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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家医妃说她穿书来的

鸥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本是司马大将军、柱国公府的千金,是先帝钦定的未来太子妃,却遗落民间。一朝穿书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从此上马打天下,下马行医救人。撕得了渣男、白莲花,可智斗可权谋,可宅斗可宫斗。她纵横于敌军之中,斩敌首,护家园,揭开这皇宫里虚假的面纱,看盛世清白,看这江山如此多娇。本是当朝太子,亦是战无不胜,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然一把烧了一天一夜源于东宫的大火将太多人的命运改变。生母被烧死化骨成灰,太子之位被废,朝中与他亲近大臣或被杀或被流放,远赴南燕征战,未婚妻又死于阵前。种种打击让那个马踏温和的少年变成了性情冷漠如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云阳王。直到那个伤疤少年的出现。直到所有的真相一一被揭开。

主角:陆晏潇,魏梓安   更新:2022-12-02 09: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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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晏潇,魏梓安的其他类型小说《王爷,你家医妃说她穿书来的》,由网络作家“鸥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本是司马大将军、柱国公府的千金,是先帝钦定的未来太子妃,却遗落民间。一朝穿书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从此上马打天下,下马行医救人。撕得了渣男、白莲花,可智斗可权谋,可宅斗可宫斗。她纵横于敌军之中,斩敌首,护家园,揭开这皇宫里虚假的面纱,看盛世清白,看这江山如此多娇。本是当朝太子,亦是战无不胜,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然一把烧了一天一夜源于东宫的大火将太多人的命运改变。生母被烧死化骨成灰,太子之位被废,朝中与他亲近大臣或被杀或被流放,远赴南燕征战,未婚妻又死于阵前。种种打击让那个马踏温和的少年变成了性情冷漠如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云阳王。直到那个伤疤少年的出现。直到所有的真相一一被揭开。

《王爷,你家医妃说她穿书来的》精彩片段

一队身着铠甲外罩白色孝衣的将士踏着整齐归一的步子由远及近,白茫茫的一片,唰唰的声音仿如闷锤一般一记一记砸在人们的心尖上。

大军的前面,白帆随风翻滚,一口黑漆棺椁由一辆四匹通体纯白的骏马拉着,咕咕而来。

庄严、肃穆,沉重得令人窒息。

“跪……”随着一声长长的喊唱,五花大绑嘴里被塞了破布条的陆晏潇被身后悍妇死死地按住跪于人群之中。

人群有低低的饮泣声,有人痛哭出声:“赵王妃何其英勇!”

……

漫天的箭雨如过境蝗虫一般黑压压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直逼着陆晏潇而来,遮天盖日,避无可避。

突然间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几十名刽子手,手起刀落间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到她的脚下,这里面竟有自己的头颅。

接着,又是飞溅起的残肢,鲜血混合着泥土,血雨如瀑布一般朝陆晏潇不断涌来。

惊恐、诧异、灼热,陆晏潇只觉得胸腔透不过气来。

水中的陆晏潇猛地睁开了眼,六月的太阳将河水晒得滚烫!

她想大口大口地呼吸,可惜被沉于水中的窒息感仿佛有一只恶兽紧紧地拽着她,要将她拉入无底的深渊中去,让她永世无法脱身。

此刻的她被双手双脚被捆住困于一个狭小的竹笼之中,笼子的上面系着一根粗麻绳,将她吊于水中。

沉塘?!

什么情况?这么多年来她可没得罪过人啊,谁那么狠,要用如此残忍还这么古董的方式弄死她?

又或者是什么新型的训练手段不成!可不对啊,她不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摔下悬崖死了吗,怎么会在水中,还被人沉了塘?!

手脚被捆的手法实在拙劣,只是他们应当知道她的本事,就这根本困不住她,怎会这般随意。

胸腔的压迫感很沉,必须要在两分钟之内将笼子破开浮出水面,否则就真要到阎王爷那报到去了。

阳光透过水波照射下来,陆晏潇抬头望去,看到许多穿着古怪服饰的人,一脸笑意地伸长个脖子死死盯着水里看,只是那波光荡漾中的人个个都是一副扭曲的模样。

“快把笼子拉上来,看看晏子是不是死了,好久没动静了。”

拽着绳子的男人卯足了劲去提笼子,只听哗啦一声笼子被提起来了,但里面根本没人,男人重心不稳向后裁倒在地。

“笼子里没人,晏子跑了!”围观的众人大喊一声。

“做出了这种事,怎么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呢。唉,要我说石头就该绑上,沉到河底,保管早死了。”

“不会被鬼收了吧,你们看笼子上破了这么大一个洞,像是被刀割的,肯定被水鬼抓走了。”

人群一阵燥动。

“这么蹩脚的手法还想困住我,也太小看人了。”浮出水面的陆晏潇揉了揉鼻子,将随身所带的锋利钢刀收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正当陆晏潇准备爬上岸时,突然一把饮血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剑尖处还能看到丝丝血迹。

“快说,谁派你来的,你们有多少人?呵,可真够穷追不舍的,竟然连水里也不放过。”

夏日正午的太阳炽热得很,陆晏潇抬头,阳光太刺眼,她有一瞬间没看清楚。闭了闭眼稳定心神,很是有些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古怪?

现在是法治社会诶,像这样的剑,不是属于管制刀具吗?

只是下一刻,突然涌进来的陌生记忆将她整个人惊呆在当场。

完了,这一刻陆晏潇真的是欲哭无泪,她穿越了,还穿在了一个十四岁小姑娘身上,而这小姑娘就是她昨天看的那本古风小说里一个一笔带过只活了一句话的小人物。

这个小姑娘连同她的父母将会在几天之后全部死完,尸首被扔到了乱葬岗。

连个炮灰都算不上!

刚才,她是被自己大伯一家当着全村人的面给沉塘了,理由是捉奸在床,她把村里的二傻子给睡了!

靠,陆晏潇直想骂人。

拿剑人见陆晏潇这副样子,以为她在挑衅,蓦地升腾起一股凛冽杀气,剑锋对着她的脖子又逼近了几分,甚至还带出了一抹血珠。

瞬间的刺痛让陆晏潇猛地清醒过来,她嘴角微勾冷哼一声,一把按住拿剑人的手腕,一个跃身上了岸,周身同样也升起一股杀气。

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此时陆晏潇才看清,那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材颀长,五官周正,剑目星眉,双眼炯炯有神,底盘极稳,看得出来此人不但是这个练家子,身手还不错。

少年手中剑毫不客气地朝着陆晏潇的面门刺过来,她忙后退一步,堪堪避了开去。然而少年出剑的速度极快,陆晏潇左闪右避之下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她这副身子太弱小,现在的她根本不是眼前人的对手。

打不过总不能硬扛吧,那可是玩命的,于是她跳后一步,大喊道:“停,我认输!”

