几个人拉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都没找到。

陈雷雷你这臭小子跑哪去了,你要把老子急死吗?

陈飞心里设想了无数遍暴揍陈雷雷的场景。

可是直到太阳落山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陈飞没有办法,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爷,那个……雷雷跑丢了。”

“什么?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弟了!”

“没有,我这次真没揍他,他跟邻居妹妹玩丢的……”

“我刚离开两天你俩就不安生,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陈飞在爷爷回来之前报了案。

警cha领着警犬搜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到了晚上十点多,陈飞的爷爷和大爷大妈一起从城里回来了。

老陈上来就揪住陈飞的耳朵。

“你是要把我气死吗,我跟你说没说别欺负弟弟!”

“爸,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

大娘年轻漂亮,爷爷听话地松开了手。

“啪!”

陈飞刚要谢谢大娘,结果她反手一个火辣辣的大嘴巴子扇在陈飞脸上。

“你都18岁了,连弟弟都照顾不好!还惹你爷爷生气!”

“我大爷的!”

话到嘴边一咬牙硬生生憋成了屁捂在肚子里。

“我大爷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这脸整得跟蛇精似的,究竟有啥好的。”

陈飞只能在心里骂,毕竟爸爸留给他和弟弟的股份现在都还在大爷的公司。

而大爷又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JC都牵着警犬找过了,没有什么结果。

爷爷说得找独龙算算。

半小时不到就来到了黄崖头。

独龙的家在村子最南边。

一个老式的篱笆院子里面两间小房。

老陈下了车在篱笆外就扯着嗓子喊:“独龙!独龙!我!快起来!”

陈飞拽拽老陈,“爷,你跟人家客气点。”

老陈一拧脖子,“小兔崽子还轮到你教我做事!我跟他用不着客气,他掉粪坑里还是我救上来的呢。”

一会工夫屋里亮了灯,独龙拄着拐一瘸一拐往外走。

老陈等不及已经把木头做的栅栏门打开了,不等独龙走到跟前,自己进了院子。

独龙也不恼。

“你大晚上的叫唤啥呢,卵子让猫叼走了吗。”

“卵子叼走就叼走,我留着也没啥用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独龙的胳膊往屋里走。

“我孙子丢了,你快给我算算。”

“什么时候?”

陈飞说:“大约下午两点半。”

独龙不看他们,低头看着一边说:“孩子生辰八字?”

“二零一四年腊月二十七下午三点四十六分”

陈飞说完之后和老陈屏气凝神看着独龙,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独龙才抬起头来。

老陈问:“怎么样?”

独龙长叹一口气:“不太好啊。”


老陈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独龙拍了拍老陈的手背。

“放心,人没有事。”

老陈和陈飞刚要缓口气。

“就是不好往回找。”

听到这句话,陈飞一下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被折断胳膊腿出去要饭的孩子。

老陈问:“不是孩子去了哪个方向能算出来吗?”

独龙回答说:“这次不一样,明天你就知道了。”

然后对陈飞说:“你回去找一个你弟弟随身的东西,明天捎着和我去一趟断桥岭——就咱俩。”

老陈有话要问,独龙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把话憋了回去。

回到沙家埠村老陈的家,老陈和陈飞俩人又围着村子找了三四圈。

嗓子喊哑了,也没有雷雷的半点回音。

一大早五点不到,陈飞就开车接上独龙。

陈飞虽然刚拿到驾照不久,但开车早就会开了。

十二岁那年就偷爸爸的车钥匙,拉着雷雷出去玩。

三个多小时到达断桥村。

车停在村西头,独龙下了车就拄着拐一步一瘸地往前走。

陈飞人高马大还在体校散打队。

“龙爷爷,这路不好走,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老头和陈飞的爷爷一样倔强。

“我这要是年轻十岁,别看我拄拐,一点也不比你慢。”

要不您表演一下子。

陈飞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拐了几个弯,穿过了好大一片玉米地,树林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陈飞虽然经常回农村爷爷的家,但是回来就是玩手机玩电脑,从来没下过地。

胳膊被玉米叶子划得一条条红道道,火辣辣得刺挠。

陈雷雷啊陈雷雷,你可是把我害惨了。

一路上陈飞一直想问去干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他听说这种跟神交流的事最忌讳的是心不诚。

他知道自己原本对这种事的态度,所以不时地提醒自己一定要虔诚再虔诚,要发自内心的虔诚。

独龙走到那片狭长的开阔地的东南角。

让陈飞在附近堆起一个小土堆。

把香点着插进了土里。

陈飞把一块玉质的平安扣放到独龙手里。

独龙拿着点燃的黄表纸嘴里念念有词,绕着平安扣转了几圈。

陈飞心想这仪式连贡品都不摆,简单到有些敷衍,会不会影响到跟神沟通的效果。

突然想起心诚则灵的规矩,连忙说了好几个阿弥陀佛。

恨不得就地磕几个响头,以表明心意。

独龙做完之后把平安扣还给陈飞。

“只要这块玉没碎,就说明你弟弟是安全的。”

陈飞手里托着平安扣,顿时觉得有了沉甸甸的分量。

独龙往东面看了看。

“快了,太阳快照到这里了。”

陈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

“过会你就能看到你弟弟了,你站在那我看看方位。”

真的吗,这么神奇吗?虔诚虔诚。

独龙指着正北面的边上。

陈飞站到那,感觉下面的风嗖嗖的。

如果真能在这看到雷雷,那以后他要在这里立一块汉白玉的碑来纪念。

怎么是如果能看到呢,是一定能看到,虔诚虔诚。

“朝前看别往下看,我瞅瞅这个高度能不能看到。”

陈飞乖乖站得笔直,前面说不上是峡谷,只是丘陵地带的一条深沟。陈飞站的位置是一个目力可及范围内的制高点,他向前看去,除了农田果园和树林没有什么特别的。

独龙拄着拐来回瞅了瞅说:“不行,矮了点。”

“那怎么办?”陈飞一听着了急,四下张望。

旁边酸枣丛里有块大青石,便指着问:“这个垫上呢?”

“这个行,你把它搬过去垫上。”

陈飞太高兴了。亲爱的石头啊,抱起来亲一亲你都不过分。

把石头放平,陈飞站上去。独龙在旁边说好好好。

“你站着别动了,看前边。”

“前边哪里啊,光看见地里干活的人。”

“你好好看看。”

“再往左吗,那个冒烟的地方?”

“嗯,对”

“没有啊。”

“再仔细看看。”

“还是没有啊。”

“你踮起脚尖来!”独龙的声音有些着急。

“好……哎!”陈飞被狠狠撞了一下!向前面的深沟扑了下去!

一瞬间陈飞突然明白,独龙为什么让他搬一块石头站在上面。

我日你大爷!

陈飞从下往上看清了为什么这个地方叫断桥岭。

真是个蹦极的好地方!

可惜陈飞身上没有安全绳。

风呼呼地在耳边刮着,陈飞的大脑高速运转。

独龙为什么这样做,已经不重要了,陈飞短短的一生迅速在脑中回放了一遍。

……

结束了,都结束了。

雷雷还下落不明,自己又遭到不幸,爷爷该怎么活。

再见我的吃鸡账号。

再见散打队的小师妹。

再见村里年轻的嫂子们。

TMD这辈子就活了俩字:遗憾。

……

就在陈飞闭上眼睛准备赴死时,突然一道闪亮的白光透过眼睑耀得自己眼前一片通红。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直接掉到地上。

相反身体在不断变轻,慢慢停止了下坠。

眼前的白光逐渐散去。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茫茫的明亮虚空中。

这难道就是原地飞升的感觉?

“因为我人品好,被仙界免试录取了?”