少年没想到刺客还有认怂这么快的,心道定然是要使诈冷哼道:“晚了,受死吧。”说着,便对着陆晏潇再次刺了过来。

陆晏潇赶紧一边逃,一边喊:“大哥大哥,冷静冷静,你有见过像我这样的刺客吗?刺客不是都应该黑衣劲装,黑布蒙面,手拿大砍刀吗。我这手无缚鸡之力,十几岁的小身板,谁会派我这么个人来啊。”

少年这才打量起陆晏潇来,只见眼前人身板瘦弱矮小,看上去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带着一张竹制的面具,穿着打满补丁的灰色麻衣,脚踩一双破布鞋,半截脚踝露在外面,头发蓬乱如鸡窝。

这副样子确实不像刺客。

而且就刚刚与自己交手来看,他们不可能派这么个弱鸡来。

少年有一丝丝的犹豫,一只手还习惯性地挠了挠脑袋。

“巩贤,放开他,他不是刺客。”一个虚弱的男声响起。

还有人?陆晏潇缓缓转过身,这才发现在她的身后树荫下,还有一个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月白锦袍。他紧锁着眉头,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直往下淌,极为痛苦,却生生隐忍着。


巩贤淡淡地朝陆晏潇瞥了一眼,收起剑,走到男人身边:“主子,您再忍耐一下,林旻景马上就到。”

男人点了点头,忍着剧痛:“你立即飞鹰传书回京师,让老六做好准备,五千蓝尉营可信,让他即刻接手,今后他们全听命于他,不得有误。”

巩贤愣怔,手握成了拳,哑着嗓子道:“主子……”

林旻景?巩贤?蓝尉营?陆晏潇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心猛地一跳,这不是自己看的那本书里的男主云阳王魏梓安吗!

“快去,若有不测,一切照原计划进行。”男人的声音停了停,最终无限哀伤地吩咐:“将她,将她的灵柩扶回京葬入王陵。我虽未正式娶她,但终是我的妻子,我死后将她与我葬在一起。”

巩贤喉头有些紧,面上难掩悲伤:“主子您再忍忍,林旻景马上就到了。”

“还不快去!”男人额头的汗滚滚而落,脸上血色全无,他撑得实在很痛苦。

巩贤低下头,咬了咬牙道:“是,属下领命!”

可陆晏潇的后背却冒出层层冷汗,这个云阳王可不像现在看上去那般温和无害。战场上他一呼百应,算无遗漏,杀人如麻,纵然武功全废,却也能凭其智计无双的权谋令敌军胆战心惊。尤其是刚刚结束的对南燕的那一战,以一万精兵对敌八万,不受降,而是尽数斩杀,将整个南燕划入大楚版图!

而他刚才口中的女子,便是他的准王妃赵飞如。书中提起过,她于两个月前来南境寻魏梓安,半途却被南燕敌首所擒,为了不拖累魏梓安,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自刎坠墙于阵前。此次云阳王是扶灵回京,途经落荷村。

书中说魏梓安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在她看来,魏梓安分明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这身形之下,藏着的是满满杀机啊!

只是,为何现在只有他与巩贤二人?

此刻的他病痛难忍,紧锁着眉头,两手撑在身体的两侧,额头的冷汗密密麻麻,却仍是那般高贵、冷静,不容任何人侵犯。

他已中剧毒半年了,可这本书到最后也没写他究竟中了何毒,又是谁人所下。书的最后魏梓安是被叛军万箭穿心而死,大楚也在那场大战后灭国了。

这让陆晏潇很是意难平。

巩贤朝空中一声长哨,一只巨大的苍鹰仰天长嘯一声飞落而下。

飞身而下的苍鹰在魏梓安的身边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痛苦万分的魏梓安,似是能体会主人的痛苦一般。

巩贤不敢忤逆主子的命令,迅速从怀中取出信管绑在了苍鹰的右腿上。随即手臂一挥,苍鹰再次长啸一声展翅飞离。

然而,魏梓安却在此时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巩贤大惊,奔到魏梓安的面前,连声调都变得有些颤抖:“主子……”

巩贤准备去扶魏梓安,陆晏潇大声阻止:“别动他!”下一瞬,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即奔到魏梓安面前去检查。

巩贤真没敢动魏梓安,可他却身子一横拦在了魏梓安面前:“你想干什么!”

陆晏潇看得出来魏梓安此时很危险,她厉声道:“若不想你家主子出事,就马上让开!”在现代时也常常会遇到这种情况,但医者救人一切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又哪来的时间向他细细解释,只朝他冷冷一瞥。

陆晏潇的眼神极寒,再加上她脸上那半张形状怪异的面具,竟让巩贤的动作一顿。这个少年的性子为何如此冰冷,那气场似乎与自家主子还挺像。

她不理会巩贤,绕过了他,蹲下身子三根手指已经搭在了魏梓安的脉搏上。

巩贤微怔:“你是大夫?”

陆晏潇没有理他,救治病人时她不喜被旁人打扰,搭在魏梓安手腕上的手却微微一顿,这脉搏,怎么如此古怪。

“怎么会吐血,主子从未吐过血的,你能救他是不是?这血怎么会……”

“闭嘴!”

巩贤眉头猛的一跳,林旻景也总喜欢叫他闭嘴,难道天下大夫一个样儿?

陆晏潇凝神静气,再一次搭脉,脸色逐渐往下沉,怎么和刚才的脉像不一样了?

她立即去翻魏梓安的眼皮,检查他的舌苔,随即换成左手搭脉,脉像又变了!

巩贤见她如此,已经是吓得脸色一片惨白:“你,你说话呀,我家主子怎么了?他,他会不会出事?”

陆晏潇不理会巩贤,而是问道:“他中毒已久,是否每次毒发都会吐血?”

巩贤哆嗦着嗓子:“没,从未吐过血,只是每次毒发主子都极为难受。”

她再次换成右手把脉,试图寻找脉像变化的规律,又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脉像再次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如此奇怪,几乎是每隔五分钟,脉像便循环一次。

陆晏潇一边把脉一边道:“云阳王殿下全身经脉被堵,全身武功尽废,每个月都会毒发一次,每次都要比前一次更严重,也更痛苦。算上这次,已是第六次了!这毒发作之时,如同万箭穿心,看不出来,他这么能忍。只是,此次发作不该如此严重才是啊,毒素只有到深入骨髓那天才会这样,这如今才半年时间,怎么突然恶化成这样样子?”

四年,这样的折磨长达四年,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这一点,陆晏潇对魏梓安的佩服油然而生,亦可见他身边的林旻景医术当也十分了得。

巩贤脸色猛地转冷,一把抓住陆晏潇把脉的手,力道逐渐加大,眼神里满是杀气:“你是何人?你怎知我家主子身份?是不是那人派你来杀主子的,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陆晏潇一愣,刚专心给魏梓安把脉,忘了在这个时空,她不应该知道魏梓安身份的。可转念一想,今早原主不就见过么,刚才涌入她大脑的记忆里便有这一幕。

陆晏潇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巩贤抓着自己的手:“放开!”


巩贤没有放手,满眼猩红地盯着陆晏潇:“若是那人派你来的,你转告他,就算我们拼光了所有人的命,殿下的命我们也得护着!”

陆晏潇却突地加大自己手上的力道,左手一掌劈在了巩贤的手腕之处,巩贤没想到这个小小少年竟有如此身手,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对他动手。他的手腕吃痛骤麻,纵然如此,却仍没有放手,这个小少年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就算此刻他的手断了,也绝不能放开。

陆晏潇再一次懊恼原主的瘦弱身子,唉,力道不足啊,这要是换作原来的自己,这一掌劈下去,巩贤的手不残也得断。

巩贤逐渐加大手上的力道,眼中杀气腾腾,恨不能一口把陆晏潇给吃了:“说,你怎知我家主子身份?此次你们派了多少人来!”