“陈飞跟我来。”

忽然一个声音在叫他。

陈飞循声望去,一位白衣服的老神仙形象出现在他的左边。

与其说站着,倒不如说飘浮着确切。

“对,我是新来的陈飞,以后多多关照。”陈飞点头哈腰一副办公室新人的样子。

老神仙不搭话,拉起陈飞,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高处飞去。

陈飞丝毫感觉不到和他的接触,只是视野迅速变得越来越宏大。

随着飞升得越来越高,眼前的一切能看出大致模样了:

一道看不见尽头的白光从上方射下来,在他们向上飞升之前的位置,跟其他方向的几束白光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球。

另外那几束白光又向各自不同的方向射出去,跟其他光柱交汇在一起形成无数个光球。

这让陈飞联想到了化学课上老师讲的分子结构模型。

“看清了?”

“嗯。啊?看清啥?”

白衣神仙带着他向着一个光球飞去。

这个光球不像其他光球那么稳定,而是在不断抖动。

这个抖动的光球射出的光也在不停晃动,除了白光外还出现了彩色的散射光。

这些散射出去的彩色光和其他光线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光球也在抖动。

抖动剧烈的光球偶尔也会在原先的光路之外发射出一些杂乱的彩色光线。

“神仙爷爷,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带我开眼,不过我是来找我弟陈雷雷的,您给我指点指点,看看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说完,陈飞故意做出心痛的样子。

“都怪我这个哥没当好,要是我平时再多关心关心他,那他可能就不会丢了。”

这个老神仙竟然无动于衷。

“求神仙爷爷您指点指点吧,我爷爷急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

“天机不可泄露,该看的你已经看到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必须要立这么神秘的人设吗。

神仙不能接点地气吗。

“您看需要多少钱,我会想办法的,不能让您白忙活。”

陈飞实在没招了。

老神仙不管陈飞怎么想,带着他朝一个光球飞去。

陈飞眼前越来越亮,最后一道白光闪过。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断桥崖下面。

独龙在崖上正探着身子往下面看。

陈飞喘着粗气,一时难以从虚空中收回心绪。

刚才的体验太真实了,但场景却那么虚幻。

他突然想起坠崖那一刻和退出的最后一刻,都有一道白光从他面前闪过。

轩轩说雷雷消失之前也是有一道白光闪过!

难道……


陈飞绕了一大圈,爬上来。

“我大爷可没招你惹你,你不怕他给你托梦啊。”

“龙爷爷,我错了,那个……我是吓懵了……”

陈飞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时偷偷看独龙的脸色。

陈飞现在知道了独龙除了算卦之外,还是有些神通的。

甚至他说的拄着拐杖比陈飞走路还快,陈飞现在也不敢质疑了,单腿跑酷嘛,没什么不可能。

“爷爷,我给你磕头!我不懂事!”

陈飞往后一撤,刚要跪下,独龙的拐杖挡在了前面。

“哈哈!你小子比你爷爷实诚,逗你玩呢。”

“跟我说说刚才都看见啥了?”

陈飞把幻境中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跟独龙说了一遍。

独龙眼巴巴地看着陈飞,像听爷爷讲故事的小孩目不转睛。

陈飞说完之后,独龙仍然意犹未尽。

“没了吗?他没看你那个平安扣吗?”

“没有啊。”

“真没有?”

“真没有。”

“不对啊。”

陈飞问:“他为什么说天机不可泄露?是啥意思?”

独龙枯坐一边,在默默思考。

“匹!什么老神仙,骗子!骗子!”

独龙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事,骂骂咧咧的气坏了。

这是咋回事,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独龙气呼呼的说:“什么玩意儿!太不讲信用了。”

陈飞现在知道了独龙的本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怕说错话不敢轻易问。

独龙闷坐了一会儿,摇晃着站起来往回走。

陈飞默默跟在后面,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走到树林中间,独龙的气消了一些。他后背倚着一棵杨树。

对陈飞说:“你弟弟现在不在咱们这,你看到的那些光球我估摸着就是别的世界,他去那儿了。”

这要是搁以前听到这样的话,陈飞早就不耐烦了。

但是经历过之后,他比谁都更相信。

独龙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

“这次的机会是我用师傅传给我的《太初混元考》跟他换的,本来说好了给一些线索,结果他连过问都没过问。”

“谢谢爷爷,我这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这条命是你爷爷救的。”

“爷爷,咱能不能找别的书,让他再帮帮忙,我在网上的旧书店找找?看看买上一些。”

独龙一皱眉头。

“书和书能一样?不是在纸上写上字就是书。”

陈飞赶紧点头。

“别泄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陈飞回到家,见老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大娘在老家住不习惯,大爷和她回城里了。

老陈吃过降压药,陈飞把断桥岭的事跟他讲了讲。

不敢一五一十地跟他讲。连蒙带骗让老陈相信老神仙答应帮忙打听。

好不容易让老陈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一筹莫展的时候,独龙来电话了。

这次老陈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上午十点多,独龙院子外面平时都会排着长队,但是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屋里浓重的烟味,正对门口的矮方桌上放着香炉黄表纸和笔墨。

独龙放下旱烟说来吧,好像已经等很久了。

老陈劈头盖脸问:“这次还要跳悬崖吗?”

独龙说:“我倒是想让你跳悬崖,可没那么容易啊。”

听这么一说,老陈有些慌乱,说:“我就一个孙子了,这回你可得帮我,除了你我还能指望谁。”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怂了。”

“都这工夫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这回办完,我可就不欠你的了。”

“能找回孙子,我给你磕头,叫你爷爷都行。”

独龙听完大笑两声,说不许反悔。

“到底该怎么办?”老陈非得问个仔细。

陈飞说:“爷,你又不懂,你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独龙说:“上次找的人不对,级别不够。这次肯定能安排过去,过去之后,好好找找。”

陈飞听他说得感觉像是发个快递那么简单。

老陈还有疑问,刚要开口,独龙说:“你放心吧,能去就能回。”

老陈说:“放心,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们怎么答应给办呢?上一次是用你师傅的书换的,这一次呢?”他要把整个流程都摸清楚才罢休。

“也没什么,我先画几张符,然后弄点血摁上手印,烧了之后那边就收到了,就这么简单,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

独龙说完,老陈有点儿兴奋地催促着独龙,像孩子期待着马戏团表演开始。

陈飞看着独龙宽厚的微笑中透露着一丝落寞。

独龙请完香,默默地念叨了一会,在桌子上画了三张符,上面写了陈飞的生辰八字。

老陈说我先看看你画的是啥,拿过去放在手里边儿。看了半天嫌屋里光线暗,看不清楚,拿着走到门口说对着太阳看。

独龙说这个不是地图,快拿过来吧。老陈转过身拿过去交到独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指头划破,把血印摁在上面了。“胡闹!”独龙说得很大声,“这个不是闹着玩儿的!”

“就这么的!我元气足,你这把老骨头留着没准还能娶上个媳妇呢。”

独龙烧掉其中一张符,把另外两张符交给陈飞。

“找到弟弟之后把这两张符烧掉,俩人就回来了。”

陈飞把符叠起来放进裤子口袋。

陈飞担心地看着老陈,老陈说:“看什么,一点事儿也没有。”

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感到怦怦怦跳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出卖了自己。还在问陈飞:“害怕吗?”陈飞说:“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老陈点了点头,说:“好,好,你去车里把我的降压药拿过来,我来之前预备了两片,在挡把旁边放水杯的坑里。”

独龙看老陈脸色很差,跟他说:“这回我可是把你害了。”

老陈有气无力地说:“只要能找回孙子,这算什么,等雷雷回来,我拿我最好的酒,咱俩好好喝一顿。”独龙连忙应着说道好好好。

十分钟过去了陈飞还没回来,老陈嘟囔着要出去看看。

独龙让他坐着,自己拿过拐杖就出去了。

没一会,他就回来站在了门口。

“走了,上那边去了。”

老陈听完哦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耀眼的白光刚一散去,陈飞立即感到针扎一样刺骨的冰冷。

陈飞奋力向下划了几下水,身体开始上浮,上方慢慢变明亮。

在他以为要露出水面的时候,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用手摸了一下,是冰层!