陆晏潇痛得差点掉眼泪,咬着牙,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巩贤:“你们上午才从我们村边经过,这么多老百姓都看到了,我知道又有何奇怪的,我只是不晓得会在此处碰见你们而已。这个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关心关心你家主子的身体吗?”

巩贤有些迷茫,这段时间似乎有点草木皆兵了,忙松开了手,发现小少年细白的手腕上一片红痕。

由于天气炎热,殿下怕赵王妃的尸身腐烂,虽有寒冰镇着,可时间已经过去许久,而殿下突然毒发,耽搁不得,这才让送灵军士加快脚程先护送王妃灵柩到迁安府,那里有千年寒冰,可保王妃尸身经年不腐。而他和林旻景以及十名隐卫留了下来,待林旻景为殿下施针缓解后再行出发。

只是没想到,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刺杀,十余名隐卫也悉数折损。

陆晏潇揉了揉手腕:“拜托巩侍卫下次动手前先搞清楚状况行不行!”

巩贤脸色讪讪的。

陆晏潇从身上取下一个布袋,一打开布袋,巩贤额头突突直跳,头皮一阵发麻,吓得差点一头栽地上去,这密密麻麻,长长短短的,足有上百根银针。

陆晏潇低头取出几十根来,放在一边,没想到一朝穿越,将她在现代用的手术刀具和针灸所需的银针也一道带来了。

“若不想你家主子出事,就赶紧把魏梓安的衣服扒开!”

巩贤怒怒地瞪了一眼陆晏潇,眉毛狠狠地跳了两跳,这个小少年,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彪悍!

不过巩贤倒也没犹豫,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他把魏梓安放平,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魏梓安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陆晏潇顿时脸色通红,天哪,这个男人的身材简直好到爆啊,刚才汗湿的衣服贴在他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材极好,却也没想到能好到这般地步!

结实硬朗的胸膛,八块腹肌肌理分明,因是盛夏,又加之他刚刚极度在忍耐痛苦,腹肌上挂满了汗珠,在阳光照射的树阴的斑驳影子下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光泽,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野性。

没想到这个男人中毒到如此地步了,身材竟还能保持得如此之好。

陆晏潇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腹肌,戳了戳,硬绑绑的,跟个铁块似的,手感可真好。

巩贤看着快要流口水的陆晏潇大喊一声道:“喂,你一个老爷们看殿下的身子看得这么入迷做什么!你还摸殿下,你该不会要对殿下图谋不轨吧!”

老爷们?她如今这副样子很雄性化吗?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好吧,比荷包蛋还平,再看看自己身的穿着,也罢。

陆晏潇心虚道:“谁,谁看他身子,谁摸他了。我,我那是在给他做检查,做检查懂不懂,大夫看病不得检查仔细啊。”

陆晏潇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巩贤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陆晏潇,随后就要去解魏梓安的裤腰带。

陆晏潇心肝狠狠一跳,这要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那还得了?立即阻止巩贤:“别,裤子别脱。”

巩贤收回了手:“那你还不快点救殿下!检查要来来回回摸他肚子吗?当我白痴呢。”

陆晏潇:“……”

长得好看的男人是魔鬼,能摄人心魄。

她赶紧摒弃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手起针落,巩贤都没怎么看清楚,陆晏潇已经将手边的几十根银针全扎在魏梓安的身上了。

巩贤揉了揉眼睛,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晏潇的手看,他刚刚明明没走神啊,这么多银针这个人是怎么把它们全插在殿下身上的?还把殿下给扎成了个大刺猬,这手法比林旻景那头花孔雀似乎还要高明不少啊。等下见到他,肯定要好好数落数落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称天下第一!

然后就是排毒,黑色的血顺着银针流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十几根银针全被毒染黑了。陆晏潇的额头渐渐地冒出一层又一层密密的汗。

此刻只有她自己清楚,魏梓安身上的毒太不简单了,纵然是她,前世读遍中华博大精深的医书,也需耗动所有精力去应对。可就算如此也只能稍稍排出一些,不到十分之一,要想彻底解毒,非常难,至少在她看过的所有医书中从未见过。

难怪林旻景一直束手无策,书中直到最后一刻,已经登基为帝两年的魏梓璃才给他解药,可惜那个时候却终究是什么都晚了。

好在现在这毒还没有深入骨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中毒已有半年,得尽快找到解药才行。

巩贤跟着云阳王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个小小少年这通身的气度,再加上他给殿下行针的样子,让巩贤很是琢磨不透。

半个时辰后,陆晏潇收针,转身之际,赫然发现她的小药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还贴心地钻在她的布袋子下面。

陆晏潇欣喜若狂,手术刀、银针、小药箱,那是她的三大至宝啊!

穿越异世空间,没想到第一个人遇到的人就是身中剧毒的云阳王,老天爷的意思是不是要她这个绝世神医治好了人称“夺命俊郎”的魏梓安,然后就可以一炮红遍天下?


“喂,你傻乐什么,殿下怎么还没醒?”巩贤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大笑的陆晏潇,要不是他刚才救了殿下,巩贤很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啊,没,没什么。”陆晏潇立即去翻小药箱。

下一刻,整个人都蔫了,不要说药了,连药渣都没看到一点。

这样人生巅峰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攀登得上啊,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给你当头一棒。

老天爷再次戏耍了她一回。

当然小药箱有自个儿的脾气,里面出现一张纸,写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晏潇的嘴角抽了抽,对于有自己神志的小药箱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拿它没招,更不用来了这么个破地方了。

“殿下的毒就这么解了?”巩贤看着一堆变黑的银针,不可思议得问道,林孔雀治了半年都没见丝毫起色啊。

陆晏潇像看村上的二傻子一样看了眼巩贤:“哪那么容易,他中的可是奇毒,我只是稍稍缓解了他身上毒性的发作,不至于他立刻毒发身亡而已。要想彻底解毒,早着呢。”

巩贤蹙眉无语:“那你能解吗?”

“不能。”

巩贤:“……”

正在这时巩贤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很多,不下二十个,不过脚步凌乱,不像有武功的人。”

在看到陆晏潇顶着一头鸡窝的脑袋时赫然想到了什么:“看样子像是这村上的人,他们该不会来找你算账的吧?你欠人钱了,还是医死人了?天哪,你刚才还给殿下医治了,你该不会也把殿下医死吧。”

滚犊子吧,你!

陆晏潇懒得与他多废话,利索地收起东西:“我先走了,放心,他死不了,一个时辰后你家殿下就会醒。”

算了,为了不至于被村里人发现魏梓安,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陆晏潇说完拔腿向着来人的方向便跑,让他们看到了自己后又转弯绕回到了村头。

“晏子在那,追!”

于是巩贤便看到一个鸡窝少年在前面疯狂地逃,后面一群人在狂追,看这样子不可能没事。

巩贤不确定地看了眼魏梓安,额头有冷汗落下来,殿下他不会被医死了吧。

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身子实在没多少力气,才跑了十分钟不到,陆晏潇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刚停下,那些追她的人已经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哟,这不是晏子吗?长能耐了啊,真被你从猪笼里逃出来了,还以为你被水鬼给抓去当媳妇了呢!”