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次竟然出现在了水里,而且是冰面下。

这下爽歪歪了。

独龙爷爷玩笑都开这么大吗。

他用手向上推,反作用力使自己沉到水下。

他怕沉下去再也上不来了,不敢再推,改用拳头和胳膊肘砸,冰层纹丝不动。

他害怕了,因为感觉不到疼痛了。

僵硬感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成整个一块。

缺氧让他的肺像要爆炸。

光明离他那么近,却被这层半透明的冰阻挡。

他把全身都浮在水面上贴着冰层,发了疯似的用膝盖撞击,用头去撞,丝毫没有效果。

唯一幸运的是他发现在挣扎中冰面和水面的空隙中的空气汇聚到了这里。

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大口,暂时缓解了肺里让人绝望的感觉。

但是这一口气也松懈了他的意志。

他的手脚已经不听使唤,用膝盖顶冰面的动作也已经变形。

他觉得自己像一条毫无攻击力扭来扭去的菜虫子。

所有动作对逃生丝毫没有任何用处。

挣扎中他的手被脖子上平安扣的红绳绊住。

他顺着绳把平安扣捂在胸口:他的手已经没法握住它了。

他停止了挣扎和扭动。

没有任何感觉,盯着冰面,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恍惚中他看见雷雷站在冰面上。

他想伸出手去,却触摸不到。

金黄的茅草在向阳的坡面晒得干燥又温暖,还有一股发甜的清香。

陈飞醒来时,温暖的阳光照的他的眼睛都睁不开。

醒了醒了。

周围七嘴八舌女人的声音。

陈飞不敢相信,就这样摆脱了刚才的噩梦。

平安扣还紧紧握在手里,陈飞只有一个念头:我TM还活着!

随着知觉的复苏,疼痛的感觉也随之苏醒。

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火上烤,疼得陈飞咬着牙颤抖不止。

疼痛感最剧烈的一波顶过去之后,他什么都不再想,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陈飞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四周都是青砖墙。

屋里光线昏暗,自己身上盖着一床硬邦邦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麻布被子。

陈飞突然想到那两张符还在裤兜里。

赶紧把手伸进裤兜去掏。

幸亏自己穿越之前去车上给老爷子拿药的时候,怕出汗把符弄湿了,拿塑料袋装了一下。

好在袋子不漏水,符还安然无恙。

“你醒了?”一个脆生生的女人的声音。

陈飞吓了一跳。

屋里光线不好,陈飞没注意有一个人坐在旁边。

确切地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小麦色的皮肤,乌黑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陈飞手里的塑料袋。

陈飞更加好奇地看着她的装束。

她穿着斜开襟的麻布衣裙,外面套一件长的青色开衫,腰间是素白的围腰。

这是啥造型?我回到古代了吗?

姑娘被陈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嗔怪道:“看什么,自己穿得奇奇怪怪,还盯着别人打量。”陈飞也觉察到自己的唐突,忙连声道歉。

姑娘并不介意。

姑娘问:“冰面上连个窟窿都没有,你怎么到冰下面去了?”

陈飞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编故事说被坏人打晕了。

醒来就在水里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姑娘听了也不追问,反而提醒他:“现在外面到处抓壮丁,你可要小心。”

陈飞乘势问:“这是哪里?为什么抓壮丁?”

姑娘回答说:“这里是大匡国,我们国君在跟西边的大罗国打仗。”

什么大筐大箩,一个国家起名这么随便的吗?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个扭捏的男人的声音说到:“就是这里吗?”语气不怎么友好。

陈飞一看自己,现在还穿着短袖Polo和短裤躺在被窝里,连一件保暖的衣服都没有,感觉很被动。

旁边的女孩看出了他的窘迫,让他躺下装睡。

陈飞赶紧闭上眼,木门被一脚踢开,一股子冷风随着众多脚步声哗啦啦进了屋子。

姑娘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站好。

“就是他?”来人问道。

“是。”女孩回答。

“还没醒吗?”

“对。”

陈飞怕被看出醒了,故意把脸朝着里面的墙。

有那么几秒钟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飞知道他们应该是在打量自己。

忽然陈飞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揪住了。

一只冰冷的手用拇指和食指拉着他的耳朵,把他的脸转到朝外的一侧。

被拉的这一下陈飞毫无防备。

他觉得自己的半个身体颤了一下。

“这么白白净净的大个子,好!”

“比傻强还高呢”旁边有人附和。

陈飞不知道他说的好是什么意思。

“麻子大头,你们俩把他带后院去。”

“是!丁总管。”

陈飞觉得这个人的语气和做派都让人心生厌恶。

“别装死了!啪!”陈飞的脸上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陈飞哪受过这个气,噌地往床里一骨碌,半蹲半跪,两只拳头一前一后摆在胸前。

陈飞从小就比同龄孩子高出许多,在体校这些年练了一身肌肉。

“哟,身手不错!”说话的丁总管头发花白,干瘦的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

陈飞一看就是他刚才揪的自己的耳朵。

在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矮胖的满脸麻子,不到一米五的个头。

另一个略高点,前额格外突出,明显异于常人。

俩人袖子都往上挽了两道,看样子要准备动手把陈飞抬出去。

看着面前这三位古代装束的人,陈飞心想这是到了冷兵器时代啊。

自己练了好几年的本事,以前总是被比赛规则约束,今天终于有了放开手脚实战的机会。

当下就有些跃跃欲试。

站在三人后面的少女暗中连连对他摇头,朝着门外使眼色。

陈飞想起了散打教练的话,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人身上最厉害的不是拳头,是什么?

每当教练说到这,学员们都异口同声回答:脑子!

陈飞想到这陌生的环境,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乖乖把两个拳头伸直,送到丁总管面前。

出了屋子陈飞才后怕,幸亏刚才没动手。

外面还有四个人,个个腰里都配着短刀。


几个人看陈飞识相,倒也没有为难他,甚至还扔给他一套衣服。

虽然臭哄哄的一股臭脚丫子味,总比没有的强。

经过了在冰下一通挣扎,陈飞对冷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斜襟的衣服陈飞只在电视上见过,哪里会穿。

要带陈飞走的丁总管不耐烦地喊站在一边的姑娘:“小青快帮他穿上!”

虽然陈飞幻想过一群美女伺候自己,但真让一个陌生女孩给自己换衣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小青更不好意思,脸红得像秋天的苹果,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恼怒。

陈飞穿完刚要跟他们走,一摸裤兜,发现自己的黄表符被压在被子下面了。

当着那些人的面也不敢去翻开找。

小青看他的动作,知道陈飞要找的东西。

她轻拍了拍被子,陈飞心领神会,仿佛两人之间有天然的默契。

陈飞被几人赶着,穿过了几道门。

这原来是一所好几进的大宅子。

进了后面一个院子,一群人闹哄哄的在练武。

陈飞被关进了东南角柴房隔出的一个小侧房里。

一个便盆蹲在墙角,尿骚味辣得陈飞直流眼泪。

强盗也不过图财害命,尿盆熏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陈飞心里万般憋屈。

啥情况,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关起来算哪门子事,难道留着噶腰子吗?

几个人把陈飞关起来之后,就在门外的空地上练起了把式。也有舞刀弄枪的,来来回回的有三十来个。

陈飞想找人打听几句,哎了半天没人理会,还差点被一口浓痰击中。

“我X你大爷!有本事你打开门咱俩练练!”

没人搭理他。

陈飞叫得声更大了。

一股子浓骚味直冲喉咙,差点吐了。

“谁他娘的动了老子的刀!”