一个半大的少年冲到人前,一把扯掉陆晏潇脸上的半张面具,顿时那道从耳朵根到下巴处的狰狞伤疤便暴露于人前,以前这样的事他们做得很是轻车熟路。

少年大笑道:“你们看看她,长得这么丑,哪个水鬼会看上她呀!这怕不是看到你的真容后,被退回来了吧。”

“哈哈哈哈……”人群哄堂大笑。

“潇潇,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担心死娘了。”一位三十出头脸上挂满泪珠的妇人在男人的搀扶下挤到人前。

陆晏潇点点头,冷眼扫视了一圈那些个看热闹吃着人血馒头的人,她没什么兴趣理会他们,捡起竹面具拉着自己的爹娘便要离开。

只是下一刻,一个男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哼,干下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还有脸活着。大壮和小壮还没有娶妻,陆家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以后还有哪家姑娘肯嫁进来!陆晏潇,别以为你把人家傻子给睡了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谁同意只要她自己破笼出来就既往不咎那是谁的事,我陆夏正可不同意!有点廉耻心你就应该拿根绳子自己吊了,也别连累我陆家被别人在背后搓脊梁骨!咱们陆家门风清正,绝不充许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给破坏了。”

此人正是自己的便宜大伯陆夏正。

陆夏方怒道:“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也是族规,大哥难不成要质疑族规不成?!”

“要么把这个野丫送走,要么就给她一根绳子,否则我陆夏正绝不罢休!”

“好,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今天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咱们兄弟二人从此断绝分家,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陆晏潇安抚地拍了拍陆夏方的手,转过身,轻哼一声,嘴角一勾道:“这位大爷,这世上的事呢,分两种,你知道是哪两种吗?”

陆夏正莫名问了句:“哪两种?”

“一种是关我屁事,一种是关你屁事!我有没有与人私通,我知,我爹娘知就行了,我们问心无愧,所以关你屁事!还有,你家两儿子娶不到媳妇,只能怪你们自己无能,关我屁事,别他娘的懒我们头上!”

“放肆,老子是你大伯!”

“呦,您还知道您是我大伯呢。是大伯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却千方百计想着要弄死自己的侄女,呵,您是亲大伯吗?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大伙儿也听听。”

“你他娘的放屁!”

一名悍妇嗖地窜到他们面前,横眉倒坚,双手插腰,小杏眼一瞪大着嗓门道:“你与二傻子通奸是事实!青天白日的,我亲自捉的奸还能有假?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见了!何况,傻子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晏子哄骗他生小娃娃,啧啧,这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来的话吗?真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贱蹄子,就该卖到窑子里去,被千人骑万人跨!”

陆晏潇冷眼看着悍妇口水四溅,此人正是今天上午将原主死死按在地上的肥妇,也是她的婶子方氏。

陆晏潇嘴角微勾冷冷地看向方氏:“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脱衣服了?还是看到我们怎么睡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此事就是我做的?而不是他人栽赃嫁祸?这上下两个嘴皮子一碰,不用负法律责任,所以就可以信口开河了是吧!”

“我……,你……,不要脸的小娼妇,大伙儿都是亲眼所见,你抵赖不得!”


陆晏潇脑中有原主的记忆,人虽被敲晕了,可身上穿的衣服仍是早上出门的那件,就连腰带都未动一分。这是得有什么样的龌龊心想,要弄这么个污名把自己的亲侄女整死的,真是人够贱则不择手段!

“要不这样,反正大伙儿都在呢,咱们就把事捋捋清楚,也给大伙儿多些额外的谈资。”陆晏潇笑咪咪地说道。

可看到她笑脸的人却在这酷热的夏天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她的笑根本未达眼底,透着一股子莫名的森冷。

方氏被她这么一看,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潇潇……”

“娘,别担心。”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有什么好捋的?”方氏强撑着轻哼一声。

“那可不一定,眼见还不一定为实呢,二傻子人呢?”

“在呢,在这呢!”人群里也不知是谁,把吮着手指一身邋遢十七八岁的少年推到了陆晏潇跟前。

民众最喜看热闹了,这里闹得这么大,又引来村上不少的老少爷们。

“傻子哥,我是谁?”

“嘿嘿,你是泥鳅,俺捡回来的泥鳅。”二傻子吮吸着手指头,口水糊了一脸。

陆晏潇的嘴角抽了抽:“那是谁要和你一起生小娃娃的?”

“是燕子。”

“你能告诉我谁是燕子吗?”

“这还要问吗?咱们村就你叫晏子!”方氏抢在了二傻子面前。

“你急什么,我爹娘叫我潇潇,可不是晏子。傻子哥叫我泥鳅,也不是晏子。”陆晏潇转过头去,继续对二傻子道,“傻子哥,你告诉我,谁是燕子?你当着大伙儿的面指出来,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哦,会多长出一个鼻子出来的。”

傻子忙捂住自己的鼻子:“俺不说谎,俺是好孩子,是她。”二傻子另一只手指向脸色已经发白的方氏。

人群一阵哗啦:“原来是方氏陷害啊,够狠的!”

“你放屁!”

“你急什么?”陆晏潇继续问道,“那我是怎么在你床上的?”

“是大壮哥哥抱来的。”

“哦,那大壮把我抱来的时候,我有和你说什么吗?”

二傻子立马使劲摇头:“你睡着了,俺叫你都不醒。他们还要脱俺衣服,可俺娘说了,衣服只能媳妇脱,要不然小鸡鸡会飞走的。她不是俺媳妇,俺不能让她脱衣服。”

方氏的脸一阵一阵的发白。

“那我的衣服有没有脱?”

“对对,他们也要脱你衣服,可俺不想让你的小鸡鸡也飞走,就没让他们脱。”

“傻子哥,你真棒,果然是好孩子!”

谁说二傻子傻的,如今看来可是一点都不傻。

“呀,是方氏自己要和二傻子困觉,被宴子撞见了呀,所以敲晕了扛到二傻子床上的吧。啧啧,这招狠!”

“胡说,你们全都在胡说,他就是一个傻子,傻子的话能信吗!”方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人群哄堂大笑,刚刚方氏还在说二傻子要与晏子生小娃娃,这一刻却又不能信了。

方氏夫妇二人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而在人群的后方,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紧盯着事态的发展,若是观察仔细的话,还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手背青筋突起。

陆夏正气得一巴掌扇在了方氏脸上:“你他娘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敢胡说八道!”

方氏被自己的丈夫这一巴掌打得趴地上去了,嘴角顿时有血冒了出来。

“啧啧,挺狠的,这脸都快扇成猪头了。”陆晏潇嘴里啧啧有声,摇头叹息。

方氏嗷一声从地上窜了起来,就要朝陆夏正扑过去。

正在这时,老里正也就是陆晏潇的爷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丢人吗!”

人群暮的一静,老里正的脸色极为凝重,看着人群重重叹息一声:“都散了,回去准备准备,皇上下了圣旨,全国征兵。按人头我们村出五十人,正好每家一个,征兵营已经到了县里,马上回家收拾东西。名单申时前报到我这里来,明天一早就随大部队出发。”

准备厮打的陆夏正夫妇二人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老里正,怎么回事,从没听说过啊,怎么这么急?与南燕的仗不是刚打完吗?一早咱们可都看到云阳王殿下从咱们村经过了。”

老里正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北境要打仗了。”

人群面色一片惨白,脊背发寒,北境!有人已经惊呼:“北境都是些手握弯刀连牛羊肉都能生吃的鞑子,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呀!”

老里正冷哼了一声,看着两个儿子道:“夏方,你家就你一个男人,只能你去。夏正,你是老大,你是自己去还是大壮去,你们自己商量着。”

“爹,我年纪大了,参军这种事肯定让大壮去啊。”

陆晏潇心里冷哼一声,这样的父母自私得毫无低限。

据探子来报,大楚邻国北齐与草原部落近日往来频繁,似有进一步的动作。

朝堂上争论不止,但不管怎么争,备战是首位!

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战争那都是用人命堆积出来的,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外乎如此。

每逢战争人命便不是命,可人命就是人命,又怎能算不得命呢。

于是征兵便成了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

圣旨已经层层颁发下来,落荷村自然也不例外。

家里的氛围因征兵之事又凝上了一层厚厚的霜,柳氏的眼泪便一直没有停过。

进屋换了身干衣服,陆晏潇捏了捏自己胸前那两个像煎蛋似的小小鼓包,悲叹一声,太迷你了,再加上那身看不出款式的衣服,难怪巩贤和魏梓安会将她认成爷们!

柳氏看着陆晏潇身上的衣服哽咽道:“娘明天给你做两身新衣。今后,不管咱家多么困难,就算是娘自己不吃不喝也绝不会再让你穿小壮的衣服了,你是个姑娘。”

顿了顿,手从陆晏潇的耳边抚过:“十四岁了,转眼我家潇潇已是大姑娘了,等明年一及笄也该说人家了,过两天娘再给你扎个耳洞。”

陆晏潇点头:“娘,您帮爹收拾东西吧,明天就得走。”

柳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陆夏方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圣旨来得太过突然,而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对这个家,对妻女太愧疚。


陆晏潇打了水摘下脸上的面具洗脸,可当她看到水里的倒影时,吓得差点原地死过去。这原主是有多丑,这么一条狰狞的伤疤差不多占据了左边脸的半壁江山!难怪刚才村里的人都在嘲笑她长得实在太丑,丑得连鬼都不愿意收,她如果是那只男鬼,她也不愿收,这半夜要做噩梦的。

不过好在爹娘因为她总被人笑话,所以特意为她打造了半张竹制面具,只可惜村上的人总爱捉弄原主,时不时的便会窜出个人出来一把摘掉面具,然后大笑她太丑了。

每每这个时候,原主便只会哭,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偏偏这样的原主还总爱往人前凑,所以也就被人当成了傻子。

陆晏潇深呼吸了好几口,让自己冷静,好半晌才总算是稳住了心神。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脸,单看右边脸,虽算不上国色天香,皮肤粗糙了一点,黑了一点外,鼻梁还算高挺,嘴唇勉强也够得上红润,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长睫毛,跟黑曜石似的,极为灵动,倒也还算不错。好好倒腾一下,养养肤,若能自己再配个什么去疤良药,弄些美白面膜什么的把左脸上伤疤给去掉的话,应该能养出能看过去的人样子来。

她得翻翻她的药箱里有没有祛疤膏,只可惜,再次令她失望了。因为小药箱里不但没有药,还躺着一张纸,上面是小药箱对她说的话:“被自己的绝世‘丑颜’吓到了吧,以前自诩貌若天仙,看把你能的,现在呢!哈哈哈哈哈……祛疤药我是不给你的,你且丑着吧。”

陆晏潇一巴掌呼了过去。

陆夏方收拾好东西就往堂屋走去,柳氏还在不住地抹眼泪。

此时大伯母方氏一反常态,笑咪咪地端着满满的一大碗面疙瘩过来,可惜顶着个被陆夏正扇肿的猪头,怎么看怎么像只两脚怪兽在行走。

不过那碗面疙瘩倒不错,上面竟还盖着一个黄灿灿的荷包蛋,香味扑鼻,极其诱人。

陆晏潇眼眸一动,立即就走了过去。

“那什么,今天的事是嫂子的错,嫂子也是一时糊涂,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也是我太关心晏子的名声了,怕她被人骗了,一时着急,是我猪油蒙了心。夏方、柳氏你们不要放心上,原谅嫂子这一回吧。”

物之反常者为妖,一个人怎么可能瞬间转了心性,陆晏潇看得明白,陆夏方夫妇也不傻。

陆夏方没有理会方氏,柳氏也未吭声。

见他们如此,方氏咬了咬牙,反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下手还挺重,顿时肥硕的脸更肿了,那样子让人真以为她是怀着十二分的诚心来道歉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怎么可能安好心,陆晏潇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夏方,这面疙瘩算是做嫂子的给你践行,也算是赔罪。明天你和大壮就得随征兵大军走,这出门在外的,又是上战场这么凶险的地方,往后大壮还需你这个当叔叔的照顾些。”顿了顿又道,“家里的事你也放心,嫂子向你保证,再也不会犯糊涂了。有我和你大哥在,上了战场你心里也少些牵挂,和大壮二人多杀敌挣军功,光宗耀祖。”

这个理由似乎很说得过去,陆夏方与柳氏二人的脸色已经有所缓和,可陆晏潇却不信。

上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已是难说,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陆夏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到,伸手不打笑脸人,好在今天潇潇没出什么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陆晏潇知道她这对爹娘太容易相信人,心也太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拦在了陆夏方面前,将面先一步夺了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嗯,真香,婶子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方氏嘴角微动,笑道:“那赶紧让你爹趁热吃了吧,凉了可就糊了。”

陆晏潇好整以暇地看了眼方氏,又低下头去闻了闻,那样子似乎极馋。

只可惜她的鼻子又怎么可能只闻到香味呢。她就说么,陆夏方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去军营的途中当了逃兵,没过两天结果还查出他通敌叛国。前后没几天功夫,一家三口被斩,就连尸身也被扔去了乱葬岗。

陆晏潇抬眼去看方氏,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样子让方氏莫名的一惊,她神情很不自在,今天的晏子让她浑身难受。

可惜她这般闪躲的眼神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陆晏潇呢。

“晏子,这面是给你爹吃的,他马上要上战场了,你这也太不懂事了,快把面给你爹吃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婶子,大壮哥有面吗?”

方氏的脸微沉,仿佛大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问这个啊,叹息一声道:“家里的情况,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煮得出这么一碗面疙瘩已经掏空家底了,哪还有多余的?而且,这不给你爹赔不是来了吗,我是真心诚意的,煮了这碗面疙瘩后,家里得好几天吃野菜糊糊了。”

“婶子,差点被害死的人是我,可不是我爹哦!”

方氏脸一僵,这陆晏潇今天思维怎么如此清晰:“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馋呢,你爹要参军了,自然是给他吃。你若想吃,等你爷爷下个月的俸禄发了,婶子再给你煮,今天这碗还是给你爹吧,听话。”说罢,便来抢陆晏潇手上的面。

陆晏潇手一别,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道:“大壮哥也要随军出征,婶子怎么能这么做呢。而且大壮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依我看就给大壮哥吃吧。”

陆夏方把碗推到方氏面前:“把面给大壮,我会照顾他,嫂子回吧。”

方氏却态度强硬起来:“陆夏方,我好心好意地给你煮面,向你们道歉,你却推三阻四的,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在为下午的事怪我不成,你堂堂一爷们,心眼怎么这么小!”