一声大喝震得窗户都沙沙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浑身长满了黑黢黢的毛,跟旁边的人一比,他就像是一座野猪肉堆成的塔。

他两腿叉着,两个铅球大小的拳头提在身侧。

周围的人一看这架势,呼啦一下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西边将近二十号人站在了肉塔身后。

东边靠近陈飞这边的一帮人少,只有十一二个,他们围聚在一个精壮的汉子身边。

这人生得一张铁一样的脸,目露精光。

身上的衣服也利落刮净,不像麻子和大头那样鼓鼓囊囊。

他身边还有两三个人跟他身材差不多。

陈飞看他们练习的套路时明显没有现代竞技体育的系统训练有针对性,但是这会儿,双方一摆开阵势,陈飞一下就看出了其中有门道。

肉塔一方身材粗壮之人站位靠前,他们仗着人多形成了弧形的包围之势,而东边一方则尽量散开,利用地面的石墩和梅花桩为依托,并且兵器架就在他们这边,双方剑拔弩张。

肉塔又开始骂阵:“爷爷的刀是随便动的吗?是谁赶紧乖乖出来受死!”

脸上的肉跟着哆哆嗦嗦的跳。

另一方也不示弱,领头的汉子叫道:“拔都,别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似的,要干就干废什么话!”

陈飞巴不得他们赶快打起来,在旁边添油加醋:“不敢动手就别瞎叫唤了!怂货!要不干脆比绣花吧,哈哈哈!”

对面叫拔都的肉塔显然也不是外表显示的莽夫。

他看到了对面后边的人在悄悄给其他人递武器之后,叫骂的声音轻了一些。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这时院门口丁总管走了进来。

“拔都,尉迟风,你们有几个脑袋?坏了老爷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丁总管说罢,拔都哼了一声,像牛打了个响鼻,扭头离开之前把一个石墩子一脚朝对方踢去。

另一方叫尉迟风的汉子一脚牢牢把石墩稳住。

双方其他人等也收起了架势。

陈飞感叹白白错过一场好戏。

两边如果真的打得不可开交,没准自己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陈飞看院墙有两米左右,两步翻上去对自己来说很轻松,从院墙到房顶都是连在一起的。

看影视剧里刺客和飞贼都是走房顶的,也不知道这样的房顶结实不结实,可别等到自己踩的时候一下塌了。

这架势白天是绝没有机会逃跑的,晚上也不好说,但是他们把自己关在这里总归是有目的的,总不至于把自己当成活人献祭,不太可能,这又不是原始社会。

“花头怎么样了?没冻出毛病吧?”丁总管说着往陈飞这边走了过来。

陈飞没有听懂他说的滑头是什么意思。

陈飞看丁总管的样意思,像是比较在意自己的生死。

就大声地说:“我要吃的,老子饿啦!”

丁总管吩咐一旁的人,给他准备些吃的送过来。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陈飞听见外面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手扒着门框往外看。

小青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旁边几个练武的嬉皮笑脸,朝着小青露出猥琐的模样。

一个跟陈飞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拿着刀舞了一圈,高声喊道:“都特么规矩点,别跟特么跟条公狗似的!”

小青装作看不见,低着头直奔陈飞这里。

她打开食盒先递进来一碗小米粥,然后把几个菜团盛在一个碟子里递进来。

陈飞一接,小青的手指从碟子下面点他的手。

陈飞在碟子下面摸到了他落在床上被子里的黄表符。

这姑娘够义气,绝对能处!

到了晚上,门外两个人轮流看守。

不管陈飞嚎什么,他们一概装作听不见。

到了后半夜,轮班的守卫倚着门框打起了盹。

陈飞把小青帮他系的黑棉布腰带挽了一个活扣,偷偷套在守卫的脖子上。

陈飞用脚蹬着门框,双手用力拉紧绳套。

守卫一下惊醒,身体一哆嗦,紧接着手死死抓着脖子上的布扣,但是他的胳膊蜷着没法发力。

直勒得青筋暴涨,腿在地上乱蹬。

陈飞小声说道:“快点把门打开,要不然老子可要用力了。”

虽然手上利索,但是心里不停打鼓:难道真要勒死他吗?这可是一条人命!你特喵的倒是赶紧把老子放了啊!

陈飞忽然意识到他的脖子被勒着,根本说不出话。守卫一个劲地拿手在地上拍打,好像意思是他身上也没有钥匙。

对,钥匙在丁总管那里。

陈飞只好把腰带松开,白忙活一场。

门外的风呼呼地从门的几块木板中间吹进来,陈飞冻得浑身发抖,冰凉的地面上只有一张又潮湿又臭的草席。

天快亮时他才睡着,但仅过了一会就被门外杂乱的声音吵醒。

一群人忙着搬东西,吵吵嚷嚷,仿佛要举行什么重大活动。

丁总管又来了。他叮嘱门口的守卫:“把花头一定要看好了,万一出了问题谁都别想活了!”

两人顿时打起精神。

陈飞一直纳闷丁总管说的花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飞一晚上瑟瑟缩缩没怎么睡,这会正犯迷糊,外边再乱也懒得理会。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

迷迷糊糊中听到门上的锁被打开。进来两个人拉起陈飞就要走。陈飞刚要反抗,就听到门口抽刀的声音。

“听话点,不吃亏。”一边一个架着陈飞的胳膊,后面还跟着四个提着明晃晃的大刀。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正东面一间房,里边的人打开房门,陈飞被一把推进去。

正中间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

旁边两个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跟小青差不多年纪。二话不说过来就要给陈飞脱衣服。

陈飞赶紧躲开,两个女孩子还要坚持。陈飞说你们转过身去,我自己来,谁要是再过来我把她拉进桶里。

陈飞被尿盆熏了一天,都被腌入味了。洗完澡之后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两个女孩拿来了崭新的夹袄和裤子让陈飞换上。

陈飞还是把自己的POLO衫和速干短裤穿在里面。

换完之后,陈飞舒展一下筋骨,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新做的夹袄修身精神,缎子面贴在身上特别舒服,裤子宽松肥大,活动一点也不受拘束。

陈飞心想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肯定不是良心发现了。

正琢磨着,女孩又从柜子下拿出一套大红色的丝质袍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种动物纹饰,图样看上去很抽象,让陈飞联想起了三星堆博物馆里看到的文物。

给陈飞穿上之后女孩用针把襟口和腰上的束带缝了密密麻麻的针脚。外面的大袍子跟里面的衣服都箍在身上。

陈飞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没想到穿完之后俩女孩把他拉到一旁的梳妆镜前给他画了腮红,最后还戴了一个凤冠。

陈飞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不过,就算他们要把自己当做祭品,到时候肯定少不了要搞些祭祀仪式,仪式上肯定免不了焚香烧纸,到时候可以直接点燃神符脱身,只是雷雷还没有消息,不能这么轻易离开,当下打定主意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做完这些之后,两姑娘把陈飞的眼睛用红布蒙住,跟外面说了声好了。

陈飞在姑娘帮助下迈步走出屋外,刚走出门口,又被蒙上了一块布。

一块像床单那么大的布把他从头到脚都盖住了。

被左右两人架着,磕磕绊绊走了十来分钟。

陈飞听见前面有击鼓的声音,又走了一会才停下,四周也从嗡嗡的人声变成了唿哨喧闹声。

空气中缭绕着一种略带刺激的烟味,陈飞一开始觉得呛,像是很重的薰衣草味,过后感觉嗓子里有种类似甘草的甜味,还有种腥味混合在一起。

陈飞蒙着眼睛闻了一会,觉得胸口闷得发慌,咚咚咚的击鼓声像是敲在了心脏上。

刚要抬手撩开身上的罩布,一道坚硬的刀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虽然隔着一层布也能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他只好默默把手放下。

鼓声停了,两边都吹响了牛角号,人群发出更大的鼓噪声。

鼓重新敲响,更多的牛角号吹起。

鼓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咣的一声,铜锣响起。

四周一片安静。

陈飞身上的罩布被唰地扯走,蒙眼的红布也被从后面一刀挑断。

人群发出嗡的一声。

陈飞使劲眨眨眼,视线从模糊渐渐变清楚。

自己正身穿红袍站在一个圆形场地中央,场地外一层层的高台上坐满了观众。

来不及打量四周,就听见身后一声震耳的嘶吼。

陈飞本能地缩下脖子回头看:一个巨大的浅棕色的影子正朝自己盖下来。

陈飞正要顺势卧倒,左边腰上被人猛力踹了一脚。正好借着这股力量,在地上翻了几个滚。

再抬起头来,陈飞看清了:刚才扑向自己的,是一头狮子!