陆晏潇嘴角一勾,呵,这是心虚了?!她一把将面推到方氏面前:“婶子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我爹娘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正说着,就见到大壮过来了,陆晏潇嘴角微勾道:“大壮哥,你来得正好,这碗面婶子特意给你煮的,为你饯行。望你上了战场,好好表现,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说罢,陆晏潇拿起碗就走到大壮面前,大壮却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不不不,我不吃,这是娘给二叔煮的,我不能吃。”

陆晏潇心里气哼,原来大壮知道面里有毒!她转过头去看方氏:“婶子,看来这碗面有问题啊,瞧把我大壮哥吓得,你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方氏脸一白,夺过面道:“那我吃总成了吧,我吃给你们看我有没有在面里下毒!狗咬鲁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可没说婶子你在面里下毒了哦。”陆晏潇故意拖长了声音。

方氏仰脖就要把面倒入喉咙,陆晏潇哪能让她得逞,一把夺过碗,抓住大壮的手腕就把面往他嘴里灌去。

大壮立即挣扎,可惜陆晏潇在现代是特种兵出身,如今虽然换了副身子,力气有些不济,但知道如何用巧劲,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挣脱。

陆晏潇在大壮的后背穴位一点,大壮立即就挺直了腰,喉咙打开,面汤合着面疙瘩咕咚咕咚滑入肚中不少!

大半碗面下肚,陆晏潇满意地放开大壮,老神在在地看着吓得脸色惨白一片的方氏母子二人。

方氏立即去拍大壮的后背:“吐出来,快吐出来,会出事的!”

陆夏方气得不行:“方氏,这碗面果然被你下了毒,我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害潇潇不成,现在又来害我!你们这是存何居心!”

大壮半弯着腰想吐却吐不出来,怒指着陆晏潇:“你,你,你这个丑八怪就是个毒妇!”

陆晏潇冷哼一声:“毒妇?抱歉啊,我可配不上这么好的名字,倒是和你们挺般配的。”

大壮气得不轻,立即扑过来要打陆晏潇。

陆晏潇身子一侧,大壮就扑了个空。

大壮再次扑过来,陆晏潇这次没躲,而是等他快到自己跟前了,腿一伸,把大壮绊了个狗吃屎。

这一跤着实摔得不轻,脸磕在了门沿上,门牙掉了一颗,满嘴的血,大壮疼得眼泪快要出来了。

为征兵一事忙得焦头烂额的老里正一回到家,就看到这副情形,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大吼一声:“够了,住手,都给老子住手!一家人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陆晏潇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朝老里正看去,可惜刚洗好脸,竹制面具还未戴,此刻脸上的伤疤让她看上去就算是这副无辜的样子也奇丑无比。

老里正怒视了她一眼,气愤不已,再加上陆晏潇那副不忍直视的容貌,无奈叹息一声,别开了眼。

陆晏潇双手一摊:“爷爷,孙女没动手,是大壮哥自己先动的手,您也看到了。”

“我呸!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亲爹娘都不要的扫把星,说不定就是你克死了你的亲爹娘,才被扔在了山沟沟里!狗屁孙女,你和咱们陆家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你这个丑八怪,赔钱货,没人愿意娶你,赶紧滚出陆家!否则,陆夏方上了战场就要被万箭穿心而死,死无全尸!”方氏出口恶毒,跳起来大骂。

陆夏方怒声道:“我说她是我女儿她就是我女儿,谁也不准欺负她!”

陆晏潇的眼睛迸发出寒芒,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说她可以,但说她爹娘就是找死,陆晏潇卯足劲,一个跨步走到方氏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呢,就对着方氏的脸啪啪啪几个耳刮子。

方氏直接被打蒙圈了,肥硕的脸立即红肿得把眼睛挤成了缝。

可惜,原主这副身子瘦弱,若是换成现代的她,以她的手劲,只怕方氏这个时候早被她扇飞出去了。

方氏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就要来抓陆晏潇的头发。

陆晏潇的脸色更冷了,她侧身躲过,然后对着方氏的大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将方氏踹飞了出去。

一顿操作猛如虎,边上众人直接惊呆了,连柳氏都张大着嘴忘了哭,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方氏疼得爬不起来,大壮气血冲头,拿起边上的镰刀就来砍陆晏潇。

陆夏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大壮到底没有陆夏方这样的手劲,片刻功夫手上的镰刀就被夺了去。

大壮此刻像疯了一般,抡起身边的条凳就朝陆晏潇砸了过去。

陆夏方去拦已经来不及了,柳氏吓得整张脸都成了纸色。

陆晏潇冷哼一声,侧身蹲下偏头躲过了,随后右腿顺势一扫,大壮再次摔了个狗吃屎。

陆晏潇脚尖一抵再往前一推,直接把大壮整个人送到了方氏边上,大壮痛得爬不起来。

老里正大吼一声:“够了!有完没完!”

陆晏潇面不改色,冷冷地看着方氏嘴里不断地冒出秽语道:“爷爷,爹,这事儿还没完呢!正好,征兵大营还在郡衙处,咱们把这事放到负责此次来咱们费县征兵的大老爷面前去评评理,也好让他老人家看看,方氏母子二人是怎么阻拦朝廷征兵的。像征兵这么大的事,必然有军医,那就让军医好好瞧瞧这面疙瘩究竟有没有问题。毕竟军医常年出征在外,对于毒之类的东西定然很熟悉,有没有毒的,一看便知!”

此话一出,方氏哪还顾得上浑身的疼痛,面色一变,立即来夺碗。

可惜,陆晏潇怎么可能让她如意呢,她把还剩下半碗的面在两个手之间来回倒腾,方氏在她的面前团团转,累得气喘吁吁,可连碗沿也没有够到。

陆晏潇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爹娘疼她,有好吃的都留给了她。虽然瘦了些,但身高在女子中不算矮,起码比方氏还要高上半个头,方氏在她面前蹦来蹦去的,就像个跳梁小丑。

大壮也顾不得他娘了,使劲地用手指扣喉咙,可陆晏潇刚才喂大壮面的时候就已经点了他的穴,就经过刚才这么剧烈的打斗,所以无论大壮怎么扣,脸都憋成猪肝色了都吐不出半点东西。


看这样子,老里正的心里早就明白了个大半,冷声道:“住手!方氏,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难道真要报官不成!”

方氏被老里正这话吓得一个激灵,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说,这碗面究竟有什么问题!你是要气死我吗!”老里正把手中的烟杆敲得哐哐响。

方氏吞吞吐吐道:“也,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就是,就是吃了会,会腹痛难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拉出来就没事了。”

老里正见原来是泻药,心里已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对于方氏这样的做法心里到底有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却也没多责怪。

对于爷爷的偏心,陆晏潇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她娘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给陆家添,所以老里正颇有些不满。再加上方氏给大房生了两个儿子,心里的这杆秤早就倾斜得不成样子了。

陆晏潇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方氏母子二人,方氏何时见过这样的眼神,仿如刀子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洞穿她的心脏。

“方氏,腹痛难忍,必然是走不了路的。你的目的不是让我爹走不成路,而是要让他们认为我爹是个逃兵吧!最好能半路碰到敌军的探子,然后弄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我们一家三口满门抄宰那就再好不过了!而到时大壮却因举报有功,免了你全家的罪责。那时咱们一家三口死了,那这里所有的一切可全都归你们了呀,爷爷的俸禄也会进了你的口袋。今天这一天的事,至始至终你们打的都是这个主意吧。婶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方氏身子一歪,瘫倒在地,陆晏潇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打算,还知道得如此清楚!她不是个懦弱胆小的傻丫头吗,今天她怎么如此咄咄逼人,说话还滴水不漏。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露出了马脚,让她看出来了呢?还有上午那个竹笼,她双手双脚被绑成粽子了,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晏潇弯腰逼近方氏,直视着她的双眼,再一次问道:“婶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陆晏潇的声音不大,在场之人却全能听清。

方氏却感觉到有股无名的压力,将她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的气场太大了。她脸色惨白,躲避着陆晏潇的视线,屁股往后挪动想着要离她远一些,再远一些,此刻她仿佛见鬼了一般:“不,你不是陆晏潇,你不是她,你不是……”

方氏嘴里的话语无伦次。

柳氏哆嗦着嘴唇,泪哗哗地流:“嫂子,你好狠的心……”

陆夏方却终是个心软的,看方氏母子二人如此,心里虽凉到了极点,但终未再说什么,而是拉着陆晏潇和柳氏二人转身就走。

方氏在他们身后突然大喊:“她不是陆晏潇,不是,她是鬼,是鬼!”