乖乖!身长比自己躺着还长!

陈飞吓得赶紧站起来。

旁边踹他的人朝他喊:“往后退!”

陈飞一看,是丁总管之前喊过的尉迟风。

场地中还有一个人正是肉塔一样的拔都。

拔都站在十米几开外,看着狮子向陈飞和尉迟风靠近。

陈飞以前只在动物园见过狮子。

隔着很远,狮子趴在水泥的假山上。一般都无精打采地晒太阳,偶尔叫一声都会引起游客兴奋的反应。

陈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面对面地跟狮子遭遇。

狮子近距离看原来体型这么大!叫声简直比演唱会的低音音箱还震撼。

随着它逐渐靠近,身上散发的臭味也越来越浓。

它先盯着尉迟风看了一会,然后转身朝陈飞一步一步走过来。

它黄色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陈飞的眼睛。

狮子大哥,等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

你没吃过炸鸡吧,可好吃啦。

我再给你联系个动物园,到时候吃喝不愁,天天晒太阳,你就迈上狮生巅峰了,好不好?

你别过来啊。

陈飞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有些发软迈不开步。

周围座上的观众丢了一个石头砸到了狮子身上。

狮子扭头一声低吼,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喷出,露出了长长的舌头和两侧的獠牙。

陈飞趁机赶紧躲到了旁边的鼓和鼓架子后面。

狮子转过身继续朝陈飞走过来。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平时自己可爱护小动物了,为什么这狮子要一直跟自己没完。

难道是自己穿的衣服颜色会招惹狮子?

陈飞想到这赶紧动手要扯身上的衣服,可衣襟和腰上的绑带被缝住了,窸窸窣窣的动作反倒吸引了狮子的注意。

陈飞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绕着鼓架躲闪狮子不时的前扑。

几次扑空让狮子有些恼怒,低沉带颤抖的吼叫让陈飞紧张得出了一头汗。

啪,一颗石子打在狮子身上。尉迟风手里打出的石子明显比观众打的力道大多了。

狮子呜地一声叫,小跳了一下。

观众纷纷嘲笑起来,对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表示不屑。

陈飞心想尉迟风虽然看上去一张铁面面无表情,看不出来还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

虽然尉迟风挑衅狮子,但是狮子却没有朝他扑过去,而是把积攒的怒气都发泄到追逐陈飞身上。

陈飞只能围着鼓架左躲右闪。

狮子感觉到了鼓架的阻碍,两个前爪搭在架子边缘,后腿一蹬,噌地窜到了架子上。

陈飞没料到它会蹦到身前的架子上,被它嘴里的恶臭喷了一头。

这下完了,这血盆大口……

恐怕自己的脑袋都能塞进去。


陈飞脖子僵硬,背部僵硬,胳膊腿全都是硬的,一动也不敢动。

狮子的眼睛是黄色的,瞳孔在正中间只是小小的一点黑,上下眼睑跟纹了一圈眼线似的。

眼角挂着眼屎。

陈飞紧紧盯着它的眼睛,越看越害怕,视线还离不开。

就像对面高速驶来一辆汽车,脑子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知道躲闪。

狮子想找一个适合对陈飞的脖子下口的角度。

它的鼻子翕动着,把头扭向一边,动作很慢。

陈飞大气不敢出,小腿不由自主的颤抖,传遍了全身。

有女观众尖叫起来,捂住了眼睛,后面的许多人都站了起来。

陈飞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

“嗤!”

一声沉闷的声响。

陈飞撑开一侧的眼皮:狮子的身体落了下去。

原来狮子的后爪从架子挪到了鼓皮上,一脚踩空了,撕裂了鼓皮卡在了鼓架中。

陈飞张大嘴狠狠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地上。

然后翻过身,手脚并用朝着尉迟风那边爬去——腿上实在没有力气了。

场地里一件兵器都没有,收拾场地的人连一条鼓槌都没留下。

尉迟风就地捡起一颗石子,上前几步,啪一发力打了出去。

只见狮子一捂眼睛,吼呜一声惨叫,震得陈飞脑瓜子嗡嗡的。

前排的观众吓得身体纷纷后仰。

狮子用爪子捂着眼珠子,后腿一阵乱踢腾。

成人小腿粗的鼓架被狮子粗壮的后腿踢得散了架。

尉迟风一步一步走近狮子。

狮子抗拒地扭过头,不看尉迟风。

观众的情绪也到达了高点,齐齐地发出吼吼吼吼的声音。

陈飞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狮子只围着他打转了:另外两人的气势自己是没法比的,动物在这方面非常敏感。

这时一直在看热闹的拔都也靠近了过来。

尉迟风一脚从散落的鼓架上踹下一条带着半截横梁的木腿。

狮子全程都不敢回头看他。

就在尉迟风举棒要打时,拔都一脚踢在了狮子的屁股上。

狮子噌地往前一窜,从被卡的困境中脱离了出来。

它抖擞了一下鬃毛,受伤的右眼失去了视野,让它极度不适应,

不停地甩着硕大的脑袋,发出愤怒的嘶吼。

尉迟风忿恨地看着拔都那张布满横肉的脸,

拔都朝他挤眉弄眼。

陈飞不明白拔都为什么要救狮子。

狮子这次认准了尉迟风,一边摇着头一边围着尉迟风转圈。

尉迟风手握木棒,眼睛紧紧盯着狮子,不时挥舞两下。

狮子一会绕得不耐烦了,跳起来直扑上去。

尉迟风身体往一边闪,用木棒打在狮子的前爪上。

狮子没受多大伤,反而更加恼怒,直冲着尉迟风跑过来,要咬他的腿。

尉迟风不敢怠慢,挥起木棒朝狮子头上砸去。

没想到狮子竟然一下咬住了木棒,一甩脖就从尉迟风手里抢了过去。

尉迟风连忙后撤几步。

狮子再度扑上来,尉迟风刚要躲闪,就感到背后被人推了一掌。

这一下势大力沉,尉迟风就像自己主动去找狮子的嘴。

狮子也毫不客气,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尉迟风的肩膀。

巨大的重量把尉迟风拽倒在了地面,碗口粗的前爪按在他的身上。

狮子松开牙齿去咬他的脖子。

砰的一声,脑门上挨了重重一击。

陈飞手握木棒用尽全力给了它一下。

尉迟风趁机一个打滚从狮子身下翻了出来。

狮子被彻底激怒,咆哮着向陈飞冲来。

陈飞看准时机把手里的一把沙土甩向了狮子的左眼。

狮子两眼视线受困,失去了方向,横冲直撞。

这时拔都冲过来,趁狮子不备,用一截斜劈带尖的木棍狠狠插断了狮子脖子上的大动脉。

狮子瞬间失去了威风,趴在地上呜咽起来。

声音听着让人又害怕又觉得可怜。

看台上的观众一片叫好,全然不在乎几分钟前拔都在尉迟风背后下黑手的行为。

拔都双手高举,向四周展示自己的胜利。

然后他一脸笑意向陈飞走来。

陈飞不明白他是啥意思。

假装友好地对他点点头。

他还在冲着陈飞笑。

陈飞朝他伸出大拇指:“哥,你牛逼!牛逼!这么壮的一头狮子都被你杀死了,简直太厉害了!奖金不少吧,你可得请客啊!哈哈!”