陆晏潇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似是被吓破了胆的方氏。

只这一眼,让方氏整个人战栗不止。

“爹……”陆晏潇拉住陆夏方,她不甘心这事就这么算了,在书中,方氏可是害得原主的爹娘和原主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不说,还被扣上了“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连收尸都不允许,直接扔到乱葬岗喂了野狗。

陆夏方咬了咬唇,看了眼破败的院落,低声道:“算了,潇潇我们回去吧。等爹去参了军,你与你娘二人不要与他们再有来往就行了。这事若是闹大了,你大伯一家就完了,小壮还要考取功名呢。”

陆晏潇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壮考取功名?怕是再给他三辈子也考不上。

“爹,这事不能这样算了,他们今天太过分了!”

“她不是陆晏潇,不是你捡来的那个小杂种,她是鬼,是鬼!”方氏仍在后面乱喊乱叫。

陆夏方不愿听如此不堪入耳的话,也不管潇潇如何不服气,拉着她们妻女便回了房。

老里正背转过身子,重重叹息一声也走了。

嗷了半天嗓子却半点没用的大壮终于放弃了抠喉咙,看到方氏语无伦次像失了魂一般气得一脚踹在方氏的肚子上。方氏被儿子这一脚直接将魂给踹了回来,惊恐地看了大壮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家院子。

陆晏潇对于原主父亲如此懦弱的性格很是无奈,难怪他们一家三口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他这样的性格若是去参军,就算没有方氏的毒面,上了战场必然也是被人当箭靶子使的。

她自认为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快意泯恩仇才不枉人生,以德报怨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今天发生在原主一家的种种,桩桩件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原主都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可惜时间太过紧迫,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自家与大伯一家脱离了关系。

回到屋的陆夏方像是个打了霜的茄子,把理了一半的东西往边上一推,低头坐在那一声不吭。他很担心一旦自己去参了军,妻女会被欺负成什么样,但他却半点法子都没有,不去就是抗旨,也是要杀头的。

“爹,娘,你们也看到了,上午大伯一家想要致我于死地,刚才那碗面疙瘩就算没有直接致爹于死地,可若是您中途因拉肚子落了队,上头便会认定您是逃兵,逃兵那可是要被斩首的!到时我和您都死了,只剩下娘一人,他们还会让她活下去吗?”

陆夏方面色黑沉一片,柳氏哽咽着又呜呜哭出了声:“你们若是出了事,我活着也没意思,不如跟你们早早地在地下团聚。”

陆夏方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他知道潇潇说得对,可要换成他害大哥一家,他做不到。

陆晏潇也明白陆夏方心里所想,道:“这样恶毒之人,往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爹娘你们宅心仁厚我明白。不如就像上午爹您所说的那样,咱们与大伯一家彻底断绝关系!趁现在,大伙儿明天要参军去,今天村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在,也请他们做个见证!”

陆夏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陆晏潇,他上午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老父仍在,兄弟二人怎能分道扬镳呢?


陆晏潇见陆夏方这样,便知道他又心软了,这个男人太忠厚老实了,他总以为他对别人好十分,人家就会回报两分。可这个社会斗米恩升米仇,历来都是如此:“爹,莫要再心软了。您明天就得参军去,我与娘两个女人,若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关系彻底断了,您能安心吗?”

陆夏方的手微微一颤,柳氏哽着嗓子道:“夏方,潇潇说得对,没有他们,我们会过得好的,你安心参军。”

陆夏方默了半晌才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好,听潇潇的,我去喊族长还有你爷爷!有族长和里正二人在,只要我们坚持,这事今天就能定下来。”

“爹,您坐着,多陪陪我娘,我去喊人。”

陆夏方看着陆晏潇,发现她自从被沉塘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想想明天自己就要走,往后这家里还得靠潇潇支撑起来,便点头道:“行,你去。潇潇,与你爷爷好好说,他虽是里正,但终归是你爷爷,咱们可以与你大伯家断了关系,可与你爷爷不能断。”

“爹,您放心,我晓得的。”

看着远去的女儿,柳氏问道:“夏方,潇潇她,我怎么觉得变了呢?”

陆夏方握了握妻子的手:“今天女儿吃苦了,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回来,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咱们的潇潇自然是最好的。你宽心些,明天我走之后,你们母女俩定要好好地等我回来,等我挣到了军功,咱们就住到县城去,离他们远远的。你嫁给我十几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柳氏依偎在陆夏方怀中:“我心甘情愿的。”

出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陆晏潇便把老族长和当里正的爷爷喊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村民。

哪知才刚到院门口,就见大伯陆夏正手中拿着一大块石头,砰砰地砸她家的门:“陆夏方,你给老子出来,说清楚,凭什么对大壮和他娘动手!你家那个野种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多年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陆晏潇立即拿起放在院子里劈柴的斧头就扔了过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斧头擦着陆夏正的头发丝就钉在了门框上。半个斧头都没入了木头里,这要是再偏那么一丝丝,他的脸非被削下来一层皮不可。

人群一阵惊呼,有几个胆小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与不讲理的人讲道理,你永远也讲不通。

正因为陆夏方知道这一点,所以潇潇离开没多久,陆夏正来寻他的时候,他不愿理会就关了门,左右也是要断绝了关系的,便任由陆夏正将门砸得呯呯响自己与柳氏二人躲在屋内不吭声。

陆晏潇亦信奉这一点,所以能动手的事,绝不动嘴,省得浪费时间。

更何况,动手多解气啊。

看着甩摆着的斧头柄,以及发出的嗡嗡响声,陆夏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大石块哐当一声掉了,正好砸在脚背上。

陆夏正痛得嗷嗷叫。

老里正大喊一嗓子:“潇潇,你干什么!刚才万一砸到你大伯了怎么办,要出人命的懂不懂!”

“爷爷您放心,我有数,这不没砸着吗!”

陆晏潇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拔,那斧头就落在了手里,门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口子。

她冷冷地斜睨着被吓得快尿裤子的陆夏正,蹲下身子,斧头在那块大石头上敲了敲,发出哐哐的声音,可这声音在陆夏正听来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手中的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声声直往耳朵里钻,刺耳,惊恐。

陆夏正的脸色比死猪还要白,忍着剧痛,也不敢骂人了,爬起来就逃,直接就躲到了他爹老里正的身后。

陆晏潇嘴角轻哼,还以为是个王者呢,结果连个青铜都算不上,一把年纪还有脸躲他爹身后去,还害得她把自家门板扎了个洞。

听到动静的陆夏方开门出来,看着门板上的洞,愣神了半天,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壮见自家爹娘和哥哥均被欺负了,也是气愤得不行。但他自诩是个读书人,不动粗,看着陆晏潇,脸憋得通红:“你你你,你这个小傻子不准欺负我爹娘和哥哥!”

陆晏潇看着门板两侧小壮写的春联,这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新年新景大家过新年,旧年已去大家都忘了!

陆晏潇走过去,小壮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陆晏潇不急不慢地继续往前走,最后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唉,小朋友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啊不是读书的料,我劝你不如早点养几头猪才是正事!”

小壮脸涨得更加红,想了半天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灰溜溜地与他爹一样也躲到老里正的身后。

“这杀千刀的小杂种,老娘今天跟你拼了。这老陆家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方氏嗷了一嗓子就冲了过来,陆晏潇冷冷地看着。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方氏,你若敢再往前跨一步,今天你就给老子滚回方家去!”老里正忍无可忍,当着满村老少爷们的面,他今天的面子里子丢了个彻彻底底。

方氏嗷一声就哭了:“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刚才这小杂种差点杀了夏正,她这是动了杀心啊,这白眼狼不能留啊!”

“爹,这,这野种快把她赶出去,赶出去!”陆夏正缩在老里正的身后也不忘补上一句,可身体却老实的很,终究躲在他爹身后不敢出来。

众人见这副样子,再加上刚才陆晏潇与他们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了,就连老族长也低声叹息。

陆晏潇则趁机道:“不如就此分开,从此以后你陆夏正是陆夏正,我爹陆夏方是陆夏方,老死不再往来,今天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今后再有这样的事,也请不用拿什么关系什么身份来压我们,必然该报官报官,该动手就动手!”

老族长看了眼老里正,见老里正铁青着脸,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知道他也无话可说。


老族长又眯了眯眼在陆夏方、陆夏正等人的面上看了几圈,今天的事确实闹得很大,他也知没有任何回转余地,这才点头道:“罢了罢了, 既已成冤家不如就分开。老朽作为落荷村陆氏宗族族长,便准你们自今日起分开,从此祸福不依,荣辱不共!老朽这就去宗祠告于先祖。”说罢便走了。

老里正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大伙儿指指点点着也远离了。

回到屋里,陆晏潇看看低头不说话的陆夏方,又看看眼圈红红的柳氏,认认真真道:“爹,娘,今天从上午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一切你们也都看清了,我们的退让换来的便是这般。所以,根本没必要。你若软弱,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我们一味的退让不会让他们觉得心有愧疚,而是更加地变本加厉,只有一硬到底,别人才会怕你。没办法,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要想护命就得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服软了就能换得别人对你的好生相待。斗米恩,升米仇,这种事自古以来每个地方都有。我们不是圣人,无需如此,护好自己便可。”

陆夏方愕然地抬头看着陆晏潇,就连柳氏也似乎又忘了落泪,这还是他们养了十四年的女儿吗?

“潇潇。”柳氏拉住陆晏潇的手问道,“告诉娘,那个猪笼,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陆晏潇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来:“我袖中有这把刀,而且大伯和婶子他们捆得并不紧,所以很容易就割断了。那个猪笼时间长了,又断了好多地方,割起来也不废劲。”

“可那时方氏把你敲晕了的呀。”

“河水那么烫,刚被扔下去我就醒了呀。”

陆晏潇就怕爹娘会问,所以回家后便藏了一把小刀在自己袖中,而随她穿来的那些手术刀和银针是万万不能示人的。只是可惜原主传给她的记忆并不全,她所知道的也不过这几个月的事,而且也很零碎,半年前的事是一概不知。

只听柳氏说过,半年前她与父亲陆夏方一起上山打猎,中途遇到了狼,她摔下了山脚,脸上的伤疤也是那时留下来的。

“爹,娘,你们好好休息,我去砍些柴来。”

夫妻俩一直太过震惊,还没从今天一天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手握斧头的陆晏潇往山坡上爬去,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时间好好考虑自己当下的境况。

她究竟是怎么穿越来这个地方的,还是个古风小说里,历史上压根没存在过的朝代。

她是一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孤儿,八岁那年因其在医学方面特有的天赋被选拔入队。这二十年来,不仅苦学中西医,医术造诣极高,更是跟着部队练就了一身本事。

只是原主这身子,陆晏潇无奈地哀叹一声。

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她记得自己是跌落悬崖才穿过来的,难不成再跳一次悬崖?

爬上山,陆晏潇朝下面看了看,只见峭壁上有不少尖锐突起的石头,腿一个哆嗦,这跳下去,一个不好那脑袋砸到石头上可就当场嗝屁了。

不行不行。

她是从水里醒来的,那再溺水一次?可她会游泳懂得如何换气啊,那不换气呢?陆晏潇想了想那种可能,也不行,当时自己被困于笼中的时候不就差点被淹死了吗?

陆晏潇狠狠地揉虐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顿时头上又似早上那般像顶了个鸡窝。怎么办呢,她想回现代,想念她的手机,想念她的笔记本电脑,想念她的帅气摩托车。

坐于山坡上的陆晏潇望向下面的小山村,泥土房,茅草屋,蔽不了体打满补布的衣服,这地儿可真穷啊!

陆晏潇仔细回想爷爷说的征兵是因北境要打仗了,那应该就是书最开始的那件事了,而这场战争在书中整整持续了两年。

两年的战争,让整个大楚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国力受损,近十万儿郎将士殒命于北境的硝烟中。

而陆夏方一家却因此次征兵一家三口全丢了性命,想想今天他们对自己,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她的深层的爱。她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来自父母亲人的爱,可才来此处短短几个时辰,她竟有些眷恋了。

这样的一家三口却要在几天之后被杀,她怎能忍心?

突然眼前一亮,她何不学学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呢!

她那身武艺还有医术她是舍不得扔的,若是入了军,到时再找个有威望的军医跟着,那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一身武艺上阵还能杀敌,到时也能积累军功,让爹娘脱离落荷村那个穷得连渣也掉不下来一粒的地方。

陆晏潇打了个响指,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打定了主意的陆晏潇放弃了跳悬崖或跳河的想法,神清气爽地继续上山。刚刚她呼了小药箱一巴掌,这个时候让它给自己点迷药是不可能的,所以只好自个儿上山采些有致迷效果的草药了。让原主爹娘今晚能一觉睡到明天下午,到那时大军早已出发,就算想要追上她那也不可能了。

可正在这时,从边上树后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把陆晏潇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这破身子,警惕性这么差。

不过看清来人后,陆晏潇反而松了一口气:“咦,巩贤你咋还没走?你家瘦娇帅王爷呢?”

巩贤朝陆晏潇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陆晏潇吓了一跳,忙跳了开去:“巩贤,你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小兄弟,求你救救我家殿下吧,我巩贤当牛做马报你大恩,殿下快不行了。”巩贤泪流满面,他本以为这个小少年是因为医死了人才被村上人给追打的,却没想到他说一个时辰后殿下会醒,还真醒了。

“快带我去。”陆晏潇喊了一声,巩贤便带着她急急往一处山洞里去。

“你走后一个时辰左右,殿下确实醒来过一次。可才半个时辰不到,殿下突然又吐了一口黑血,接着便又昏迷了过去,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林旻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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