他离陈飞更近了。

尉迟风对陈飞喊:“快跑,他要杀你!”

陈飞一听,都快哭出来了,刚从狮子嘴里捡条命,又要被这肉塔追杀。

什么也顾不上赶紧后撤几步。

尉迟风已经站了起来,挡在了拔都面前。

拔都把手上狮子的血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笑得更加狰狞。

秤砣一样的拳头朝着尉迟风受伤的左肩抡去。

尉迟风脚下灵活,闪过了拔都前面的几次进攻,但是伤口的血还没有止住。

每一次动作都有血不停流出。

躲闪中也有几次击中拔都的上身,但是就像打在一团死面疙瘩上,毫无弹性,对拔都没什么影响。

拔都不急不躁,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嘴里露出几颗包着黑漆漆污垢的金牙,看着瘆人。

尉迟风动作变慢,右眼眶挨了拔都一拳,眼睛肿得像个裂了口的桃子。

拔都越打越兴奋,势大力沉的拳脚让尉迟风连连后退。

拔都块头大但是动作不拖沓,贴身肉搏中,他先朝尉迟风左侧连打几拳,料到他会向右闪,用树桩一样的膝盖在尉迟风的胸口顶了一记。

尉迟风喘不过气,弯腰捂住胸口。

拔都对准尉迟风的脑门,飞起一脚,尉迟风翻滚几圈倒在了地上。

拔都朝着观众席挤眉弄眼。

这家伙还挺有表演欲。

陈飞一看拔都没有继续向尉迟风动手,放心了一半——尉迟风那种体格的人,这几下还不足以要他的命。

拔都举着拳头朝陈飞走来。

周围的观众又开始发出吼吼吼吼的声音。

拔都那张油乎乎的脸上狮子血已经干了,花里胡哨跟鬼一样,再加上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陈飞心里直发毛。

陈飞看出来了这家伙狡黠的表情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更多的是在想怎么取悦观众。

他走到陈飞面前,对陈飞说:“跪下,叫爷爷!”

陈飞不动,他伸出他厚得跟猪蹄一样手拍拍陈飞的脸。

“这么白嫩,爷爷不舍得打你怎么办。”

“好办,那我打你!”

话音刚落,陈飞左手一把沙土甩到拔都的脸上。

“我去你大爷的!”

右手一记摆拳直奔拔都的下巴。

万万没想到的是,拔都竟然挡住了陈飞的摆拳,泥土也没有迷到他的眼睛。

“爷爷告诉你,用过一次的招,一月之内最好别再用了。”

拔都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

陈飞恍然一惊:这货特么警惕性太高了!

这恐怕就是生死场和训练场出来的人的差别!

本以为拔都没什么拳法,毫无套路技巧,全凭本能输出。

陈飞现在明白这种警觉和本能反应就是最好的杀招。


陈飞的算盘被拔都识破。

拔都抡起铁拳朝陈飞砸去。

陈飞用胳膊格挡了几下,感觉那硬度像铁柱子一样,疼得陈飞龇牙咧嘴,改为左右摇闪。

拔都也不着急,打不到陈飞就一步一步靠近他,不多余浪费体力。

遇到这种皮糙肉厚,经验老到,还特别有耐心的对手,还真是让人头疼。

拔都步步紧逼,陈飞步步后退,穿着一身大红袍行动一点也不方便。

观众看得不耐烦了,纷纷起哄。

观众的抱怨影响了拔都,他开始用腿踢陈飞,陈飞左右躲闪,看准时机抱住拔都抡起的右腿,自己一条腿钩住拔都支撑重心的左腿,近身用肩膀抗了他一下,拔都失去重心咣地仰面摔在地上。

陈飞赶紧上前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面门就是一通输出。

观众看到这一幕异常兴奋。

陈飞砸了几十拳,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彻底变了形。

陈飞的压制稍一松懈,没想到拔都一骨碌站了起来,战斗力竟然毫不减损,还是一步一步接近陈飞。

陈飞刚要再摔,马上想到不能再用同样的招数啦,赶紧停了下来。

对面拔都那张肿胀的脸上竟然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陈飞有些纳闷:拔都现在的状态跟一开始那个狡诈阴险的肉塔好像换了一个人,现在像一个肾上腺素驱动的怪物。

陈飞用力挡住了拔都的一拳,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左脚抡起来,越过拔都的头顶,把他的胳膊夹在两腿中间。

这是柔术里的十字固,得亏平时杂七杂八的都学了点,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拔都不知道这动作的要诀,轻而易举被陈飞拉直胳膊,双腿压在了胸膛上。

陈飞一米八多的身高做十字固的转体有些吃力,好在拔都块头大,个子比陈飞还要高,很有稳定性。

比赛中这种绝对压制的情况出现,裁判就会及时终止比赛,要不然受伤的风险非常大。

但这不是比赛!

拔都也不会拍地认输!

陈飞身体绷直,胯向上顶。

拔都的肘关节打开到了极限!但他一声都不吭,好像胳膊不是他的!

陈飞一下陷入两难境地,好不容易限制了他的活动,不敢轻易放开,同时又不忍将拔都的肘关节生生反折。

拔都对陈飞的手下留情没有丝毫感激。

到处挥舞的左拳对陈飞没有什么威胁,但他的嘴离陈飞的大腿特别近,如果不是下巴被卡住,恐怕陈飞的腿上已经被撕咬下几块肉了。

陈飞心里阵阵发毛,不禁在手上侧转一个方向持续发力。

最后他听到了肌腱撕裂的声音!

整个过程拔都一声都没坑!

拔都肘关节反折之后,胳膊像面条一样没有了禁锢的必要。

陈飞却感觉像是折的自己的胳膊,不由一阵心慌。

一愣神,拔都一口咬住了陈飞的大腿外侧,陈飞惊叫一声,用拳头猛砸拔都的咬肌,幸亏隔着好几层裤子,才没被咬下肉来。

陈飞一下跳开,揉着火辣辣的大腿,恢复了对拔都的仇恨。

拔都爬起来,比之前更兴奋了。

陈飞看着他龇着大金牙甩着一条软塌塌的前臂冲过来,有些不忍心再动手,只是左躲右闪。

这时尉迟风从拔都后面出现,用一截大腿粗的木头对着他的天灵盖来了重重一击。

拔都一下停住,慢慢转过头看了尉迟风一眼。

身体便轰然瘫倒下去。

挡在中间的拔都一倒,尉迟风和陈飞看了个对眼。

尉迟风朝陈飞走过来。

陈飞突然想到之前拔都也是走过来要杀死自己。

为什么尉迟风之前一直保护自己不被狮子吃掉?难道是留着自己动手?

陈飞没有后退,表面装出一副放松的样子但心存警惕。

尉迟风动作很慢,过来抓住陈飞的手,举起来,向着四周的观众展示。

观众都站起来举着手欢呼。

陈飞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身体里空空荡荡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闭着眼,什么也不去想,任由尉迟风举着他的手接受观众的欢呼。

尉迟风的手晃了一下,松开了陈飞。

陈飞听到尉迟风像是说了什么。

他睁开眼。

一个巨大的影子站在他和尉迟风的身后:拔都握着什么东西捅进了尉迟风的身体。

两个人双双倒下去。

陈飞从拔都松开的手看去,是一节前臂的尺骨。

周围的观众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

等看清之后兴奋得互相交流,发出阵阵野兽一样的嚎叫。

陈飞看得心里阵阵发寒。

他瘫坐在地上,冷冷地望着周围狂热的人群。

突然一些闪光出现在观众席正对面的幔帐中。

陈飞觉得那种亮度不像火光,更像闪光灯!

他紧盯着那个白色的幔帐,一会有人把前面的珠帘掀起,又是一道闪光!

陈飞呆住了:是一个人拿着相机在拍照!

确定无疑是相机闪光灯!

场地中走进几个黑色打扮的人,拽着尉迟风和拔都的腿,把他们拉出场外。

他们腰里系着红色的棉布束带,是斜襟的古代装束。

陈飞看懵逼了。

回到院子,按照丁总管吩咐,陈飞被安排到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进门之后他全身像被抽了筋一样,倒头便睡。

直到晚饭时,陈飞才被叫醒。

小青提着食盒和换洗衣服来了。

陈飞闻到饭菜的香味,顿时一下来了精神。

食盒没换,这次里面不止有菜团,还有肉饼。

“我听说你把拔都的胳膊折断了。”

“嗯。”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啊,那拔都可是外来的高手。”

“我怕把他打太惨,才使出了三成功夫。哎,结果还是不小心把他胳膊弄折了,真是挺不好意思的。”陈飞凡尔赛起来。

小青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对了,丁总管说我是什么花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凌冬大典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你和我说说。”

“一开始那头狮子,叫洗矛酒,谁杀了它,就赢得了进攻权,另一方负责保护花头,不被进攻方杀死。”

“拔都杀死了狮子,所以尉迟风就负责保护我?”

“对呀,没想到他俩都死了,反倒是你活了下来,你可真厉害!”

“那为什么把我一个男人打扮成女人的模样?”

“侯爷说了嘛,”说到这里,小青学着男人的嗓音说道:“我们大匡国连年征战男儿折损,需要阳气加持。”

说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陈飞不解,小青把手捂在嘴边,陈飞把耳朵凑过来。

“有人说,其实是因为我们大王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说完又咯咯咯笑起来。

陈飞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八卦真是女人的天性,不分时空。

陈飞故意吓唬她,说道:“这样的话你怎么能随便说呢,这可是要杀头的。”

小青一听瞪大了眼睛:“我只是跟你说说,你不会告发我吧?”

陈飞一看小青都快吓哭了,知道玩笑开过头了,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逗你玩的,我保证把你说的话烂在肚子里,我发誓如果我说出去,出门……”

刚要说被车撞死,想想还是改成了被雷劈死。

小青连连摆手说:“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这就好了?

陈飞感叹:这里的姑娘真是好哄。

虽然她皮肤不算白,但是五官很耐看,尤其是眼睛,清澈得似乎没有任何秘密,这让陈飞觉得她就像野地里的一棵向日葵,特别温暖。

还有,她一点也不像清宫剧中那些丫头一样又卑微又多心机算计。

要不是还惦记着陈雷雷这货,他一定会去追求小青。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吧。”

“……”陈飞沉默了一会。

小青催促他:“什么问题你说啊。”

陈飞说道:“你……你知道相机吗?”

小青面带微笑。

说道:“知道啊。”


“你真的知道相机?”陈飞非常惊讶。

“是啊,”小青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村的李大嘴做的那叫一绝,又酥烂又入味。我十二岁那年吃过一次,现在想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陈飞一脸纳闷。

“香鸡啊,先用香料腌入味,然后用梨花木烤,最后再加鲜蘑焖,怎么你也想吃香鸡了吗?你可以吩咐膳堂给你做,不过得嘱咐膳堂提前准备。”

唉,这个小吃货!

小青指着周围对他说:“你现在住的是尉迟护卫的房间,他们肯定听你的吩咐的。”

陈飞虽然失望,但看她认真解释的样子十分真诚,不禁心生感慨,多么希望雷雷也能遇到这么善良可爱的姐姐。

“你知道是谁坐在观众席那个白色幔帐里吗?”

“王上和我们侯爷啊。”

“你们大王叫什么?”

“银特王。”

“那你们侯爷呢?”

“威筮侯。”

“他们……会法术吗?”陈飞觉得类似相机那样的问法不如法术好理解。

“你怎么知道的?”小青反问道。

“怎么,难道他们真的会法术?他们不会是黑山老妖之类的人吧?”

小青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笑得陈飞一头雾水。

“现在你也说了大不敬的话,咱俩扯平了。”

说完她伸出右手的小指头。

陈飞只好也伸出来,跟她拉上。

她的小指勾得很有力。

“你保证不说出去?”

“好,我保证。”

拉完勾,陈飞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下,乖乖地和她用大拇指盖了章。

小青说:“他们会千里传音之类的,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她接着补充说道:“你可能很快就知道了。”

“啊?为什么?”

“你看尉迟护卫死了,你的功夫又那么高,而且你现在都已经住上护卫的房间了,那以后一定经常跟在侯爷身边啊,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没想到她分析得还挺在理,还真是个鬼精的丫头。

“护卫赚钱多吗?”

小青一歪头说:“那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啊,我的护卫大人。我得走了,回去晚了没法交差了。”

陈飞赶紧帮忙收拾好食盒,送她出门。

陈飞觉得小青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对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就让自己做护卫,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十来平方的房间,除了床只有一张圆形的桌子和两条长凳,桌子上点着一盏铜制的油灯。

陈飞摸出平安扣,放在手心里抚摸。

想起和雷雷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心中不免惆怅起来。

“叩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支灯笼照出的人影映在窗户的粗纸上。

“敢问壮士睡下了吗?”是丁总管的声音。

陈飞把门打开,丁总管吹灭灯笼进了屋。

“不知壮士饮食休息是否习惯?”

丁总管没有坐下,站着就开了腔。

陈飞心说昨天你把我关起来时可没这么客气。

不过他嘴上没有抱怨,只说挺好。

丁总管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壮士也是在外行走之人,俗话说人为一口食,鸟为一粒粟。昨日老朽多有冒犯,实属职责之内无奈之举,望壮士海涵。”说完弯腰作揖。

陈飞忙扶住他的胳膊,说不用不用,能够理解,请他落了座。

丁总管也不客气,坐下之后直入主题。

“咱家侯爷看壮士武艺高强,实属难得的英雄,心生爱才之意,不知壮士是否有意做我侯府护卫,率一众家丁守我侯府安宁?”

陈飞在小青给他透露过消息之后思考过这个问题。

眼下四顾无亲身无分文,这也算是个落脚的地方。

况且日后借侯爷之名,赚些银子打探消息也能方便一些。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陈飞还是装作思考一番,才勉为其难地表示接受。

丁总管又一作揖:“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陈飞,耳东陈,飞翔的飞。”

陈飞本想编个名字,怕听着不习惯露馅,况且这世界和自己本来的世界也没有多少联系,叫不叫真名都无所谓了。

丁总管连连称赞好名字。

这阿谀奉承还得是古人6,陈飞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名字好。

丁总管嘱咐了陈飞一些事项,陈飞一一记下。

临走前,陈飞忍不住问丁总管:“侯爷为什么一点都不了解我,就敢让我当护卫?”

丁总管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侯爷不会看错人。”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跟陈飞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给陈飞打好了洗脸水送了来。

陈飞跟他聊了几句,知道他叫连来,原先是尉迟风的随从,类似读书人的书童。

吃过早饭,有人请陈飞去面见威筮侯。

陈飞跟着来人,穿过大大小小好几个青瓦白墙的院落,来到中院古朴的正房。

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的富态,身穿碳黑色的缎子蟒服,外面套一件貂皮背心,坐在上首。下面四个同样穿着绸缎的人分列两排坐着。

陈飞走进来,丁总管给威筮侯介绍。

陈飞不知道该怎么行礼,想起了电视剧里一些画面。

于是抱拳上前,说道:“感谢侯爷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左右两旁的人都笑起来。

威筮侯也微微一笑,替陈飞解围说道:“习武之人,那些世俗之礼不守也罢。这世界的规则本就是专门为弱者准备的。”

威筮侯把陈飞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折断拔都胳膊的那一招是从何处习得?”

陈飞心里犯了难,这可怎么回答,他本身是练散打的,柔术只是一个爱好,也没有报培训班,都是自己看视频练的,总不能说是跟着手机视频学的吧。

见陈飞迟迟不回答,威筮侯也不逼问,让陈飞退回,权当见面认识一下。

陈飞没想到威筮侯这么随和,简直比自己散打教练温柔多了。

回到训练的院子,陈飞吩咐连来召集大家集合。

一会工夫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陈飞一看人群分列左右。之前拔都手下将近二十号人,才到了五人。

尉迟风手下还好一些,到场的也只有十人。

原来拔都手下很多人怕陈飞报复,连夜卷铺盖走人了。

凌冬大典那一战,双方都是奔着消灭对方的目的去的。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站在一起已经算是很给陈飞面子了。

一个个瞪着眼攥着拳,一句话不对付就会擦枪走火。

陈飞一看这架势实在让人头疼,新官上任,团结都搞不定怎么开展工作。

他想了一会,决定硬着头皮试试再说。


陈飞拿定主意,站到门前的石阶上。

在散打队,教练给他们训话就是先找一个高一点的台子,居高临下显得有气势。

要不然他们队员各个都一米八的身高,而教练只有一米六多,气势上就输了。

陈飞先清了清嗓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装逼。

待下面的人安静点了。他大手一挥,提高嗓门说道:“五洲震荡和为贵,四海之内皆兄弟!”

这句是从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学来的。

台下的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本就折服于陈飞制服拔都的手段,听到陈飞这两句话互相看了看,没想到他讲道理也这么有气势。

陈飞指着连来问:“你,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做什么的,你爹做什么的。”

连来答道:“我叫连来,我家世世代代磨豆腐,我爹和我哥都在家磨豆腐,我要是不来这,我也在家磨豆腐。”

陈飞又指了指一个红脸膛的汉子:“你”。

“我叫郑大壮,以前是杀猪的,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有猪可杀,这么不就上这来讨口饭吃嘛,我爹是给人家种地的。”

陈飞又指着之前见过的那个麻子脸问:“麻子,你以前干什么的?”

麻子指了指大头,说道:“我们俩以前是贩私盐的,嘿嘿。”

“那你俩一定赚了不少钱!”陈飞一听这个来了精神。

“如果我俩真赚了大钱,要么早就远走高飞了,要么命都搭上了,哪还能在吃这口安稳饭。”

陈飞立时作罢,又指着一个白净的胖子问:“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胖子把左右袖子往上一撸,一叉腰露出大肚子,骄傲地说:“我家你们都没法比,我家里开钱庄的!”

陈飞有点惊讶,刚要追问,旁边一个人哈哈大笑,开口说道:“白富宽,你可别吹牛了,就你家钱庄的钱活人能用吗?哈哈哈!”

胖子白富宽嬉皮笑脸道:“明天我让我爹给你预备好金山银山烧给你。”

众人一通哄笑。

陈飞又指着一个干瘦的小个子:“你”。

小个子唯唯诺诺向后缩着,屠夫郑大壮替他说:“他叫胡三儿,他是个小偷!他爹是不是小偷你得问他自己,哈哈!”

陈飞指着胡三说:“你爹是干什么的?”

胡三儿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没有爹,我爹在我很小时候就死了。”

众人听完都不再调笑。

还真如他所料,都是一帮穷苦之人。

陈飞转身走上台阶,说道:“都听见了?也都看见了?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你们有一个是王侯将相的命吗?”

他伸出手指着台下的人:“你,你,你,还有你,我们都一样,都是穷苦的草根命!大家都是一个阶级,有谁比谁高贵?这样互相伤害有什么意义?!”

草根这个词一下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众人陷入沉默。

陈飞高声问:“我说得对不对?”

众人高喊对对!

“好,那么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集体!谁再说不利于团结的话,做不利于团结的事,那他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

阶级斗争的理论还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团结搞定,陈飞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可乐汉堡,没有游戏,每天生活都很单调。

除了巡逻和训练兵器的运用,陈飞还学会了骑马。

相处几日,他们也知道了陈飞寻找弟弟的事。

不过陈飞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世。

十来天之后,威筮侯让陈飞带几个人和他出门。

一行人全部挑选精壮马匹,趁早出发。

出了城一路都是冰封的田野,没有丝毫生气。

头一天马儿脚步轻快,跳步和轻快步结合,走了一百多里地,日落西山以后才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第二天又走了一百多里地,晚上睡在大车店的通铺里。

到了第三晚,他们就只能睡在一处破败的寺庙里了,陈飞的胯下被马鞍磨得生疼,他忍住了没有问威筮侯还有多远。

第四天,他们看到了几个月前打仗留下的焦土。成熟的庄稼在地里被烧掉,防止被追赶的敌人得到。田野里黑乎乎一片,村庄也是一片被烧过的痕迹,瘸了一条腿的野猫缩在墙角。

到了第五天,他们远远地离开了大道,穿过山林还越过了一条冰冻的小河。在一个凋敝的村落,陈飞和连来转遍了整个村子才换够一行人几天的补给。

第六天威筮侯告诉陈飞,他们所处的位置属于大罗国的势力范围,让陈飞加倍警惕。

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日落客栈。

下了马每个人走路都像鸭子一样。

陈飞走近客栈,发现周围空无一人:一个废弃了的木质结构二层楼。

夕阳透过干枯的胡杨树枝,把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摇摇欲坠的木头招牌上。

威筮侯吩咐所有人原地等候,自己一个人上前。

客栈的门被打开,里面一高一矮,两个人身披着碳青色麻布斗篷,陈飞看不清他们的脸。

威筮侯进去之后,客栈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陈飞问连来还有多少补给。连来说马的精料还有三天的,但是人的口粮就算节省着也只够吃两顿。

太阳刚没进山头,就起风了。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陈飞仰头望着天,嘴里念叨这天怎么说变就变呢。

这时客栈里传来很大的响声。

陈飞不顾威筮侯的命令,急忙上前。

刚到客栈前的台阶,门开了。

威筮侯站在门口,拂了拂袖子,神色平静地对陈飞说:“去找一架车来。”

陈飞连忙应着,转身去骑马,蹬了三次马镫才跳上去。

连来跟上去,两人往最近有亮光的村子赶去。

陈飞心里狂跳不止!

他从威筮侯身侧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他们身上不是什么剑伤刀伤,而是各有一个被打烂的孔洞。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再明白不过那巨大的声响和洞穿的伤口意味着什么。

陈飞完全震惊了。

在他印象中,威筮侯的形象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宽容随和的老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他到底是什么人,其他人明明穿着古代的衣服,为什么他却有枪。

还有之前的相机。

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

种种猜想在陈飞的脑子里乱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最担心的还有一点,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

连来办事很麻利,一会从一户人家拖着一辆板车出来,把自己骑的马套在了上面。

陈飞脑子里还在炸锅,连来打声招呼才恍然回过神来。

二人把车赶回客栈。

威筮侯已经骑在马上等着了。

瘦弱的胡三儿举着火把照着,其他几个人把客栈里的四个大箱子抬到板车上。

威筮侯下令连夜赶路。

那两声枪响还是给每个人心理造成了很大震慑。

虽然都空着肚子,又冷又饿,但没人敢发一句牢骚。

连来赶着马,调转车头上了路。

威筮侯从胡三手里拿过火把,扔到了客栈

门口,呼!一条火蛇迅速蹿起。

陈飞闻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

雪像盐粒一样从天空撒下来,打在身上沙沙作响。

陈飞用余光打量马背上其他人的表情,忽然想起了光禄媳妇给轩轩叫魂时,周围妇女看着她的神情。

现在随行的人正在用相同的眼光看着威筮侯。

威筮侯骑马走在前面。

陈飞猜想他一定知道后面的人正用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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